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思兴觉得今天的虞老师好像有些不一样,可能是褪去家教这层身份,没了那种刻意装出来的严酷冷肃,温柔了很多。
其实之前也很温柔,但都不是今天这种,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好像是如释重负,又或者是释然。
他更喜欢现在的虞欢。
没了摸不透抓不着的疏离感,真实了许多。
“能娶你当老婆吗?”他小声嘟囔。
虞欢没听清萧筱远一个人嘀咕什么,“嗯?”
“啊……没、没什么。”萧筱远吓一跳,生怕被虞老师听见,悄悄抬眼觑了眼虞欢还算平静的脸色,松了口气。
“希望以后我能找个温柔一点,漂亮一点,又会管着我的老婆。”
“小孩子家家的就开始想这些了?”虞欢斜了一眼萧筱远,眯了眯眼睛,狐疑道:“难道早恋了?”
“嗯……这个嘛,你不许跟我爸妈说我就告诉你。”
“嗯。”
“我有喜欢的人,他认真看作业的样子很温柔,翻书的手很好看。”
“看来是个学霸?那你可得好好学习才追的到。”虞欢话题一转,“这次语文考了多少分儿?”
萧筱远一听,瞬间像霜打的茄子,蔫儿了。
“啊——我这回……这回没考好。”小孩儿眼神闪躲,不敢直视虞欢的眼睛,甚至不敢抬头看他,一直垂眼望着地面。
虞欢没对他过多苛责。
世界上没有万无一失的美梦,他允许自己的学生有失误。不过,萧筱远好像没放过他自己,一直垂着脑袋不敢抬眼看他,不过也能理解,习惯了名列前茅的尖子生突然考差,有点心理落差是很正常的,需要老师正确引导。
“没关系的,总有一点小失误——回去我给你看看试卷?讲清楚,下回不再犯就好了。”
腰突然被人环住,毛茸茸的脑袋紧接着蹭过来,埋在肩窝里,沉闷呢喃地发出一声鼻音,“班主任第一次找我去办公室谈话,他说……要请家长。”。鼻音很重,他不确定萧筱远是不是哭了。
短发接触到皮肤,轻飘飘的发痒,虞欢下意识后退半步稳住身形,突然意识到这个动作有拒绝的意思,又僵住不敢再往后靠,然后有些手足无措愣在原地。
他朋友不多,没安慰过人,双手僵硬地虚虚环绕在对方肩膀上,机械地拍了拍。
难道失误这么大?都需要请家长了。但萧筱远现在应该不想提起成绩,他索性就不问,换了个别的轻松的话题。
“都高二的人了,怎么还用撒娇这一套啊——你看看你这么高个,都到我肩膀了,还因为一个小考试伤心成这样?羞不羞啊。”
下过雨的天台还很湿润,初冬的湿风带着一丝寒意,所有除了躲懒,不想社交的虞欢以外,几乎没什么人上来。
夜晚城市的喧哗声传入这里时仿佛被自动消去一半的音量,传入耳膜像是舒适的白噪音。
萧筱远没说话,安安静静靠在虞欢怀里,汲取暖意。
虞欢看不见的角度里,萧筱远的表情很平静放松,完全没有委屈难过的样子,甚至轻眯着眼吸了口气——这是他第一次拥抱虞老师。
抱到了,用了些不入流的小心思。
卑劣、无耻、算尽心机。
这种小把戏用不了第二次,所有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很珍惜。
但有人的到来轻易打破了他无比珍惜的一隅天地。
他从虞欢颈窝半抬头,亲眼看到那人从快步到跑动,皮鞋砸在湿润的地面上溅起细小水花的声音、带着怒气的重重呼吸的声音、拳头捏紧时发出的骨骼脆响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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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高中生真好
第45章 “真是遇到小祖宗了。”
伴随着脚步声,虞欢怔楞间被人猛地拉开,又搂紧,额头抵在对方胸口,眼前一片黑暗。
熟悉又陌生的香水味瞬间充斥鼻腔——
斐子瑜。
这个让他甘之如始又退避三舍的名字。
他刚想有后退的动作,扶住后脑勺的手掌就不容拒绝地把他按了回去。
耳边是彼此心跳‘咚咚咚’的跳动声,逐渐混淆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是斐子瑜的还是他的,还有男人咬紧后牙槽低语的声音隔着胸腔的震动传进耳膜:“你当真是没、有、心、吗?”
“我有心的,我的心也会痛。”虞欢想开口,但动动嘴唇却没发出声音。
“滚!”
