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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无情道后我飞升了(玄幻灵异)——松木石

时间:2021-11-26 10:23:43  作者:松木石
  周峰不是每一次都会如此好运,每次遭遇刺杀的时候都能来个不懂人事,武功也差劲的孩童。
  剑入胸膛,也还是会疼的,周峰的血与常人相同,是红的,也是热的。好在受的伤多了,也就习惯了。
  大楚自小皇帝登基后,改国号为靖安。
  靖安元年,兴这一年朝堂动荡,战乱不断,许是死的人太多的罪孽太重,老天爷都看不下去,绵延的雨季来的又早又长,周峰兴修水利,以防旱涝之灾。
  在愚民眼里,是劳民伤财之举,他做这种工程,是为了贪墨,肯定有数不清的白银贪进了周峰的府邸。
  没有人去过周府,反正他不近人情,也没人敢去,身边养的都是孤儿出身的死士。
  假如有人去过那个空荡又宽阔的宅院,定会震惊于,那重臣,其实是两袖清风,凄凄惨惨戚戚。
  靖安第二年,周峰广纳贤士,开设学堂,不以出处问英雄,让平凡人家的稚子也有书可读。
  百姓叹息,知道这是朝廷上兴许是能用的人太少,周峰想要养起来自己的势力。
  各门各户都在嘱咐自家孩子,在保住性命的前提下,不要沦为周峰的走狗。
  可周峰,从未参与过科举选才,像是避之不及,全然没有那些人担忧的,威胁卖命。
  靖安第三年,周峰又设三省分权,让这朝堂再不是皇帝的一言堂。
  不过是做做样子,说的好听,现在的大臣们,哪里听过十岁小皇帝的话,听的还不是周峰的?
  一年又一年,周锋的身边死士绝了一批又一批,终于也懒得再招募,身边陪伴他的,只有如今已经有了传说中麒麟雏形的吱吱。
  周峰慧眼识珠,这些年里扶起来的能人贤士不少,赶巧的是都不齿于他当年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不忠不义,不仅罔顾为臣之道,手上血腥又皆是和周峰政见不合的同僚;
  周峰倾尽所能教授幼小的皇帝帝王之术,反倒让这狼崽捏住了软肋。
  十年过去,如今的天下河清海晏,能人志士皆有才可施,苍生黎民皆安居乐业,腐坏的朽木里也抽出嫩绿的芽,四方小国皆朝拜大楚,不敢再有任何国土上的纠葛。
  也总有机会,去算一算那埋起来的旧账,昔日里埋在灰中的火种,在少年皇帝的有意推动下,燃烧个彻底。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朝堂之上,文武各半,之前的旧臣们被拆的七零八落,有眼力的告老还乡,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不是在蹲大牢就是已经化为一座坟冢。
  许多王公贵族之前还想打着自己有皇家血脉,而圣上又年幼,不如禅让旁支的念头,如今在周峰的铁血手段下,也各自回封地养老去了。
  又是一朝朝会,诸位皆有策论上述,无所忌惮,也不必顾及那已然势力衰颓的周峰。
  “西南有草莽贼寇闹事,苏秦将军去是大材小用,依臣之见,不如改让他的副将江齐去。”
  提出这话的人当是今年新晋的状元郎,皇上一手提拔的文臣之一,而苏秦是周峰心腹,江齐怕是已经弃暗投明,跟上了大势所趋的潮流。
  周峰靛蓝官袍,背挺的很直,什么也没说,垂着眼睛听那些人唧唧歪歪,只觉得烦躁。
  未曾想,火还是烧在他的头上。
  “周相,有人检举你私吞赈济银两,账本在此,可有辩驳?”
  皇位之上的稚子早就变成了少年,再是青年。周峰给他请了很好的老师,当时也废一番功夫,才把那隐居的帝师请出山。
  忍辱负重,大权旁落的少年皇帝,卧薪尝胆,总有真正意义上的,荣登大宝的一天。
  是周峰,多行不义必自毙,是他,咎由自取。
  十年前,周峰踩着长明山终日不化的积雪,一步又一步,体力不支摔在上头不知道多少跤,才抵达那位先生的门口。
  程门立雪,为的却不是他自己。
  “未曾想,鬼魅之人,胸膛里竟是一颗丹心。”帝师是一个身形清瘦的中年人,他抚着胡须沉吟。
  “帝王之术,在于制衡。到时你的威望过重,于这天下,是乘龙跌宕之势,战火又将重新燃起。你当如何?”
  周峰一阵恍然,又好像回到儿时,庙宇烛火,对着周家世代清白的列祖列宗,父亲问他。
  “碧血丹心亦有落于尘埃之时,你当如何?”
