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虞枭没想到的人竟然在这时出现在他眼前,礼貌地叫了一声:“虞大哥。”
“楚之,刚才没看到你。”虞枭因为江路童认识的林楚之,因为顾忌他是封家养子的身份,两人来往并不多。
“今晚四姐主办,”林楚之对虞枭倒没有恶意,“我从旁帮衬着。”
虞枭不明了林楚之突然找上自己是什么意思,按理说,在今天的酒宴上,大部分人都比自己更值得拉拢。林楚之也不是一个长袖善舞的人,于是两人陷入了沉默,林楚之像是下定了决心才开口:“虞大哥,在游轮这段时间,你尽量别一个人呆着。”林楚之的声音压得很低,身体微微前倾,但又怕冒犯了虞枭,控制住了社交距离。说完这话,林楚之重新站直了身体。
虞枭听虞獍提过,今晚是给贾政要示好的机会,但也可能是那帮人动手的好机会,虞枭心中一颤,封家选择开往公海,也许是为了灭口。林楚之从他的表情看出虞枭已经听进去了,正准备离开,虞枭出声道:“你也要小心点,路童一直记挂你。”
林楚之听到“路童”的名字,严肃的表情笑了笑,满怀深意地说:“谢谢大哥。”
虞枭早就看出林楚之对江路童的感情,只是他一直觉得路童还小,林楚之现在的处境又过于复杂,暂时不想点破,江路童又不似普通女孩对情爱那般敏感,只当林楚之是故友,偶尔见面,还不敢让虞獍知道。虞枭也清楚虞獍的想法,林楚之说是封家养子,但也就是帮着封二叔打理家业,随时可能被推出去担下罪名,这样的人放在江路童身边,着实会是个大麻烦。
林楚之与虞獍擦肩而过,彼此微微点头示好,虞獍快步回到虞枭身边:“他找你有事?”
“你太紧张了,他只是提醒我注意安全。”虞枭心领林楚之这番好意。
虞獍盯着林楚之离开的方向,直接提议:“去见周磬吧。”
虞枭失笑:“你怎么比我还急?”
“凌晨后,安保会加强,”虞獍很熟悉封家的操作。
虞枭给周磬又发了信息,告知他,自己这就过去找他。很快收到回信——我等你。
两人乘坐专梯到达总套那一层,只有周磬的住房门外站着保镖,其他人应该还都没有回来休息,虞枭向保镖报上姓名,保镖事先也得到指示,直接把两人请了进去。
周磬刚沐浴完,裹着浴巾从卧室出来见虞枭,结果会客厅里居然还多了一个虞獍,周磬满是笑容的脸,瞬间绷紧了,虞枭只得硬着头皮对虞獍说:“你在这里等我。”然后伸手搂住周磬往卧室里走低声安抚他。卧室门刚关上,周磬叹了口气道:“你是虞獍的奶爸吗?来见我还要带个拖油瓶。”
虞枭也被逗笑:“避嫌,免得被人看出端倪。”
周磬不爽地坐回沙发:“你今晚能留下来吗?”
虞枭捧起他的脸亲了亲,呢喃:“小磬,今晚不行。但航程结束后,我会安排假期的,你有其他安排吗?”本来还深感憋屈的周磬,一听虞枭早就计划两人的假期,顿时就烟消云散,爽快地答道:“没有。”
虞枭又吻了吻周磬的嘴唇:“怎么回新城也没提前告诉我一声,刚才吓我一跳。”
周磬一想到每次他想给虞枭惊喜,似乎都会不可避免地遇到阻碍,这算是冥冥中注定的吗?
周磬略带着无奈:“本来想着应付完封家的事,给你一个惊喜。”
虞枭见到他那一刻就猜到了,忍笑:“现在也很好,我提前见到你了。”周磬听到男友这么善解人意,也鼓励似的伸手去解虞枭的领带结,被虞枭按住,“我一会儿就得走。”
周磬收回右手,不满地说:“妈的,这话怎么听着像偷情的奸夫淫夫。”说完,周磬似是想起了什么,略带着妒意问,“你是要急着去见罗翊商吗?”
