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1

罗马之路(古代架空)——vallennox

时间:2021-11-26 10:17:57  作者:vallennox

   书名:罗马之路

  作者:vallennox
  文案:
  他们经由同一条路去往不同的罗马
  不在罗马
  1942年,纽约。两个人从同一条路,去往不同的罗马。
  ————
  你们和不信的原不相配,不要同负一轭。义和不义有什么相交呢?光明和黑暗有什么相通呢?
  哥林多后书 6:14
  原创小说 - BL - 中篇 - 完结
  正剧 - 现实主义 - 欧美 - 西方
  ——————————————————————
 
 
第1章 
  衣服铺在床上,很普通,白色衬衫,毫无特征的灰色毛衣,灰色长裤,深灰色羊毛袜,浅灰色风衣,灰色帽子。全是灰色,和窗外的冬季天空一模一样。神父倚在油漆剥落的窗台上,看看外面,又看看那些便服,打开窗,关上,瞥了一眼手表。
  远远地,一艘船拉响汽笛。
  神父转过身,背对着窗户,深吸了一口气,先摘下手腕上的玫瑰念珠,绳子有点太长了,他一直没时间更换,平常总要留神减小动作幅度,免得把它们甩出去。接下来,他拆开罗马领,脱掉黑色上衣,飞快抓起铺在床上的衬衫,这一瞬间的裸露已经足够让他打寒颤。这是他在这个房间度过的第三个冬天,暖气片从来都是半温不热的。
  套上毛衣之后,他感觉好多了,可以坐在床沿慢慢绑好鞋带。皮鞋不是他的,但竟然十分合脚,他站起来,从房间这一边走到另一边,测试鞋子的舒适程度,思忖到底是谁负责购置这些衣裤鞋帽,为什么会知道他的鞋码。还是说,这栋建筑物的某个隐蔽之处储存着大量款式统一的衬衫和皮鞋,垒在架子上,尺码齐全,安静等待取用。如果真是这样,很可能是克莱门神父安排的,那是本地枢机的私人助理和心腹。
  像是隔空听见了他的想法,敲门声突然传来,两下,轻轻的,与其说是“敲”,还不如说是用指节摩擦门板。没等他回答,克莱门神父就推门进来了,只要是白天,这栋楼里所有门都开着。
  “你已经换好衣服了,不错。”克莱门上下打量他的衣着,“车在路上了,迟了一点,桥上堵住了。三辆车追尾,收音机说的。”
  他点点头,恭顺地站着,双手放在身侧,略微低着头,但也没有太低,大概把目光放到年长神父胸口的高度,甚至放慢了呼吸,学生时代的老习惯不容易改掉——或许不需要急着改掉,这就是他的角色:听话的鸽子。通常这种鸽子活得更久。
  克莱门神父拉开写字台旁边的椅子,坐下,抚平袍子前襟:“你不紧张吧,安东尼奥?”
  “我不紧张。”穿了一身灰色的年轻神父侧了侧头,“只是没想到需要去第二次。”
  “老实说,我也没想到。昨天我和主教谈到——”克莱门突然停住,再次用手抚过黑袍,拉拽一道没完全熨开的皱褶,最终没把断开的句子补完,“我的意思是,情况每天都在变化,也不受我们控制,令我们不得不和一些意料之外的……人们合作。”
  人们,安东尼奥想,再没有比这更委婉的说法了。汽车在楼下按喇叭。两人一言不发站起来,安东尼奥扶着门,让年长的神父先出去,跟在后面走下楼梯。他以为克莱门会和他一起上车,就像上一次那样,但克莱门在倒数第二级台阶上站住了,伸手抓住年轻人的前臂,示意他弯下腰,凑到他耳边。
  “主教希望你态度坚决。”枢机的私人助理悄声下令,“我们遵守了约定,但他们没有。安东尼奥,你得让他们明白,要是他们做不到他们承诺的事,那么纽约州政府也会收回早前谈妥的奖赏。态度强硬,好吗,安东尼奥?”
  那你们不应该派我去。他想,低下头:“好的,克莱门神父。”“去吧,上车。”
  他滑进乘客座。车里有一股臭袜子和脏地毯的古怪气味,应该是租来的,主教断然不会同意用教会名下的车送他去目的地,倒不是和安东尼奥的资历有什么关系,仅仅是这个任务的一部分。天主教会绝不能让人发现他们鬼鬼祟祟派人到曼哈顿港去,更加不能泄露实际委托人的身份。枢机主教当然不介意在私人鸡尾酒会上承诺为联邦政府扮演中间人,到头来在冷冰冰的阴天里坐车到码头去的反正不会是主教本人。
  出于习惯,他伸手去摸玫瑰念珠,想起自己穿着一套完全不同的“戏服”,放下手,搭在大腿上,盯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建筑物:餐厅,洗衣店,灰暗的熟食店,地铁站口,待租的空商铺,报摊。车往右转,哈德逊河突然出现在街道尽头。码头仍然如他记忆中一般繁忙,但占据泊位的不再是货船和远洋客轮,换成了运兵船和战列舰。以往乘客等候上船的地方空空如也,稀稀落落站着几个士兵。珍珠港袭击才刚过去三个月,感觉就像三年。
