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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不是0(近代现代)——石页

时间:2021-12-03 09:15:05  作者:石页
  李燕玲知道劝不回他,她只能像一只愠怒无理的母狮,宛如捍卫自己的领地般牢牢地握住门锁。
  “您这样有意思吗?”陈滋扒耳挠腮,对自己的母亲他终是无法与她剑拔弩张,对峙抗衡。
  他看着李燕玲苍白的脸,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退一步,劝哄道:“妈,洗手间里面没开灯,我把灯开开可以吧?”
  李燕玲“啪”拍开了他,捂住开关低吼:“一个老爷们黑点怎么了?陈滋,你不答应,我不开灯也不开门!”
  “您别无理取闹了,你要关,关我,你别关他。”陈滋想要推开李燕玲,但她梗着脖子一动不动,他又不敢太用力去推,反复劝说都没用,逐渐变得烦躁起来。
  “我觉得您真的是太保守传统,太固步自封了,您去了解一下好吗?这个世上还有很多像我一样的人,我们天生喜欢同性,我们没有病,也不是神经有问题!”
  李燕玲手脚冰凉,气得全身直颤,她握紧拳头捶打门板,无处发泄的狠戾言语只能泄到门上,她爆喝道:“我传统?男女在一起是天地伦常!是注定的!你背叛伦理,做这种苟且之事不是有病是什么?我不管别人是什么样的,我的儿子不可以!”
  陈滋最愤恨的便是母亲一口一个有病,人在愤怒情绪攀到顶峰的时候,总会说出一些不理智的话刺伤自己最亲的人,陈滋明白这个道理。
  他压制险些脱口而出伤人的话,狰狞的血筋爬满他的脖颈,太阳穴的血管都鼓了起来。
  陈滋的指甲陷进手心,他勉强稳住语气:“我再说一遍,我们没有病!爱的目的不是生育,不要把愚昧当作道德,把无知当作单纯,把偏见当作底线,妈,您是个读书人,这点道理您不懂吗?”
  儿子的话犹如尖锐的矛一下下戳破李燕玲最后的理智,她低吼着发问:“你想让我懂什么?我只知道!作为一个男人就要担起自己的责任,你说长大了,你真的长大了吗?你受得了大家的压力吗?你受得了这条路的坎坷吗?”
  抬手打断陈滋的反驳,李燕玲继续叫喊着质疑:“行!假如你受得了,吴越呢?他行吗?你们处了几年很幸福就觉得一辈子都可以这样了?以后万家灯火,阖家团圆的时候,你们能忍受孤独吗?两个人无儿无女过一辈子二人世界?这现实吗?”
  “现实啊!我们在一起的这几年一直都很快乐,过一辈子二人世界绝对可以!您别把我们的感情想得太浅薄了。”
  李燕玲觉得好笑,嘲讽道:“感情?几年的感情就叫爱情了?两个男人之间能有什么爱情?陈滋,别把你们哥们间的兄弟情看作高尚的爱情了,你这样让妈妈认为你很可笑。”
  两张对质的面孔霎时被一片大海隔开,母亲讥讽的语气像万箭穿心扎得陈滋无力,他捧在心尖的爱情被最亲的母亲这样瞧不起。
  陈滋的心情沉重,寂静的思绪托着他回想起高中出柜的那段时间,他冷笑一声:“和你生活的日子还不如我和他在一起的这些年来得幸福。”
  眼珠瞪得溜圆,李燕玲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滋,他的眼神坚韧又冷漠,眼底深处的一滩死水化作雷鸣的闪电劈伤了她的心。
  眼泪无声无息地滚出眼眶,豆大的泪珠如滂沱大雨唰唰地落在她的脸上,不服输的性子在这时发挥得淋漓尽致,李燕玲提高音量大喊:“你们能有什么幸福?像刚刚在洗手间那样吗?陈滋,你恶不恶心?啊?”
  恶心二字是吼出来的,这一声回荡在陈滋空白的脑海里,声波震碎了仅有的底线,他感觉到自己火热的心一下子坠入深潭,他也跟着吼了出来:“我恶心?对!我恶心!我的幸福在你看来就是你的面子!你就是觉得我是同性恋丢你面子了是吧?”
  本不是这样的,妈妈不要面子,她只想让你活得舒服啊。
  “对!丢面子了!现在别人问我,你家儿子结婚了没有,生孩子了没有?我怎么说?难道说我儿子喜欢男人!要给别人生孩子去!”
  “我就给别人生孩子!怎么了?我要是能生,我他妈生一窝!”
  “你生啊?你要点脸行不行?”