虞枭也觉得周磬这话问得好笑:“你还真把路童的话当真了?他只是我的客户而已。”
周磬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我也是你的客户啊。”话刚出口,周磬就后悔了,他和虞枭都想起两人第一次“419”之后,虞枭那句“我犯了职场最大的错误,跟自己的客户上床”,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沉默,虞枭试图冷静地解释:“罗翊商负责SCO在新城的业务,所以我需要跟进。”
周磬也急于摆脱他刚才的失误,忙开口挽回:“就算你们真有什么,我并不介意,都是过去式了。”可这话在虞枭听来,就像是坐实了他和罗翊商也不清不楚地419过。
虞枭紧紧盯着周磬,严肃地警告他:“周磬,我不会跟不是男友的人发生性关系的!”这话像一根针刺痛了两人避而不谈的过去,虞枭轻喘着低语,“那次,和你,是意料之外。”
周磬在懊恼的同时,也不免生怨,当初那件破事始终是虞枭的心结,可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以为虞枭早就翻篇了,谁知道跟个定时炸弹似的,随时爆开。
周磬掩饰住自己的不耐,反问:“虞枭,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我们才能不再提起那件事。”
虞枭也略显沮丧地掩住脸,叹了口气:“抱歉,我的问题……”
周磬伸手环抱住虞枭,紧贴在他耳边:“虞枭,你不需要自责,我种下的因,我自己得受着,但你不能判我无期徒刑。”停顿片刻后,周磬又说,“虞枭,你不喜欢的事,我不会再犯了。”
虞枭反手抱住周磬,用力地亲吻,他知道这是周磬放下身段,在请求自己的原谅,当初那笔糊涂账,难道自己就没有犯错了吗?唯一的受害者反倒一无所知。
虞枭和虞獍返回自己所住的海景房,虞枭洗完澡,给自己倒了杯酒,今晚要是不喝点,怕是很难入睡了。虞獍不解地看着他:“谈崩了?”
虞枭才意识到虞獍一直跟着自己呢,他完全没掩饰自己的情绪,摇头说:“没有。只是我自己都有点搞不明白自己的想法了。”虞獍在这方面更是毫无经验,完全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虞枭似乎也不需要虞獍的建议,他更需要一个倾听者:“之前明明有很多次机会,我可以逃离他,可我好像都做出了相反的决定。”
“那你就想想你为什么喜欢他。”虞獍以一个专业枪手的职业性提出了明确目标的好建议,这话倒是点醒了虞枭。
虞枭想起周磬,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有些人忽如其来地出现在你的生活里,可能就是上天送给你的意外惊喜。
第81章 夜宴
游轮上的酒宴依然继续,宾主尽欢,唯有一人自从登上乘风号后,就没在众人面前露过脸,年过半百的贾政要此刻正躲在封家特意替他安排好的总套内,他为了保命远离新城的交际圈有好长一段时间了,直到封玉椴亲自上门做说客,表明封家还是很珍惜他这位盟友的,并不会卸磨杀驴,希望看在她的薄面上出席这次酒宴。
贾政要一个混迹在政坛的老狐狸,哪里是一两句好听话就能说服的,他直接问出马善人之死是不是封家安排的,封玉椴逻辑清晰地告诉他,马善人只是跟柳子瑜关系亲密,对封家来说,他那种级别的人物还不配让封家大动干戈。至于是谁干的,她也不好说,没准只是私怨。
封玉椴的话明显是暗指马善人被杀可能只是因为跟柳子瑜产生了矛盾,封家不至于为了柳子瑜动手对付他。这话贾政要是相信的,毕竟他比马善人更早地与封家互惠互利,封家做事的手段,他也有所耳闻,确实如封玉椴所言,马善人这种级别的人,还真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弄出个“意外死亡”岂不是更低调,不会引起警方关注。
想通这些问题后,贾政要对封玉椴的话又信了几分,改口问封玉椴的来意。封玉椴也知这老狐狸如惊弓之鸟,很干脆地坦言,想请他去酒宴,见一见故友。封玉椴愿意亲自接请,陪他上乘风号。
贾政要领会到封玉椴的诚意,请他见故友,一方面是见封家人,大家和好如初,另一方面见那些利益绑定的故友,安他们的心。
贾政要若不是迫于性命之忧,怎么会轻易放弃当时手中握着的权力,如今回去,没准自己还有机会复起。但封家人大约也知道他攀上了薛家的高枝,他试探地问封玉椴,封玉椴毫不介意地回他,军部薛家对封家一直如此,封家可从来没有把他当成死对头,就跟新城顾家一样,只是政见不同,人情往来还不是如常。
这话说到贾政要心里,能搅动新城风云的几股势力,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在自己没有一击必杀的手段前,大家都还会保持着明面上的彬彬有礼,这是新城“游戏”的潜规则,你死我活斗争,只会从有人打破这个平衡开始……
就这样,贾政要跟随着封玉椴上了乘风号,也见到了封民期,两人一来二去地把话挑明,封民期甚至把那些恐怖分子说成他们共同的敌人,让贾政要放心地回来,封家绝对不会让这些人继续为祸新城的。之后,他又见了几个“故友”,大家都殷切地盼着他重归,这让沉寂已久的贾政要获得了极大的满足,他的政治生涯还没有结束。
心满意足的贾政要由自己的贴身秘书陪同返回到总套内,他这才显露出压抑已久的欣喜,让秘书替他拿些酒水食物过来,就算不能露面去游轮上好好玩几把,也要在这里庆祝一下。
秘书离开前问了一句:“需要把kary叫来吗?”kary是今天封家请来的另一位当红女星,明显也是为了投贾政要所好,但贾政要还不算被冲昏了头脑,犹豫了片刻,摇头:“不急在今天,等我回了新城,有的是时间。”
喝了酒的虞枭,难得今晚不用挂心工作上的事,早就躺下休息了,倒是虞獍躺在虞枭身边闭目养神。黑暗中,虞獍忽然睁开他毫无困意的双眼,下意识地摸出放在枕下的手枪,静躺了几分钟后,吵闹声越来越大,连虞枭都被吵醒了,含糊道:“怎么这么吵。”
虞獍冷静地回他:“可能出事了。”
虞枭的困意也褪去大半,打开灯坐起来盯着门,压低声音:“我们要不要去看一下?”
