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枭赶到时,虞獍正站在父母的墓前,不知想些什么,听到脚步声就知道虞枭到了,主动开口:“哥。”
虞枭对于自己迟到,又错过了与杜正德交谈的机会,而感到沮丧:“我刚才在路上碰到杜叔叔,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虞獍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杜叔叔刚才在爸妈的墓前夸你更像父亲。”
虞枭听出这是虞獍的安慰,苦笑道:“我那里有加市的红酒,你改天帮我拿给杜叔叔。”
虞獍痛快地答应后,跟虞枭报备:“哥,我过几天要外出工作,你可能会联系不到我。”
虞枭意识到虞獍是要执行涉密工作:“境外?”
虞獍严肃保证:“嗯,回来我会联系你的。”
虞枭对虞獍工作的了解只限于他从SAB官网看到的内容,于是关切地说:“你要注意安全。”虞獍点头,虞枭忽然想起蓝承安提到的那件事,开口问:“你知道丁文凯在戒毒监狱自杀的事吗?”
虞獍没隐瞒:“知道。”
虞枭紧紧盯着虞獍,生怕他会有所牵扯:“和你有关吗?”
虞獍直接否认:“没有。”又提醒虞枭“以后再遇到涉毒的案子不要让江路童去查,直接找我。”
虞枭确认这件事跟封家有关:“封家这么肆无忌惮吗?”
虞獍转头看了一眼父母的墓,雨势也渐渐退去:“哥,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死掉的,这人只是你恰好知道。”
虞枭听到虞獍轻描淡写的话,对他却生出更多的内疚:“虞獍,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我答应过父母的,可我不是个称职的哥哥。”
虞獍听出虞枭的自责,学着从心理医生那里得来的建议,主动抱住了虞枭:“哥,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亲,我也答应过父母,要保护好你的,我们都没有食言。”
虞枭回抱住虞獍,轻拍着他坚实的背脊,是啊,这个人身上流淌着跟自己一样的血液,继承了同样的基因,他们甚至拥有着相同的面孔,他们彼此依靠相互支撑才走到今天,这是他生命中无法割舍的,直到死亡的那一刻……
第48章 守护
墓地的上空乌云渐渐散去,雨也停了下来,山风吹来,淋湿了外套的虞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虞獍也察觉到气温有点低,就打算尽快结束祭拜父母的事宜,兄弟二人各自从内兜取出两枚黄铜色的空弹壳,弹壳的样式很常见,唯一特别的是在弹壳的底部压刻着的数字是他们两个人的出生年份,而字母是两人名字的全拼字母,这是他们的父母留给他们唯一的纪念,所以每逢父母的祭日,两人都会带来过一起祭拜。
虞枭和虞獍同时把弹壳放在父母的墓前,湿漉漉的碑面贴着早就故去的那对夫妻照片,虞枭微微垂目低语:“爸,我和弟弟都很好,你不用太挂心。妈,有爸陪着你,我们也不担心在那边你会胡作非为了。”说着,虞枭苦笑出来,“似乎更该担心那边的人会不会被你欺负。”说完又拍了拍虞獍,示意他说点什么,虞獍思考了一下,说:“妈,你不用担心哥,我现在很强,我会保护好他。爸,杜叔叔说我已经超越你当年的巅峰状态,你应该不是我的对手了。”
这话一出,虞枭被逗乐了,他是没指望虞獍能说出什么感人肺腑的话,但这话也太挑衅了:“你这么说,会不会显得我太弱鸡了?”
虞獍转头与虞枭对视:“哥,你连路童都打不过……”虞枭忙制止他,转头对墓碑说:“爸妈,别听他瞎说,跟路童还是能赢几次。”
虞獍难得一见地皱眉不认可虞枭的话:“哥,你也该把射击训练捡起来了,我会让路童盯着你的。”
虞枭不想在父母面前跟虞獍斗嘴,因为父母健在的时候,他们的母亲就特别喜欢看他输人不输阵的模样,然后哈哈大笑讲给他父亲听,父亲就不得不过来劝开弟弟,单独安慰他。想起曾经的虞枭无奈地答应下来,毕竟现在既没有人会哈哈大笑,也没有人会再安慰他了。
兄弟二人拜祭完父母,两人一起向山下走,虞枭随口问起:“刘延蔚的口供交给警方了吗?”
虞獍早就安排妥当了,点头说:“已经让人送过去了。这段时间我不在新城,你要让江路童寸步不离。”
虞枭也猜到那些人大概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吧,之前与徐冠雅的对话还历历在目,他忍不住问虞獍:“你有查到什么线索吗?”
虞獍选择性地告诉了虞枭:“刘延蔚留下的暗网链接已经失效了,不过我最近得知K国也有相关的案件。”
“K国?!”虞枭大为震惊,“他们还有国外的势力?”
