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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意思，真的没意思……伊万厌倦了，他不想再玩了。
现在，他只想要一个结局。
“耀，你给我最后的惊喜，对吗？”
伊万笑了一下，用钥匙打开了王耀的家门……之前他们相互交换了钥匙，就像交换彼此的秘密。老实说，他早就准备好王耀悄悄来搜查他的家，所以那天夜里他并不意外。
爱一个人，就是给那个人伤害自己的权力。
伊万一直这么认为。
就像他们面对彼此，共同握着一把弓……王耀拉开弓弦，手中的利箭指向伊万的心。
而他呢，从容地站在原地，如同对待死亡那样严肃地迎接爱情。
所以他给了王耀一把可以发现秘密的钥匙，所以他没有从王耀的抽屉里拿走那块沾了死者的血的手帕。
门开了。
伊万一如既往，优雅又轻巧地走进王耀的家里。房间里满是香烟的味道，伊万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烟灰缸，黑乎乎的焦迹与好几个烟蒂。王耀一定是又陷入焦虑紧张的情绪里了，否则他不会这样不要命地吸烟。
“小猫，这可不好。”
伊万仔细聆听……屋子里寂静无声，不过他听到了卧室里有细微的哭声。王耀在家。
好吧。伊万首先把大衣脱下挂好，这是最基本的礼仪。回家后一定要先挂好大衣。
“耀？”
他试探性地呼唤，没有回应。他走进卧室，看到耀蜷缩着睡在床上，在梦中轻声抽泣。床头柜上放着一个药瓶，地上还洒了好几颗药片。
伊万拿起药瓶，是安眠药，只剩半瓶了。
“猫猫，你这是在干什么？怎么了？”
他摘下手套，抚摸王耀的脸颊……泪痕还没有风干，冰冷而潮湿的触感轻贴着他的手背。伊万愣了一下，他还从未见过耀这么伤心的样子……耀睡着，怀里紧紧抱着小熊布偶，脸色苍白得像白纸，泪水挂在孩子般长长的睫毛上……
“发生了什么事？”
伊万试图把恋人抱起来。耀还是没有醒，只是断断续续地在睡梦中抽噎。
“怎么了小猫，谁欺负你了？可怜的宝贝，你也变成米沙了。”
伊万环视四周，看到了床头放着的蝴蝶八音盒……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吻了睡觉小猫的脸颊，站起身回到客厅。
王耀的手机和电脑都放在桌子上，电脑上还连着耳机线。伊万打开王耀的电脑，需要开机密码。
他试着输入了那串数字，王耀父母遇害的日期。
果然，密码正确。电脑被唤醒了——休眠的屏幕亮起来，是一个网络视频，“风铃小学合唱团表演《天使的降临夜》荣获全国合唱金奖，指挥/作曲：约翰·沙弗莱”。
风铃小学？
伊万皱起眉头。沙弗莱老师还亲自作曲了吗？当时是他利用家族的关系，给沙弗莱老师安排的小学音乐教师这份工作。伊万感觉不太妙，他戴上耳机，开始播放这个视频。
合唱团的孩子们在舞台上表演，沙弗莱老师在台前指挥……视频的画面倒映在伊万冰冷的紫眼睛里。
“♪~”
他继续听。
“♪……”
孩子们双手合十，像一个个纯洁的小天使向着夜空祈祷，银铃般的歌声洗涤每个观众的心灵……曲子终于到了副歌部分。
“！”
伊万睁大双眼……这个旋律，是他的八音盒的旋律……怎么会这样，沙弗莱做的曲子，为什么……？
他缓缓地抬起手臂，摘下耳机。
王耀一定是听了这个曲子。王耀已经知道了。
窗外传来飞机的长鸣，地面上的车笛，自行车的铃铛，小孩子尖锐的笑声……钢琴。他回过头，望向那窗外那巨大的明亮——
仿佛5岁的男孩被父亲关在那座高楼公寓里，静静地眺望整个彼得堡。
他听到了，河水在呼唤他，遥远的芬兰湾……海鸥在蔚蓝中盘旋，男孩在彼得堡的那座桥上，夏天的恋人们轻声细语。河水熠熠生辉，仿佛圣诞树上闪亮的字母与小灯……
5岁的男孩站在桥边，想要翻身跳下去。
河里的精灵对他说：
「万尼亚，我告诉你一个办法，让所有人都不再伤心。」
好啊，好啊。
「只要你不存在，只要你从桥上跳下来，大家就再也不会难过了。向日葵拼图已经完成了，已经可以了，回来吧，万尼亚……只要你到河里来，妈妈就自由了。」
好啊。
