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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安撇嘴：“少糊弄我，我什么不知道。”
说这话的时候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心虚的夏温真的被晃了一下子，左顾右盼地问：“你知道什么了？”
难道沈安安中途回来过，看到她睡到了她姐的床上？
当时自己睡得那么死，根本就没有任何印象。
沈安安悄悄凑过来说：“我姐是不是趁我不在得时候说你了，我和你说，她最会打击人信心了，温温你不要多想，我姐她不是针对你一个人，她针对所有人。”
边说边拍了拍夏温得肩膀，以示鼓励。
夏温面无表情地咧了咧嘴角：“你可真是料事如神。”
晚饭前几个小时是夏温高效学习的黄金时期，刚刚的午睡忽略一些小插曲总体而言还是让她的身体充满了精力，早上的英语只能算是她的提前热身，她准备撸起袖子在物理上大干一场。
夏温气势汹汹打开了物理课本，研究起了光的折射和反射，拿起荧光笔将书上讲解部分的每一个字恨不得都划上。
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并且划的时候都在心里将这些话默默念了几遍。
“光在同一种均匀介质中沿直线传播。”
“……直线……传播”
夏温有时候有念书比较投入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咬自己的手指甲。
沈雪屿这边刚给沈安安讲了一道数学题，转身就看到夏温弓着背咬着手指背物理书。
她拿起自己的黑色中性笔在夏温的课本上敲了几下，问：“现在物理考试都考默写？”
夏温愣住，思考了一会，摇头：“不考默写。”
“那你是在背书？”
夏温又摇头：“我在努力理解。”
“你怎么理解？”
夏温解释：“我多读几遍会理解得快一点。”
“那你把这一页的知识理解了吗？”
夏温摇头：“……没有。”
沈雪屿收回笔，捏了捏自己的肩膀，又问了一个问题：“安安说，你爸爸是我们高中的物理老师？”
夏温点头，她知道沈雪屿的意思。
然后她反问：“你知道牛顿的孩子和爱因斯坦的孩子是做什么的吗？”
沈雪屿被反问的时候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思考了一下，摇头：“不知道。”
“所以，你们不去问牛顿和爱因斯坦的孩子怎么没有继承爸爸的天赋，干嘛要求一个物理老师的女儿精通物理呢？”
这大概是夏温一整天说得最长的一句话。
沈雪屿被怼得哑口无言，被一个小女孩说了倒也不恼，只是眼皮低垂着，平静地注视着夏温。
一旁的沈安安却有点担心，因为这个状态的沈雪屿挺可怕的。
她是被沈雪屿说习惯了，但是夏温看起来像一个糯米团子一样温和无害，其实骨子倔得要死，两个人真要是闹掰了，以后她处在中间还挺尴尬的。
所以她想着要出面调和一下。
沈安安先是扯了扯夏温的衣袖，用眼神示意她让她学会审时度势。
夏温把说完之后，其实自己也有点后悔，自己这是来做学生的，被老师说几句她也不亏，何必和沈雪屿针锋相对过不去呢。
她也不想的，只不过是这些年这些话她听得多了，DNA里都刻上了反驳的基因。
一听到就忍不住想怼回去，这下好了，误伤了。
如果沈雪屿真的要骂自己那就让她骂吧，自己挨着就好了。
夏温的小脸垂着皱得像一朵花苞。
“你说得很对。”沈雪屿开口，“刚才是我错了。”
哎，自己年纪小被沈雪屿说几句说出去也不算是丢人……嗯？？？？
夏温脸上的褶子张摊平了，然后她抬起头，终于意识到。
高高在上的沈雪屿这是在和自己道歉？
明明自己还是她眼里的一个小妹妹呀。
夏温有些不确信地的观察着对面的沈雪屿是不是真诚道歉，她身体放松，肩胛骨将衣服撑得有些松垮，手臂拉长，面容浅淡，整个人显得干净又真诚。
刚刚还沉浸在学习受挫被沈雪屿打击的痛苦心酸之中，突然就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喜悦的光彩爬上夏温的两颊。
“姐姐，虽然你是一个学霸，但是在为人处事上其实还有一些小小的不足，有时候看问题过于武断了，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否定一个人呢。不过今天这件事我不会太和你计较的……”
看着有些得意忘形的夏温嘴巴叭叭说了不停，沈雪屿忽然明白平日里夏温乖觉的小模样大半是装出来的。
