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过来审问这些白琦若有若思,对着汤潜道:“你跟着它走一趟。”
汤潜是这些人里杀敌最勇猛的,嫌疑也最小,先离开也不要紧。
汤潜一惊,“是。”
双方一路奔波,直到出了皇宫,眼见着鸽子还要飞许久,汤潜无奈之下,只能利用职权取了一匹马,骑马跟着鸽子。
鸽子带着汤潜左弯右绕,来来回回浪费了一个时辰,最终停在了一个庄子附近。
天都快黑了,汤潜没能忍住,戳了戳鸽子圆鼓鼓的肚子,恐吓道:“你带我来这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我现在饿了,没有原因就把你烤了吃。”
鸽子不耐烦扇他一翅膀,拍掉了他的手指,只是盯着庄子。
汤潜眼睛一眯,正要说话,就见一个年轻人骑着快马赶了过来,看那面容,似乎和承恩公有几分相似。
莫非这是宋家的小辈?
他犹豫一把,将马藏在草丛里,对着鸽子道:“你先回去。”
鸽子振翅飞走了。
汤潜深深吸了一口气,翻过了院墙,悄悄跟在那个年轻人身后,偷听着他们的谈话。
明日就是大朝会,也是他登基后第一次上朝。
皇宫里一整天都是人仰马翻,乱七八糟的奏折堆满了御书房,就连那些还在给老皇帝和季瀚哭灵的人都心不在焉,每个人都想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好处。
季琛没兴趣找个人来给他读一遍,明天要说什么,他自己心里也有数。
白琦分析道,“这事和宋家应该有几分牵扯,汤潜说跟着鸽子去了城南的庄子,有一个宋家年轻人过去了。”
“我也猜到了,”季琛一把抱着鸽子,一边漫不经心道:“不过承恩公应该没这个胆子去设计刺杀,他要是胆子够大,早就在先帝在时就该想方设法造反了。”
“他是只想做个权臣,”白琦看着季琛,目光不自觉落到他怀里的鸽子身上,“但保不齐有人利用他在宫里和宫外的人手,谁叫宋家在这二十年里享了无数富贵。”
“那你想怎么处置?”季琛玩笑问道:“只要你说,我就听。”
“杀了他。”白琦盯着鸽子,一字一句道,“以儆效尤。”
明明在说承恩公,却只吓到了在场的鸽子。鸽子尾巴的羽毛全部炸开,朝着窗外溜去。
季琛:“……”
没来得及抓住鸽子,季琛气笑了,慢悠悠道:“我今夜没事做,打算给鸽子理一理羽毛,如今鸽子跑了,那我今夜岂不是无事可做?”
“长夜无聊,不想看奏折,那我给你念书如何?到时候再随意抄写几句话写几笔字,”白琦从袖子里掏出两卷书,将其中一卷交给季琛,耳朵有些微微泛红,“不然奏折要如何批复?”
季琛挑眉,随意打开,“好,你念。”
繁杂的字体,季琛仔细看了几眼,他勉强能认出来几个,毕竟小说也是现实的衍生,两者在文字上也算有所近似。
“……话说崔生见了林公子,便心喜不已,一见倾心思之如狂,昼夜不得歇息,他便干脆披衣起身,翻墙进了林公子的院落……”白琦努力将目光集中在书卷上。
季琛:“……”
他听着听着,终于察觉了几分不对劲。
这是话本吧?
这两位主角都是男的吧?
古人怎么就这么猛,一言不合就大晚上往人家屋子里钻?
白琦继续念道:“崔生道,我愿与君结识,此后把臂同游,风雨同舟,君可愿否?”
季琛的眼神有些微妙。
念完了一章,白琦挥手抄下一行字,温声道:“我知道你平日里也忙碌,何况习字本身就是个长久的过程,你抽空把这行字临一遍即可。”
季琛看着这一行字,无声笑了下。
别以为他真的没认出来,这行字分明就是那句“我愿与君结识,此后把臂同游,风雨同舟”。
不动声色塞进了私货,白琦笑吟吟道:“当日你与我说画册也该描摹一遍,如今我从端王府将这些东西取了进来,如今正在学,等到有成就了再与你分享一二。”
搬进皇宫之后,季琛干脆让白琦随意挑一个宫殿居住,没有放他出宫,横竖他们自己人就这么两三个,也不缺地方。
季琛试探着问道:“是那一日宋潇拿来的?”
白琦红着耳朵点头。
季琛:“……”
……其实,他悄悄翻过一眼,发现了那是男男版的避|火|图……
所以他现在该装作知情,然后阻止他学习,还是该装作不知情,任由白琦翻阅?