虞獍也跟着起身套好衣服:“再等一下,如果出大事,封民期会派人来叫我的。”
仿佛为了印证虞獍的话,房门被敲响了,门外急促的声音:“虞先生,封少请你过去。”
虞獍平静地回他:“我会过去的。”答完就听到门外的人离开的脚步声,虞枭忙穿戴好衣服,虞獍顺手递给他挂着抢的腋下套,“拿好保护自己。”
虞枭也没推辞,把腋下套扣好,才套上西装,两人一起开门出去,到了游轮一层的大厅,其他宾客都远远的观望不敢靠近,封家的安保围着一个浑身湿透的人,一个随行的医生正在替他检查身体情况,虞獍上前低声问:“怎么回事?”
封家安保一见是虞獍,忙回答:“贾政要的秘书,不知被谁推下海了,幸好被巡逻的兄弟发现,不然死定了。”
虞獍警觉地问:“贾政要呢?”
安保轻轻摆头:“封少问讯带人过去了。”正说着,一个男人被人从一旁的房间里扶出来,前额包扎的伤口还在隐隐渗血,一脸晦气。安保察觉到虞獍的目光,忙解释:“这是另外一个,在靶场跟人起了争执,被人用枪托砸破了头,这家伙居然直接开枪,还好没伤到其他人,今晚真是邪门了。”安保也忍不住抱怨。
虞獍对枪很敏锐,直接问:“空包弹打中什么了?”
安保也没隐瞒,只说了自己知道的情况:“好像是打中了什么设备,导致游轮的部分区域供电暂停了。”然后又解释,“乘风号有后备蓄电,没一会儿就恢复了。”
虞獍的表情凝重起来,封民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把自己叫起来,紧接着,他看到封民期和封玉椴一起来到一层,径直走过来,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虞枭:“虞獍,我需要单独给你谈一下。”
虞獍并没有答应,只是淡淡地问:“贾政要死了?”
听到这话的封家姐弟,下意识地看向周围,还好都是自己人,宾客出于安全考虑,都没有靠近。封民期才轻轻点了点头,难掩一脸的戾气,敢在他的酒宴上杀他请来的客人,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虞枭也被这一信息震惊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虞獍,虞獍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冷静地说:“那帮人果然没打算放过他。”
封民期叫来虞獍可不是为了听这话的,他需要虞獍帮他查出混在酒宴里的凶手,虞獍看了看身旁的封家安保,直截了当地回绝:“他比我更清楚今晚的情况。”封民期却知道虞獍这是借口,他明明很在意那帮人的动向,只是今晚虞枭在这里,他不愿意扔下虞枭,去帮封家查明情况。封玉椴同样也想到这一点,但她没封民期那么极端,反劝封民期:“赶紧把贾政要的秘书保护起来,游轮也不能停在公海里,马上回亚港。”
封民期思忖片刻,点头,并吩咐手下,马上通知亚港和新城的警方,乘风号的人必须全部接受调查。等虞獍带着虞枭一起退出了大厅的“禁区”,封民期狠狠地盯着虞枭,咬牙切齿地说:“我迟早要他死!”封玉椴也看向虞枭,发现他正担忧地跟虞獍低语,只有这时的虞獍才会露出认真倾听的神情,她忽然有些嫉妒……
虞枭一边担心虞獍的安危,一边又不想过多地掌控他的生活,百般无奈地问:“跟枪击我的是同一帮人吗?”
虞獍模棱两可地回答:“可能是。”
虞枭生怕被人听到,把虞獍拉到一间狭小的吸烟室,忍着难闻的味道,低语:“跟刘廷蔚的案子有关对吗?你不要瞒我。”
虞獍轻点头承认了,虞枭想起他和顾宗严分析过那帮人的目标,时隔这么久,刘廷蔚甚至已经坐了牢,他以为那帮人早就收手了,这群疯子,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会有危险吗?”虞枭瞬间理解了顾宗严的心情,本能地,首要关心起虞獍。
虞獍看着虞枭担心的神情,像极了当年,他在福利院的仓库内找到自己时的样子,那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慌。自从父母去世后,虞枭抱着自己哭泣,抱着自己入睡,不肯让虞獍离开他半步,年幼的虞獍竟然能理解虞枭的所作所为,也许就是那时,他明白,虞枭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羁绊,没了虞枭的世界,他会彻底失控,直到自我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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