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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节晚自习就这样过去，他在学校门口送别胡乐他们，独自到公交车站等车，旁边不乏一同放学的其他人，那些人打量的眼光让他觉得不舒服。
韩程早上是送他来的，他只希望晚上韩程不要过来接他，不然这一群人眼珠子就要掉他俩身上了。
他给韩程发消息。
——在哪儿呢？我放学了。
渣男：朋友家里。
他松了口气，又问。
——是光头吗？
渣男：嗯。
——哦～
他跟着人群挤上公交，那些人好像依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他烦得紧，头脑中突然蹦出韩程在公交车上带着蓝牙耳机的样子。
于是他掏出手机点进某宝，决定买一个情侣同款，首页却给他推荐了一个戒指，一个很朴素的银环。
他的眼神瞬间亮了一下，心里琢磨着要怎么样在韩程生日之前量一量他是什么码。
又发消息。
——哥哥，蓝牙耳机什么型号的？
渣男：我买给你。
——不用，我有钱。
渣男：上公交了吗？
——耳机型号！
韩程这下不回了。
——渣男！
渣男本人现在正蹲在重点高中的车场旁边。
韩程倚在旁边的树上，把手机放回兜里，专心盯着那辆骚粉色的自行车，问方见磊：“你可得打听好了，我俩一会儿别认错了。”
“不可能！”方见磊把帽沿尽量压低，遮住自己的光头，“我打听得好好的，谁能开这个自行车，谁就是今天挨揍的那个。”
“今天不打架，只吓唬人。”韩程说。
“行行行，吓唬他，让他闭嘴别打扰我哥谈恋爱……欸！有人来了！”
男生出来的时候，学校里已经没剩多少人了。他全然不知道自己即将遭遇什么，开开心心地背着小书包和旁边人有说有笑，弯腰打开车锁，招摇地推车出校门，挥别同学。
变故发生在同行人离开的一瞬间。
方见磊把帽子一摘，几步走到那人面前，没等他开口，男生非常麻利地把书包反背过来，从侧兜里掏出钱来递给方见磊，说：“哥，我懂，您不用说了。”
方见磊把钱甩在男生怀里，连人带车一脚踹倒，骂道：“我去你妈的！”
男生惊呼一声，倒地瞬间用手一撑，但似乎反应又不够及时，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小手指，一脸痛苦的表情。
“你今天说什么了，心里没数吗？”方见磊说。
“我说什么了！？”
韩程从旁边的阴影中走出来，沉声道：“你再想想你中午说什么了？”
男生立刻意识到了和林春棠有关，咬着嘴唇不肯出声。他没想到胡乐的话居然是真的，林春棠居然真的在跟一个小混混谈恋爱！
“想出来了吗？”韩程彼时已经走到男生眼前，蹲下，用力捏住男生受伤的那只手的手腕：“今天弯的是这根手指吗？”
“……”男生微微低下头。
他到底还是重点高中学生，天生地惧怕这种不良少年，身体不自觉地战栗起来，耳边无限次重复胡乐那句“他一只手就能把你打成猪头”。
“说话啊，不是挺能说的吗？给我讲讲，你跟我男朋友都说什么了？嗯？”韩程又抓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说啊！这会儿哑巴了？”
“哥……我错了，哥，我以后不敢了。”
韩程眼神骤然变得锋利：“我不是你哥。”
“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以后不说了。”男生连连摆手，受伤的小指已经肉眼可见的变肿了，嘴皮子也不利索：“你饶了我吧，我明天去给他道歉，真的，我给他道歉。”
韩程松开男生的头发，手在男生校服上抹了两下粘上的头油，皱眉嫌弃道：“我如果听见别人说类似的话，我还来找你。”
“……别人说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那别人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长嘴了吗？去说服他们啊，反正我要是再听见别人说这些话，我就来收拾你。”韩程几步走开，为男生让出一条回家的路。
方见磊说：“快回家吧，这里监控去年就坏了，所以我们在这里就可以不讲道理，懂了没？下次再犯，还在这里不讲道理，懂了没？”
男生无暇顾及伤手，匆匆扶起自行车，逃一样离开了他们的视线范围。
韩程掏出手机，锁屏界面赫然是林春棠发来的渣男两个字。
