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苏将头摇的像是拨浪鼓,“这些荒山,应当是大王所属,卫苏如何能擅作主张?不行,不行。”
翟珩皱眉,这小子,之前明明就是见钱眼开,怎地这里却行不通了?难不成是自己价没给够?
“只要卫大人答应,多少价钱,老夫都可以应承下来。”
卫苏依旧不答应,“不是价钱不价钱的问题。若是本官开了这个头,只怕这四郊的荒山都会被一抢而空了啊。”卫苏似笑非笑的看着翟珩,“翟少卿,你可不能陷卫苏于不义啊。到时候您让我如何跟大王交代?”
见卫苏始终不松口,翟珩叹了一口气,只得退而求其次,“那这样吧,如果卫大人能有多余的茶树种子,可否贩卖一些与我?”
“翟少卿也要种茶树?”卫苏佯装诧异,“翟少卿名下全是良田沃地,不种粮食,却拿来种茶树未免太可惜了吧?”。
此时的翟珩哪里会觉得可惜?粮食和茶叶比起来,孰轻孰重那可是一目了然。
“这个卫大人就不用操心了,老夫自有分寸。老夫的这个要求不算太难吧?照样的价钱由你开。话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了,卫大人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卫苏似有所动,低头沉思。把一边的翟家急得就差没有团团转了,恨不得摇着卫苏的肩膀让他快快答应。
许久之后,卫苏才抬起头来,面上带有难色,“这本官也不能跟翟少卿保证,只能说如果真有多余的茶树种子,可以相让一部分给少卿,您看如何?”
翟珩闻言,也是欣喜万分。卫苏这般说,也就等于是答应下来了,“好,那就一言为定。老夫回去后就准备好金,等着卫大人的好消息。”
卫苏皱眉叹息,“我这么做,其实也并不是为了少卿大人的钱财。您知道,从岭南蜀地运过来,耗费的人力物力,实在是太多了,所以这价钱嘛……”
“这个卫大人不用担心。”翟珩保证道。只要能用金衡量就没问题。
“也罢,也罢!还希望少卿大人回去后一定要替卫苏保密啊。我可是看在我们有交情的份上才会答应的,若是其他世家知道了,人人都来问我要茶树种子,我就难做了啊。”
“那是,那是。”翟珩心满意足的笑出满脸的褶子,他才没那么傻,会拿出去到处说。别人跟他一样有了茶树种子,他不是也挺吃亏的?
至于他拿来怎么种,有卫苏在,怕什么?大不了花些财帛罢了。到时候跟卫苏搞好关系,再派人跟卫苏或者岭南来的种茶人学学不就得了。翟珩心中的如意算盘是打得哗哗作响。
送走了翟珩,卫苏刚刚的假面具便取了下来,十分满意的笑了。
谢灼从屏风后面这才转出来,拱手道:“恭喜卫先生,这第一步已经顺利跨出来了。”
没错,这一切都在卫苏的计划之中。
卫苏喝了一口冷掉的茶,点点头,“这第一步已经到位,以后就是理所当然的了。人心有多大,是无法想象得出来的,我们只在后面推波助澜,就能发展出让人意想不到的结局来。至于其他,只要冷眼旁观,掌控局势就好。”
谢灼十分赞同卫苏的话,这样一来,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完成一切的布局,“那么先生,接下来该怎么做?”
卫苏手指轻敲桌面,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嗯,翟少卿买茶树种子的事,透露一点点风声出去,接下来顺其自然就好。”
谢灼已经明白了卫苏的意思,点头道:“我明白了。”
“对了,你们谢家车队还有多久到?”
