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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鸟售罄(近代现代)——打字机

时间:2021-11-28 09:14:59  作者:打字机
  哗然之下,记者们在巨大的震惊中仍然笔耕不辍地在文档里记载着这天马行空到骇人听闻的构想。
  短短的十分钟涵盖了太多的信息,席招用礼貌温和的表皮将最最尖锐的问题拦在中途,令射向自己的利箭在眼前逐渐降速,最后被他从容握在掌中,成为己身自卫的武器。
  他太狡猾,而为了戳穿席先生坚不可摧的防御,大胆的记者再一次举起了手。
  “您的设想的确堪称‘伟大’,但未来成效姑且不论,请问您为了今天是否有做过任何不寻常的举动?‘105事件’中的起诉对象也涉及到星言的高层,据我所知,那几位都曾在您身居总裁时与您有过不同的冲突,对此您又有什么表示?”
  目的突出到席招可以回答“我有权保持沉默”的问题。
  为了避免被随时打断,记者到最后一刻都如捏命根一般牢牢攥紧话筒,吐字机关枪一样,但还能做到口齿清晰,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砸在会场之上。
  这场戏的高潮来得太快,但直播平台的弹幕还没来得及刷起问号,席招已经轻描淡写地化解了所有人眼中的僵局。
  “我的确为他们提供了帮助。”席招回答。
  像是水入油锅,在骤然炸响的快门声中,男人面色平静地看向还没来得及收起眼中惊讶的记者:“但作为一家企业的主理者,在接收到有关下属同事涉及原则性错误的投诉举报之时,我认为,无论是出于责任还是人性本初,我第一时间应该做的都不是想方设法公关掩盖,而是竭尽全力去还双方一个公道。至于你所说的知情……”
  席招歪了歪头,语气也难得地有了些微妙的起伏:“我想,如果你了解得更深入些就会知道,与我有过冲突的人,几乎可以从江城的鹭江之岸一直排到纽约市的曼哈顿区街道。”
  不知当事人们如何反应,但这冷笑话的魅力至少已经折服了镜头内外的大多数人,在比起刚才明显轻松了许多的氛围之中,已经超额完成任务的记者依旧固执地站在原地,不甘心地再一次高声问道:“那么,那些在复杂陈情中被匿去姓名的、至今仍然没有证明其真实存在的广大‘受害者’们,您认为他们是真实存在的吗?您认为,这整场事件,会否只是那一部分落款者为了利益夸张做大到如今不可控制的一场虚假的盛大真人秀?”
  他失态了。
  即使席招不表态,在场众多被连续占用了两次提问机会的同行们也为记者最后掺杂了过多个人猜想的不客观质询表达了回身的不满。但很快,他们的录音笔和镜头又再一次对准了从刚才开始便不发一言的席招。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故事,在寂静的沉默之后,席招忽然垂眸笑了一下。
  他很少笑,但这并不代表他的笑容毫无感染力,当浅浅的笑纹在男人冷淡的眼尾荡开,在场大多数人都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一起挺直了脊背。
  格子间,咖啡厅,公交站牌下,明亮的会议室或是喧嚷的闹市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端着自己的手机,又或坐在显示屏之后开着小窗,在同一时刻,共同听到耳机里席招简单有力的答案。
  “我想,可能是因为那些勇敢的落款者们也知道,进了这个圈子,也并不代表就要完全地出卖他人的人格与隐私。”
  席招抬眸看向那位提问的记者:“你说对吗?”
  他们身处于一个巨大的斗兽场。
  高台上的看客手握茶饮,冷眼嘻笑地看着受难者们埋头厮杀。
  赌马一样,他们为自己选中的对象投下心仪的筹码。
  养蛊一般,佼佼者们会获得常人难以想象的丰厚奖赏,而转过头去,又有多少人迷失身份,甚至忘了自己的初心,转而去以蝼蚁之身剥削践踏更多尚在黑暗中挣扎的无辜者。
  斗兽场上永远看不到黎明,但总还是会有人手执火种而上,哪怕要把自己的骨头都当做燃料烧尽,也要咽下眼泪,咬着牙点亮暮霭一瞬。
  为什么?
  因为即使你不相信,但这金玉堆砌的败絮堆里也不光只有吃人的资本家。
  除了冷漠的名利,这里偶尔还会有滚烫的人情。
 
 
第83章 “我不是赌徒”
  窗外有几树鸡爪槭,灰白色的树干向天空延伸,红叶在秋日晴空的底色之下鲜艳得如同宫崎骏童话之中的背景。
  “夏之竹。”身后有人呼唤他的名字。
  望着窗外树木出神的男生回过头,瞧见同样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俞见一揣着西裤侧兜,一步一步从台阶之上走下来,立到他身边,垂眼问道:“你怎么坐在这里?”