  ………………
 
 
第17章 克莱因蓝(下)
  吴越把手掌贴在门上,他轻轻推了几下,没有一点作用,内心担忧陈滋无法应对,自己应该和他并肩作战的,而现在的他却无能为力。
  束手无策。吴越背靠着门,长叹一声,杂乱的心情随着时间流逝慢慢缓和了下来,听觉与视觉变得更加敏感。
  门外激烈的争吵声愈加震耳欲聋,一声一声,难听的、刺辱的、说陈滋的还是说他们的,都作成藤条鞭打在吴越的心上。
  门板紧闭,洗手间一片黑暗,枯寂、虚妄、昏暗的还是门缝偶尔透出的光亮,都吸取着吴越的精血以喂养黑夜。
  李燕玲在门后激动地喊着,后背时不时撞得门板砰砰作响,漆黑的房间仿佛有一只嘈杂的恶魔站在角落,用它那可怕的手死死地卡在吴越的胸口。
  他的呼吸逐渐困难了起来,耳边鼓起轰鸣,空气变得粘稠,吴越浑身僵直,双腿打起哆嗦。
  呼吸似乎要停滞了。
  他感到越来越晕,眼前都模糊了,耳边满是恶劣的声响,周遭没有一丝光线,只剩一面镜子发出微弱的反光,照出他狰狞的脸。
  眼泪沿着眼眶滚滚滴落,嘴巴好似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发不出一丝声音。
  房门被砰砰哐哐地撞击,门外有一群人在叫骂,侮辱的话语也从未落下,耳畔传来母亲颤栗的声音,她低声说:“小越,别出声。”
  脑内的炸弹瞬间炸开,翻出的土灰下是他深埋的回忆,身体抖得更加厉害,吴越蹲下身紧紧抱住自己。
  指甲抠进手臂,他的双腿夹紧,却控制不住不断颤抖的身体,眼泪扑簌簌地落下,像脱了线的项链,有些落进嘴里,是无尽的咸涩。
  好痛苦。
  吴越甚至想,身体在这一刻的战栗好像是来要他命的,坚守数余年的、埋葬极深的、他认为早已结疤的创口在这时被撕开,里面仍是千疮百痍,露出腐烂的红肉,满眼的猩红色。
  吴越将脑袋磕向墙壁,一次比一次用力,极度地想要把脑海里不该出现的回忆统统磕出去。
  但回应他的只剩下嗡嗡的电流声,血脉喷张,童年的荒唐割破时空钻进了他的脑袋,将一直绷紧的那根弦切断,拆分得七零八碎。
  陈滋的一声嘶吼敲碎了眼前的虚无,吴越亦步亦趋地站起身,紧紧地盯着门板,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着,似乎要将门都烫出一个大窟窿。
  “陈滋!你结婚生子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同性恋!”李燕玲还在重复那来来回回的几句话。
  她不明白同性恋有什么好的,自己的儿子那么完美,怎么就喜欢男人呢,她不理解也无法理解,心存十几年的委屈,今天一股脑全喷发了出来。
  陈滋真的无奈了,不管他如何解释,母亲就是一直问这几个问题,丝毫听不进他的话,他也只是机械地沙哑回复:“妈,同性恋没有原因的,我天生的,我天生喜欢男人,妈您别…”
  “砰——”门突然被撞开,门板拍得李燕玲扑向前,又被陈滋扶住。
  “阿、阿、阿姨,我、我、我和、我和陈、陈滋,我、我、我们、我们很、很、很好,我、我、我是、是、是真、真的、真的喜欢、喜欢他……”
  吴越无法忍受洗手间的黑暗了,更加无法忍耐陈滋声声力竭的叫喊了,他怕他再待下去就真的死了。
  他只好撞开门,磕磕巴巴地向李燕玲解释,心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却抑制不住地重复每一个字,生怕落下哪个。
  吴越惊异于他的口吃居然变得这么严重,他闭上嘴不敢再说话了。
  头一次听到吴越口吃,李燕玲很惊讶,她以前以为这个人只是个闷葫芦,不爱说话,所以话很少,原来不是腼腆害羞,是结巴啊!
  “你是结巴?”李燕玲不假思索地问出口。
  “你是结巴?”
  “原来你是结巴啊!”