纠结着这个问题一直到临睡前,季琛第二天都有些迷迷糊糊,直到在金銮殿上,辛太监高声宣告上朝才彻底清醒。
今日是文武百官第一次正式和季琛见面,也是季琛登基以后的第一次大朝。
一个大臣首先行礼,上前道,“陛下,臣听闻昨日陛下遭遇刺客,深感忧心。”
“钱大人所言甚是,陛下何必亲自出宫?”另一个大臣也跟着出列,“天子面南而治即可,不当立于危险之地。”
两人背后都一身冷汗,皇帝时不时出宫一趟,这谁乐意?
昨天能撞见皇觉寺的金佛像,明天就能撞见他们家摆宴席。
秦胜有些不悦,自动杠精附体,“陛下与民同乐,有何不可?阻拦陛下获得民心,你们到底是安的什么心?何况,京都有刺客便躲到皇宫永不出去,那皇宫有刺客呢?难不成要陛下躲到皇陵去!”
为首的钱大人险些喷血,“秦胜,老夫这是挂心陛下安危!”
“好了,”季琛看着下首站立的数百人,下了第一道旨意,“白琦就救驾之功,今封白琦为督察院衙门正五品监察,兼任刑部正六品主事,禁卫军正六品校尉。”
钱大人顿时抬头朝着站在边沿的白琦望去,眼中不自觉流露出几分羡慕和嫉妒。
一飞冲天莫过于如此。
还有人想出言,这次秦丞相抢了先。
秦家、宁家、兵部尚书联名上书,陈述宋家犯下的一条条罪行,从皇觉寺的修建金佛到苛待皇子,从火烧光禄寺再到偷盗国库,甚至还包括宋家参与昨日的刺杀一事,证据如山。
承恩公才将将养好身子,上朝的第一天,就见证了这一幕。
承恩公双腿颤抖,险些再次吐血,“你,你们!”
证据太清晰,让承恩公连狡辩的余地都没有。
可那些圈养歌姬、打死百姓的事情,哪家完全没有做过?
但刺杀,他真的……承恩公刚想反驳,忽然想起了对陛下心怀不忿的长孙,以及最近经常出门的次孙。
他们一直习惯了先帝的宽容和厚待,如今承恩公忙着在外奔波,也没有教他们低调做人。
那他们有没有做什么?
承恩公不得不拼命抓着最后一根稻草,“陛下,大公主还与我孙儿宋潇结亲,还望陛下开恩。如今宋潇失去踪迹,老臣怀疑他已经落水去世,还望陛下看在宋潇的份上,饶过我宋家。”
说到最后,他也老泪纵横。
季琛无聊道:“可是宋潇在国孝期间纳了十房妾室,不敬公主,先帝与朕托梦,商议着解除两人婚约。”
作为未来的亡国之君,在捏造名义上面,季琛格外有天赋。
承恩公终于吐血,指着季琛道:“不!这不可能!分明是你栽赃陷害,还扭曲先帝意图,你——”
先帝怎么可能真的托梦!
汤潜作为侍卫,正好站立在附近,他扬起手中的刀,“不得对陛下不敬!”
刀光闪过,血花四溅,一根手指从空中落下,在地上滚开了,恰好落在了离承恩公最近的礼部尚书脚边,吓得礼部尚书面如土色。
“啊!”承恩公抱着手痛呼,鲜血不断从断指处流下,原本的痛骂也憋了回去。
“既然承恩公不信,那不如先送承恩公上路,亲自去问一问先帝!”季琛先是示意汤潜将人推下去,然后拿着玉玺,下了第二道旨意,“宋家先行抄家,所有人一律关押,再按律对宋家人分开审判治罪。”
秦丞相心头一凛,心情又忍不住复杂。
三十年过去,越国终于迎来了一个杀伐果断的帝王。
百官噤若寒蝉,纷纷应是,暂时没人敢和季琛争辩一二。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多的营养液,感激大家
第27章 混入 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下了朝, 汤潜再次来辞行。
“真的要走?”季琛再次问了一遍。
汤潜挠了挠头,道:“我确实是想先出去看看,如果陛下不介意, 或许我再过一段时间, 就又回来了, 陛下到时不怪我便可。”
“那你怎么不请假?”季琛也有些好奇,“这也不影响你的封赏。”
这次跟着他出去的侍卫里面, 白琦挨个再简单审问了一遍, 确定没有问题的人全部都调到了重要的岗位,表现勇猛的几位都升了一级,只剩下汤潜忽然说要走。
当然, 有问题、回答支支吾吾的几人被重点调查,白琦不肯放过任何泄露季琛行踪的人。
汤潜道:“这不是因为归期不定, 也不知要耗费多久,说不得要一年两年……”
也罢, 说到这个份上,季琛也不多问了, 只是让辛太监将准备好的黄金呈上来。
季琛道:“我是个俗气的人,既然你不要官职的封赏,那我就让人准备了一些其它的东西,你出门也能用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匹宝马。
本来准备的是马车,汤潜嫌弃太麻烦, 辛太监揣摩上意, 就干脆做主, 给他换成了马, 也方便赶路。
离开的那一天, 汤潜看着前来送行的诸多同僚,心里也感慨不已。
“你小子怎么就要走了,”一旁的人感慨不已,“我还指望着日后再一起操练。”
“汤兄,忽然间少了你,我们心里实在是过不去。”
汤潜锤了那人的肩膀,“别废话,指不定等我回来了,我还能加官进爵。”
“哟,行啊,那我们等着。”
眼见着时辰差不多了,汤潜才翻身上马,正色道:“诸位,后会有期!”
