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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两人离得很近，但江泊衍却觉得自己够不着贺烬一样，他收回手，露出苦涩的笑容。
“我以为自己越来越了解你了，现在又觉得不是这样。如果不是因为我，那你转让股份的理由是什么？对不起，我……”江泊衍又要道歉，贺烬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我说我累了，这不算理由吗？你能不能不要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以前我没有因为你让出过任何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就更不会了。转让股权是我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的，也想过后果，不需要你担心。”
江泊衍一时间没有任何言语，他沉默地听着，跟木头一样，也不知道明白了没有。贺烬很快又说：“以前的事情过去了，就别再提了。”
“好，我知道了。”
20:17:59
第68章 聊天
也许是被打击到了，江泊衍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了句“你先忙”就出去了，刚好和回屋的秦思颖打了个照面，两人短暂地对视了一秒。
“哥哥，他要去哪？”不是刚来吗？秦思颖捧着一杯温温的奶茶。
贺烬接了杯热水，他握着杯子，眼睛扫过江泊衍的背影，想叫住那人，却不知该用什么样的理由。
自己刚才的话好像有些重了……
“不知道，可能回去了。”
秦思颖“啊”了一声，她疑惑极了。“不会吧！”
江泊衍只是出去透了会儿气，他觉得自己落入了圈套里，贺烬说会试着接受他，可没表现出一点要接受他的迹象。他们之间真就像普通朋友，除了易感期那天牵过手外，从未有过越界的行为，也没有什么肢体接触。
想到自己刚才帮忙都被推开，江泊衍心口发堵，他知道该慢慢来，但有时候无法避免地有一种挫败感。
贺烬正要继续处理未完成的工作，刚拿到电脑，就听见了脚步声。空气里已经有了烤红薯的香味，然后才看见江泊衍走进来。
“阿烬，我刚看到有个爷爷在卖烤红薯，还有糖炒栗子，闻着好香啊！你喜欢吃吗？”江泊衍熟门熟路地在厨房拿了勺子和一只白瓷碗，他已经平复好心情，面上又是云淡风轻。
贺烬看他这样觉得心里不舒服，便放轻了语气说：“我刚才的话说重了，你别在意，也别为以前的事情和我道歉了。”
那么多句对不起，已经够了。
江泊衍在听完前半句的时候，笑容就已经遮不住了，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他又恢复了充满朝气，充满热情的样子。
“嗯，好。吃个栗子。”江泊衍剥了个栗子，直接喂到了贺烬嘴边。贺烬脸上一热，还是用手接过来吃了，他们离得很近，连对方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江泊衍这才提起刚才那茬儿，他看着贺烬，有些局促地说：“其实我也不想总和你道歉，但我以前对你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很伤人，我怕你还记着，怕你当真。”
贺烬像在专心品尝栗子的味道，他没回答。江泊衍就转头处理那个香喷喷的烤红薯了，直接用手掰成两半，一瞬间的事情掌心竟然被烫红了。他用勺子挖了一勺橙黄的薯肉，又递到贺烬眼前。
“我自己来。”
“嗯，有点烫，你先尝尝味道。”江泊衍开始剥红薯皮，然后把剥好的那半个放进碗里，递给了贺烬。
“颖颖呢？”
“在她自己房间。”
江泊衍要去喊她，刚好秦思颖闻着味道出来了，“好香，果然是我最爱的烤红薯！”她拿着江泊衍给的另一半，然后往贺烬那边看了看，“为什么我的没剥皮！差别对待！”秦思颖嚷嚷，她故意的。
贺烬被她一说，感觉身上发热，脸，脖子，胸口都热。“我给你剥！”
“我来吧！不差别对待，这不是没地方放了吗？你再拿两个碗过来！我给你们剥栗子吃！”
秦思颖对着贺烬狡黠一笑，好像在说：“看，哥哥！这个人为了你，要亲自给我剥红薯！剥栗子！”
贺烬装作不懂她的意思，只是红薯香甜，甜到了心里。他不敢看江泊衍，一对视就慌张。在不需要权衡利弊，不需要思考的时候，贺烬完全偏向江泊衍，无条件心动，忍不住想要靠近。