  “结巴小孩!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能说清楚话吗?结巴?小结巴?”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看他,脸通红,好像猴屁股!哈哈哈哈哈”
  曾经不堪的话语全数涌回吴越的脑海,大脑被这些话纠缠绕紧,而后系成一个大结,挡住了他接下来想说的话,脑袋里只剩下淬尽的腐肉,顺着血液流进他的四肢百骸。
  李燕玲疑惑的眼神好像利剑,直接扎进他的心脏,这个眼神好熟悉…真的好熟悉…
  吴越颓然恍惚,他的眼神失焦,眼珠血红,睫毛忽忽颤动,身体不能自控地哆嗦着,滴滴汗水从额头流下,紧咬的腮帮咯吱咯吱脆响,他好想伸出拳头挥散眼前那些人丑恶的嘴脸。
  “没事没事,别怕别怕,我在的,我在的,没事了,没事了。”
  吴越被陈滋抱住,炙热的手心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轻声的安抚洗刷掉胸口的酸胀和仇恨。
  “陈、陈滋…”李燕玲被吴越的样子吓到了,她心慌地想问怎么回事。
  “妈,我们先走了。”陈滋拉起吴越的手,睡衣都没有换,径直拉着他走到门口,开门时他回头说:“我下次再和您说吧,您好好冷静一下。”
  他们走后,李燕玲站在洗手间门口,呆愣了许久。
 
 
第18章 结巴I(上)
  【作家想说的话:】
  吴越的第一视角
  “小越,别出声。”
  母亲粗重的呼吸交缠在我耳后,她的声音抖得像坐过山车,冰冷的手捂住我的嘴,我甚至感觉母亲手掌的冷气已经穿透我的骨头,扎进血肉里。
  我极力控制一呼一吸,生怕发出喘息的声音,母亲紧紧糊着我的嘴,我呼出的热气化成水蒸气挂在她的手心里,水汽沾到嘴巴上,像是夏天戴着口罩在室外跑步,闷热又湿黏。
  我们躲在衣柜里,只露出能看到外面的一条门缝,这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因为家里的灯都关掉了。
  周围黑得可怕,没有一丝光线,我们看不清任何东西,更加没有勇气推开衣柜的门。
  哐哐的敲门声和喧闹的叫骂声像是巨大的石头,抵住柜门阻止我们出去。
  心脏像是要从嘴里蹦出来一样,跳动的声音如雷贯耳,敲击着我的耳膜。
  模糊的视线总让我潜意识觉得眼前有朦胧的黑影,它瞪着眼珠透过门缝窥视我的一举一动,这种感觉让我想哭泣和尖叫,但我不敢出声。
  “别躲在里面!出来!”
  “快出来!臭婊子!出来!”
  “他们是不是不在家啊?”
  “肯定在家!”
  “可是灯都是关的啊。”
  “难道不在家?”
  ………………
  踹门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阵窸窸窣窣的疑问声后,嘈杂的噪音渐渐远去。
  “妈、妈、妈妈,好、好、好黑,我、我想、我想出去、想、想开、开灯。”我想叫母亲开灯,可是母亲又一次捂住我的嘴,向我低喊道:“嘘!别出声!他们还没走远。”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每天这群人都会来我家敲门、叫骂,日日如此。
  每次他们来的时候,母亲都会把灯关掉,假装家里没有人,她会带着我躲起来,等待外面那群人离开。
  我问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她只是说这样能够保护我们,但我不懂,我又去问舅舅,舅舅说爸爸犯了错误,这些人是来惩罚爸爸的,可是爸爸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啊。
  我最后一次见爸爸是在一个晴天,他被一群警察叔叔带走了,他说他要去另一个屋子生活,让我乖乖的。
  他以为我不懂,但其实我知道,他是做错了事。
  妈妈有时会带我去看爸爸,可我们只能隔着一层玻璃打电话,妈妈每次都会哭着骂他,骂他为什么要贪钱,为什么要换材料,为什么要做坏事。
  我逐渐明白了。我瞧不起爸爸,他是个坏人,他偷换工程的材料,砸死了人,现在那些人来惩罚我们了。
  为什么不去惩罚爸爸呢,为什么每天都要来我们家,搅得我和妈妈不得安生,我讨厌爸爸。
  因为他,我每天都在黑暗的房间里学习,吃饭,有时候母亲为了不让他们发现我们,连小灯都不让我开,连饭都不做,我只能吃泡面,上一次吃饱是什么时候呢?我记不清了。
  今天母亲终于同意我去上学了,虽然在学校里我也不开心,但起码那里有光,还能吃饱饭。
  我一坐到教室里,那群小孩又看向我了,我没有理他们,我的书桌上全是他们刻下的字,我拿袖子擦掉上面残留的木屑和五颜六色、丑陋无比的彩画。
  我从书桌里拿出不知道落在这里多久的教科书,果然,书被他们撕坏了。
  当我拿起来的时候,书页零星琐碎地掉在地上,我听到他们在笑,这笑声是世界上我最讨厌的声音之一。
  曾经,我从没想过小孩子可以坏到什么程度。
  因为母亲从小就教导我要善良,要包容别人,我以为这世上都是善良的人,小孩子更甚,毕竟他们天真又可爱,但我渐渐发现,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妈妈的。
  “小结巴,你怎么才来上学啊?前一阵你上哪玩去了没告诉我们。”总是带头叫我小结巴的小孩叫吴承轩,他一下课就会来到我的位置,跟我说这些废话。
  我没理他。我从来没理过他们,我是结巴是事实,他们说得没什么不对,正因为我是个残疾,是处在社会最底层的人,而他们是普通人,看不上我很正常吧。
  他们欺负我可能只是觉得这样很好玩呢?他们还小,不懂事,可能吧。
  “结巴!和你说话呢!听不见啊?”吴承轩有些生气,他一下一下用拳头敲打我的桌子,桌子被他敲得晃来晃去。
  我写不了字了,傻逼。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因为只要我一张嘴,他们一定会嘲笑我,在学校,我基本是不讲话的。
  “写什么字啊?和我们说说话啊!小结巴!”他身后的人都在附和他,我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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