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结婚,是真正意义上的结婚。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淮书。”席北带着笑,就像是洞悉一切,认定了沈淮书会动心一样,他把手放到桌面上,试图想要握住沈淮书的手。
沈淮书倏地将手收了回来。
“你知道什么?”他有些不快地问道。
“你想要安定的生活。”席北也不恼,转头看向宋易晟,这首曲子快结束了,“难不成,你还喜欢小晟这种,只能给你带来那些小孩儿才会做的,廉价又毫无意义的浪漫吗?”
沈淮书心中一笑。
还真是。
他就是喜欢那些看似繁华无用,廉价又毫无意义的浪漫。
“聊完了?”宋易晟走了上来。
那首曲子像是他在抒发心中的郁闷,弹完了,也就宣泄完了。
沈淮书仰着下巴看他,唇边勾起笑,轻轻嗯了一声,待他坐下后,猝不及防地说了句,“要不是到了人家钢琴师上班的点,我真想再听你弹一首。”
那温柔的语气中似乎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宋易晟看向沈淮书那双桃花似的眸子,里头波光流转,让他一阵头皮发麻,哑着声音说:“真的?那我把他今天的工资给他结了,再下去给你弹一首。”
他说着就要起身。
沈淮书只能笑着把他按住,余光中瞥了眼席北。
那张脸上没什么表情,皮笑肉不笑,仿佛刚刚那些话不是他说得似的,再面对宋易晟,居然一点愧疚也没有。
他毫不避讳地对上沈淮书的目光,仿佛在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都是成年人,何必藏着掖着。
沈淮书心想,也对,何必藏着掖着。
于是把自己面前那盘顶级西冷推到宋易晟面前,笑眯眯地说:“老公,替我切一下。”
宋易晟头皮都炸了,连刀叉都差点没拿稳。
第49章
顶级的西冷牛排到底是不一样, 入口即化,味道美地到了心里,沈淮书用叉子叉了,一块块送进嘴里, 优雅小口地咀嚼, 下颚每动一次,宋易晟的目光也跟着动一次, 就好像还没从刚刚那俩字里面缓过来。
“看什么呢?”他小声地问道。
宋易晟像是傻了, 砸吧了两下, 才结结巴巴地开口, “没, 你还想吃些什么吗?这些够不够?我的也给你。”
“你把我当猪吗?哪吃得了这么多?”沈淮书暗地里翻了翻眼皮。
不过就是一个称呼吗?他是懂不了小孩儿的心思, 至于傻成这样吗?不过他也并不是太在乎, 也没打算中小孩儿的计再叫那么一遍。
席北也似乎是懂了什么, 眉眼间的遗憾转瞬即逝, 转头去找宋易晟叨叨。总之怀旧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 沈淮书乐得他不再骚扰自己,安安静静地吃着东西。
哪知道席北在宋易晟那里也讨不到半点好, 小孩儿的脑子全被别的东西给占了, 压根分不出半点神去理他,搞得他这个做东的挺没面子。
“前几天在学校附近接手了个琴行, 淮书既然喜欢听你弹琴,不如我送你们一架放在店里。”席北说。
宋易晟一听, 眼睛亮了,正要答应,却看沈淮书暗地里压了压他的手。
“这倒不必,我店里逼仄, 真要放个琴,客人不就转不过身了吗?”沈淮书拒绝道。
其实店里还挺空旷的,弄架三角钢琴来也不碍事,只是沈淮书不太想给他这么个面子。
见他不乐意,席北也没多要求。只是谈起那琴行,希望宋易晟能帮忙多宣传宣传,再者是,邀请他去琴行帮帮忙,偶尔给请假的钢琴老师代个班。
“不是要到圣诞舞会了吗?大学期间的最后一次了,你没报个节目?你来我琴行,时不时也能练练琴。”
沈淮书是知道的,A大的校园活动繁多,许多节日都会有舞会一类的活动。以前在国外,舞会更加频繁,邀请他当舞伴的人不少,只是他一个也没答应过,那时候他对这些活动并不是那么感兴趣,总觉得那是无效社交,还不如多练几个字,多看几本书。
“是假面舞会,不报名,若是报了名,不就知道弹琴的人是谁了吗?”宋易晟说。
他对舞伴一事只字未提。
“而且我也没打算去。”
“为什么不去?”沈淮书突然问道,他语气有些急切,像是很希望宋易晟去似的。
假面舞会什么的,和成年人的联谊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增加了一层神秘感,所以去的人大部分都默认单身。
沈淮书想清楚这一层,顿时感觉自己说错了话,不知是不是出于宋易晟的关系,他如今对大学里的这些活动蛮感兴趣,就好像多参加几次,他就能年轻那么两岁。
“他们倒是叫我去弹琴了,小叔叔要想去的话,只能当我的舞伴。”宋易晟似乎察觉出他的想法。
只是他没有应下席北的请求。
无意之间,席北提到琴行里有个姑娘最近在给男朋友织围巾,宋易晟的手顿了顿,多问了几句。
沈淮书想起小柒的事,对围巾这东西产生不了什么好感,只觉得那织进了再多感情又有什么用,最终不还是拆了吗?
