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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菩萨(近代现代)——月光下的恩底弥翁

时间:2021-12-05 21:47:16  作者:月光下的恩底弥翁
  乔白着脸:“我一直在外面等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他们出来时,罗斯威尔先生看起来没什么,倒是少爷一副动了怒的样子。”
  “少爷身体不好,动了气不会出事儿吧?”
  “不知道,但罗斯威尔先生想让少爷先走,两人还僵持了好一会儿呢。”乔嘬了嘬牙,又问查理:“你呢,今天怎么样?”
  查理低下头,小声和他嘀咕起来。天色越来越暗,附近的人家都开始准备晚饭了,两人肚子都咕噜咕噜叫起来。
  “怎么还不回来呢?”乔叹气。
  “怎么还不吃饭呢?”查理叹气。
 
 
第29章 
  西街只有一家赌坊,一家饭店和最里头的典当行。典当行是由宾利家开的,从他们爷爷那一代开始经营,到现在规模已经不小。
  推开大门走进去,面前用一块玻璃隔着顾客和老板,中间开了个半圆形的小洞,老板就坐在一张窄长的桌子后面,隔着小洞和顾客说话。如果客人带来的是大件物品,就会有员工推开下面的暗门,绕出来取。
  此时尼贝尔和伯努瓦正站在这典当行门前,听着旁边赌坊里传来的吆喝声,看着头顶上“宾利典当 有来有回”的字样,下面还讽刺般地刷上一行小字:珍惜生命,远离赌博。
  店里正有男人拿着条项链,为几便士跟老板争得脸红脖子粗。尼贝尔两人走进去,伯努瓦抱着胳膊等着前面人完事。
  很快,老板从里面递出一笔钱,男人虽然不满意,但数了数,眉头又舒展许多,把钱往兜里一揣出去了。
  “您好,”老板从玻璃后面抬起头:“居伊先生,罗斯威尔先生!”
  “您好。”伯努瓦点头。
  老板打量了下空着手的两人,笑着问:“两位先生今天是来……”
  “找您打听一个东西。”尼贝尔按着伯努瓦的手。
  “您尽管问。”
  “一个珐琅彩的花瓶,鱼嘴形开口,大约小臂长。”
  “您稍等。”老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翻找起来。半分钟后,他把本子反过来,点着一行记录展示给尼贝尔看:
  “这儿,罗斯威尔先生,有人在一个月前把这个花瓶卖给咱们了。”
  记录上没有登记名字,只显示了时间与物品名称。于是他又问老板:“你还记得卖这东西的是谁吗?”
  “不好意思先生,这需要保密。”
  “就算卖这东西的人是个小偷?”伯努瓦忍不住插嘴。
  “这……先生,您得有证据证明那人是小偷才行。”
  “那个花瓶是当初我父亲找工匠定做的,很多人都知道。您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没必要扯谎。”
  “对不起,罗斯威尔先生,这是行业规定。今天我告诉您了,那么以后我生意也难做了。”
  “那我给你钱呢?”伯努瓦走近柜台,压低声音:“你要多少有多少。”
  “居伊先生,您就算把这块地都买下来,我也不能告诉您。”
  “好了。”尼贝尔拉住伯努瓦的手,摇了摇:“走吧。”
  “可是……”
  “那您认识一个叫巴西勒的男人吗?红头发,瘦高,比我高一点儿。”尼贝尔从怀里掏出一块金色怀表,递给里面的人。
  “不好意思,我们不能透露客人的隐私。”老板顿了下,把金表塞进口袋,左右张望了下,小声说:“你说的人我见过,但他并不叫巴西勒。”
  “那他叫什么?”伯努瓦问。
  老板摇了摇头,把嘴抿的像个蚌壳。
  “没事儿,走吧。”尼贝尔向老板点头示意了下,拉着伯努瓦离开了典当行。
  当时两人到了罗斯威尔庄园,发现庄园里荒凉一片,似乎好段时间没有人住过了。尼贝尔没带钥匙,摇了半天门,才从房里走出一个用人。
  那人曾经是庄园的马夫,年纪挺大的了。他的年纪本该退休,但他一是对老罗斯威尔怀着感恩之心,二是舍不得那些马儿,于是尼贝尔就把他留在了庄园里。
  他以前是个精神抖擞的老头,白发修剪得整整齐齐,眉毛又粗又长,嘴巴埋在络腮胡里,总是笑眯眯的,不照顾马的时候就背着手在花园里散步,给园丁搭把手。但今天他佝偻着背,脸上像是刚落雨的土地,被淋出好些斑点。
  “罗伯特?”尼贝尔扶着门,直到老人凑过来把门打开了,才勉强靠着那头白发和茂密的络腮胡辨认出来对方。
  “老爷,”罗伯特把门拉开,扶着门柱说:“您总算回来了。”
  “您别急,老爷子。”伯努瓦扶着罗伯特:“慢慢说,这到底是怎么了?”
