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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隔壁的杀手先生(近代现代)——往生烟

时间:2021-12-03 09:23:27  作者:往生烟
  “余三海跟我说过。”鸸鹋无所谓地抽起了烟盒里最后一支,她跷起一条长腿,高帮靴踏得车身一震,“你的老师,他的朋友……”她咬着烟,抬手挡住差点熄灭的火苗,“你们之间确实有一段无聊的往事,当然,这家伙最后背叛了你们。故事就是这样,对吧。”
  “尽管我想说,他是个人渣,可他确实不好对付。”江彧警惕着后方来车,“都民灿是个罕见的战术天才,我不知道他在东南亚学到了多少杀人技巧,也不清楚欧洲旅行回来以后他又掌握了多少。总之,我没办法和他对抗。鸸鹋,你得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他有多强都不是问题。”鸸鹋慢悠悠地说,“关键在于,在俱乐部的事上,他占了几成?”
  “不会比金佑喆少。”江彧深呼吸,“还记得‘荞麦’吗?用来控制那些不服软的女孩的合成品,它已经在联邦境内泛滥了,连未成年的孩子都可能接触到。而都民灿和这玩意的流通密不可分,甚至还对它进行过研究。”
  “我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鸸鹋。”他用食指敲打着方向盘皮套,“都民灿对我注射过改良后的‘荞麦’。因为在南美洲,这是一种合法的精神类药物。但就是因为那一次,我的人生全毁了。”
  鸸鹋烦躁地折断烟蒂。
  “这是你自己的事。现在,开车。”
  江彧肩膀一缩。
  还不等他有所行动,自始至终都保持匀速的跟踪者骤然提高马力,以一种虎鲸般的恐怖姿态压近。
  短短几秒,车头的圆灯差点与他们的车尾相撞。
  江彧刚想提速,不料后车引擎加速增压,将瞬间时速拉至完全无法想象的高度,直接从右后方赶超上来。
  “鸸鹋,抓稳!”
  江彧被后车的突然之举惊得头皮发麻。
  两车错身而过的一刹那,他隐约瞥见对方缓缓降下了驾驶座车窗。
  驾驶座上的男人似乎并不介意命丧当场的可能。他向来是个追求刺激,并以死亡为乐的亡命徒。
  都民灿的手肘自然搁在窗边,悠闲得像在进行娱乐公路赛,举至眉梢的食指与中指向前一甩。
  男人看也不看,另一只胳膊猛打方向盘,干脆利落地切出一道水平甩尾。
  难以置信。
  江彧看着出现在视野范围内的黑色林肯,不敢置信短短几秒内,局势便从追逐战演变为了车头与车头的对峙。
  他迅速倒挡后退。
  这个可怕的速度一旦相撞,就不是单单受伤这么简单。
  都民灿显然拿捏住了江彧的心态。
  两车相距越来越近,几乎要来一场面贴面的死亡之吻时,林肯忽然降下速度。这并不代表都民灿放过了他们,这头强悍的公狼只是以更为巧妙的姿态将座驾逼入死角,无路可退。
  过大的扭矩致使轮胎还在空转,在地上留下一道道深黑的焦痕。
  江彧定了定神,用膝盖确认着驾驶座下方,由胶布固定住的手枪位置。
 
 
第85章 
  开枪不太现实,以都民灿的作风,他那整辆林肯都应该做了防弹措施。
  江彧本想挂入前进档,找准都民灿下车的时机加速相撞。可他没想到的是,对方一个抬手动作,两道火舌透过敞开的车窗,接连喷溅而起。弹道精准无误地击穿了座驾前轮。
  漏气的轮胎霎时喷起一股气流,而紧随其后的第三枪毫不迟疑地掀开了引擎盖。
  一脚油门下去,车辆纹丝不动。
  江彧急得猛砸方向盘。
  “鸸鹋,保护好自己,我告诉过你的。”江彧取下手枪,一把推开车门,“但他欠我和我爱人一样东西。我确实要和他做个了断。”他摆出标准姿势,朝着林肯的驾驶座连放几枪。
  旋转的子弹瞬时击中经过特殊改装的蒙皮,只留下几个不太明显的弹孔。
  江彧屏息凝神,习惯了枪械后坐力的双臂送出了极稳的弹道。
  一枚子弹在防弹玻璃上溅起一道巨大的蛛网状裂纹。
  想从外部突破这个铁壳子不切实际。
  江彧踢开身前的车门,撑在身前作为掩体,还不等他蹲伏下去。
  一枚子弹好巧不巧洞穿了车玻璃。
  塞德里克医生的座驾没有经过专业改装,自然也不会像都民灿的林肯那样具备防弹和防撞性能。
  飞迸的碎屑刹那间划破了江彧的脸颊。
  这枚子弹造成的破坏下,他略一晃神,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对方的意图。
  下一秒,都民灿的身影已到近前。
  结实有力的手臂向着江彧的右耳挥了过来,手掌带来的风压极有可能震碎鼓膜。
  江彧脸色一白,不等他设法逃脱,都民灿虚晃一枪,伺机踢中了学徒的腹部——江彧感觉得出来,这家伙没有下死手。要不然这一脚足以把自己的内脏呕到地上。
  接着,他被昔日的老师捏住惯用手,狠狠按倒在破碎的车门上,震落一身的玻璃碎屑。
  都民灿还不罢休,他抓着江彧的右手手腕,牢牢折向后背。
  手枪“啪嗒”一声摔落在地。
  “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生气?我亲爱的小学徒,你看上去不是很想见到我。”这家伙戏谑一笑,上身是一件夏威夷衬衫,敞开几粒扣子,前胸都是蒸腾出来的汗珠。男人笑着凑近,“看你的眼神,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
  “是啊。”江彧不甘示弱地挣扎起来,他嗤笑道,“都民灿,我都想起来了——还要我一件件拎出来跟你对峙吗?”