“有空的话……我也可以去。”宋易晟忽然说道。
沈淮书对此产生了几分不解。
出餐厅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宋易晟替他把衣服穿好,又把领口拢了拢。从暖和的餐厅出来,三个人都不知道外头起了风,那冷风往沈淮书身上灌,将身上残留的暖气全给吹去了,眼角很快就红了起来,脸上多了几分苍白。
像朵被风摧残的白玫瑰,惹人心疼。
席北原本打算替他俩叫辆车,谁知道沈淮书想走几步消消食。
车灯晃悠在三个人眼前,沈淮书的眼睛被照亮了,像块宝石。
好像美人憔悴的时候最是惹人怜爱,走过的那些行人,多多少少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宋易晟不爽地很,要把沈淮书搂在怀里宣誓主权,只是沈淮书觉得不舒服,不肯让他抱。
“席北,他们以前常对我说,老大不小了,该是找个伴。你也老大不小了,事业有成,既然决定回国,不如也找个伴安定下来。”沈淮书小口地往手心吹着热气。
宋易晟这才注意到席北的目光,那眼神落在沈淮书身上,像是痴了。他更加不高兴,小声附和道:“是啊,舅舅可别打错了心思。”
席北笑了笑,往车门边走了两步,“淮书,你知道我这些年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沈淮书不言。
“当时不该和你当室友的,他们开玩笑说,我是因为你才变成弯的,我想想,好像是这样。当年一见,你的影子好像就甩不掉了,我把这句话说完就走,当是对这些年的心意有个交代。我有些后悔,要不是因为你,哪能这些年一直单着。我走了。”
他说完,果真就走了。
车一下子开出去老远,天上的云飘过,把月亮露了出来。
沈淮书被他这话说的懵了,就好像自己无意中当了个坏人,心里突然不舒服起来。没顾得上冷,朝着汽车驶去的反方向慢慢地跺着步子。
他突然想到宋易晟,突然想到曾宇妃说他以前是直的,好像俱乐部那些人也知道他是直的。那是不是,没有那天晚上,宋易晟就不会和自己产生这么多瓜葛,他会好好地和女人谈恋爱,和女人结婚。
这好歹是宋家的独子。
若真的是被自己掰弯的……像什么话?
自己不就真成了坏人了吗?
他突然忘了冷,摸了摸身上,没带烟,于是闷头去便利店买了一包,刚要点上,宋易晟伸手过来把他的烟给夺了。
那双好看的眉毛紧紧皱起来。
“叫你你不答应是吧?脑子里想别的男人去了?怎么?舅舅一句话,给你说的愧疚了?”
他见沈淮书眼睛红了一圈,狠话又没说出口,指腹在他脸上揉了揉。
“小叔叔,你在想什么?”
“沈家……不止我一个,但是你家……”他声音越发小了。
“毛病,我看就该把舅舅拖回来打一顿,他是在国外呆傻了不是?把错归在你身上,是男人不是?”宋易晟语气又凶狠起来。
他补了一句,“我见不得你因为别的男人伤心哈,别以为一句老公就打发了,我可不是好哄的。先前你和他在上面嘀咕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席北嘛,真以为我不敢揍他?要不是有你那句,今天我把桌子给他掀了都是轻的,还吃饭呢,他也就配吃屎。”
不过半晌,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小叔叔,不是你的错。他说那些屁话让你伤心了,明儿我就去把他店砸了。你要真死倔着觉得是自己把我掰弯了,我也认。只是我没喜欢过别人,无论男女,我就是喜欢你而已,你是女的,我就是直的,你是男的,那我就是弯的。”
他又义正言辞地强调了一遍,“我只是喜欢上了你,你恰好又是个男人。”
他伸了手出来,示意沈淮书去牵他,沈淮书有些愣,没动,于是他自己牵了上来。这回没把手揣进沈淮书的包里,而是揣进了自己的包里。
就像街头那些男男女女,似乎一定要把两只手揣进同一个人的包里,这样才好宣誓主权。
他们无意间又路过了那个圣诞树,到了晚上,风虽吹着,但人更多了起来。夜里的圣诞树比白天多了种炫彩的美,沈淮书本不想去凑那些年轻人的热闹的,却被宋易晟牵着,亦步亦趋地就往圣诞树下走了。
“可以借一下你们的拍立得吗?我可以付钱。”
宋易晟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那举着拍立得的女生将他们俩看得呆了,缓缓才点了头,要把拍立得递给他们的时候,她似乎是想起什么。
“要不我帮你们拍吧!自拍多不方便啊!”女生看起来是个自来熟,指挥着他们去了是圣诞树下最适合拍照的那个位置。
一堆礼物盒的艺术雕塑。
可以坐在上面。
宋易晟和那女生交谈了几句,发现是本校的,是新生,女生认出了他,这才有些热情。
“那谢谢啦!”