  和上次一样,车停在离码头还有一两公里的小巷里。安东尼奥快要迟到了,不得不一下车就开始跑。经过88号码头的时候,他不由得放慢脚步,看着侧翻的“诺曼底”号运兵船。大火的痕迹仍然清晰可见,这庞然大物一动不动地躺在一张由灰烬、咸水、柴油和结冰淤泥组成的硬床上。安东尼奥站在寒风里,喘着气,眺望这艘已经报废的船。这个港口的一切突然之间都变得和他有关,要是他稍后能做到主教期望他做的一切,再也没有船会像“诺曼底”号这样被大火吞噬。
  他继续跑向约定地点,按紧头上的毡帽,后悔没有从衣柜里拿一双羊毛手套。几个搬运工挤在工具棚后面抽烟,分享冒着热气的咖啡,疑惑地看着这个灰扑扑的年轻男人跑过。午餐时间来了又去,安东尼奥彻彻底底迟到了。
  ——
  “你迟到了。”
  “是的。”安东尼奥表示同意,但并不道歉,在长椅另一边坐下,与对方保持距离,“桥上堵车了,交通意外,收音机里也说了。”
  “是吗?”戴着深红色围巾的人点点头。他看起来在户外坐上五个小时都不会有问题,帽子,围巾,手套,大衣的厚毛领看起来像半只梳洗妥当的狮子。安东尼奥回头张望,想看看是否有车或者保镖等在路边。并没有,就算有,他们也躲得很高明。
  “我是走路过来的。”对方显然察觉到他的动作,“今天刚好在码头上谈生意。”
  “那你一定留意到88号码头了。”
  “哦,无法不留意,我在报纸上看了起火那天的照片。”
  “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你和你的……组织承诺曼哈顿港不会再有船遭到蓄意破坏。”
  戴围巾的人侧过身,面对安东尼奥,一只手搭在长椅椅背上:“神父,没有人‘蓄意破坏’这艘船。和报纸上写的一样,是一个粗心的焊工引燃大火。如果不是指挥海军的白痴坚持往同一侧灌水,船现在还会好好地浮在泊位里。”
  “科斯塔先生——”
  “马可,我是马可。等我父亲死了,你再叫我‘科斯塔先生’不迟。”
  安东尼奥拒绝用对方的名字:“我只是个信使。你需要说服的是教会和教会的‘朋友’。他们期待码头风平浪静,你和你的组织却让他们在报纸上看到了着火的船。”
  “哪种朋友?”
  “许多朋友。你和你的组织——”
  “‘黑手党’这个词非常难发音吗,神父?才三个音节。”
  “科斯塔先生,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委托人认为你们的服务不如预期,你的父亲就必须返回联邦监狱,不管他的‘肾结石’有多么严重。”
  马可·科斯塔托着下巴,盯着神父看,一言不发,直到后者略微抬起下巴,针锋相对地瞪回来,才移开视线,看向港口:“所以,委托人是哪位?”
  “你的父亲知道,你应该问他。”
  “所以你知道委托人是谁。”
  “我只是个信使。”
  “这不是否认也不是承认。”
  “正是我想要的效果,科斯塔先生。”
  戴着红色围巾的男人没有接话,眼睛仍然看着港口,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像是在仔细欣赏咸水和油污的气味。安东尼奥的鼻子已经和手指一样失去了知觉,他把手塞进外套口袋里,弓起肩膀。
  “仔细听着,神父。”科斯塔忽然开口,凑近安东尼奥,“‘诺曼底’号和我们无关,也和这个码头上的其他帮派没有关系,确实是一场意外。但我可以告诉你德裔帮派在谋划新的袭击,我甚至可以供出名字、地点和物证,前提是教会或者教会的‘朋友’给我提供支持。”
  “哪种类型的支持?”
  “我不会拒绝你把手放到我头上,让我接受圣灵电击之类的,但最好是财务支持。”
  “你在问教会要钱?”
  “太对了,神父。”
  “我看不出我的上级和委托人为什么会同意。”
  科斯塔摊开手,露出笑容,像个完全无辜的六岁学童:“这我就不知道了,但请你一定原话转告我的提议。等你的痴肥主教在报纸头版见到港口有什么东西爆炸了的时候,就不会再派一个冻得半死的神父来骚扰我。”
  安东尼奥觉得这听起来像不太聪明的骗局,但他不能确定,也许不应该由他来判断。信使,他提醒自己,你只需要把信息从一个地方运到另一个地方。“我会转告相关的人。”他说,不再掩饰寒颤,双手拉紧外套,站起来,准备原路返回,然而科斯塔抓住了他的手腕。安东尼奥实在太冷了,甚至无法判断皮肤上的刺痛是来自寒意、压力还是粗糙的羊毛。
  “你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毕竟我们至少还要再见一次面。”
  “你可以称呼我‘神父’。”
  “你的名字是什么,神父?”
  神父此刻只想回到那个灰色鸟笼一般的卧室里去,想摆脱这个港口,这种寒冷,还有这个令人不安的对话者,马上。他扭了一下手腕,但对方攥得更紧。名字不见得是什么秘密,他没有什么好隐藏的:“安东尼奥。我的名字是安东尼奥。”
  马可·科斯塔冲他微笑,松了手。安东尼奥大步走开,发着抖,从海上来的冷风推搡他的后背,帮他走得更快,只是不怎么稳妥。等他说服自己回头看一眼的时候,长椅上已经没有人了。
 