  三人走进大厅,里面弥漫着一股久未通气的霉味儿。罗伯特颤颤巍巍地拿来一条毛巾拍了拍沙发,才让两人坐下。
  “罗伯特,你的腿是怎么了?”尼贝尔按着罗伯特,示意他也坐下。
  “可能是这个冬天冻到了。”罗伯特揉了揉膝盖:“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一会儿找个毯子裹裹腿——怎么不生火?”
  “您不在,这儿也只有我一个人,生火的话太浪费了。”
  “其他人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您走之后,一开始大家只当你去修养了,都做着手头的事。我还像以前一样养养马匹,弄弄花草。巴西勒说您把家里的事情都交给他处理,因为那次是他陪您去参加居伊先生的生日会,只有他最后见到了您,我们就都相信了他。”
  “我并没有交代他替我管家。”尼贝尔皱了皱眉。
  “当时我们都相信了他,后来才发现不是那回事。”罗伯特长叹了口气,眯着眼睛:“他一回来,一开始是和安妮一起管家,但很快他找了个借口,说安妮年纪大了,干活不利索了,让她好好休息,改去厨房干活。”
  伯努瓦见罗伯特一边说话一边揉腿,站了起来去火炉那边查看,却发现柴火都潮了。
  “再之后,”罗伯特接着说:“他去找罗宾逊夫人,说你吩咐由他来接管生意。罗宾逊太太跳起来骂他居心叵测,我们才知道您在舞会开始后就没见到过他。”
  “我听说罗宾逊太太病了。”
  “是啊。我们都发现巴西勒是个狼心狗肺的骗子之后,就把他赶出去了。但没几天,罗宾逊太太就病倒了,头痛得厉害,后来她说是闭门修养,其实——”罗伯特气得胡子都在微微发抖:“其实已经昏迷不醒了!一天她约莫只能醒几个时辰,还吩咐说必须要巴西勒来替她处理生意上的事。”
  “那她现在在哪?”
  “不知道,不知道巴西勒把她安置在哪了。”
  “那那些下人呢?”
  “巴西勒管家很严格,还让下人用对待您的方式对待他,有的人受不了就走了。后来他抓到安妮偷东西,还从她那儿翻出一张宾利典当行的收据,正是典当了那个花瓶。人赃俱获,安妮被他赶了出去。”罗伯特佝偻着,像是一只虾:“我相信安妮不可能做那种事,但是当时她有个弟弟生了重病,正需要钱,可能是走投无路了……”
  “那她现在去哪了?”尼贝尔身体前倾,着急地问。伯努瓦拍拍他的手背。
  “我们也不知道。”
  “她在亨氏那儿干活,我今天看到她了,但我问她,她什么都不愿意说。”
  “那个擦柜台的女人?”
  “是的。”
  “起码她还好好的。”罗伯特说:“我们起初都担心她会做一些极端的事。因为她弟弟似乎并没有治好,在那个冬天还是病死了。”
  伯努瓦叹了口气,掏出手帕时刻准备擦泪。
  “安妮走之后,和她关系好的几个女佣也走了,各自回老家了。我们剩下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个礼拜上门的人越来越多,巴西勒不知道去了哪里,让我们应付客人。很快园丁被辞退了,然后是洒扫的女仆也被劝退,渐渐的人越来越少。巴西勒告诉我们您的眼睛治不好了,米尔医生也这么说,于是大家都说这儿再靠不住了,要另谋出路。”
  “所以现在就剩你一人了?”
  “离开这儿,我能去哪儿呢?”罗伯特眉毛耷拉着:“大家都走了,可我在这儿待了待了一辈子,我想着这儿是您的家,您总不可能不回来吧?您也没带钥匙,我得留下来给您开门。”
  “巴西勒现在在哪?”
  “我们也不知道,他早走了。”
  “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伯努瓦说:“顺便弄清楚安妮的事,我相信她是被冤枉的。”
  “那就先去典当行吧。”尼贝尔上楼转了一圈,又走下来:“我看家里少不少东西呢。”
  从典当行出来,伯努瓦问尼贝尔:“干嘛不问下去?”
