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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拿到血袋之后，蒋曳然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那堆氰化物，可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对少年开口，只能试着对他说，之前几日送过来的吃的，都别吃了。
少年闻言笑了笑，不见多惊讶，似乎早就知道了一样，对他轻声道谢，然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蒋曳然失语地愣住，望进那双熟悉的眼睛，充斥着戏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他试着说，是的，可不知为何，他说不出口。
无数情愫随着时间逝水般滚滚西去，当时的灼热爱意也在此时显得那么不合时宜，他没有立场说出口，他也不能说出口，只得注视着少年的眼睛，镌刻入记忆深处，期望自己永不忘记。
“……”空气中一时沉默，突然远处响起了一声剧烈的嘶吼，有谁在报信似的，少年闻声蹙了蹙眉，低声说了一句，“这么快……”就准备匆匆离去。
“等，等等！”
他闻声回头，再次看向蒋曳然，似乎从对方纠结的眼神中读懂了什么，他从来都是被爱着的，又从来都是娇惯的，对渴望和爱意太过敏感，可这时他也只是轻轻笑了笑，对他们留下了一句。
“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之后如同来时那样，仿若地震般的响动也渐渐停歇，那抹鲜亮的色差凋敝在他们的视线中，在黑压压的旧都深处，藏下无人知晓的秘密。
……
第一章 【番外】后记（完）
霍诗回到家楼下的时候，拍了拍白大褂的肩膀，低声威胁道，“不准告诉他啊……”
他想了想哪里还会有什么纰漏，左右实在想不到，索性上楼到家门口，从口袋中掏出钥匙，想着待会怎么伪装成自己一直在家的模样。
没办法，自从那个男人变成怪物之后，就好像增添了一些兽类的习性，尤其是占有欲，特别可怕。
他撇了撇嘴，熟练地用钥匙扭开门锁，利落地打开门，再趴着门探头，左右扫视了一圈，确认和自己出去的时候一样，才开心地闪身进去。
“宝宝……”
谁微微喑哑的声音从背后突然响起。
霍诗被他吓着，一时之间换鞋的动作都被打断，稳不住身形，眼看着就要倒下去，就被搂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你，你是要吓死人吗！”
少年惊魂未定，发现自己被他好好接住之后，又气上心头，蛮不讲理地捶了捶他的胸口，“放开！离这么近干什么呢！叫谁宝宝？”
“宝宝……”
男人的声音依旧是低哑的，说话有些停顿，好像声带有损伤似的，隐隐约约还能听出几分委屈，似是受不了他的冷遇。
可是没办法，刻在骨子里的爱意让他对少年百依百顺，连带着这次出逃，都是为了让对方放松心情，他主动示好的结果。
男人的记忆受了损，平日嘴就笨，如今变成这样子更是不知道怎么哄他，刚开始神志不清连话都不会说的时候，就只能笨笨地在霍诗身后跟着。
“别跟了，我叫你别跟了！”
那时候他的宝宝脾气不太好，又受了太多委屈，使些性子也都是正常的，他不懂如何道歉，可不管之后如何驱赶，他都沉默寡言地跟着他，保护他。
这简直太滑稽了，一个丧尸跟着保护一个人类，简直是末日生死线上最荒谬的笑话。
那时候天气转凉，小朋友又精神不太好，一枪打中了他的心脏想一了百了，殉情了事，却没想到折腾半天之后，对方和自己都还活着，或许说他对末日的认知还不够深刻，早在兽潮的开端，几个大型基地连着覆灭的时候，生物的奥秘已然在历史的长河上演变发展，一发子弹而已，皮肉之苦罢了。
