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圭赶忙拍他马屁,“拍古装你是最拿手的,我缺了你,这部戏不就黄了吗?”
不得不说,陈圭这人拍马屁的功力着实厉害。
不知道是哪句话戳中了赵天烁,他的怒气肉眼可见地消了一大半,独自冷静一会儿,他才一脸痛心疾首地抱怨道:“我他妈要不是前面拍的两部剧都是拍一半出问题,穷得都要揭不开锅了,谁要接你这烂剧。”
“唉,这不就对了……”陈圭一拍手掌,“你正好缺钱,我正好能找来钱,这就叫缘分呀!老宋你说对不对,你也缺钱,我就是来给你们送钱的啊!”
宋思危耸了耸肩,没理他。
“你也理解理解我……”陈圭作可怜状,“我并不是瞎搞。你以为粉丝就是冲着剧情来的啊?不是!现在市场风向早变了。
广大女同胞们每天上班上学奶孩子那么累,怎么就不能看两个帅哥你来我往,你情我愿了呢?”
“那你去拍谈恋爱的剧不就行了?爱怎么搞基卖腐就怎么搞,何必要披上古装探案的皮呢?”赵天烁说。
“那自然也不行……”陈圭说,“现在观众对于那些光顾着谈恋爱,腻歪来腻歪去的剧都厌烦了,所以我们还是得以剧情为主,谈恋爱为辅。
再说,你也不要总是把CP跟搞基卖腐联系起来,CP其实就是说两个人很般配,特别搭,观众一看到这两人就觉得特和谐特美好,就是这种感觉。”
池星焰回想剪刀手们给他搭的各种拉郎配CP,一点也不和谐美好,他实在不能苟同陈圭这种说法。
“我仍然理解不了……”这回是宋思危发声,“那种感觉,我体会不来。”
“这有什么难的呢?就好比说展昭和白玉堂,包拯和公孙策,小鱼儿与花无缺,广义上来说,这都是CP。
两人性格互补,惺惺相惜,缺一不可。我们要拍的这部剧就跟这些CP差不多,只不过是从原本互相助力的好朋友,再往上升华了一下。”
重点来了,怎么升华这才是重点。池星焰心道,升华好了是经典CP,升华不好那就是妥妥的恶意卖腐,恶心观众。
“所以你想怎么升华呢?”赵天烁从宋思危手里抽过剧本,摊开甩在陈圭面前的茶几上,“这就是你要的升华?”
池星焰远远地瞥一眼,发现正是成初十喝醉酒,抱着谢潜躺在床上睡觉的那一场。
卧槽……他偏过头看一眼宋思危,还真被这人给猜中了。
“你要他俩怎么演?演完审片不会给你一刀咔嚓了?”赵天烁说着说着怒气又开始上头。
“这就要看赵哥你的功力了,你可以找编剧现场给你改嘛,加一些前景互动也可以。反正这一幕就是爆点,我一定要加进去。”陈圭打死也不愿意让步。
爆点……还爆点……池星焰整个人都要不好了。这一幕要是拍出来,一定会成为他毕生的污点,以后拉郎配剪刀手连激情戏的素材都不用找其他戏拼了,直接拿他和宋思危现成的床戏就成。
“我不想拍这个。”池星焰说。
宋思危附和:“我也认为没必要拍得这么露骨。”
“哪里露骨了?”陈圭说,“我不管,这一场一定要拍。赵哥你不愿意,我就找其他导演来补上。至于你俩……”他看着宋思危和池星焰道,“你们没有选择的余地,除非你俩想因为这一场罢演整部戏。”
“操!”赵天烁一脚踹在茶几上,“你他妈就一傻逼!”
“我是傻逼我骄傲。”陈圭死皮不要脸地说。
“反正这场我不拍,随你便吧,爱咋咋地!”
赵天烁边骂边站起身,一把抓起沙发上的斜挎包,戴上墨镜,气愤地摔门走了。
池星焰和宋思危面面相觑。
池星焰扬一扬手里的剧本,不确定地问陈圭:“陈总,后面的戏还要对吗?”
“对啊,怎么不对?”陈圭把茶几上剧本重新递回宋思危手里,“这场戏就是宣传的噱头,重中之重,赶紧对一下哪里有不顺的地方,再扔给编剧改改。”
“这场是你自己临时加的吧?”宋思危说,“原剧本我都读完了,没有这一场。”
“我新加了一个编剧,专门修感情戏,这场就是她临时赶工出来的。”陈圭回他。
池星焰一句卧槽差点都要脱口而出。
这都他妈什么宇宙大乱斗啊!
导演罢拍,主演罢演,制片人临时加两个男人的床戏不说,还专门再找一个编剧来写男男感情戏。
写了能拍吗?拍了能过审吗?过审了能不被观众喷吗?