  “没必要了,再问他也不会说什么的。”
  “那我们去哪儿找那个巴西勒?”
  “他不告诉我们,说明去典当的那人不是安妮。”
  “为什么?”
  “因为如果是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女佣,是不会拥有隐私的。”
  “倒也是。”伯努瓦叹了口气:“她一个女人,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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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猛推进剧情
 
 
第30章 
  画眉旅馆的门卫从小门亭里抬起头,伸长耳朵,眯着眼往外看。远处传来滚滚的车轮声,马蹄铁打在地上,咔哒作响。很快马车停在门口,车门一开,走下来两个人。
  查理和车夫在原地等待侍从来赶车,天已经黑全了,落下几点雨。伯努瓦把外套脱下,撑开顶在两人头上。
  “早知道看天阴着就带把伞了。”伯努瓦嘀咕着。
  “有的事谁也料不到。”尼贝尔也去撑头顶的外套,两人的小臂碰在一起:“你这外套能淋雨吗?”
  “这么点雨应该没事。”
  “总的来说,咱们可能得跑跑了。”尼贝尔这么说着,却丝毫没有加快脚步的意思。伯努瓦也没有,两人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像散步一样往旅馆里走。
  等到进了大厅,伯努瓦的外套薄薄湿了一层,一抖就落下一层水。
  “干了之后不会缩水吧?”
  “应该不会。”伯努瓦眉头都没皱,随手挽了下外套,夹在腋下。
  尼贝尔经过柜台时,想起自己的钥匙不在身上,便转身回到柜台:
  “您好,赫尔墨斯的钥匙。”
  柜台后站着一个男孩,穿白衬衫黑裤子,衬衫太过宽大,肩线快要掉到他胳膊肘,袖口挽了好几下才露出手指,棕色头发,有点拘谨的一双眼睛瞅着尼贝尔。尼贝尔一开口问,他的肩膀像是被谁往后掰了一下,站得更直了,摆出客气的微笑,让尼贝尔稍等。
  翻找了一会,他有点紧张地抬头:“先生,请问您是?”
  “尼贝尔·罗斯威尔。”
  “先生,我们这儿显示赫尔墨斯已经被订走了……”
  “什么?”尼贝尔手抬起来,撑在柜台桌面:“谁订的?”
  “呃,上面登记的是居伊先生——哦,不好意思!这个不能透露!”男孩猛地闭上嘴,左右张望了下。
  此时伯努瓦正在不远处等着,眼都不眨地盯着尼贝尔,生怕他出什么事儿似的。
  “伯努瓦,你来看看这个。”
  “什么?”他走过来:“这个外套把我的毛衣都弄湿了——”
  “谁让你把他夹在那儿呢?”尼贝尔无奈地摇摇头,凑到他耳边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在这儿订过房。一般我都是住普通的房间,那样比包间有意思点,毕竟包间跟在家里没什么区别。”
  “你去问问吧。”
  伯努瓦敲了敲柜台:“您好,我是伯努瓦·居伊。你刚刚说赫尔墨斯是居伊定的?”
  “居伊先生?”男孩神情很为难:“这……”
  “你去叫你们经理来。”伯努瓦说。
  男孩点了点头,如释重负,小跑着进了内间。马上经理就出来了,搓着手,手上戴着大金戒指,汤姆跟在后面。
  他身子很胖,肚子像怀胎十月,几乎能把身上的薄羊毛衫撑破。伯努瓦第一眼就看到那个大肚子,那块地方把原本灰色的羊毛衫撑成浅色。但是与这大肚子极为不相配的是经理那过于小的头,他还留着两撇山羊胡,活像只老鼠。
  “居伊少爷!”经理揪了揪胡子,快步走过来。
  “您好,康奈先生。”伯努瓦客气地笑了笑。
  康奈看着伯努瓦,笑着“哎”了一声,像个水壶。接着他又转头看向尼贝尔:“这,罗斯威尔先生,好久不见啊。”
  “嗯,是挺久没见了。”
  伯努瓦等着两人寒暄完:“康奈先生,刚刚前台的小伙子说居伊订了赫尔墨斯,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我父亲吗?”
  “赫尔墨斯?”康奈皱了下眉,过去翻了翻记录:“上面登记的是瑞希·居伊,不是您的亲戚吗?”
  “瑞希?”
  “那天值班的是亚当,我也不太清楚,也许您可以找他问问看。”
  “他什么时候值班?”
  “他前几天辞职了,”康奈又摸了摸胡子,指了指柜台后的男孩:“不过汤姆知道他住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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