可是啊，他没有勇气。
秦思颖越来越开心，因为贺烬的关系，江泊衍对她也特别好，这可能就是爱屋及乌吧，感觉真不错。她今天不仅喝到了奶茶，还吃了烤红薯、糖炒栗子，既然已经吃饱喝足，那还是不打扰哥哥们了。
“哥哥！我出去玩啦！不打扰你们谈情说爱了！”秦思颖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她一溜烟就跑了，留下被这句“谈情说爱”羞耻到的两人。
真是难熬，贺烬又起身接了杯水。
江泊衍很开心，心想妹妹是接受自己了吧，是个不错的开始。可再看哥哥这边，他又觉得自己开心得太早。
他问：“阿烬，你是不是更喜欢我失忆的时候？”
贺烬被问住了，沉默了一小会儿还是没想出个结果，最终回答了个“不知道”。他确实是不知道，江泊衍却误会了他的意思。
“有点羡慕他。”江泊衍淡淡一笑，他看着像开心，又像不开心。
贺烬没明白，他握着杯子，这些天第一次露出除面无表情外的表情，是疑惑。
“什么？”
“我怎么都想不起来那段时间的事情，你那么喜欢他，我却忘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也喜欢我。”江泊衍毫无信心，他不知道自己的话让贺烬的心猛地疼了一下。
“要不然，你给我讲讲？”
这熟悉的话让贺烬想起了好多，他一瞬间喉咙发堵，说话都困难。江泊衍看到贺烬走到对面的沙发坐下，喝了口茶才回答自己的问题，所幸不是拒绝。
“你想听什么？”贺烬问。
彷佛时光倒流，情景再现。
“什么都想知道，我车祸那天是怎么回去的？”
“警察联系了我，我带你回去的。”那实在是让他印象深刻的一天，恐怕很难忘记。
江泊衍“哦”了一声，“你们怎么知道我失忆了？”贺烬回忆那天的场景，然后说：“你当着…当着叔叔阿姨的面，说不知道自己结婚了，以为自己还没毕业。”
“这样啊，那我知道我们结婚了，就那么自然地接受了吗？”
贺烬一时没有回答，江泊衍感觉自己说错话了，赶忙补救，“你别多想，我就是感觉自己当时应该很诧异吧。”
“嗯。”贺烬想了想，继续说：“你很好奇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但我说谎了，我没把我们假结婚的事情告诉你。”
江泊衍接不上话了，干巴巴地说：“没关系，你怎么说的？”
贺烬心中微动，“我说我追的你。”
果然，江泊衍的话和那天差不多，连疑问都一样，“你怎么追的？不是，你怎么告诉我的？”
“我说我约你出来吃饭，你来了，我买了玫瑰送给你，然后对你表白，你就答应了。”
再次说出这些话已经是不同的心境，贺烬在出神。
“我信了？”
“嗯。”
江泊衍向贺烬展示自己的左手，那枚戒指他还在戴着。
“如果我一直失忆，你会不会一直和我在一起？”
贺烬依旧说不知道，他看到戒指，又想起离婚协议的事情。“离婚协议……”只说了一半江泊衍就打断了他。
“下周。”
“嗯。”
20:18:01
第69章 人心
贺家别墅里正在发生一场激烈的争吵，李嫂被辞掉了，新来的佣人听到这动静完全不敢出现。于是只有那一家三口在二楼书房站着，两位长辈争论得面红耳赤，贺然在旁边。
事情的起因是前天贺然问贺远山自己手里的股份值多少钱，贺远山留了个心眼，问他想做什么。
“随便问问，就是好奇。”
“好奇什么？”
“就是好奇，爸，你告诉我呗！有九位数吗？”
贺远山恨铁不成钢，眼睛一瞪，没好气地说：“十位数也有！”
“啊？这么多？那我怎么买得起？”贺然小声嘟囔，结果被贺远山听到了一点，他微微眯起眼睛，一副审视的样子。“买什么？你要买股份？”
“我又买不起。爸，要是按原始价格算呢？能值多少钱？”
贺远山更觉得不对劲了，贺然还知道这呢？“你爷爷刚创立公司的时候，一股五块，现在翻一百多倍了，你按原价算？然然，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贺然心里一惊，吞吞吐吐，十分可疑。“我，我不是……”
“有什么是不能告诉爸爸的？嗯？”贺远山放轻了语气。
贺然被一百多倍的数值惊到了，要按原价算，他哥不是要亏很多？“我哥说看中了一块地，没钱买，要卖给我股份。后来他又说借到钱了，不卖了。”
贺远山眉头狠狠一皱，“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他要卖多少？”
“百分之五，不是没卖吗？哥说不想让你担心。”
