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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沈安安的碎碎念，夏温就没有在意了，她按亮暗下去的屏幕，将“我爸和我姐又吵架了”看了几遍。
沈雪屿今天是和她爸爸吵完一架才来图书馆的吗？
她的表情还是之前无悲无喜的样子，所有的情绪都不外露。不过夏温想她心里一定还是难过的吧。
沈雪屿也是人，人就是会有开心和不开心的。
想到她会是不开心的，夏温的小心脏也跟着拧了起来，整个人闷闷的。
沈雪屿做完完整的一篇长文章后，将耳机抽了下来，合上书的时候看见一边的夏温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怎么了？这些书不喜欢吗？”
夏温很想点头，但她忍住了，她凑近了沈雪屿，说：“姐姐，你想看动画片吗？”
沈雪屿收书的动作迟缓了几秒钟，回复对方：“我哪里让你误会我喜欢看动画片了？”
夏温高情商地闭嘴。反正她自己不开心的时候看个动画片就很满足了。
她顾左右而言他地挠了挠自己脖子，继续提出建议：“要不我们去吃饭吧？”
毕竟这是一个覆盖全年龄段的喜闻乐见的娱乐活动。
沈雪屿抬手看了一眼手表，10点56分。
这点去吃午饭虽然有点早，但是节假日人很多，早点去比较容易占位置。
两个人去了隔壁的商场。从一楼入口进去的时候，夏温才真真实感受到国庆假日的真正的人流。
上下扶梯上塞满了人，一楼星巴克苹果旗舰店前曲曲折折全是排队入场的人。
夏温吞了吞口水：“现在人都这么有钱有闲嘛！”
并且暗自告诉自己后面几天她一定在自己窝里躺着绝不出门。
她们两个从三楼的餐厅开始看，一直到了顶楼六楼才看到还有空位的店。
跟着服务员进去的时候，大堂里只有少数几个空位了，服务员拉开角落里的一张椅子。
夏温却看到了另外一张更吸引人的座位。这家店主打江浙菜，内部装修走的也是江南水乡的风格，飞檐画墙，四方的木桌木椅，还有人工开凿出了曲折小溪，里面放置了几株仿真荷花。
不近看看不出真假。
其中有一个座位是在一艘乌篷船上。
夏温用手指着那个位子：“那里没人，我想坐那里。”
服务员面露难色：“……可那个是情侣座。”
“你们姐妹两是不是不太合适。”服务员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夏温因为“情侣”两个字短暂地脸红了一下，随即淡定下来：“都是两个人，没区别的。”
小女孩撒娇耍赖属于成年人可以接受的范围，后来服务员还是答应了她。
夏温牵着沈雪屿的手坐进了小船里。
刚坐下的时候，船晃动了一下：“居然还会动，这么真实。”
沈雪屿正在给夏温和自己倒茶，因为夏温的晃动，棕色的茶水成功泼出了几滴。
她随意瞥了一眼夏温。
自知做了坏事的夏温立刻变得老实一点了。
没过多久，整个餐厅挤满了吵闹的人群，上菜的速度很快。
沈雪屿不动声色地将放置在餐桌中间的菜往夏温的方向移了移，夏温没有注意到，她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菜上面。
她站起来伸出筷子夹住上汤娃娃菜中金黄色的鲜嫩菜心。
沈雪屿以为小姑娘是自己吃，抽了几张纸巾垫在夏温的面前，怕她把汤汁洒出来。
但是那颗菜心却进了自己的碟子里。
青花瓷的碗碟里放了一颗色相很好的菜心。
夏温想用一颗菜心温暖沈雪屿心底的不快乐。
作为当事人的沈雪屿愣了一下，然后缓慢地抬头不解地看着夏温：“你不喜欢吃吗？”
听到对方这样的反应，夏温有点不是那么开心，她撇着嘴巴：“喜欢吃呀。”
“那你为什么给我？”
明明是学霸，为什么现在却像是一个草履虫？
夏温严厉地说：“我想把我喜欢的东西给姐姐。”
沈雪屿大概花了足足一分钟的时间来消化这句简单通俗的话。主要是错愕，然后心突然变得柔软起来，原本身体产生的戾气都随之消泯。
她缓过神后，将刚上的东坡鸡用刀叉切碎，给夏温夹了一块肉。
包裹着浓浓酱汁软糯的肉看起来让人很有食欲。
两个人头顶上挂着一盏纸糊的灯，昏黄的光在人脸上打出黑色的阴影，沈雪屿突然就问夏温。
“那么喜欢姐姐吗？”尾音轻轻向上。
夏温手里的铁质叉子落到碗碟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轮到夏温怔住了。