  少年热血,宁折不弯,一字一句。“自当,为国,为民,为天下。”周峰付之一笑,答。
  “我当自毁。”任由污水泼他,流言脏他,在泥泞里踏出一条清白的路,纵使世代忠于朝堂的周家,泉下有知,也不会有怨言。
  帝师细细打量他一眼。
  “你倒是难得。”
  于是,一切的一切,尘埃落定。
  周峰脊梁不曾弯曲,他俯仰皆无愧天下。
  “臣,认罪。”
  他等不到金盆洗手,也等不到同那只一直陪伴他的四脚兽告别了。
  如今的天下有酒有肉有刀有剑有春桃有一枝独秀。
  有泉水初融,有白雪皑皑,有夏花繁茂,有山河秀美,自然也有没消除干净的哀鸿遍野,好的坏的混作一团,爱恨情仇都谱写成册,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里的主角。
  高雅的听琴听笛,低俗的听街坊邻居聊八卦,中庸的跑去茶楼听评书。
  大家如此逍遥快活,也热闹听些八卦杂谈。
  东风拂舞筵,春园断肠天。
  这盛世繁华,自周峰入朝堂,不过十五年光景。
  熙熙攘攘,人来人往,街道上的言论是早就有人备好的污墨,百姓们众说纷纭。
  周峰这佞臣被投入牢狱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到大街小巷。
  曾经噤若寒蝉的嘴巴,终于开腔。
  “状告周峰十大罪行。”
  “亲爹过世不满一年,便违背父愿,执意入朝堂,是为不孝。”
  “奴颜媚骨,同前丞相狼狈为奸,把朝堂搞得乌烟瘴气,是为不睦。”
  “后来眼看皇帝式微,逼宫挟天子以令诸侯,是为不忠。”
  “挑起战火纷飞,视百姓于无物,死伤无数,是为不仁。”
  “扼杀同僚,排除异己,是为不义。”
  “如此败类,一遭入狱,真是大快人心。”
  “凌迟处死都不为过。”
  周峰是肱骨之臣,满天下的人不能如此构陷,他本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赐庙垒香火,受万民敬仰。
  玄柘听不得那些流言蜚语,单剑闯入大牢,纵使武功高强,也拼不过如此多的兵将,负伤无数。
  古来能臣忠将,哪个如周峰?用萧萧此身把埋进棺材里的大楚拉回了人间。
  许是那皇帝心有不忍,还是放玄柘来见他一面。
  彼此都满身狼狈。
  周峰静静在阑珊之中,望着他。
  “你当知我何求。”周峰出言哑涩,沉闷。
  玄柘指骨弯曲,把剑刃捏的死紧,眉峰低垂,一双眼只盯周峰背脊上,衣衫破烂,血痕遍布。
  玄柘双目赤红,几欲滴血,赌气一样。
  “你一心求死。”
  怎会不知,怎能不知?
  天下皆知的佞臣,一心所求是,竟然也不过是一个河清海晏,天下太平。
  他本傲梅梢头一捧雪,玄柘愤愤的想。
  “玄柘,那四脚兽你替我好好看护。”
  “你自己去。”
  “玄柘。”
  “我是不是对你很坏。”周峰平生无愧,自问对天下,对周家,甚至是对当今皇帝,都经得起一问,可对玄柘,他委实欠的太多。
  “还好,我本想着,好好护着你就够了。”玄柘被他身上伤痕烫的眼睛疼,干脆不再看,只听那声音。
  “等下辈子,当牛做马,衔草结环——”周峰的声音微弱,听起来没多大说服力。
  “我不要下辈子,只要今朝。”玄柘恶狠狠,可也没几分凶意。
  “你替我看这片土地,为我平冤。我有麒麟兽,命不当绝,我们前缘不在这里,你等等我,乖。”
  周峰翻阅古籍,知此兽为麒麟,界面不完全,漏洞颇多,于是他猜想,此方世界,不过是一场云烟梦。
  虽有出入,却也相差无多。
  也许,也许,当梦醒了,玄柘就在他的身边,那个世界没准没有这些乌七杂八,扰乱人心的事情。
  玄柘当是一个借口,但他最不愿违背周峰的意愿,哪怕是去寻死。
  生也守着,死也守着。
  作者有话说:“东风拂舞筵,春园断肠天。”引自李商隐《柳》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引自王维《贾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
 
 
第14章 上林苑(十)
  ——烈火无辜——
  大楚把周峰熬成铁皮铜骨的行尸,他无坚不摧,什么也不怕,又何惧生死。
  墙倒众人推,一把火燃烧在高台上,烧了这大楚第一佞臣。
  没有尸身,挫骨扬灰。
  他化万千尘埃,飞于大楚每个角落,可能也是得其所愿,葬在了他此生所在的每一个角落,死在了破晓中。
  麒麟兽鸣,举国同悲,天降瓢泼大雨,百姓愚昧,不知是什么引发天罚。
  旱涝三年,大旱三年。
  六年匆匆,也有侠者会怀念,曾经有剑客出没的江湖,也有官员会悄悄抹泪,祭奠着家中放着的,没有名字的牌位。
