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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耀忍不住问，他总担心两个人见面会不会又打起来……不过阿尔弗雷德也是个成熟的青年警察，应该不至于和幼儿园的三岁小熊一样……
「王耀，你想多了！到时候hero一个左勾拳，再一个右勾拳，保准把俄国人打得嗷嗷叫，这次我一定打赢！」
阿尔快乐地笑起来。
第114章 心的问题 Вопрос сердца
*Глава 114. 心的问题 Вопрос сердца
王耀从阿尔那里收到了最新的尸检报告，以及更多现场照片。
死者名叫萨尔瓦多·门内德斯，51岁，哥斯达黎加人，是一名相当富有的房地产商，曾因涉嫌强奸被捕，最后又被无罪释放。光是看看这个男人的档案，王耀就能猜到这家伙大概用了什么手段脱罪。
话虽如此……但这个家伙死得也太惨了……王耀叹气。男人死于颈椎高位骨折，全身80%的皮肤被残忍地剥下，又被拼贴到了别的部位。法医为了检查尸体的口腔，不得不把缝在死者头皮上的一整块皮肤给拆下来……死者的鼻子和嘴唇都被割掉了，大概是因为凶手嫌弃死者的脸不够“平整”，不能像画框一样完美地展现圣母像。
“可怜的家伙，他的身体被一个冷血的杀人凶手当成了可以随便裁剪、利用的原材料……”
王耀看着凶案现场的照片：
“死者被阉割了……难道这是强奸案受害者的报复？或者是凶手知道这家伙以前涉嫌强奸，所以在讽刺他？”
不，王耀觉得可能只是巧合，因为整个“艺术品”中没有别的元素能与“强奸犯”的身份相互呼应。杀人凶手之所以阉割死者，大概是只是因为他想制作一位“圣母”……圣母必然是女性。
女性。
王耀赶紧翻看了一下资料夹……确实，目前五起案件，受害者无一例外都是青壮年的男性。那家伙没有杀女人和孩子……看来“艺术家”是一个有原则的杀手，他大概只遵守自己认可的一套道德标准。
王耀把五起案件的照片一一排列在桌上，给凶手做心理侧写。
从背景上来看，“艺术家”受过高等教育，会许多种语言，对造型艺术和美术史非常拿手……那男人大概很富有，至少不缺钱，毕竟谁会随随便便把价值2万元的钻戒缝在尸体的舌头里？他大张旗鼓地制作这种残忍的“艺术”，大概是为了向表达自我，或者是向某个人求爱。
王耀有些不舒服，他站起身在客厅里走了一圈……
“还有烟吗？”
他想起来自己在厨房的柜子里悄悄藏了一包烟，赶紧去找……结果打开柜子一看，香烟不翼而飞，只放着一包他喜欢的巧克力豆……伊万把烟拿走了，还留了一张字条：
「小猫禁止吸烟」
“见鬼……这熊是怎么发现的！我都用3袋方便面把烟藏起来了……”王耀揉了揉太阳穴。“难道是熊仔闻到了香烟的味道？不会吧？他这嗅觉也太夸张了，应该送去警校和阿尔弗雷德一起当警犬。”
王耀无奈地撕开巧克力豆的包装，背靠着墙，一边吃巧克力一边拿出手机游戏来玩。
“……”
他出神地看着游戏屏幕，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他摸了摸胸口，今天早上起来身体感觉还不错，没什么特别难受的地方……过几天就要去医院拿检验报告了，医生会为他规划下一个阶段的治疗。
伊万怎么样？今天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回家……
“不行，我还是得抽一根烟，就一根。”
王耀实在忍不住，披上外套就出门去便利店买烟。他沿着以前经常散步的街道慢慢地走，看了看玻璃橱窗里自己的倒影……还是那个瘦高的年轻人，黑色长发绑在脑后，墨镜，印着暴力小鸭子图案的羽绒服，牛仔裤，运动鞋……看起来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
王耀望着玻璃中的自己……哪怕伊万不在场，他都能想象出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样子。那个人的身影，那个人手掌的温度，常用的古龙水……熊仔看起来很冷漠又吓人，笑声却是软绵绵的，总是让他联想到海绵蛋糕。