  今天的江逸酒店宾客众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席招在楼上为夏之竹专门开了一间房间。
  房间里有直播的大屏幕和可口的水果,席招准备得面面俱到,甚至还为他的心肝宝贝贴心地放了不同的碟片,以供他观影中途想要看些别的转换心情。
  但夏之竹现在却跑来了酒店楼下的图书室,虽然今天这里全封闭不会有外人出入,但他还是太大胆了些。
  俞见一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是害怕席招会失误……会失败吗?”
  夏之竹摇了摇头,上身微微后倾,露出了被他藏在腿上的小开本诗集。
  床前的故事从夏天念到秋天,席招最近忽然有些喜欢日本诗人。昨晚在江边时他们还聊起过那些俳句和短歌,最后席招说,如果夏之竹愿意,今天也可以在这里等他。
  江逸酒店的图书室在二层、宴会厅的正上方,落地窗打着白木的窗格,回头时,他们可以看到相近的秋日风景。
  俞见一看了夏之竹很久,最后还是笑了起来。
  “你还真是和别人不一样。”
  今天这场发布会,只有早已离开星言的席招一人出席。顾晨星带Lily去了星言在燕城的分公司微服私访,薄迟仍然在忙那新砸到他手上的庞大琐务,宋瓷更是不会列席此处,但他们心中都在为一个结果的诞生期待而忐忑,就连此刻看起来悠悠哉哉的俞见一,跳动的胸腔中都隐隐藏着一丝赌博的信念。
  只有夏之竹是真的并不在意。
  他们筹谋已久、几乎颠覆了所有的大事件,在夏之竹眼里寻常得就像是一个打算今天出去踏青的决定。
  赌赢了是最好,但就算他们都赌输了,夏之竹大约仍然会在席招推开图书室大门的一刻,转过身,握住诗集,等待或主动去拥抱对方,仰起头与席招对视,认真地询问他是否感到饥饿,我们晚上要去吃些什么。
  日复一日。
  俞见一曾经因为这一点觉得这根竹子过于木讷。
  清稚干净在他们的社交圈中的确难得,但也许终有一天,席招还是会为自己努力争取与获得的一切无法得到对等赞赏崇拜的回应而感到遗憾。
  但他却忽视了他们这段感情中更深的内核。
  “收回我之前没有表达过的一切成见——虽然这句话说得有些晚了,但也的确是我刚刚才确认的。”
  总是玩世不恭的俞见一定了定神,认真地看向坐在整面花树背景中神情恬静的年轻人:“夏之竹,你的确是那个最有资格……”
  门口的高跟鞋落地声打断了俞见一未说完的话。
  夏之竹与他一起回头看了过去。
  丹唇外朗,袅袅婷婷,盘起的蜜棕色卷发在额前随意而精致地垂下一绺,与裙尾和披肩上同色系的柔软毛边一同稍许和暖了美妇人眼底高傲的冷色。
  俞见一皱了一下眉头,但很快便重新舒展开来,甚至连一秒都不到,他便反应极快地笑脸迎了上去:“付阿姨,您……”
  “我找另一位。”付郁打断了他的寒暄。
  另一位夏之竹从俞见一的身后抱着诗集站了起来。
  “你好,”女人扬起下巴,“我是付郁,席招的母亲。”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有关今日发布会主题和大众最关心八卦的问题已经在过去的一小时又二十分钟里被席招一个个完美地解答完毕,当轮到最后一个问题时,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由星言的老搭档——老牌时尚杂志《风秀》的编辑部记者笑眯眯地抢得了机会。
  在记者的暗示下,同行的摄影师立刻将镜头对准了席招左手空空如也的无名指。
  “席先生,替广大的观众问一句——您仍然还是单身吗?”
  场内一片笑声,席招微微挑起了眉梢。
  他和众人一起侧过了头,但视线的落点和大家却好像稍微有些偏差。
  从江城到大阪,来到曼哈顿,又回到燕城,他们好像总是喜欢关注他的指节,而席招最终却将目光落在了自己左腕上那只替代了昂贵机械表的古董工艺品之上。
  他看得太专注,坐在前排的记者甚至惊讶地发现,连在讲冷笑话时眼底都古井无波的席先生,此刻似乎出人意料地在寂静的眸中蕴出了一丝笑意。
  “在昨夜,大约十六个小时之前,我刚刚向我此生唯一的爱人求了婚。”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全场再一次为他的坦诚骤然间鸦雀无声。
  明明是这样重要的场合,席招却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上午出门之前,夏之竹踮着脚尖认真研究如何为他打好领带的画面。
  在席招的童年世界中,这种场景并不少见,只是在那些壁纸背景华丽如油画一样的场景中,作为主角的父母眼中总是各自带着貌合神离的敷衍与冷淡,不似当下——熹微的晨光之中,夏之竹跪在床尾苦恼温莎结和普瑞特结的区别,身上松软的卫衣和正装笔挺的席招格格不入,但却又在被棉纱窗帘洗过的丁达尔效应中被融成了同一团和煦。
  明明夏之竹的记忆力那样好,比席招更加好,但他却竟然时至今日仍然没有搞懂打领带的步骤。想垂首笑话他,但夏之竹神情太认真,让人实在不忍心欺负他,于是席招也只好一本正经地捏起男孩卫衣的帽绳单手打结,最后又坏心地用指尖从夏之竹的锁骨窝里勾出昨晚才戴到那里的戒指链。
  感觉他一辈子都学不会如何系领带其实也没关系。
  这么想着,席招看着夏之竹,突然开口问道:如果我真的输了,怎么办?