  愚民兴许已经老了,碎碎念那些周峰所做的所谓「恶事」,也会被他们已经开蒙了的子孙后代纠正过错。
  可是,没有人敢去提大楚,那个禁忌一般的名字。
  周峰……
  当他如同一阵风一样灰飞烟灭时候,谁不是大快人心,吐一口吐沫,光明正大的高兴着。
  可是随着时间的征伐,回过头再看的时候,年少轻狂不以为意的细节,竟然炸开了滔天的浪花。
  他们不得不承认,大楚,是自有了周峰这个所谓佞臣之后,才慢慢变好的。
  现在已经聪慧的少年少女们,在童年时代,有哪一个没被恶鬼佞臣的名号惊吓过,如影随形那么多年,压在心里成一根刺,恍然回头才发现。
  可怕的一直都是自己的内心。
  他们当然有愧疚,后知后觉来的太晚,原来如今的黎明将至,阳光正好,是他们恨之入骨的人用生命换来的。
  那点儿不好意思,掩盖在粉饰太平下,只是如今茶馆里说评书封人,再也数落不出周峰的十大罪状了。
  人性就是这样的,鬼使神差的一同沉寂下去,不提不言不问不说。
  道貌岸然的伪装只会让后来者,激荡的更加热烈。
  兴许其中有反抗的声音,却一点一点的被压制,最终听不到分毫。
  也许有第一个人,就有第二个人。
  毕竟周峰开设的学堂,不会还把那些心中本无杂念的孩子幼童,教成屁事不懂的白眼狼。
  就算不可避免的也有一些,但总归还是正常人居多。
  再有人无意中提起来提周峰,也就含含糊糊的说,他,好像是个作恶多端的坏蛋,被「邪不胜正」的灭掉了。
  孩子们眨着天真的眼睛,问。
  “爹,娘,他都做过什么坏事呀。”
  他们的爹娘答不上来,没好气的让自己的孩子去书堂读书。
  “哦,我听说书堂是周峰开的!今天又不能和小花出去玩了,果然是坏人。”
  孩子垂头丧气,恨恨的道,可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谁不知道开设书堂,让他们读书,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呢。
  “周峰一定是一个伪装成坏蛋的好人!”孩子心心念念的想。
  连孩子都能看破的事情,被轻描淡写的说出口,大家再也不能当做什么也没听见,看见,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开始渐渐的,有一些宛如春日草苗般的势头,开始发芽,成长。
  “他杀的那些人,好像都是坏人啊。”人们不提名字,只用「他」来代替。
  “不得不说,前一任那个皇帝,干的事真不地道,他杀的好杀的好啊。”
  “嘘,噤声。不要脑袋啦?”
  “学堂开的好啊。”无知的妇人也摇扇,她不懂那些人在讲什么,只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甚至也不知学堂到底是谁开的。
  来的迟的,也算不上是正规的清白,早就不算了正义。
  弥补的太晚,是无言。
  大楚逐步迈上繁荣昌盛,等那些忙忙碌碌的人不在疲惫于温饱的时候,人们才想起来那个死在黎明的周峰。
  一个一个的,装起了千金难买早知道的事后诸葛亮。
  只是,他魂可归来兮?
  那些留在白衣丹心里的墨,终于被并不算干净的清水好歹冲一冲,那些言论也就像风一般四处飘荡。
  风言风语是会传播的,就宛如春风里的绿意也会给成片的枯木带来希望,在任的已经不再年轻的皇帝不是聋子。
  听得到又如何,也只好沉默,毕竟自己是这场事故的始作俑者,毕竟为了大局。
  不过还是不能忘却。
  当今皇帝想起在幼年时,其实自己也曾仰慕过周峰的风姿。
  纵使那时候众人都觉得周峰是奸佞,虽然自己害怕那个几乎没有笑过的重臣。
  可能是因为那个人长的太好看了,一颦一笑都令人牵肠挂肚,他寻常时候不爱穿官袍,也就一席青衫,朴素的很。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可能是有什么事,周峰便在宫里多呆了会。
  撞见他的时候,皇帝还是个半大的少年,在被帝师那老头赶着读书。
  其实他不算什么调皮捣乱的孩子,但也总有不听话的时候,读不下书去,想着斗蛐蛐,想着宫外是个什么光景。
  往日里皇帝和周峰虽然天天见,却接触不深,顶多在金銮殿里,周峰说什么,小皇帝便说好,也不敢反抗。
  今天恰好赶一块了,还是因为周峰听说这几天小皇帝在闹脾气,不肯读书。
  平常时候他不习惯坐驾乘车,这回上朝的时候,破天荒用了轿,轿子里好藏人。
  下朝回府的时候,周峰不慌不忙的去找小皇帝问他,想不想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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