谢灼心中算了算,“最多不过十天半月第一批蜀地的车队就会到了。”
“很好。车队一到,咱们就该有很多事情忙碌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没事就好好休息休息吧。”
谢灼微微一笑,“这点辛苦算什么,爹早就吩咐过,谢家全力相助先生,学生还怕帮不上忙呢。”
虽然一开始他们谢家与卫苏是平等合作关系。可现在,卫苏将茶叶买卖放心交给了谢家,谢家也因此享誉天下,所受到的恩惠自然不小。这么多年来,他们也早就是臣服者的姿态依附追随于卫苏。
他们颍阳四大家名头虽然好听,可终究本质是商,社会地位上肯定是比不过真正的世家贵族的。能追随卫苏,重新创造出一片天地,他们出人头地的日子就在眼前,如果成功,家族百年兴盛将指日可待。
所以,该怎么选择,他们自然是门清儿的。
谢灼离开后,卫苏才放松下来,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看了起来,这不是别人,正是秦湛的来信。
卫苏看到后来,眉心渐渐拢起,眼中有了担忧之色。将信纸叠好,卫苏闭了闭眼,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希望他能一切顺利吧。
第101章
西秦国, 一队人马行进在蜀道之上。这队人马,个个精神抖擞, 行动整齐划一,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强将。
队伍中间的马车上,秦湛神色肃穆,微闭的眼眸中透露出锐利冰冷的光,只需看一眼就不寒而栗。
马蹄声响起,有一人骑行而来,到了秦湛车驾前被人拦住了。那人掏出一块令牌模样的东西, 有人检查了一番,将令牌呈上来。
秦湛接过令牌, 看了一眼,这才点点头, 让人上前来。
“启禀大王,王都来了消息,还请大王过目。”
秦湛接过信件便看起来,凝重的脸上渐渐有了一丝轻松之意。大半年的时间他虽然在蜀地, 但是对于朝堂的掌控他丝毫没有放松。他表面上离开王都, 任由颛太后作为,让颛太后放松警惕。私底下却联系了他的人脉,开始了一场布局。
现在,是时候该回去了。秦湛眼神凌厉,决心最后放手一搏, 他从未想过失败。与那人约定过问鼎中原, 这只不过是前进路上的一条小沟壑罢了。
“让他们准备就绪, 只等寡人回去, 便依计行事。”秦湛沉声道。这一次, 过了这个坎,他才是真真正正的王。
属下领命而去。秦湛看向远处娄国王都的方向,手中拳头捏紧。先生,等我回去尘埃落定,我再迎你回秦。
西秦王宫之中。
“太后饶命啊,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宫人们已经知道了即将到来的命运,哭喊声凄厉,只希望能有一线生机。
然而颛太后是什么人,抓出宫里的有异心者,她又岂会心慈手软?
她宽袖一挥,脸色冷然,“将人拖下去!”
自有人领命行事,一阵哀嚎呼喊声中,只听见几声棍棒敲击的声音,转瞬间已经没有了声息。
在场的所有人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近半年的时间,在颛太后的压制之下,宫中人人自危。
“既然摆不正自己的身份,就应该料到会有这样的下场。”颛太后冷笑。
宫中异己几乎已经清理掉了,等到秦湛回来,她掌控王宫,秦湛更不可能逃出她的掌心。秦湛不理事务倒还好,若是敢有任何的异动她都会第一个知道。
到那个时候,自己随时随地就能够先发制人。她要将一切的不利因素都扼杀在萌芽之中,哪怕秦湛听信谗言,跟她不在一条心了,她能随时废掉这个毫无作为的秦王,另立新王。
自古以来,王权争斗都是残酷血腥的。颛太后早就见的多了,她若是没有半点的心机手段,岂会在秦王宫妥妥待到现在。她本就是有野心之人,蛰伏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今日的大权在握吗?
“你们都看好了,胆敢背叛者,哀家决不轻饶。”颛太后声色俱厉道。
“喏!”所有人齐齐跪下,叩首服从。
孙章总算接到了秦王的指令,微微一笑,胸有成竹。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秦王回归,他们便能实施计划。
“秦王如今到哪里了?”孙章问道。
“蜀地已经平乱,现在秦王的队伍早就出了蜀地,不日即可进王都。”
孙章默默点头,“是时候了,我马上写密信安排,你去送与诸位大人,切记一切都要谨慎行事。”
等了不多时,孙章就已经写好信交给他,吩咐道:“一切小心行事,另外咱们准备的消息全部暗中放出去。“
“喏!”那人心领神会,领命之后就身手矫健的翻窗离去。
这人叫秦长,三四年前他还是一个奴隶死囚,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他们这样的人,本就是最为低贱,猪狗不如的。是王子湛将他们从泥潭中拉出来,许诺只要跟着他,他们将会改变自己的命运,只因为王子湛的这一句话,他们就跟随王子湛出生入死。
当时的情形秦长还历历在目,如今回想起来仍旧热血沸腾。
年轻的王子湛面庞还稍显稚嫩,眼睛里却是坚毅的神采。他站在高处,对着底下的三千奴隶说:“我是秦国王子湛,今日召集大家,是为了给大家一条出路。秦国如今正值危难关头,正需要勇士用命之际。只要大家与我一同抵挡夷寇,将夷寇赶出家门,我可以跟大家保证,但凡立功者,不仅能除去奴隶身份,将来还能论功行赏,出人头地。”
出人头地,这话对于他们来说有多难能可贵,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可是,那是王子,王子总不会骗他们吧?这是一次机会,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没有人不心动。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王子湛打破了陈规,那一战之后,他们就成了王子湛的私军。到后来王子湛成功继承王位,成为秦王。他们这一支却一直是秦王最为信重的军队。
现在秦王带队伍去了蜀地,这次回来,王必定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成为最伟大的王。
这几日,王都之中有一个小道消息悄悄流传,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陈大人,难得见你出来,今日怎么出来了?”