沈雪屿将身体往后一靠，拉开和书桌之间的距离，中性笔另一头点在桌沿上：“还来劲了，是吧？”
刚说到兴起的夏温闭上嘴：“……”
“题目不会做，你还有理了？”
夏温嘴巴闭得更严实了，老老实实继续去认真阅读物理书了。
沈雪屿的周末辅导班大概持续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夏温已经养成了每周周末一早踩着上课时间表往沈雪屿家走的作息规律。
早上打着哈欠背英语单词和语文课文，下午就和难懂的数理化斗个死去活来。
慢慢地，夏温在沈雪屿的卧室里找到了专门给自己睡觉的单人长沙发，习惯了午睡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沈雪屿劝学的冷漠眼神。
最后一次周日晚上补习结束后，第二天周一就是大考的第一天。
天色暗下来，沈安安的妈妈还是热情地留她下来吃饭，她还是礼貌地拒绝了。
沈雪屿送她出门。
夏温背着书包在玄关处换鞋子，站直身体准备离开的时候，沈雪屿给她开门。
她却突然停住了，仰视着沈雪屿说：“明天真要考试了。”
以前考过的试也不算少，但是夏温这一次却格外紧张。
沈雪屿歪斜着身体靠在转角处，打趣小姑娘：“嗯？紧张了？”
夏温老实点头：“有点紧张。所以，姐姐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她说话的时候两手握在一起伸出自己的一根食指。
“帮你代考？我和你都会被处分的。”
夏温皱着鼻子瞪她：“是给我一点考神的运气。”
沈雪屿：“嗯？”
夏温兴颠颠地往回跑了几步，先是将自己的双手掌心合在一起搓到手心热起来，然后将手伸出来。
“赶紧把你的手给我。”
沈雪屿有点嫌弃这种迷信活动，有点不情愿。
夏温催促着：“快点。”
沈雪屿冷漠地伸出了一只。
夏温还不满意：“是两只！”
沈雪屿拧眉：“夏温，是我太惯着你了吗？”
“你希望你沈老师辅导出来的学生全班垫底吗？”夏温要挟她。
沈雪屿皮笑肉不笑地伸出了另一只手。
夏温的手心还带着余温，稍小的手包裹着沈雪屿稍大的手不停地揉搓着。
沈雪屿的手干燥且带着一股冷气，骨节明显，没有夏温的舒服。
当对方纤细雪白的手慢慢泛起了红粉色时，夏温才停止迷信活动，放回了沈雪屿的手。
“有了考神运气的加持，最起码能多了几分。”
沈雪屿冷笑一声：“只有多几分吗？”
沈安安刚洗完手出来就看到这一幕，立马冲了过来：“这种好事居然不喊我。”
说着就要去抢沈雪屿的手，沈雪屿身手敏捷地躲过去，直截了当地往楼上走。
转弯的时候和门口的夏温遥遥对视一眼，小姑娘笑得花枝乱颤。
第21章 21
学校为了显示期中大考的重要性和仪式感，会重新分配考场，并且认真严肃地分配了考号。
桌椅都是周末的时候统一重新安排的一人一桌，凝重的氛围感拉满。
第一场考试是语文，夏温去的时候走错了考场，找了好半天没找到自己的座位，耽误了些时间，答题纸发下来的时候，她握笔的手都有点颤抖。
后面几场考试都顺顺利利，没有出什么考试外的差错。
成绩是在周四那天出来的，每个班级黑板边的墙壁上都贴上了排名表，学习委员刚贴上去的时候，一小撮人就涌了上去。
十几颗黑色的脑袋汇集在一起，手指划拉着表格上的数字和名字，有人大叫，有人跳脚。
还有些心理素质不好的人就只坐在座位上双手合十求菩萨显灵。
许风眠则靠在墙壁上掏出手机发信息，好像是看到什么好笑的东西，嘴角眉梢都挂上了笑意。
夏温属于那种不敢看成绩的，但也不求神拜佛，她排遣焦虑的方式就左顾右盼，然后就看到了过于嚣张的许风眠。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对方的课桌，凉凉地说：“许风眠，恭喜你，这次考了全班倒数第一，等着家长会上丢人吧。”
如果是心态不好的大概会被夏温气定神闲的模样给骗到，但是许风眠依然手指敏捷地敲击着手机屏幕，没有因为夏温的话而产生任何卡壳，她懒懒地掀起了眼皮，露出眸光，其中尽是不屑。
“你该不会是在说你自己吧。”
挑衅的人反被别人挑衅，夏温眯起眼睛从鼻孔出气，冷哼了一声。
沈安安从人堆里挤出来，跑回了座位。
她眯起眼睛不高兴地看了一眼夏温：“我姐是不是偷偷给你补课了？”
夏温心里有了底，大石头落了地，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我们班第一名和最后一名还是同一个老师呢，这是学生的问题，不是老师的问题。”