“宝宝。”
他抱着少年，熟练地将他的腿分开，托着屁股抱了起来，换了鞋后走到室内，抱到卧室里，想给他换衣服。
“我说了多少次了……”霍诗语气里压着火，有些不满他的亲近，半天后才叹了口气，“我可以自己换衣服。”
丧尸先生充耳不闻，我行我素地从衣柜里挑了一件厚棉衣，想给他重新换上，依旧是白色的。
这审美。
“不要，太厚了。”
男人闻声顿了顿，试探着开口，语速有些不流畅，像是在组织语言似的，“外面，冷……”
“不冷啊，都开春了。”
霍诗无可奈何地抓着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指灵活地在他的喉结上轻轻划了两下，只有一件衬衫，他挑眉讽刺道，“你都只穿一件，还怕我冷？”
“不一样，宝宝……”
“哦，对，你不一样。”小朋友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不理他，挣扎着还试图要下来，不让他抱，娇气得很，可都是他惯着的，弄得他有些委屈，却依旧小心翼翼地试着哄他。
这是他新学的法子。
“宝宝，穿……穿完，带你去看落日……”
嗯，落日。
霍诗撇了撇嘴角，不想说话似的，乖巧沉默着任由对方试探着换下衣物，又被伺候着试穿那件棉衣，期间不发一言。
“宝宝？”
宝宝，宝宝，又是宝宝。
“我没有名字吗？还是你只想的起来这个？”
他语气不太好，手上还玩着对方的衣领，解开一颗扣子又重新系上，玩火似的，往返几次，乐此不疲。
“小，小诗……”
霍诗笑了笑，心情变好了似的，任由他抱着，还搂着对方的脖颈，亲了亲他的额头，“走吧。”
“去，哪？”
“你说去哪？不是要带我看落日嘛……”他的声音有些娇纵，宠爱使花朵舒展枝叶，也更能惹人怜惜，“还是你在诓我？”
“没有，没……”
“好了好了，知道你不敢的。”他用手指轻轻点住他的唇，接着挪开后轻巧地吻了一下，蜻蜓点水似的，期间娇媚的眼角横了他一眼，心中觉得有趣，不知此时的举动，像是一根羽毛轻飘飘地落在谁人的心尖。
“宝宝……”
少年搂着他的脖颈，放松身体趴着，累了似的依恋道，“我好累的，你陪着我睡一会儿，然后我们再去看落日好不好？”
“……好。”
他闻声勾了勾唇角，虽然感受到对方身下鼓起的位置隔着，却也存心折磨一样，目光涣散地由着他服侍自己，剥了外衣丢在一旁，又被抱着搂着一起睡去了。
“爸爸……”
毕竟是丧尸在抱着他，体温不怎么热，甚至有些低，可他怎么也不愿意放开，搂着爸爸的脖子闹了一会儿，逗弄着他的欲望，又亲又喘了半天才止歇。
爸爸。
娇纵的菟丝花搂着他的倚仗，在坚实的怀抱里闭上双眼，睡意上头，对着他的耳畔呢喃着，“冷……”
可对方刚想放开，却又被搂得更紧，似乎他最怕的不是冷，而是怕对方消失不见。
消失不见。
他又想起枪响之后第二天醒来的事了，在朦胧的睡意里，一切都像是残破的电影胶卷接连播放，曼妙的滤镜中，血色和灰暗构成了这个小疯子全部的回忆。
赶不走的癞皮狗，饥饿和冰冷的夜晚，刀捅进了谁的心口，却依旧没有松开的怀抱……
他的目光几乎是涣散的，醉意般上脑的是曾经一切过往的惨痛，在隆冬来临时的一场大雪，几乎要埋葬谁的全部，可怎么死，都死不了……
那时候他注视着自己白皙的皓腕想，自己真的没变成怪物吗，那为什么怎么死都死不掉？血流了满身，却又好像不是自己的……
但我已经不要他的爱了，上天不要再折磨我了，我承认我的内心始终放不下，可我愿意用命来偿还的。
霍诗蜷缩着抱住自己，凛冬的雪花飘落他的睫羽，苍白一片中，雪色掩埋了月色，他像是风的精灵，紧握住自己仅剩的生命。
然后呢……
他回想不起来了，那大概是惨痛记忆中唯一一抹艳色了，血的气味太过深重，他睁开眼再次看见自己的爱人，像是此生无法逃脱的诅咒，又像是仅且仅有的祝福。
幸运吗？
此时此刻，他睡过去前试图想明白，后来兜兜转转却又放弃，他依偎在冰冷的怀抱里，放松呼吸，渐渐沉入睡梦里。