陈阜回头一看,正是同朝为官的王鸣王大人,随即拱手道:“原来是王大人,幸会幸会。”
王鸣左右看看,然后拉着陈阜,“你不出来,我都正想去找大人。正好,咱们找个地方说话。”
陈阜一愣,想要问是什么事,却见王鸣摇摇头。到口边的话就咽了回去,从善如流道:“也好,我们也好久未曾聚过了,不如找家酒肆,好好喝上一杯?”
王鸣正有此意,拉着陈阜就熟门熟路的找了一家颇大的酒肆,进了里面的雅间。
等酒菜上齐,再没有第三人,陈阜才问道:“王大人,不知是有何要事?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王鸣叹息着摇摇头,“非是我遮遮掩掩神神秘秘,大街上耳目众多,谁知哪个是平武将军的耳目呢?”
陈阜默了,平武将军是颛太后的亲弟。当年颛太后和亲到西秦,这个弟弟也跟着来了,这些年来在颛太后的庇护下,平步青云,一直做到了平武将军的位置。
以前先帝在时,他还能守点本分。自从颛太后辅政以来,这人却逐渐飞扬跋扈耀武扬威起来,不仅扩张庄子,侵吞良田。还经常逮着朝臣不经意间的话语就跟颛太后告状。也是因此,朝臣中对这人是避之唯恐不及。
平武将军的事,有大臣提过好几回,颛太后却因只此一个弟弟,又是全力支持她的左膀右臂,她不可能自断双臂吧?每每总是高高提起,轻轻放下。这让平武将军更加肆无忌惮,朝臣也敢怒不敢言。
“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事直说就可。”陈阜道。
王鸣点点头,“陈大人可听过近日来的秘密传言?”
陈阜皱眉,近些日子,他除了上朝,几乎都待在家中含饴弄孙,倒也没有注意到外面的情况。便如实说道:“什么传言,老夫还真没听说过。”
王鸣小声道:“颛太后辅政以来,对其弟平武将军恩厚,又对其子弟看重有佳。甚至还接了楚家人进宫与王子一同学习,其吃用都与王子一致。”
这件事众所周知,算什么秘密传言?陈阜疑惑点头,“这些老夫都知道,因为此事老夫还上书过。只是后来朝中重臣都不以为意,持反对意见的不多,这才定了下来。这事怎么了吗?”
当初太后在众臣面前卖惨,说什么自己的侄子侄孙,好歹是自家血脉。她年纪大了,别的不想,就想多些后辈子嗣承欢膝下。自古百善孝为先,太后都如此说了,如果反对岂不是行不仁不义之事,诸位大臣这才没有坚持反对的意思,默认了此事。可现在,王大人提出这一茬来,是因为传言与此有关吗?
他所想的没错,王鸣拍着大腿叹道:“大错特错矣!现在有传言说是太后有意日后让楚家人争那个位置!”
“砰!”陈阜手中的酒杯不小心摔到了地上,滚了好几滚才停下来。他却看都没看一眼,失声道:“王大人何出此言?”
“陈大人难道真没看出来吗?自大王去蜀地平乱以来,颛太后在宫中的所作所为,桩桩件件哪一个不是为了铺路?尽管没有明说,可聪明人只要稍微想想就能得出结论来了。”
他看陈阜似乎不信,又道:“楚家的三公子深得太后喜爱。曾酒后出言,自诩为王太孙,说姑祖母属意于他,新王秦湛一旦被废,西秦便是他楚家天下。”
“荒谬!荒谬!”陈阜气的吹胡子瞪眼,“无知小儿,也敢胡言乱语!”
“是不是胡言乱语不知道,可是,陈大人你看看,颛太后辅政以来,王室中人,先王血脉在朝中的还有多少?几乎都因各种理由被贬被黜了。新王如今羽翼未丰,真有半点的错处被人抓住把柄,一旦被废……”王鸣脸上忧色明显,“这西秦基业说不定真能易主啊!”
陈阜豁然站起来,“这绝不能成!秦国基业,历经百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岂能说易主就易主的?我等老臣,深受先王恩重,若不能保存秦国根基,将来老臣有何颜面面对地下的先王?”
“正是如此,如今我们正该齐心合力,阻止此事的发生。虽然到现在还没有发生,可若不能未雨绸缪,以后事情真发展到这一步,只怕就晚了……”
朝中暗潮汹涌,都在等关键时刻。
“启禀太后,大王在蜀地将匪患清除,如今已经离开蜀地回王都,是否需要派人迎接事宜?”这日议事之后,有朝臣站了出来,启禀道。
颛太后本不欲提及秦湛,没想到突然间被人提及,也不得不点头道:“没想到秦王这么快就平定了匪患,哀家果然没有看走眼。此事尔等安排下去就行了,不必再行商议了,等秦王回宫,哀家自会为他接风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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