沈安安眼神更凶狠了：“你是说我这个学生有问题？”
“我可没说，你自己非要这么理解我也没有办法。”夏温耸耸肩。
陈楚楚抱着一大摞卷子过来发，发到夏温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但还是装模做样地说了一声恭喜。
“考得不错，总算是全部及格了。”
夏温接过数学卷子，没有理她。
她这一次综合排名爬到了中等偏下，对于很多人来说是要回去埋在被窝里哭一场的成绩，但是夏温已经非常满意了。
心目暗自想着，这一次全部及格，上升了十名，下一次再升十名，那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白花花的卷子展开遮住了她大半张喜笑颜开的小脸。
陈楚楚给许风眠发卷子的时候脸黑得像是锅底，嘴角抽搐了半天才将卷子放到许风眠的桌子上。
奈何对方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公然拿出手机发信息。
陈楚楚有点咬牙切齿：“校纪校规明令不允许在教室里玩手机，如果我告诉老师的话……”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但是四周的人都闻到这句话里浓厚的威胁意味，就在大家以为许风眠会收敛一点的时候，她只是抬头冲陈楚楚轻笑了一下。
“所以我们的好学生是要向老师告状吗？你觉得我们班今天带了手机的有多少，我想可能你的书包里也拿了吧。”
陈楚楚每一次班干部换届的时候都会高票当选的重要原因在于她让大家认为她不是一个爱在老师面前打报告的人，而且班级里会带手机的人的确不少，包括她自己，但是会公然拿出来的也就只有许风眠一个人。
许风眠这种人虽然总是脸上挂着笑，但是明摆着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上一次初三的校草找人把她揍了一顿，转眼就被学校通报批评了，陈楚楚虽然心里很不爽她，但是却也总是找不到合适的由头。
这一次只能悻悻离开。
夏温扭头觉得许风眠又惹是生非了，真是一个问题学生。
而且还是一个课文背不出的学渣，这次肯定考得很差吧……
刚想看看许风眠的数学卷子有多惨烈，她就看到了卷子上刺目的145分。
145？？？！！！
这种难度的数学卷子她居然考了145！
怪不得陈楚楚不高兴，夏温看了也不高兴。
这是可以和年级前五名比较的数学成绩呀！
夏温重新看了看自己108分的数学卷子，突然就觉得不香了。
从此夏温看许风眠的眼神就不一样了，以前觉得她是一个草包刺头，现在觉得她是一个成绩很不错的刺头。
嫌弃中多了一些敬意。
午休的时候，夏温没有忍住激动的心情还是把排名单上自己的那一列的分数条拍下来发给了夏远。
夏远对她能有这样的成绩感到意外，也很清楚夏温心里的小算盘，很大方地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计谋得逞后的夏温笑容逐渐扩大。
思前想后，她还是点开了沈雪屿的微信头像，将自己的成绩单发给了她。
心里想着沈雪屿一定对自己这次的表现大吃一惊，甚至是觉得自己前途一片光明。
在等待着对方回微信的这几分钟内，夏温大概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沈雪屿刚从食堂回来，坐回班级的时候，她们前几天联考的成绩也放了出来，整个年级的成绩总榜贴在走廊显眼的白墙上。
上面还有和其它几个学校的成绩对比。
教师里人去了大半，显得有点空旷，沈雪屿坐自己的座位拿出手机就看到夏温的微信。
她手指点着屏幕将细长的成绩单从左往右细细看了，各科只是勉强比及格线高了几分或者十几分而已。
沈雪屿对自己的教学水平产生了怀疑，刚想说点什么，但是意识到夏温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不该对她那么严厉，所以最后的措辞就成了“这一次没有考好没关系，下一次继续努力……”
文字还没有输入完，对方就发了一个表情包。
一个胖胖的小熊穿着一件亮色的带帽外套，两只手拉紧了帽子的抽绳，将将露出来的两只小脚原地跺来跺去，两只黑乎乎的小圆耳朵随着动作而一上一下。
小脸害羞且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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