她傻乎乎地看着沈雪屿，嘴角上还沾着深色的酱汁。
心里不停地犯嘀咕，她那点小心思被看出来了？
应该不会呀，她明明藏得很好呀。
夏温：“啊？”
“所以温温其实是不喜欢姐姐？”沈雪屿换了一个问问题的方法。
夏温急了，这个问题比较容易，立马逗否认：“没有不喜欢的。”
就是喜欢的。
但是不能这样说。
夏温发挥说谎的精髓，有真有假才可以。
“我其实是有目的的，就是所谓的‘贿赂’。”
沈雪屿发下手里的筷子颇有兴趣地问：“怎么说？”
夏温半真半假地说：“我希望姐姐继续做我的老师，因为我想考一中，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说完深深叹了口气。
这是她临时起意的想法，但是感情是十足十的。以前考上一中是几乎所有初中部学生的梦想，夏温当然也想，不过只是随大流的想法，并不浓烈，即使考不上也完全可以接受。
但是现在，夏温却突然燃起了想要考上一中的念头。
她想要坐在沈雪屿曾经坐过的教室里学习，遇见她曾经遇见的老师。她希望两个人拥有足够多的交集。
夏温从不敢在沈雪屿身上想“以后”这个词，因为年幼如她也知道世事茫茫，以后的事情变数太多。
那么抓住眼前，让两个人的牵绊多一些吧。
沈雪屿在夏温的眼睛里看到了足够多的热忱，当时她以为这些热忱全都是一个少女对于自己未来的期盼，却不知道少女的心其实藏着一个自己。
她笑着点头，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件难的事情：“一个学生对于老师最好的贿赂就是好好学习。”
夏温吓得立马捂住了自己得耳朵：“天！你是被我们班主任附身了嘛！好俗的话！”
第25章 25
十月之后天真冷起来了，学校主干道上两排密密的银杏树金灿灿的叶子铺满了地面。
虽然考试结束了，但是后来周末，沈雪屿的家和宿舍成为了夏温的第二教室，定时定点，就和上了发条似的。进了11月份，沈雪屿在学校的时间越来越少。
夏温通过沈雪屿和沈安安的对话知道，沈雪屿要去参加各种各样夏温叫不出名字的集训和竞赛，她是学校被寄予了厚望的人。
11月底的时候，沈雪屿已经连续两周不在学校了。夏远教的高三学生的课业越来越重，他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这一天晚上下起了沉沉的秋雨，带着暮色的雨水像帘幕一样挂在□□墙上。高中教室走廊上黑色的塑料桶里装满了各种颜色的雨伞。
地面上积满了水渍。
夏温给夏远送完伞后，自己一个人撑着伞往回走。走到半路的时候雨势大了，竟然有点像夏天的暴雨，栾树上细软的黄色小花被刮落下来，水泥地上形成的水洼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
雨打湿了夏温的牛仔裤，她躲到一处教学楼，站在走廊上，收了伞。
她理了理被雨水浸湿的头发，然后就听到了不远处教室里人的对话声。
这里是高中的艺体中心，一楼是堆放音乐器材的教室，一般只有到艺术节的时候才会被忙碌的高中生注意到。
“你到底要躲我到什么时候？”女孩子的声音里满是绝望。
夏温无意探听别人的隐私，但是这个声音她很熟，就是她的后桌许风眠。原本许风眠坐在第二排的好学生的座位时，夏温和沈安安都以为下一次考试后许风眠就得换座位，毕竟鸠占鹊巢是不对的，但是最后她还是靠成绩留在了那个位置上。
平时懒洋洋的人此刻声音却格外认真。
“你现在还只是一个没有分辨能力的孩子。”另一个女声是林云深，夏温只有一瞬间的惊讶，然后就回归了平静。
许风眠和林云深姐姐？
雨没有任何要停的意思，夏温收起的雨伞上水珠顺着伞面簌簌往下落。
“如果我现在是一个成年人呢？”许风眠的提问带着点祈求。
林云深的回答冷淡又决绝：“这种假设还不存在。你会长大，你的世界会越来大，你会发现现在的你所谓的感情不过是年少一时冲动罢了。我只是不想看你以后后悔。”
她的声音很轻，在嘈杂而强烈的雨声下更显得轻。但是砸下来的时候，每一句都好像有千斤重的力量。
林云深推开门走的时候，夏温将身子往角落里缩了缩。
过了一会，许风眠出来的时候，夏温试图往掉着灰的墙角再贴近一点。
“麻烦你下次偷听别人讲话的时候能不能伪装得好一点。”许风眠回头，盯着夏温看。
眼睛里满是不耐烦的恼怒。
夏温悻悻地走出来，蹭了蹭鼻尖：“你自己感情受挫，怎么能把气撒到我身上。”
许风眠往雨幕里多走了几步，雨水打湿了她的肩膀和鞋尖，但她似乎没有任何感觉一般。