虞獍严谨地说:“现在还无法断定,我会让人去查的。”虞枭不知怎么地忽然想到了周磬在K国遇上的枪击事件,他犹豫了片刻问虞獍:“是与发生在莫伦儿子酒店外的枪击有关吗?”
虞獍倒不吃惊他哥为什么会知道K国的事,微微点头:“据说被枪杀的是那个潜逃犯的儿子,在场的人有封家周家还有莫伦家。”
听完虞獍的话,虞枭心底没有畏惧反而生出一股勇气,他不信这些隐藏的恐怖分子真的能为所欲为!虞枭打定主意:“我会好好练枪的,帮我安排训练吧。”
虞獍对虞枭主动提出训练要求感到开心,立马就给祁建杰安排了。虞枭听着虞獍与他人联络时,情绪表现得冷漠,还是希望虞獍能真正的融入生活,开口劝诫:“你要不要试着去接纳其他人?”
虞獍莫名地看了一眼自己哥哥,他一直在跟其他人打交道。虞枭也看懂了他的眼神,明示:“我是说,你也可以谈个恋爱什么的。”还没等到虞獍的回答,虞枭的手机响了,虞獍为了让虞枭放心才说的:“我会的。”
虞枭欣慰地笑了笑,接通电话:“喂?我是。”
那边新来的初级律师谢浩初忙解释委托人的监护人来DX律所想见一见虞枭,虞枭只得回:“哦,那麻烦你帮我接待一下,我马上回去。”挂了电话,转头对虞獍解释:“我约了十一点去看守所见被告,你呢?”
虞獍目光落在虞枭脸上:“我也要回一趟SAB。”
虞枭拍了拍虞獍:“那好,等你回来再联系。”虞獍点头,目送虞枭上了车,冲自己挥手告别,然后车子渐渐远去,虞獍站在原地,回想刚才虞枭的话——哥,谢谢你一直没有放弃我……
虞枭开车赶到专门看押未成年人的看守所,停好车,正准备打电话问问跟他的初级律师到哪儿了,就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孩抱着一摞子到他鼻尖高度的材料跑过来,虞枭对这个很熟悉,自己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谢浩初过来停在了虞枭面前:“虞律师,你要的案卷我全部拿过来了。”
虞枭接过他手中一大部分资料:“给我吧,你怎么过来的?”
谢浩初不明所以随口说:“坐地铁。”
虞枭带着他边快走边提醒:“下次记得打车,律所的福利。”
谢浩初跟在虞枭身后感激:“谢谢虞律师。”两人到了看守所门禁,虞枭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向门卫说:“这是我的证件,我要见一下我的委托人徐翔然。”门卫看过虞枭的证件,又瞅了瞅他身后的谢浩初,虞枭忙出声:“哦,他是我的律师助理。”
谢浩初充满着工作的热情:“我叫谢浩初。”
两人随着警务人员进入了看守所,见到暂时被扣押在这里的徐翔然,按照资料上来说徐翔然今年也有十六岁了,可谢浩初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羸弱的男孩,都怀疑他有没有十四岁,但碍于虞枭在场,他没有乱发表言论。
警务人员把他们安排好后,就退到了门边等待。虞枭也察觉到徐翔然的状态不妥,尽量让自己平和:“徐翔然,我叫虞枭,是你父母替你请的律师,开庭的时间安排在明天下午,我需要先向你求证几个问题。”
徐翔然垂着头,不与虞枭目光接触,不太合身的衣服,衣袖几乎盖住了手,但他似乎因为紧张而不断地扣着手,轻轻发出一个“嗯。”字,不细听,根本不会意识到他说过话。
虞枭有点无奈,碰上这样的委托人,他只能尽力而为:“捅伤郑立业的那把匕首是你的吗?”
徐翔然沉默了一阵子,才轻声:“是。”
虞枭心存侥幸,起码有反馈,继续:“什么原因让你拿起匕首捅他?”见徐翔然不说话,虞枭只得再出言,“你如果不告诉我实情的话,现在的证据对你很不利。”
徐翔然的头埋得更低了,磕磕巴巴,几乎耳语:“因为他说我心理变态……”
虞枭还是努力听清了这句话,心中有数,立马向徐翔然确认:“是他说完这句话,你才拿匕首捅伤他的吗?”
徐翔然不懂虞枭为什么这么问,缓缓地抬起头,恍惚:“不是……他说过很多次……”
虞枭克制住自己皱眉地冲动,只好再次轻声确认:“那这次他说了吗?”
徐翔然迷茫地看着虞枭,然后摇摇头:“我记不清了……”
虞枭好容易找到了个方向,不放弃:“那他之前说这话的时候,有其他人在场吗?”