伊万站起身。他有些恍惚，视角的高度有些不太对……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个很高大的男人，不再是五岁的孩子了。
周围也不是彼得堡的桥。他站在一个客厅里，桌面上摆着电脑和手机，玻璃花瓶里插着枯萎的向日葵……他送王耀的花。
他在王耀的家里，伊万终于想起来。
“噢。”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双大手。果然，那不再是孩子的手了……伊万缓了一会儿，他不明白自己会忽然想起以前在彼得堡跳河自杀的事。既然王耀已经知道了真相，那么必须加快进度。或许他已经来不及做最后一个作品了，或许应该马上举行“婚礼”……！绝不能让无关的人来打扰他们。那些碍事的警察……
他必须和王耀顺利地完成“婚礼”，就他们两个人。
“……”
伊万想了想，马上拿起王耀的手机，输入密码，立即检查王耀的通话记录、短信、通讯软件……
他有些意外，王耀并没有联系警察同事们。
为什么……？那个人明明已经猜到他就是杀人犯了。为什么王耀不打电话告诉阿尔弗雷德：“嗨，我已经发现了真相，我那个俄国男朋友就是我们要抓的连环杀人凶手。”为什么王耀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吃了安眠药强迫自己睡觉？
为什么？
伊万不太明白……卧室里又传来咳嗽声，耀好像被泪水呛到了。可怜的猫猫，还在哭……伊万又回到卧室，在耀身边躺下。
“别哭，小猫猫，别哭。”
伊万把恋人抱在怀里，亲吻他脸颊上的泪水，抚摸他黑色的长发。耀仍在做梦，低声抽泣说着梦话：
“桥……我不认识你，我根本不认识你……”
“桥……？”
伊万搂着熟睡的耀，仔细观察他哭泣时颤动的睫毛。泪珠沿着美人的脸颊往下滚落，在枕巾上晕开泪滴。这个人多漂亮啊，像是一枚脆弱的雪花，在伊万的手心融化……
这是那么伤心的事吗？伊万低下头……他还是什么都感觉不到，内心仍然一片平静。可是耀哭成这个样子，他的小猫，星星的宝石裂开了，他的雪花要在春天消失了。真相真的让人那么难过吗？他看着耀的睡颜，如同试图在阅读一本难以理解的书籍。
“我的星星，告诉我，什么是伤心？告诉我，这滴泪水是为了我吗？”
伊万停顿片刻，捧住耀的脸颊，俯身亲吻恋人脸上那枚晶莹的泪滴……他把星星的眼泪吃了下去，仿佛吞下一颗小小的火焰，灼烧他空洞的心。
一点点盐味，在舌尖里融化……之后就是苦涩，香烟留在嘴巴里的苦味。原来泪水是这个味道。
一点碎片，一滴泪水剂量的爱。伊万再次吻了耀的双唇……
“我的星星，你也会离开我吗？你还会继续爱我吗？”
伊万不知道。
或许耀就像其他所有人一样……唾弃他、害怕他、离开他。或许吧，或许……这没什么奇怪的，他咎由自取。伊万不喜欢为自己开脱。假如耀选择摘下他送的结婚戒指，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伊万轻声叹息，从床上起来。他没有时间了，必须马上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做准备。
但不管王耀是什么态度，不管小猫会不会害怕……王耀都休想离开他。
“宝贝，你是我的。不管你是什么心态，你都必须成为我的伴侣，我们一定要结婚。我不在乎你到底乐不乐意。”
伊万笑了，再次吻了爱人。
“你休想离开我，我的星星……闪耀的宝石，我要把你带到地狱里去。”
伊万看了一下手边，下午3：15。他不确定王耀什么时候会醒来，不过不管怎么样，他的猫猫醒了必须吃点东西。王耀肯定一整天没吃饭，这可不行，新娘得有一些体力。毕竟婚礼仪式漫长又复杂，他不想让他的新娘一直饿着肚子。
“先给小猫做点东西吃吧，之后再去准备别的事。”
伊万走进厨房，拿出冰箱里的食材，简单地做了一锅炖菜。他不在乎王耀会不会醒来。假如王耀现在醒了要和他对峙，那么或许游戏会变得更有趣。不过他必须把安眠药带走，耀不能吃那么多药片，很伤身体。
对了，药片。
“……”