简直沙雕他妈给沙雕开门,沙雕到家了。
如果说我是演艺界的毒瘤,那陈圭一定就是制片界的超级大肿瘤,池星焰无语地想。
宋思危长叹一口气,从池星焰的手里抽过剧本,连着自己的那份一起,远远地抛进了垃圾桶。
“陈圭,你是对两个男人谈恋爱有什么误解吗?”宋思危严肃地看着陈圭道,“一定要牵手接吻抱着睡觉,那才是爱情?”
“说得你好像谈过似的……”陈圭嘲讽他,朝池星焰道,“帅哥你知道吗?你未来的CP宋老师,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母胎solo,活了三十年男的女的都没碰过。
就这样的人,偏偏感情戏演得炉火纯青,还特爱给人上课,宣扬柏拉图式的爱情,你说可怕不可怕?”
池星焰微微吃了一惊,随即反应过来,宋思危solo不solo,爱好男还是女,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又不会跟他谈恋爱。
宋思危沉默良久,没有理陈圭的嘲讽,只是低声说道:“我当然知道。”
这一句声音很小,小到几乎只有宋思危自己能听到,可是还是被耳尖的池星焰捕捉到了。
“人类最伟大的情感,必然不是出于占有欲才产生的……”宋思危说,“就像成初十虽然爱谢潜,但是谢潜决定走向他肩负的责任,成初十是不可能为自己的私欲阻挡他的。”
“爱一个人会恨不得为他倾尽所有,虽然我一向认为这种爱很愚蠢,但是人们歌颂的,向往的,不正是这种愚蠢又盲目的感情吗?”
“所以你加的那一场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成初十明知谢潜被人监控,随时都可能暴露在危险中,还要与他喝酒,跟他表白相拥而眠,这种让自己成为他软肋的事,成初十是不会做的。
因此原著并没有写在正文,而是作为彩蛋加在了番外,这就说明它并不合适出现在正经剧情里面。”
池星焰还没来得及仔细回味宋思危那一句句「纸上谈兵」式的柏拉图爱情经典语录,听见他讲到成初十这个角色,连忙应和:“我也这么认为。其实看完剧本后,我就给成初十这个角色写了小传,他对谢潜的爱,少年期是依赖和仰慕,成长期是理解与陪伴,最后才是保护和成全。
他与谢潜就像是两柄钢刀,只有背对着彼此的时候,才能竭尽所能地保护对方。这就决定了他们只能心照不宣地遥遥守护,永远没有互相拥抱的那一天。”
“你这个比喻非常妙,我就没想到……”宋思危兴奋地在池星焰的肩上轻拍一下,一时间忘了要保持稳重,大手在他后脑勺上揉了揉,像是在奖励自家接到球球的爱犬,“你怎么这么聪明呢,臭小子。”
“那还用说。”池星焰得意地勾起唇角,难得没甩开他的手。
陈圭瞥宋思危一眼,再看池星焰一眼,嘴角泛起猥琐的姨父笑:“我开始有点get到凌骁那小子的快乐了……”
“啥?”池星焰一脸懵。
“没啥……”陈圭道,“说了你也不懂。既然你们俩都不同意加这场戏,那就不加了吧!”
他一手拍在池星焰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你小子,可要好好关照老宋,听见没有?”
“哈?”池星焰眨眨眼,莫名其妙地问,“我,关照他?我演得这么差。”
陈圭从垃圾桶里捡起剧本,随便翻了几页,又重重地扔了回去。
他嘴里连连感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他妈多和谐,多美好。啧,凌骁这小子果然说得没错,CP就要春风化雨,若有似无,欲盖弥彰才好。”
池星焰朝宋思危看一眼,宋思危伸出手指在太阳穴附近转了一圈,暗示他陈圭现在脑子有问题。
两人默契地一笑。
作者有话说:
求收藏,求撒花……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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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盖弥彰,66666,现实;
-完——
17.对手1
陈圭擅自加戏的事,经过一波三折总算泡汤。
令池星焰担惊受怕的床戏也并没有到来,在赵天烁的严厉要求下,前三天的拍摄相当顺利。
除了开机第一天,因为与制片人意见不合,赵天烁临时延后了池星焰和宋思危的对手戏,剩余时间都是紧锣密鼓地按照统筹给的通告单来排的。
剧组没有特意找小演员来演成初十的少年时期,因此池星焰要一直从成初十十五岁演到他二十五岁,期间横贯整整十年,角色不同时期的气质差异很大,这对池星焰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剧组要节约租取景地的成本,通常都是一个场景串N多场不同时期的戏。池星焰连续好几天都是早上演少年,下午演成年。
两个时期的发型、妆容和服饰完全不一样。常常是一场戏下来,他就要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般杵在片场,当场被妆化老师围上来剥掉外装重新理头发,再被塞到有空调的车里调整妆容,防止整个妆面在过热的空气中糊掉。
然后再一头扎进七月的烈阳里,不到十分钟就热得满头冒汗,浑身黏腻。
池星焰也不知道吹着空调化好妆再糊掉,和直接化好妆糊掉有什么区别。
如此几次三番后,他就变得像一只在冰箱里速冻过,又迅速被扔到油锅里炸的辣子鸡,浑身上下都外焦里脆,口干舌燥得连一声热都喊不出来。
好在他记台词的能力一向比较好,成初十少年时期又是个木讷不善言辞的复仇中二少年,前两天的群戏基本上没有卡壳的。
直到他遭遇了与宋思危的第一场对手戏。
“帅哥你干嘛呢?啊?”