王耀想了想，拿出手机给伊万发了条短信：
“今晚你来吗？”
「所有动物晚上都是要回家的，猫猫。」
伊万回复得很快。
“……”
「今晚回家我来做饭，你好好休息，耀。」
“好，我想吃朗姆酒冰淇淋，今晚我们一起做甜点吧。”
耀揉了揉发烫的脸颊……他赶紧看了一下玻璃橱窗，确保自己仍然保持着成熟冷静的表情。
「晚上见，我的心。」
“别发了，浪费短信钱！！”
「嘿嘿。」
“大傻子熊仔……”
王耀把手机胡乱塞回口袋里……只要想到晚上又能见到那个傻瓜，他的心情就轻松多了，之前焦虑的情绪不再萦绕心头。可能是最近工作太累了，总是想一些有的没的……王耀安慰自己。
他在便利店买了香烟、一盒牛奶和一瓶伏特加。冷鲜水果的保质期快到了，看起来不太新鲜，不适合拿去喂一头挑剔的熊仔，他就没有买。或许可以去超市买一些新鲜的鲑鱼，晚上给伊万炖汤。王耀拎着购物袋往家走……
他路过了以前常去的电子游戏店。
橱窗里摆了最近的游戏光盘，王耀随便瞥了一眼，他不买游戏光盘了，之前新买的一堆卡带都还没拆封呢……不买了。王耀走进店里去逛逛。还是他熟悉的布局，货架上满满当当摆满了游戏光盘，墙壁上挂着宣传海报。两个来打工的大学生正坐在电视机前打游戏看店。王耀一眼就看到了他们正在玩的游戏。
“啊，《Bloodborne 2》竟然发售了？！操，赶紧告诉嘉龙。”
王耀马上拿出手机给弟弟发了短信……还没过几秒，嘉龙就发来了一张游戏截图，他早就玩上了。
“可恶，这小子手速也太快了！”
不管了，就算来不及玩游戏，至少也必须买了。王耀正要结账，又看到了另一款新发行的游戏《小兔子园丁》……这是一款轻松可爱的游戏，玩家可以扮演小兔子们来照顾温室花园，种植花卉和蔬菜。
“说不定伊万会喜欢这个……”
他都能想象熊仔乐呵呵地握着游戏手柄，宣称自己就是游戏里的小兔子……救命！王耀忍不住笑，身高两米的俄罗斯成熟男人嚷嚷自己是小兔子？真是饶了他吧……不过这种操作简单的游戏倒是挺适合伊万的。
“好，就买这个！今晚可以和那个傻瓜一起打游戏。”
回到家以后，王耀收到了一份快递，也不知道是谁寄的，他最近没有网购东西……拆开包裹一看，竟然是他期待已久的游戏光盘？！谁买的？王耀有些惊讶，可是他刚刚已经在店里买了这款游戏啊……
快递里还有一张字条：
「哥，给你一个惊喜。我实习的工资还不错，以后就轮到我来给你买游戏了。」
是嘉龙的礼物。
“这家伙……”王耀笑了一下。
他们兄弟俩从小就喜欢玩电子游戏。父母去世后，他们没有零用钱，只能在别的孩子玩游戏机的时候站在旁边看一下。小孩子是没有多少自由的，也没有钱，不过他们总是有别的办法做游戏。王耀和嘉龙小时候经常假想他们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星际猎人，为了丰厚的酬金来地球上抓捕银河一号通缉犯，只是伪装成小学生的样子。他们甚至设定了各自的“超能力”。
在他记忆里，嘉龙仍然是那个沉默又好动的小男孩……他的弟弟。
那个孩子……总是为他哭，为他打架，为他和叔叔阿姨争吵……或许他们三兄妹的性格中或多或少有有着相似的固执。如果大人给了他们四颗糖，三个孩子就会忍痛扔掉最后一颗，以确保每人都公平地分到一颗糖。王耀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他们何必把糖扔掉呢？大家明明可以轮流吃掉多余的糖……他们曾经过着怎样艰难的日子？以前爸爸妈妈明明经常给他们买好吃的点心，后来却连一颗糖都来之不易……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都已经长大，可以买自己喜欢的游戏，想吃炸鸡也可以自己买，再也不用看亲戚的脸色。以前的痛苦都已经过去，他们再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小孩子了。
他们一起经历过痛苦。现在嘉龙长大了，也想像哥哥一样支撑起这个家……王耀不由地开始思考，或许自己真的应该找个机会向嘉龙坦白自己的病情？他也不知道……或许家人就是这样，终其一生都在学习如何成为彼此的家人。