伊万看着锅子里的汤。要不要现在把耀的止痛片替换成高仿的无效药片呢？他思考片刻，还是决定再等等。现在还早，他不想让王耀提前受罪。而且王耀暂时没有把他可能是凶手的事告诉其他人，有两种可能：1.王耀是警察，他想要找到更多的证据；2.王耀很骄傲，不能接受别人来逮捕自己的爱人，必须他亲自动手。
不过不管究竟是哪种原因，这都意味着一件好事——耀在犹豫。也就是说，伊万仍然有时间。假如他速度够快的话，说不定他还能有机会完成最后一件作品……
“耀，你必须看到我真正的样子……凝视我的心。”
可是当耀看到了他真正的样子，耀还会继续爱他吗？伊万始终在想这个问题。汤煮好了，伊万关火，盛了一碗肉汤放在餐桌上给耀准备好，还留了一张字条交代耀好好吃饭。
“好了，猫猫的晚饭也做好了，差不多。”
啊……
伊万有点累了。真是不应该，他的体力明明不错，为什么才干了这点事就觉得累？伊万决定在耀家休息片刻，吃个冰淇淋再走。他今晚就得行动，最迟明晚，必须补充新的材料，把之前准备好的东西做出来。一旦王耀从低落的情绪里走出来，他就没时间了。
“总之先吃个冰淇淋。”
伊万打开耀的冰箱，在冰柜里翻找了一会儿……耀果然给他准备了喜欢吃冰淇淋。自从他们开始同居，耀每次去超市都会买一些他喜欢的东西。
伊万挑了一个薄荷口味的冰淇淋，撕开包装，坐到沙发上休息。之前他们经常坐在这里一起打游戏。耀总是和他抢着坐到沙发左边，小猫喜欢这个位置。其实伊万根本就无所谓坐在哪里，他只是喜欢故意惹恋人发脾气。
“欺负小猫猫。”
伊万舀了一口冰淇淋吃，想着他们去动物园的前一天夜里，两个人也是在这里玩游戏的。
他看着冰淇淋，银色的勺子插入雪糕浅绿色的表面，松散的颗粒之间闪耀着小小的冰晶……他仔细观察，冰淇淋在融化，奶油往下滴落，在勺子的边缘溢出来。巧克力碎片也随液体流淌。
多好啊，他最喜欢这个口味的冰淇淋了。王耀记得。可是就因为这些事，王耀要把他赶走，再也不会在这间房子里欢迎他，也不会在门口亲吻他。王耀肯定不要他了，再也不会给他买冰淇淋了。
“……”
伊万看着手中的勺子和雪糕，一口都吃不下去。他没胃口。
王耀再也不会陪他打游戏了。为什么？就因为这样无聊的理由？伊万觉得好笑。就因为他吃过几十个人？北极熊只是吃掉一些海豹，人类却夺走了北极熊的冰川、害死了那么多小熊……难道不是人类的罪行更严重吗？为什么王耀可以接受和这些人类生活在一起，却不愿意和他一起回俄罗斯的森林？伊万有些生气。他已经决定了，从现在开始，他不要再爱王耀了。他根本不爱王耀。浪费时间，无聊。
“不吃了，不喜欢吃冰淇淋。”
他站起身，打算把只吃了一口的冰淇淋重新放回冰箱里去。再见，他再也不要再见到这个冰淇淋了。反正王耀也要把他赶走，就像驱逐一只不受欢迎的熊。王耀根本不爱他，那人会把戒指摘下来，绝对会的……
伊万想好了，假如他看到王耀把戒指摘下来，他一定要马上杀了王耀！没有人可以骗他，没有人可以这样作弄他。骗子，狡猾的中国人！用温情把熊骗进家里，又无情地把熊赶走。伊万非常生气。
“冰淇淋真的要融化了。”
伊万低头看了一下盒子里的薄荷冰淇淋，沉默片刻，抹掉了自己脸颊上的泪滴。
第130章 抓捕 Aрестовать
*Глава 130. 抓捕 Aрестовать
警察局的同事们联系不上路德维希。朋友们有些担心，就给路德维希的哥哥打了电话。
他的哥哥非常惊讶：
“可是路德维希没有回德国啊？之前他给我发了短信，说最近在处理一件非常棘手的工作，暂时没法联系家人让我不要担心。”
“什么？路德没有回国？！”
同事们警惕起来，这其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喂，你们谁记得路德的航班号？查查飞机有没有顺利起飞。”亚瑟说。
“费里西安诺你记得吗？”
“啊，我不知道具体航班号，但是我知道飞机起飞的时间。”
“那也足够了，给机场打电话，问问同一时间启程去柏林的航班有没有顺利起飞。再让机场查一下路德到底有没有登机。他到底是在这边出了什么事，还是说回德国以后遇到了什么事无法回家也不联系亲朋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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