她艰难地扯起了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好歹我敢说，你呢，连说的勇气都没有。”
夏温惊讶地倒退一步：“你……乱……说什么？”句子都快不成串了。
许风眠回头望她：“只有沈安安这种傻子看不出来你对她姐姐有意思，不对，沈雪屿也是一个傻的。”
原本嘲讽的眼睛里布满哀伤：“我又能比你好到哪里去呢。”
她将书包顶在脑袋上冲进了瓢泼大雨里。
沈雪屿回来的时候已经是12月初了，那天周五，正好是夏温的生日。
夏远晚上依然要加班，在蛋糕房给她定了一个蛋糕晚上送到家里，夏温不愿意晚上一个人，放学的时候拉着沈安安去校门口不远处的快餐店去吃汉堡。
去的路上正好看到背着双肩包拎着行李的沈雪屿从校车上下来。
两个小姑娘都很意外，忙不迭冲了上去，上赶着给她拎东西。
沈雪屿觉得她们两个像是久未回家推开门的时候黏上来的小狗。
两条小尾巴跟着沈雪屿回了她的宿舍，小姑娘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坐在床沿晃着脚，看沈雪屿自己收拾东西。
沈安安将脑袋靠在铁栏杆上，抱着自己的书包说：“姐姐，今天温温请我们吃汉堡，庆祝她的生日，你要不要一起。”
沈雪屿收拾衣服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今天是温温的生日？”
最后，三个人没有吃成汉堡，沈雪屿带着两个人去了一家比较贵的西餐厅，甜品点了一个铺满水果和巧克力的蛋糕，她还特意向服务员要了几根蜡烛。
餐厅的氛围原本就是昏暗着带着点悠远静谧的情调。
饭后，沈雪屿让人把盘子都收走，纯白色雕花欧式桌子上中间只有一个小巧精致的蛋糕。
沈安安催着夏温赶紧许愿。
沈雪屿斜靠在椅子后背上，棕色外套放在一边，黑色毛衣的袖子撸起来，和冷白的皮肤对比强烈。
夏温对着蜡烛闭眼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吹熄蜡烛。
沈安安兴冲冲问：“许了什么愿？”
夏温没有避讳，说：“希望我可以快点长大。”
然后这个朴素的愿望很快被沈安安嘲笑了一顿。
晚上回去的时候，沈雪屿先把夏温送到楼下。
分别的时候，夏温往楼道里走了几步后又折返回来，跑到沈雪屿的面前，罕见地主动拉起了沈雪屿的衣袖。
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沈雪屿：“姐姐，你愿意等我长大吗？”
等着长到可以和你并肩站在一起的时候。
连续两周高强度的学习和考试让沈雪屿有点疲惫，她摸了摸夏温的脑袋，点头：“好。”
后面的日子为了长高，以前不爱喝牛奶的夏温开始了每天早上一杯纯奶的习惯，听说跳高可以让人长高，体育课上，她也放弃了最水的体操课，转而报名了羽毛球，每一次体育课满场跑得全身是汗。
接近期末的时候，沈雪屿自己的学习也逐渐忙起来，夏温只能把自己不懂的题目攒起来，等到沈雪屿空下来的时候去找她。
夏温和沈安安的座位还是在第一排，但是夏温在排名表上的成绩开始慢慢往上爬，每次虽然只有两三名，但是微小的进步次数多了还是被老师给发现了。
期末前的班会上，班主任为了鼓励学生们奋起直追，看到第一排的夏温突发奇想就用她做了正面教材的例子。
“按照夏温这个进步的趋势，考一中也不是不可能。”
有时候别人无意间的一句夸奖，可能会对那个人产生很大的影响。
夏温像是看到了漫漫长路上的一束光。期末考试的时候卷子难度提升，夏温的总分没有往下掉，居然还上涨了一些，名次自然也跟着升了上去。
家长会的时候夏远都觉得非常意外。
因为期末考试的好成绩，夏温的这个寒假过得非常舒心，过年那几天，她还兴颠颠跟着夏远回了县城里的爷爷奶奶家。
夏温的爷爷奶奶也是做了一辈子的中学老师，退休后在县城郊区买一栋小别墅，过上了悠闲的养老生活。
过年那几天，小别墅里挤满了亲戚，原本宽敞的客厅里站了了磕着瓜子闲聊的大人，小孩子们在不远处的小超市里买了一大捆细长的烟花。
城市里早就不允许过节的时候燃放炮竹烟花，逢年过节，街上都冷冷清清的，所以夏温对烟花充满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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