  都民灿不以为意地笑了。
  “说说看?我都有些记不清自己做了什么了。”
  “你为什么要威胁世焕?”江彧咬得牙齿近乎出血,“你知道他会相信你的话。你知道只要给他希望,他什么都愿意去做。都民灿,可你到底明不明白啊,他也不想被推进深渊。这孩子只有十八岁,你居然敢跟我说他没有未来?你这个无耻下作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
  都民灿加大力气,强行打断了江彧。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誓言这种东西,说出来,就是可以被随时背弃。又有什么值得你打抱不平的呢?”
  “好笑,你似乎主张自己无罪?”江彧冷哼一声。他从未想过居然真的有一天,自己必须与曾经的导师反目成仇,“世焕是我的人,都民灿,为了他,我也可以不顾昔日情分杀了你。你凭什么以为,自己有本事为我们做决定?”
  “看来你确实很喜欢小少爷。要不然,我向来明哲保身的小学徒,怎么会不顾性命地威胁我呢?给你一个忠告吧。”墨镜后的眼眸几乎缩成一道细线,导师拒绝回答他的问题,“现在掉头回去还来得及,别给我惹麻烦。否则,我会让你后半辈子在病床上度过。”
  江彧冷笑一声,他硬着脖子凑向对方的面孔。
  像是把这个名字咬在齿间,碾得粉碎。
  “都民灿,你总以为自己能让我低头,能让我把自己的爱人丢在外面不管不顾。我不是你,我也不怕你。你都已经把我送进地狱一次了。”眼下肌肉微微抽搐,音节从牙缝里仇恨地挤了出来,“——还差这次吗?”
  都民灿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他单手控制住自己不服输的学徒,另一只手灵活地转动手枪。
  男人垂下眼皮,随意指了指江彧膝盖的几个位置。
  “那就说再见吧,让老师来送你最后一程。”
  “做梦去吧。”江彧奋力反抗,脖颈暴起一条明显的青筋。纯粹的力量差距并非意志能够弥补,这一次,不再像击溃金佑喆那次,双手被敌人牢牢控制至背后,完全剥夺了反击的可能,他愤怒地吼叫起来,“都民灿!都民灿……你这个神经病!二十岁,在我最崇拜你,也是对你最唯命是从的年纪,你给我了什么?你让我永远没法为自己拿起画笔,你让我一辈子泡在烟和酒里,直到烂掉。”
  就在满腔的愤怒无处宣泄之际,车身猛然晃动起来。
  即使是一直用余光观察着副驾驶的都民灿,也没有意料到局外人的举动。
  她的动作太快了。
  鸸鹋用手肘撞破车窗,手臂固定好支撑点,引擎盖作跳板,她翻身一跃。顷刻间便与都民灿后背相贴,以闪电般的速度卡住对方的手腕,枪口上抬,连吐数发空枪。
  江彧趁机从都民灿的钳制中脱身,捡起地上的手枪,迅速指向男人极具压迫感的身形。
  他毫不犹豫扣动扳机,而都民灿反应更快。
  子弹擦破腰侧,擦出一道血线的一瞬,他一脚踢飞了江彧的手枪。
  鸸鹋眉头紧皱着脱去上身的吸烟装,拎起外套,随意地扔进了驾驶位。
  接着,江彧看到她手臂隆起的肌肉,以及一件紧身的短袖露脐上装。
  鸸鹋侧腹的肌肉相当发达,分明的腹肌一路向外斜肌汇去。
  手臂到后腰位置有着一片满背文身,周围遍布大量烧伤。
  彩色染料绘制出了神王与后嗣的厮杀,天堂的多足骏马,雷霆,战争、审判与新的神王。像这样大面积的文身,江彧再熟悉不过。
  这是联邦雇佣兵的象征之一,砍下一定数量的人头,雇佣兵们就能要求军内的纹身师按照他们的想法完成一小部分。
  他不知道鸸鹋杀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多少条人命能换来完整的背部文身。
  江彧忽然意识到,为什么面对都民灿这样的怪物,鸸鹋也依旧坚持抽完最后一支烟。
  她不是没把对方放在眼里,而是她见惯了这样的敌人。
  “开车。”女人朝都民灿的座驾努努下巴,冷静地命令道,“这家伙,我来解决。”
  ***
  淋漓的鲜血滴在外套表面,晕开一片深色痕迹。
  这个带着血腥味的拥抱只造成了一种结果。
  两个年龄相仿,力气相当的少年互相制约住对方的惯用手,而裘世焕的举动更为大胆,也更为残忍。他将前倾的上半身从对方乌黑的发丝间挪开,嘴唇微微一动,鲜血从齿缝一路流到下巴。
  像是故意展露给对方一般,裘世焕咧嘴一笑。舌尖与嘴唇之间弥漫起带血的笑意,他炫耀般地叼着一枚银光闪耀的耳环。
  一歪头,吐掉一块被硬扯下来的碎肉。
  “哥,感觉如何?”溶洞的灯光恰好变幻成了与他眼眸相似的暗蓝,渗出嗜血的光芒。那张没有瑕疵,犹如圣子一般的脸蛋正冲着阿方索微笑,劲韧的下巴淌满鲜血。他那么赏心悦目,却又邪恶得过了头,“……疼吗?怎么不叫出来呀?”