 
第2章 
  和父亲截然不同的是,马可·科斯塔并不虔诚。
  母亲认定这是美国的错,马可是她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在美国出生的孩子。马可的长姊到纽约来的时候已经八岁了,始终被保护在不大不小的意大利移民圈子里,时至今日还是不太会说英语。姐姐用快如野马的那不勒斯方言和父母谈话,马可勉强能听懂,但这终究不是“他的”语言,仅仅是一片陌生大陆的微弱回响。科斯塔家的儿子在港口长大,早在会读写之前就学会用五种不同的语言说“操你”、“屁股”和“婊子”。可以想象,父母并不欣赏这种早熟的语言能力,赶在儿子彻底变成水手之前把他送进了天主教学校。马可很可能就是在那所学校里和教会彻底决裂的。
  不过,人们也找不出马可反感教会的真凭实据。从他会走路开始,每周日都和家人一起去同一个教堂。根据大门上贴着的手写告示,上午九点意大利语弥撒,十点半英文弥撒。科斯塔一家总是八点四十五到达,连父亲被捕的那周也不例外。马可坐在母亲右手边,靠近走道的那一侧。长椅剩余的空间都被姐姐、她的皮革商人丈夫以及逐年增加的外甥占据。从表面上看,科斯塔家的儿子总是打扮得体,无论布道多么冗长也不显得厌倦,弥撒结束互道平安的时候也都面带笑容,整个教区的女孩——可能还有几个男孩——都至少一次在回家路上回味过马可·科斯塔的酒窝。
  况且,从逻辑上也难以论证科斯塔家的儿子厌恶教会。这个家族难道不是像喷淋草坪一样往天主教会撒钱,把神父收进口袋深处了吗?这不是什么秘密,1932年洪水季节过后,科斯塔一家慷慨为本堂神父翻修住所,补了屋顶,还承担了两扇新花窗的费用。次年为教堂更换了所有电灯,购置管风琴,顺便雇来了管风琴师,因为“科斯塔先生喜欢管风琴的声音,让他想起故乡”。自1935年起,每周日装饰圣坛的花束、圣经讨论会的酒水餐食、唱诗班孩子们短途旅游的费用,全都是记在科斯塔一家账上的。就算有任何人对这些钱的来源有意见,也都不好意思开口。
  在码头上看着神父逃跑的时候,马可相当确定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教会就像一条吝啬的年老巨龙,时不时剥一小块光闪闪的鳞片来糊弄崇拜者,同时不允许哪怕一个小硬币从爪子缝里滑落。既然父亲不愿拒绝教会的请求,那马可就只能诱导教会拒绝他们。不会太难,从神父的措辞听来,天主教会也并不享受和科斯塔家的“组织”有过多牵扯。
  安东尼奥,他回忆这个名字,思忖对方有没有可能也是意大利裔。他走路回家。自从曼哈顿港各个帮派之间的气氛变得紧张,他就不再开车了。遭遇街头枪战尚且有逃生可能,但马可从没听说过有谁能从汽车炸弹袭击中存活。
  步行需要四十分钟上下,正好在路上编排台词。马可从不撒谎,至少从不对家人这么做,只是有时候需要稍微调整事实的形状,抹平尖角,引入不同的光影,仔细安排出场顺序,令爸爸更容易接受。老科斯塔上周二刚刚出院回家,和肾结石没有任何关系。枢机主教布伦南动用州政府里的关系,那些关系又拉动了另外一些丝线,一轮连锁反应过后,狱医出了一份证明,允许囚犯暂时出狱“接受必要手术”。老科斯塔在有警卫看守的病房里呆了一个星期,中途转了一次院,找了另一位愿意收受贿赂伪造手术记录的主治医师,最后回家“休养”。警察自然而然转移到家门外,理论上来说是日夜看守,防止犯人逃逸,但从功能上来说和装饰性盆栽松树差不多。
  马可跳上门前台阶,分别和那两个制服警打招呼,承诺稍后为他们送来点心和热咖啡。所有前来值守的警员,无论日班夜班,马可都叫得出名字,这让他们很高兴,觉得受到了尊重。这才是驱使人们效忠的动力,爸爸的看法如此,尊重,如果还有钱就更好了。父亲在楼上卧室里。自从他入狱,人们就默认楼下的书房兼会客室已经属于马可,老科斯塔不打算干预这个新安排。马可脱掉大衣和围巾,从厨房拿了一盘拿波里泡芙,请母亲把剩下的甜点连同咖啡带给门外的警察,自己走上楼,敲了敲卧室门。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