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
但萧筱远也是被爸妈捧在手心长大的小少爷,面对斐子瑜没有丝毫惧意,反而怒火冲冲。
“你就是斐子瑜?你这样缠着虞老师算什么本事?!”少年音清朗铿锵,他几乎能想象到萧筱远怒目圆睁的样子。
斐子瑜却对萧筱远的话充耳不闻,冷冷的眼刀扫过去,见对方不打算离开,直接揽着怀里的人下楼。
“我们、聊聊吧。”斐子瑜捏着鼻梁,疲惫道。
“嗯。”虞欢点头,他想他们确实应该聊聊了。
正式的、坦诚的。
斐子瑜直接强硬地揽着他到了地下停车场,萧筱远在一楼被卫夫人叫走了,没跟来。
虞欢松了口气,刚才三个人的气氛实在是太奇怪了。
地下车库,灯光昏黄幽暗,脚步声的回音一步一步,砸在耳膜。
周围没有人,除了脚步声和两人交错的呼吸了,再没有其他。
安静到了极点——
虞欢想开口说些什么,摆脱这种不寻常的感觉。
“我跟萧……唔……嗯……”萧字显然触碰到男人敏感的神经。
几乎是虞欢刚开口,就被斐子瑜捏着下巴被迫抬起头。
视线相接,虞欢感觉自己撞入一汪深沉的黑海里,阴郁冰冷又暗潮汹涌。
斐子瑜定定地注视他,想把他看透,无果后气恼地低头,绯红的唇瓣磕到贝齿,腥甜的铁锈味迅速蔓延。
最初的挣扎根本没有一点用处就被柔中带刚的海水化解了,双手被锁住举过头顶,身后是冷冰冰的车窗,面前是炽热的呼吸。
口中仅有的空气被慢慢掠夺殆尽,暴戾疯狂。密不透风的海水漫过头顶——海水搅动他,翻涌他,带给他窒息里濒临死亡的快感。
他一个月没做过了,身体敏感得根本禁不起男人的一点撩拨。
虞欢几乎站不稳,抓皱了男人一丝不苟的西装,他软着腰靠在斐子瑜身上,若不是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搂着,肯定已经跪坐到地上了。
这具身体已经被斐子瑜摸透了,他自暴自弃地想着。
下巴被人轻佻地抬起,显然刚才的亲吻让斐子瑜的怒火平息了许多。
“你硬了。”
“你闭嘴!”虞欢拧眉偏头,躲开下巴上的手指。
斐子瑜竟然也不气恼,撑着他脑后的车窗手指点了点,慢条斯理道:“你不愿意承认——”
“滚!”虞欢脸上一片高热,恼羞成怒的他直接开口打断了斐子瑜未说完的话。
“嗯?你胆子大了不少啊?都敢喊我滚了。”
虞欢没搭理,垂着头整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男人解开的衬衣扣子。
*
微信电话铃声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显得很突兀,虞欢亮起的手机屏幕被斐子瑜窥见。
——萧思兴的来电。
“操。”斐子瑜没忍住爆了句粗口,瞪了不知所谓的某人一眼,抢过手机挂断,却不小心点进了两人的聊天界面。
萧思兴:你去哪儿了?我怎么没找到你?
萧思兴:看到消息回我一下,别让我担心。
往上划拉还有一些他不想看见的消息记录,这几天每天都有,不曾间断。
把他拉黑,还跟萧思兴聊得火热朝天?
斐子瑜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笑,阴测测地视线扫过副驾驶座上的人。
“对了,我还没跟你算拉黑我的这笔账。”
偏偏这个时候,铃声又响了——还是萧思兴。
这人怎么这么碍眼呢?
拇指向左滑动到接听按钮,“虞欢跟我回家了,没空接你电话。识趣就别打来了。”
萧思兴让他心里难受,他也不会让对方好过就是了。
说完没管对方怎样暴跳如雷,直接挂了,顺便开了飞行模式,把手机抛回虞欢手上。
虞欢直愣愣地接了,手指习惯性的扣了扣手机音量键,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他有点头晕,脸上的热度一直没有降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喝了一点酒的缘故。
迟钝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给封望发消息说他先走,可信息一直转圈圈发不出去。
斐子瑜以为他又跟萧思兴联系,捞过来之后才发现是备注是封望,手臂瞬间僵直,停滞在空中好几秒钟才收手,装作若无其事地按黑屏幕递还回来。
斐子瑜没把飞行模式取消,却告诉虞欢:“好了,发出去了。”
虞欢脑子晕乎乎的,也没怀疑,默不作声地窝在座位上降低存在感。
跟斐子瑜回家会发生什么,他不是没有想过。
但他还是上了男人的车——
像初夜那晚一样。
他问自己:真的是为了去取小栀吗?