徐翔然点了一下头:“有……有很多人……”
虞枭引导他:“你还记得有谁吗?”
徐翔然沉默了片刻,说出一个名字:“马健安。”
虞枭看了一眼谢浩初,因为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在案卷里,他是这次案件的目击者,虞枭乘胜追击:“你为什么会去案发地,我的意思是,那里太偏僻了,又是上课的时间。”
徐翔然忽然停止了扣手的姿势,左手伸入到右手的手腕处,宽大的衣袖滑向手肘,虞枭察觉到徐翔然左手捂住的位置似乎有异,然后才听到徐翔然木然:“我想一个人在那儿呆着。”
虞枭不便于看得太明显,刻意转移了目光,试探:“郑立业怎么会去那儿?”
徐翔然茫然:“我不知道……”说着,他似乎又很愧疚地低下了头,“虞律师,我是个罪人……”
虞枭借机安慰拍了拍他的手背,徐翔然紧张地缩回了左手,虞枭也看清留在右手手臂上的伤痕,那是不止一次残留下的旧伤,这个位置应该是自残。
虞枭强压着心中的震动,鼓励徐翔然:“相信我,不用太担心,上庭之后,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控方律师如果找麻烦,我会打断他的。我们明天见。”
虞枭和谢浩初走出看守所后,谢浩初忍不住问:“虞律师,你说他手腕上的伤会不会是那些人造成的?”
虞枭看着谢浩初一脸打抱不平的样子,摇了摇头:“那是用利刃割伤留下的,从方向和角度来看,更像是他自己做的。”
听到虞枭的结论,谢浩初更难接受,一个有自毁倾向的人怎么会忽然暴起刺伤别人,一定有原因,谢浩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虞枭赞同谢浩初的说法:“你见过他的父母,感觉是什么样的人?”
谢浩初上午刚接待完,印象很深刻,徐父是个很严肃的男人,说话总是不容置疑,不让人反驳,徐母几次想开口都被他用目光制止了,谢浩初本想单独跟徐母聊聊情况,却被徐父粗鲁地阻止了——我们要见的是虞律师,你只需要转达就行了。这话气得谢浩初差点想要发作,幸亏江路童察觉到了,立马帮他解了围。
谢浩初不想在背后诋毁当事人,只是简单地说了徐父徐母的情况,和他简单了解到的情况,然后又担忧地问:“虞律师,咱们这一趟什么也没问出来啊,好不容易提供了一个人证,还是对方的证人。”
虞枭笑着安抚谢浩初:“他提到的马健安,这人又正好是人证,我们可以对他施压,也许能问出点什么。”领着谢浩初上了车,“我们再去见一下徐翔然的父母。”
虞枭返回DX律所后,徐翔然的父母果然还没离开,虞枭上前自我介绍了,徐父站起身用力地握了握虞枭的手:“你好,我是他父亲,这位是贱内。”
虞枭坐下后,语速飞快地提及刚去过看守所见过徐翔然,提及案件证据对他不利,然后话锋一转:“我们开门见山吧,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们。你们知道徐翔然在学校被人言语上霸凌吗?还有,我发现他的右手腕上有旧伤,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徐父被这一连串的质问问得怒火中烧:“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们做父母不称职?!”
虞枭坦然以对:“那徐先生是知道了?原因是什么?”
徐父紧紧抿着嘴,不肯开口,面部的肌肉也因此紧绷起来,
虞枭毫不示弱得提醒:“徐先生,我是在帮你的儿子,你们有带他做过心理鉴定吗?”
徐父听到心理鉴定仿佛被针扎了一下,噌地站起来,怒气冲冲:“你是说我儿子捅伤同学是因为心理有问题?!”
徐母担心徐父冲动,连忙拦住:“虞律师,你有把握替翔然减刑吗?”
虞枭无奈地摇头:“徐太太,我看过证据链,捅伤人的匕首是你儿子新买的,刚才你儿子亲口告诉我,他是独自去的案发地,如果郑立业没有出现在现场,你猜你儿子打算干什么?”
知子莫若母,徐母瞬间听懂了虞枭的话,身体微微发抖:“虞律师,我们……该怎么办?”
虞枭也不忍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这般无助:“徐太太,如果我们能证明你儿子是因为被受害者霸凌而防卫过当的话……”
徐母听到这话,仿佛看到了希望,不由把目光转移到徐父身上,徐父也不得不耐下心来说:“虞律师,你需要我们怎么做?”
虞枭想了想,直接说:“如果要借霸凌为由,必然会揭开徐翔然被霸凌的原因,你们不如直接告诉我,我来想对策。”
徐母不再隐瞒:“徐翔然被诊断患有抑郁症……还有易性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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