他挑挑半边眉毛，面无表情地给自己换了张锁屏界面。
“今天还去我家吗？”方见磊问。
“去啊。”
“那走吧，我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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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晚啦！怪我爹醉酒太好笑了哈哈哈
感谢阅读～
第26章 26
林春棠没想到赵楠今晚回来了，一开门，香甜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一边脱鞋一边说：“妈，你怎么也没提前跟我说一声啊，我今天晚上在学校吃挺多呢，这会儿吃不下了。”
“啊，没事儿，我也没做什么，就看水果店黄桃挺好，想着给你做点罐头。”赵楠赶紧把手机放下，重新捡起锅铲。
“罐头？”林春棠凑过来，笑着给赵楠捏捏肩膀，“好久没吃了，谢谢妈妈。”
“你这孩子，跟妈妈还客气什么。”赵楠敲了一下他的头，“进屋里去吧。”
“嗯嗯嗯。”他嘴里答应着，悄悄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他要馋死那个渣男，谁让他总不回家。
韩程回他消息是在半个小时以后，发来了一张自己手拿桃子的图片。
他在手机上敲。
——想吃就说点好听的，我还能给你留点。
韩程坐在方见磊家沙发上，在桃子上咬了一大口，又发了张照片过去。
“你还要在我家住多久啊？”方见磊坐在韩程旁边眼睛盯住电视，把瓜子皮丢进垃圾桶。
韩程侧头问：“这就烦我了？嫌我在你新房里住太久了？”
——这房子是方见磊退学之后，他妈妈留着给他结婚用的。
“我没有！”方见磊翻了个白眼，“我自己在这房子里住无聊得要死，巴不得你在这儿陪我呢。”
“谁要在这儿陪你啊。”韩程把那只桃子啃得只剩下核，远远丢进垃圾桶：“家里有外人，我不想回去。”
“呦呦呦，知道了，想回去陪你对象。”
“谁告诉你我俩家住一起的？”韩程拧着眉头抢过来一把瓜子。
方见磊嘿嘿一笑：“那天你走了以后，高与把你们的爱情故事都跟我们讲了。”
“……”
方见磊瞬间从沙发挪到旁边的小凳子上：“欸，别打我啊，都是高与自己要跟我们讲的，等他体考回来你收拾他去。”
韩程好像对这把瓜子有仇似的，磕得响亮，咬牙切齿问：“你们都是谁？”
“就是，那天一起喝酒的人，”方见磊不自觉又坐远了点，“还有跟你对象一起来的那几个人。”话音刚落，韩程嗑瓜子的声音也一起停了，眼神把他冻得一哆嗦。
方见磊咽了咽口水：“程哥，我觉得公开了也没啥啊，那天在酒桌上大家都表示挺赞同的。”
韩程叹了口气：“高与都说什么了？”
“说你俩，家住对门，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还跟我们分析了一通，说你暗恋小学霸很多年了……之类的。”
韩程：“……”
“别担心，暗恋不丢人的。我听胡乐他们说，小学霸是个挺不错的人，喜欢这样的人不丢人。”方见磊坐回沙发上拍拍韩程僵硬的肩膀，“你看我，我还倒追呢。”
“你追谁了？”
“我高一的时候喜欢一个重点高中的高三学姐，轰轰烈烈追人家大半年，这事儿你不知道？”
韩程漠然躲开他的手，给他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方见磊脸上很少露出这种扭捏的表情，语气又十分坦然：“她一开始就拒绝我了，可是我吧，我就总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天天接送她上下学，最后弄得她家长都开始接送她了。”
“她毕业以后我就没再见过她了，头发也是那时候剃的，差点被我妈打死。但是我觉得挺值的，算是给自己留个念想吧。”
韩程不太懂方见磊跟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手里的瓜子就没停过。
“还吃还吃，就他妈知道吃！你能不能上心一点儿啊？”方见磊一把抢过他手里剩下的瓜子，“小学霸今天还特意告诉胡乐，让他不要告诉你，人家那是怕你担心，你懂不懂？”
“不是。”韩程抽张湿巾擦擦手，低头闷声说：“他是怕我后悔，心里肯定想着我能去给他报仇呢。”