……
丧尸是不会睡觉的，说是陪他睡，就真的是陪他睡，可他不会觉得无聊，他只要和他的宝宝在一起，空洞的内心就会觉得安定，像是早已经将对方镌刻进自己的生命里。
“宝宝……”
被叫醒的小朋友还有些赖床，揉着惺忪的睡眼，乖巧地“嗯”了一声，接着继续睡了会儿。
“要醒了。”
“……哦。”
霍诗不高兴地搂紧了他，示意自己从睡梦中醒来，任由对方把自己从温暖的被子里抱离，重新准备，穿好外衣，再感受到他在自己的唇上吻了一下。
“你不想做吗？”
坏心眼的小家伙笑了笑，故意用双腿夹紧了他的腰，暧昧地在他耳畔调戏道。
“……想。”
他听见了意料之中的回答，挑了挑眉眼，笑得很开心，“但是我不想欸……”对方好像也拿他没办法，任由自己折腾。
戏弄够了，他表示要下来，不要他抱，要牵着手去看落日了。
霍诚拿他没办法，只能紧紧牵着，蹲下来给他穿鞋子，一边走还一边顾虑着，担心他的安危。
“你……手上的针眼……”
“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早知道了呢。”少年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两人走走停停，漫步在废墟的城市中，原本瓦砾和砖碎遍地都是，可附近已经被吩咐打扫过了，此时走在旧日的柏油大道上，目光所及的夕阳愈发耀眼。
昏黄的色块混合鲜红，铺设在远方的黑暗之上，高楼林立的废都里，一对眷侣并肩而行，在夕阳的光辉中，拉下长长的背影。
他感受牵着的爱人，心中突然有些充实，也有些无奈，像是接受命运的安排。
现在就已经很好了。
现在就已经很幸运了。
“爸爸……”
“嗯？”
他偏头注视着旧日爱人的面孔，在落日的余晖下显得格外英俊，细看眼角熟悉的细微皱纹，忽视脉络的些许青色静脉，已然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
霍诗对他温声开口，“你还记得我放在匣子里，最开端的那张信纸上写了什么吗？”
“记……”
说着，他先笑了，还没等对方回答完，他就在日月的见证下，这个一天之中最浪漫的时间里，搂着对方的脖颈，迎着故意放低的头颅，献上一个缱绻的，在日光下的，光明正大的吻。
一个吻，你就知道了所有我沉默的心事。
你从来都知道的，我也知道。
……
完结感言：
感谢大家陪我写到这里，历时近大半年，我们陪着他们走过春夏秋冬，从一开始的茫然，到最后结局的落笔，作为第一本自己真正意义上的长篇小说作品，我知道，自己还有太多需要历练的，只是暂且感慨，总算是把一个故事有始有终地写下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还是会时不时地更新一些番外，比如大家想看的play之类的，小朋友也会和他最亲爱的爸爸一直好好地在一起，不会再分开，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在这个意义非凡的年份里，有时候看着他们的爱情，我的内心都好像能安定下来，我知道，面对这场浩劫，已然是最好的安排了，总之，爸爸和小朋友的故事就这样告一段落了！
大家，如果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哪怕一辈子都很难说出口，但只要努力过了，尝试过了，就是好的，我们都是星星，我们也都在闪闪发光，呜呜说了这么都不知道在说什么，谢谢大家愿意看我唠叨，我们江湖再见，后会有期！
谢谢你们一路相伴，愿真爱与你们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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