小栀,自己什么时候也开始叫起小栀来了。明明只有斐子瑜会叫栀子花这么幼稚的名字。
“在想什么?”
是斐子瑜在问他,道路两旁的路灯光线很亮,折射过玻璃窗户将车内的明暗归类,斐子瑜的脸正好被明暗分界线割裂,却不显得突兀,深邃迷人的眼睛隐没于暗处,鼻梁以下的薄唇洒落暖黄的灯光,唇珠性感,质感诱人。
本就昏昏沉沉的大脑变得更迟钝了——美色误人。
“在想你。”虞欢本想脱口而出这句话,可又中途急刹车,把音节硬生生吞进了肚子里。
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这句话不能说出口。
气氛会变得暧昧,有些事情会变得顺理成章,可他不希望,肉体上的关系和谁都可以,真正的感情却不仅仅是欲望。
他也曾问过斐子瑜‘在想什么?’,斐子瑜总是轻佻地回一句‘在想你啊。’
男人回答得极快,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想他。
可能只是一句对每一任小情人都说过的万能回答。
可虞欢的‘在想你’就是在想你。
虞欢回答停顿的时间太长,斐子瑜等得也有点不耐烦,手指敲击方向盘的速度越来越快,“对我就这么心不在焉?跟我在一起就这么难受吗?”
好在临水苑已经到了,斐子瑜把车停好,叫人下车,喊了半天却没等到虞欢的反应,心里一颤,“虞欢?!”
手上触感是一片滚烫。
他真是要被虞欢给气笑了,又气又心疼,绕到副驾驶把人打横抱出来,少年还没睡昏过去,知道蹭着他肩膀不让自己掉下去。
“真是遇到小祖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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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
第46章 “还是节制一点好。”
外面又开始下雨,冷风呼啸,斐子瑜到家先把暖气开了。
虞欢清减了很多,抱在怀里几乎没用重量,以前契合有肉感的身体都变得有点咯手,斐子瑜低声嘀咕,捏了捏少年唯一有二两肉的翘屁股:“偷偷跑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斐子瑜把人抱到卧室,三下五除二扒了虞欢身上碍眼的西装,换了之前常穿的居家睡衣。
顺眼多了。
斐子瑜特意找了个上了年纪的家庭医生,上回那个对虞欢有企图的医生他可没忘。
呵,真是招蜂引蝶。
但就算是他斐子瑜也不得不承认——虞欢的确有资本。
单凭这一张清纯里压着点勾引的脸,就会有很多人趋之若鹜,无论男女。
高热烧红少年的脸颊,白皙透出粉红,眼尾隐约留有水渍。
像事后的慵懒,色气满满。
……
医生一脸蒙地被迅速请来,留下几盒药和吃药用量,还没看病人几眼就又被赶走。
豪华别墅、钻石王老五一样的男人和容貌昳丽的高烧少年,发生了什么似乎不言而喻。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多管闲事儿,但医生的职业素养让他开口:“斐先生……还是节制一点好……承受方容易受伤,不宜次数过多。”
斐子瑜饶有兴致地扫了一眼战战兢兢‘提意见’的家庭医生,嗤笑一声,“再不出去,我叫人来‘请你’?”
打发走多余的人,斐子瑜缓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俯视这个时不时勾动他心弦的人。
现在这一秒,虞欢是被他私有的。
没有什么旁人,没有封望也没有姓萧的。
念头蹦出来的时候,斐子瑜自己都吓了一跳——什么时候他想封望的时候也带上了一点厌烦的情绪了?
泰然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斐子瑜慌了。
坚持了十几年的喜欢正像南极冰川一样日渐融化,肉眼不可见的变化正在悄无声息的暗处发酵。正是因为他自己都看不清,所以格外心慌。
他以为虞欢只是个退而求其次的选项,但大脑告诉他——虞欢可能才是那个必选项。
……
虞欢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穿着睡衣陷在柔软的被子里,窗外是噼噼啪啪的雨声,隔着玻璃门更像是助眠的白噪音,周围暖烘烘的,呼吸间都是热气,嗓子被蒸得干涩粗粝,脑子里还是昏沉一片,虞欢迟钝地滚了滚喉结才缓解一点干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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