（你就是他们的孩子……）
王耀看着游戏光盘的封面，忽然想到了什么。
不……不好，这不好。
不应该……至少暂时还是先不要告诉嘉龙。这是他自己的事，不，嘉龙没必要知道。王耀真的累了。他小心地把嘉龙送的游戏光盘收起来，打算把自己买多的那一盘拿去送给同事。
“……”
凶案现场的照片仍放在桌上，王耀扫了一眼，实在没有精神继续工作……焦躁不安的感觉再次让他坐立难安。
“算了，洗个澡换换脑子，一会儿再继续。”他洗了个澡，困得又睡了个午觉……
醒来时竟然已是黄昏。
（啊？这么晚了……？！）
王耀还是很困，睡眼惺忪地抱着小狗玩偶起床……他听到客厅里有脚步声，伊万已经回家了。
“熊仔？”
“我在家，警察小猫。”
“今天你回家这么早……”王耀打了个哈欠，披上睡衣走到客厅，和爱人相互贴了贴额头。“抱歉，我睡着了……”
伊万已经穿上了围裙准备做饭，指着桌上的一只粉色纸盒：
“你说想吃朗姆酒冰淇淋，我就买了樱桃酒蛋糕回家。冰淇淋我们今晚做，反正明天才能冻好。”
“对了，今天我买了一盘很可爱的种花游戏《小兔子园丁》，我想你一定喜欢，我们晚上一起玩游戏好不好？”
耀搂住伊万的脖子，仰头蹭熊仔的脸颊。
“我很高兴，宝贝。不过你工作应该很忙吧？我以为今晚你也要加班。”伊万瞥了一眼桌子上摊开的凶案照片和线索笔记。
王耀愣了一下。糟糕，他忘了把工作资料收起来了！
“别担心，我没看你的东西。”伊万转身进了厨房，从购物袋里拿出刚买的新鲜食材开始洗菜。“警察的工作资料应该是机密吧，我不会看的。”
“那就好……”
“你还在调查那个连环杀人案件吗？警察小猫。”
“这也是机密。”
“幸好娜塔莎住校比较安全，如果那个杀人犯敢碰娜塔莎，我绝对杀了那家伙。”
“不，那个杀人犯不会伤害女性。”王耀心不在焉地站在伊万身边，看着他从购物袋里拿出新鲜的番茄。
“噢？为什么？”伊万漫不尽心地问。
王耀思考了一下，他倒是可以说一些自己的感觉，也不算透露工作机密。
“那个凶手有原则……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我觉得那家伙并不是不讲道德和法律的，他只是……想要制定自己的游戏规则。”
伊万耐心地听着，继续洗菜：
“这太傲慢。”
“确实……”耀叹息，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喝了一口。“人怎么能把自己放在法律与道德的位置？”
“耀，有时候你也有同样的毛病，你知道吗？”
“我？我傲慢吗？”
耀愣了一下，一滴牛奶挂在嘴角边。伊万伸手帮他抹去那滴牛奶，就像照顾一个孩子。
“其实在你心里也有一套标准，你只遵守自己的原则。你的任何决断和考量，都只依据自己的标准。”
“才不是呢。”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生病的事告诉你弟弟？”伊万开始处理鱼。
“……”
耀不说话了。
“我看到门口的快递包裹了，是你弟弟给你寄来的。他根本不知道你生病了，还留字条说以后都要给你买游戏。耀，之前你不是说好了要向家人坦白吗？为什么现在又犹豫了。”
因为……
“没什么。”王耀别过头去。
“这对他们真的公平吗？”伊万仔细地用刀子刮去鱼的鳞片，哗啦哗啦的亮银色黏在砧板上。
“这个问题我们之前讨论过了。我会告诉他们的，只要到一个合适的时机……”
“你看，所谓‘合适的时机’，也是你说了算的。耀，在你心里，你自己的判断似乎比你弟妹知道真相的权利更重要，为什么？现在有什么不能告诉他们的？你已经开始接受治疗，经济和医疗的问题也不用你们操心，我会安排好。你之前不愿意接受治疗是出于经济考虑，那么现在呢？那些困扰你的实际因素都已经被解决了，可是你还是不愿意说。”
“……”
“我觉得你还在纠结某些事……你没有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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