  从小到大,哪怕永远都表现得镇定自若、从不失误,但席招在做每件事之前都会询问自己:如果输了怎么办?
  他不能问付郁,因为答案只会是更多砸碎的杯盏;他也不能问别人,因为那些人只会向他报以困惑与警惕的目光。
  席招习惯了沉默寡言——本来也以为他将永远沉默寡言——一直到有只小熊老实又主动地钻进他的怀里,在席招无声的纵容中,把主人藏在深谷里的懦弱挖出来,呼走锁芯里的尘土,一次次用那双干净的杏眼安静地凝视他,席招才终于鼓足勇气将他最没有勇气的那一部分展露出来,谦卑而真诚地询问对方:如果我真的输了,怎么办?
  但那一刻,夏之竹眨了眨眼睛,歪过头,却像是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输就输了,怎么了吗?
  即使是神也会犯错,更何况我们都是凡人。输了就重新开始,从头来过,呆小孩的人生里多的是跌跤与跟头,样样都计较的话可太辛苦,毕竟我们还有那么长的一生要一步一步走过。
  席招从不缺少可以与他一起站在风浪高处负芒披荆的人。
  但在过去的那二十多年,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夏之竹这样,告诉他:“在我这里,你永远可以输。”
  窗外的落叶在院子里铺了一面柔软的地毯,灰白色的树干向天空延伸,向白云舒展赤色的风铃。
  比夏之竹此刻正在看着相同的风景读诗更令人心动的,也许是夏之竹此刻是在为他读诗。
  席招回过头,当重新看向各位或哑然怔愣或奋笔疾书的媒体记者,他终于勾起唇角,发褐的眼珠含着由衷的笑意:“向他求婚——这就是我最开始所说的,我回国之后,做过最正确的一件事。”
  “夏先生。”
  付郁的眼神冷淡,有点像从前生人勿近的席招。
  和那些传闻中的贵妇人一样,作为男主角母亲的她在今天也来找夏之竹说话,但和那些人不一样的是,她竟然直到今天才来找夏之竹。
  女人从很久以前就知道夏之竹的存在,但却从未将他放在心上。
  她曾以为这个漂亮的男孩就像席招从前养过的花草宠物,是少年寂寞懦弱时养在身边的寄挂,终有一天会在新的慰藉出现之时被他舍弃。但时至今日,在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次席招的态度似乎再也不像自己从前所能轻易掌控的那样,付郁终于按捺不住冲动,孤身一人来到了这里。
  “我听说你们很久以前就见过,在大阪,对吗?”
  付郁的目光没有停留地滑过夏之竹怀中的书脊:事物的味道,我尝得太早了。石川啄木。
  他吸引席招的是什么?平淡安宁的气质?
  “你很早就认识他,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并没有借此与他有过任何交集,比起韬光养晦,我更倾向于相信你最初的确没有与席招有进一步发展的想法。”
  纤长的睫毛在女人的卧蚕之下网出长长的阴影:“我很欣赏你的安静本分,后来与席招的那些交往,据我了解,大多也都是由他主动在先,你身为下属员工,无力反抗,我十分理解。当然,我也愿意抱有对你最初的好印象,去努力相信,在那些交往之中,你的确是看到了席招的好,真实地喜欢上了他。”
  真是意外,她竟然能言善辩到了可以把他们的故事用每个字都是真的前提假设编织成另外一段完全不同的过往,可惜付郁习惯了做说一不二的发言者,并没有留给夏之竹反驳的机会,直到即将来到她以为的绝杀痛点,女人方才缓缓抬眸,心不在焉地与夏之竹对视。
  “夏先生,我很感动你在席招犯这种蠢的时候仍然陪在他的身边,但我想问的是,如果席招从一开始便一无所有——没有金融街的经历,没有星言总裁等等那些曾经优秀的光环,没有我与他父亲为他提供的生而俱来的优越家世,这样平凡到几乎落入尘土之中的席招,你仍然会喜欢他吗?”
  图书室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辨。
  又一枚红叶在秋风中叶落归根。
  “我不明白。”
  像是蝴蝶停在瓣尖曳动枝摇,夏之竹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男生的语调很轻,这让付郁想起她让人在网上搜寻到的有关这位小明星的资料。他好像总是这样,只拿出常人五分之一的力度说话、唱歌,若非一次次被外力硬推到台前曝光,他也许永远会在这个不适合自己的舞台上甘于平凡自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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