  目击这一幕的人群立刻尖叫着纷纷逃离。
  而剩下的,就是慢慢朝两人靠近的,那些阿方索安插在游客之中的黑衣保镖。
  阿方索刚想抬手拉开距离,捕捉到他手部动作的裘世焕眯起眼睛,自觉地抽身退开。
  金发少年骄傲地展示着唇间的耳环,宛如一头狩猎成功的花豹。鲜血在唇畔之间红得娇艳欲滴,泛起烂熟的艳色。
  他满是恶意地探出舌尖,睫毛微动,眼眸半眯的姿态性感而慵懒。
  然后,这只撩人的小豹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小小的金属物吐到地上,转向在场所有人。
  右脚向后猛一撤步,他敷衍地弯曲了一下膝盖。
  少年抬起脑袋,笑容灿烂。
  眼睛也蓝得摄人心魄。
  “Happy killing time——”
  -
  裘世焕能用一只手杀死一个人,这件事不假。
  当少年的手指温柔而残忍地抚过某人的耳朵,俯下身,透过指缝说些什么的时候,他想要的不是对方的回答,而是某种得到满足的恶趣味。
  因为那位可怜的受害者已经没法开口了。
  脑袋转向背后,脖筋拉扯到极致,眼球的毛细血管破裂——
  没人能拯救这样的死者。
  “真不敢相信,老家伙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你?”袖手旁观的阿方索忍不住摸了一下伤口,血才刚刚止住,他就忍不住加入这场乱局,“如果他见到这样的你,随随便便就能扭断一个人的脖子。他还会想方设法地疼爱你吗?——一个怪物?”
  “没关系。”
  裘世焕右手死死抠住一名保镖的左耳。
  左手紧覆在脖颈右后方,双手同时拉扯。
  喘息间,一阵颈骨的爆裂声落在脚下。
  他看也不看,身体微微下沉,一刀插进又一名保镖的肋骨缝隙,将奄奄一息的男人踢到一边。
  “我和哥不同,我可是招大叔喜爱的小怪物,干嘛要担心这种状况。对了,从前也不是有人爱着哥吗?可结果呢。”他怜惜地摇摇头,“阿姨好可怜,都上吊自杀了。要不是爸爸在书房说起过,我还不知道这件事。”
  “这么有趣的内容,我居然有点记不清楚?”阿方索故作惊讶地笑了起来,“冒牌货,你得让我回忆起来是哪个女人啊?”
  “我忘了名字,只记得阿姨被发现的时候,脖子上不止有窒息的痕迹,还有长久以来,深浅不一的勒痕。她身上不是摔伤,就是磕绊出来的伤口,头上还有撞击造成的凹陷。”裘世焕笑意不减,伸手卡住一名保镖的下巴,“最恶心的是,阿姨的身体里还查出了好几个人的DNA——哥,大叔说得对,你真的应该烂掉。”
  阿方索了然地笑笑。
  他将自己的所作所为视为了一种崇高的精神乐趣。
  “哦,我想起来了。冒牌货,你在说那个没用的女人?都是她的错,因为她管这管那,因为她实在是太烦了。”
  “所以哥一直虐待自己的妈妈?”裘世焕将一名冲上前来的保镖按倒在地,一字一顿地评价道,“奇怪的理由。”
  “兴趣而已,不需要理由。”阿方索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把她推下楼梯,剪碎她的头发,往她的咖啡杯里加安眠药,让我想想,当年还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对了,无论是对付她,还是你姐姐那个笨手笨脚的蠢货,只要给予足够的心理暗示,只要捣毁她们的自尊,踩到泥里去。她们都会对你放低姿态,对你服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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