他一甩马鞭,朝着远方奔去。
兜里放着的,除了季琛送他的金银,还有白琦利用职权替他伪造的各项文书以及路引。
先是出了京都去了临近的县,汤潜买了一个小宅院,然后去酒馆里喝酒,顺便和大众一起吹牛,不经意间提县城里都有哪些纨绔公子哥。
络腮胡唾沫横飞,“这就要说到孙家,孙家可是我们这最有钱的,家里的婢女都个个如花似玉……”
汤潜在一边打哈哈,不怎么将女色放在心里。
络腮胡见汤潜不怎么感兴趣,顿时怂恿道:“那是你小子没见到那样的美色,最近春|风楼里的红袖姑娘要挂牌了,那位孙公子可是说了,谁都不许和他抢,不然他就让那人走不出水磐县。”
汤潜乐呵呵一笑,“那我倒是要去见识见识,那位红袖姑娘到底是如何的国色天香。”
切,皇宫里什么美色没有。
但自从知道老皇帝因为宋皇后做出了怎样的事情,汤潜就对这些敬而远之。色字头上一把刀,圣人诚不欺我。
在这里聊天了许久,汤潜回到家中,倒头就睡,翌日继续去酒馆,酒馆人不多就去茶寮,再或者找个能听书的,不断打听消息。
十天月后,他和络腮胡两人一同去了春风楼。
络腮胡怀里抱了个衣着暴露的姑娘,汤潜不耐烦道:“去去去,我今天是冲着那个红袖来的。”
汤潜故意一拍荷包,“我有的是钱,红袖凭什么不肯见我?”
正在这时,一个打扮格外张扬的富家公子哥来了,身边还跟了好几个人。
汤潜扬声道:“我看那个孙公子也不怎么样,至今都还没到场,指不定是胆怯了,红袖的姿色要是好,我也不介意出钱,这要是不够好,春风楼的招牌我今天都能给它砸了。”
络腮胡顿时后退一步,瞪着汤潜,“你别乱说话,你知不知道春风楼里有多少人?县老爷的公子哥也会偶尔过来,县丞大人也派人来接过春风楼里的姑娘去唱曲,你可当真是不要命了!”
汤潜扬声道:“便是这个孙公子亲自来了,我也不怕,我倒是不信,那些官老爷还会给一个青楼来帮忙?”
孙公子听到这句话,顿时一声冷笑,“去,你们给我教训他。不是说不怕吗?我倒要看看,他骨头有多硬。”
跟在他身边的几个打手顿时就冲了过去,手里持着利刃,姑娘们惊慌尖叫。
老鸨就当没看见,还能笑颜如花跟着几个客人寒暄,让他们不要害怕,等送走这个登徒子,他们再继续玩耍。
汤潜眼中精光一闪,三两下打倒一个人,抢夺他的刀,然后又往孙公子身边冲。
孙公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顿时意识到不妙,对着身边的人道:“快,快掩护我走。”
老鸨深吸一口气,示意龟公让打手也上去,低声道:“绝不能让任何人在春风楼里闹事,不然孙老爷不会放过我们。”
汤潜哈哈一笑,迅速撞到那几个小厮,冲到孙公子身边,左手抓住他的肩,右手朝着他的胸口挥舞,揍了他一拳,“不过是个纨绔公子哥,还敢抓我?”
“噗。”孙公子喷出一大口鲜血,大声呼痛。
汤潜一愣,坏了,力气用大了,好像把人的肋骨捶断了一根。
大概是这几个月的伙食太好,导致他的精力也格外旺盛。
汤潜扛着刀,眼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往外跑去,“老子不奉陪了。”
他牵了马,朝着山林里躲去,等过了几日,他再次奔到当初鸽子带他去的庄子上,大摇大摆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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