贺远山粗略地算了下，百分之五放在几年前就要翻三倍。他一直觉得自己伤了贺烬的心，没想到还真是，小烬这是要还他啊！不吭不响的，一点都不留。
贺远山脸色十分难看。“爸，你怎么了？”贺然以为他又不舒服了，贺远山挥了下手，“没事，你先出去吧，爸有点工作要处理。”贺然依旧一脸不解，他长得白白净净，头脑也简单，就是活脱脱一个富家小少爷。
本以为这件事结束了，没想到今天他爸妈突然吵起来了。
“小烬也是我儿子，他转让股份是我伤他心了！你让我怎么收？”
贺然就在外面，一下愣住。
“怎么不能收？他自己不要了，又不是我们逼他的！”沈欣刻薄极了。贺远山平时温和，这会儿被她烦得要命，脾气一下上来了。
“不是我们逼他的？沈欣！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给泊衍下药，让小烬背黑锅，我老脸都不要了，替你兜着。凭你做的事都够去局里喝杯茶了，小烬和泊衍没计较，你不感激就算了，还真以为自己什么都没做？”
“我那不是为了然然吗？谁知道进去的是你那个大儿子，他不就是去勾引江泊衍的！我也算帮了他。”
啪一声，沈欣挨了一巴掌，她的声音更尖锐了，“贺远山！你打我？”同时重物砸落在地，响声很大。
贺远山被气得头晕，已经忍无可忍，“我对你无话可说，这件事到此为止，属于小烬的股份一分都不会少。你要是再动那些歪脑筋，我们就离婚。”
贺然的脸色已经像纸一样白了，寒意从头传到脚，他颤巍巍推开未关严的门，直直走进去看着两人，“爸，妈，你们在说什么？”
贺远山脸色变了又变，最后问：“你听到了多少？”沈欣和他不一样，到底沉不住气，还想着补救，“然然，妈妈没有……”
“全听到了。”贺然脑子里的东西多得快要爆炸了，他在思考，瞳孔无焦距，对着自己的父母，却什么都看不清，只有两个模糊的人影。
全听到了，也好。
贺远山冷哼一声，“听到就听到，你这个妈替你做了那么多事，你是该知道。”他说完就出去了。从知道贺烬要转让股份的时候，贺远山就焦头烂额，他耐着性子等了几天，果不其然，等到了一份股权转让协议。
贺远山打给贺烬，沉声问：“小烬，你这是做什么？你把我给你的股份还回来，是要和我断绝关系？”
“我没这样想。”贺烬还没开口就被识破了意图。
“我是你父亲，我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是一家人……”
贺然本不想这样，但他没办法了。“父亲，您的家人不止我一个，您也要考虑他们的感受。我知道您对我很好，但如果没有我，这些股份就都该属于贺然，是我欠他的，我也只是还回去一小部分……”他以为这样消掉贺远山的怀疑。
“还什么？你们都是我儿子，我给你们的一样多，没有谁欠谁这个说法。小烬，你从小到大都很让我省心，怎么突然不懂事了？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你是不是觉得把这些还回来就能撇清和贺家的关系了？”
贺烬已经紧张得不知所措了，该说什么？怎么回答？
“我不是……”
“你是私生子没错，接你回来是因为我对你有责任，但你真觉得我抚养你长大就只是为了那份责任吗？你比然然聪明，比他听话，我一直以你为傲。你今天有这个想法是我这个父亲当的不称职，让你伤心了，父亲向你道歉，但是小烬，你恨我吗？”贺远山已经有了白发，他在变老，那双眼睛浑浊，但此刻十分有神。
“我怎么会恨您，我也没想撇清关系……”
江泊衍感到了贺烬的窘迫，他试着握住贺烬的手，给他安慰。也许是因为心不在焉，贺烬没有什么反应。
江泊衍心跳如鼓。
“那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我教你的第一课就是生意场上不谈感情。你却还是犯了这样的错误，倘若我今天把股份收回，你能得到什么？”
还恩情？贺烬脑子有些乱，他被点醒后想了想，觉得这恩情还不了，选择权在贺远山，贺远山想要他输，他就会一无所有。
“小烬，你还是不成熟，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远比人心可靠……”
“我…我最近不在公司，拿了股权没做事，不如让出去……”
“好了，这件事我不会同意的，你好好休息，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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