方见磊恨铁不成钢：“后悔什么？高与说人家从小就巴巴地跟在你后头，你又不肯搭理！怎么谈个恋爱还别别扭扭的呢？喜欢就好好在一起呗！”
“我跟你又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的？”方见磊把电视静音，侧过身来对着韩程，“来来来，你跟兄弟说说呗，别什么都憋在心里。”
“……我不知道从哪儿说。”
方见磊：“你就随便说，我肯定能听懂。”
可能是因为林春棠上次说的话他真的听进去了，韩程居然头一次有了想和人说说心里话的想法。
他说：“从八岁开始我家就住在他家对门，他妈妈经常叫我到他家里吃饭。我其实小时候还挺讨厌他的，坏心眼太多，总喜欢捉弄人，之后还装无辜，骗人。但是他妈妈实在是对我好，我又不能揍他，到最后忍着忍着好像还忍出习惯来了。”
韩程把弄脏的湿巾不断地搓成团，又松开，他只盯着他的纹身。
“他真的是个很优秀的人，只要参加的比赛就肯定会拿奖，从小到大被夸的次数比我挨的骂都多。但只要他是同性恋，所有的一切就都不一样了……我都不敢想他今天在学校里是怎么过的。”
“我连一个电话都不敢给他打，我也怕我会后悔，那样他就更伤心了。”
方见磊安静听着，韩程手里那张可怜的湿巾已经被他扯出好几个大洞。
韩程说：“我太自私了，说服不了自己，又舍不得离开他。如果我当时选高中的时候再狠心一点，离他远一点就好了。”
“切。”方见磊突然冷笑一声，“行了韩程，我听懂了，你这是圣父病，得治。”
“我没跟你开玩笑磊子。”
“我也没开玩笑，你跟人家说过这些吗？”
“他说他不在意。”
“那不就结了？人家都不在意，你纠结啥呢？”
韩程说着说着有着急了：“我不可能不替他想啊！”
“所以，你圣父病嘛。”
韩程豁然起身，走向他这几天住的卧室，忿忿道：“就不应该跟你聊！”
“欸！不是，小学霸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你再不真心实意跟他在一起，那他得多伤心啊。”
哐——
卧室门应声关上。
“卧槽！这是我家，还反了你了！”方见磊瓜子一摔，过去拍门，“韩程！给老子开门，我要替他骂你一顿！你他妈个死渣男！开门！”
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多了，门板叮咣乱响，再拍下去估计要扰民了，韩程只能把门打开。
方见磊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你要是真的对人家好，你就负起你的责任，你不知道喜欢的人正好也喜欢你，有多难得吗？！你还不珍惜！”
韩程皱着眉头想要反驳，可方见磊嘴快得像机关枪。
“过几个月人家上了大学，长得好看又有才，追他的人肯定多了去了，男的女的，学长学弟，你就等着他抛弃你吧！渣！男！你到时候哭可别到我家里来，我得放着鞭炮庆祝小学霸逃离渣男魔爪。”
韩程抄起旁边的羽毛球拍就要抡他：“你他妈闭嘴吧！”
方见磊侧身一躲：“行，我闭嘴睡觉了，留您一个人辗转反则，夜不能寐吧。”
“等会儿。”关门之前，韩程问方见磊：“你今天怎么屁话这么多？”
“嗐，也没啥，今天看学姐朋友圈，发现她处对象了，男的好像还挺帅……妈的。我本来想着咱哥俩聊聊心里话啥的，还给聊生气了。”
韩程闻言又把门打开：“不生气，要不咱俩喝点儿？”
“不喝，你那后背还是好好养养吧，我睡了。”卤蛋头潇洒转身。
跟方见磊比起来，他还是幸运的那个，就像他说的，有回应的喜欢真的很难得。
今早跟林春棠分开之后，他本来打算回来补个觉，但是一直没有再睡着。只要一闭眼就能想起那个六百块的酒店房间——像是一个甜美的梦境，可以暂时忘记真实存在的烦恼，可以肆无忌惮地拥有一个人。
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是林春棠给他打视频电话了。
接通之后那边黑乎乎一片，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好半天，才能依稀借着月光看到他的脸。
林春棠此刻正头朝床尾，脸迎着月光，小声说：“我家台灯上次摔坏以后忘记买新的了，只能这样了，能看清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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