沈淮书还有些不太好意思,可这些年轻人的热情好似永远都用不完,宋易晟牵着他就到了圣诞树下,也没个事先通知,双手在他腰上一掐,一下就给他抱上了礼物盒,这下子,沈淮书都比他高出好一些了。
沈淮书看到宋易晟那黑亮的瞳孔里,好像是除了圣诞树的彩灯,就只剩下自己。
“还记得上次在俱乐部天台照的的那一张吗?这段时间我们多照几张,我给它们串一溜,就挂咱家门口,看谁敢进来。”
宋易晟仰着头,故作凶恶地说道。
“哎呀!你们别这么僵硬!亲一个嘛!”风吹起来,女生的声音被吹地散了。
宋易晟没听清,大声问了句什么。
女生只好又喊了一句,他却还是没听清,沈淮书忍无可忍,只好掰正了他的脑袋,一字一顿说:“人家问!能不能亲一个!”
“那能不……”
宋易晟话还没说完,沈淮书那张漂亮地过分的脸就凑了上来,将他后半句堵住了,闭着眼睛,睫毛轻轻颤动。
那唇齿间带着冷风冷雪的味道,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梅花香自苦寒来这句诗,宋易晟来了狠劲,将他的唇吻地烫了,感觉到一股泛滥的香甜气。
“拍好啦!”那女生喊道,拿着照片扇了扇。
宋易晟高声道了句谢,笑嘻嘻地要过去看照片,哪知道沈淮书突然俯下身子,搂住了他的脖子。
“阿晟,干脆,你把我也带走好了。”
第50章
今年的圣诞节恰逢周六, 于是星期五晚上的平安夜舞会空前盛大。要不是因为今天公司有事,沈淮书早去学校呆着了。
他最近偷闲偷惯了,还真有种一辈子都偷闲下去的想法。他摇摇头,在心里偷偷笑了下自己, 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小孩儿心性了。
司机将他送回了花店, 一进去,花香四溢, 今天日子特殊, 店里还卖苹果花束, 好看是好看, 就是有些重。
小柒正在织围巾, 见了他进来, 立马奉上一个苹果。
“老板今晚要去参加舞会?”小柒笑眯眯地问。
沈淮书道了声是, 坐在暖炉边烤火。苹果刚洗过, 还沾着水, 水便顺着他的指尖流到了手腕, 他那只手一暖和起来,白里带粉, 像是沾了露水的白玫瑰。
“小晟都把这周天的玫瑰定下了, 还特地让我们装了圣诞节装饰。”
沈淮书眼皮翻了翻,眉眼带笑道:“他若是知道你提前给我说了, 指不定会气死。”
趁着现在没客人,小柒又拿起围巾织起来, 一边织一边道:“谁让他一定要在店里买呢?好歹是送给您的,也不说自己包,一点诚心都没有。”
沈淮书不做评判,宋易晟最近搞毕业论文也是弄得焦头烂额, 能记得买花就不错了。这个习惯已经持续了几个月,他原先觉得小孩或许就是一时兴起,没想到每次还当真是记着了,这几个月,他床头的白玫瑰从未呈现出败势。
小柒接着又叹了口气,“不过呢,阿晟比大多数人都好呐!还能记得准备圣诞礼物。”
沈淮书眉毛微挑,想起宋易晟最近老是鬼鬼祟祟的,有时候他睡地早,宋易晟还有事情没做,于是又偷偷地搬回了自己房间住,没来打扰。
往往一问起,总是打着哈哈就过去了,任谁都能看出他有问题。不过沈淮书不是个刨根问底的人,见他不肯说,自己也不强求。
可这不代表他就没有好奇心了。
“圣诞礼物?什么圣诞礼物?”
小柒一愣,“啊……这……没什么没什么!老板,这我真不能说,这个说了,小晟肯定得劈死我!”
沈淮书一时觉得没趣,也不想多问了,上楼换衣服的时候夸了句小柒的围巾织得好看,小柒却是脸色一变,将围巾默默藏了起来。
今天的舞会他还是特地准备过的,以往喜欢穿稳重一点的礼服,让人一看就觉得清心寡欲不好接触,如今是参加学生舞会,他便想着要穿地平易近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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