赵天烁热得只穿着件背心,腿上一条大裤衩,脚上是超市里十块钱一双的人字拖,浑身晒得乌七八黑,跟庄稼地里的老大爷似的,唯独鼻梁上一副导演墨镜逼格满满。
赵天烁的导演墨镜仿佛自带某种鬼畜功能。
平时面无表情盯着监视器的时候,为了看清楚灯光背景和演员走位,他是不戴这副眼镜的。
但是一旦某一场总是在NG,他一个忍不住站起来,那副眼镜会自动跑到他的鼻梁上,掩盖住他满脸的怒气,紧接着赵天烁就会冲着不远处的演员一阵兜头大骂,用语极其粗俗。
仅仅三天,池星焰已经对他的这副眼镜产生了心理阴影。
赵天烁站在监视器后,远远地指着池星焰骂道:“你长那么大的眼睛是出气用的?天天在那儿表演黑猫警长呢?眼睛瞪得像铜铃,显得你很机灵是吗?”
池星焰因为眼睛大,已经无数次跟人解释过自己并不是在瞪人,可是赵天烁这么骂他,他居然第一次有点犯怂。
“成初十是个冷血杀手,冷血,不是说他是个半夜翘辫子,诈尸瞪眼的死人。冷血和死人的区别,懂?”
池星焰接道:“死人瞪不了眼睛,眼神都是涣散的。”
“哎呦我的妈呀……”赵天烁扶着后脑勺,一副高血压要犯了的样子。
池星焰严重怀疑他是偷偷刷韩剧刷多了,里面的老太婆一生气就喜欢扶后脑勺。
“宋思危!”赵天烁叫道,“你别动,你也别教他,好好站在那儿。”
说着他迈着大步走过来,站在正蠢蠢欲动的宋思危前面,朝池星焰道:“我演,你好好看着。”
池星焰只得乖乖地站在一边,一脸惊奇地看着赵天烁穿着背心裤衩,在尘土飞扬的片场自由发挥起来。
“来,开始走。”
宋思危一秒进入状态,化身成为刚刚年满二十的谢潜。
彼时他的兄长谢烨大权在握,风光无限。谢潜出身尊贵,又是个什么闲心都不用操的二公子,打小就是个人精,成年后更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一窍用来活命,剩下的几窍全部用来琢磨哪里好玩,怎么捉弄别人好玩。
少年的他虽不爱摆架子着华服,却难掩身上的纨绔贵气,端得是鲜衣怒马,满腔无畏无忧的少年壮志。
宋思危虽然已经是三十岁的人,对「少年壮志不言愁」这种状态却拿捏的非常得当。
他往后退了大约有二十米,才双手背在身后,意气风发地大步走入镜头。
“拿着!”他远远地抛出一样东西,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一抹笑意。
赵天烁虽然晒得黑成煤球,只剩下一口大牙能依稀辨出人来,表演起成初十来却十分入戏。
他皱着眉,伸手在空中接下物件,摊在掌心一看,一脸厌恶地扔回去:“又拿这种破玩意儿糊弄人。”
谢潜轻快地跳起来接住,回道:“没糊弄你,你现在还控制不了那些复杂的暗器,这个哨子是专门留给你自救的。只要一声哨响,我就会出现,不用害怕小命不保。”
赵天烁演的成初十像是遭受了巨大的羞辱,当即夺过谢潜手里的哨子,扔在地上猛踩两脚,末了还狠狠地碾在泥里。
他恶狠狠地瞪着谢潜看了很久,冷声道:“我不稀罕。”
说着转身要走,谢潜连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成初十因为年纪尚小,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能挣开,只能由着谢潜掰开他的右手,又放了一枚铜制的哨子在掌心。
“幸好我聪明,早就料到你会这么干,我刚才给你的是木头做的哨子……”谢潜狡黠地看着成初十说,“这一枚才是我哥拖我捎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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