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了蜡烛,Ethan刻意说很多遍的“生日快乐”,他歪着头看我,又说:“吃呀,吃蛋糕呀。”
“你饿不饿?”我问着他,用勺子切了一半递到他嘴边,示意他吃掉。
“有点饿吧。”Ethan根本不和我客气,一口把蛋糕吞了,我又把剩下的切了一半喂给他。
提醒他:“嚼一嚼吧。”
他凑过来,“吧唧”亲我一下,说:“先尝尝。”
“挺熟悉的,这味道,”我不需要回忆很久,只想了想,就知道蛋糕是哪一家的了,说,“这不就是我公司附近——”
“对啊,你不是喜欢吃吗?”
我只得点了点头,说:“喜欢,挺喜欢的。”
生日,过不过无所谓,Ethan这个小惊喜对我来说已经很隆重了,他还在继续解释:“太晚了,来不及,所以就在那边买了,放在车上。”
看起来,他似乎觉得太草率,因此,不太高兴。
睡到一半被叫醒,再次刷牙上床之后,就怎么都睡不住,Ethan喜欢一个人睡大床,所以,我们并不每天躺在一起,我再去房间找他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开着空调,骑着被子,散开的头发盖在脸颊上,而枕头呢,一只被抱着,另一只已经不在床上了。
我又从柜子里拿了一条空调毯,给他盖上。
Ethan的脸蛋压在床上,流出来的口水浸湿了床单,他开始翻身,然后蹬腿,把自己摆成一个大字。
这时候,身上已经没有一条被子。
大概,能感觉到冷了,Ethan又伸手扯被子,我把空调温度升高了几度,Ethan再次陷入很深的睡眠里,他睡着的时候,像某些还没成年的动物一样,总是贪婪地休憩,毫无防备。
“Ethan……”我这么小声,肯定是叫不醒他的。
“Ethan.”
我跪在地板上看他睡觉,看了一会儿,后来没再出声,可他忽然醒了,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我,声音困倦地问:“干什么啊?”
“睡吧,睡吧,没事,我也要回去睡了。”我坐在床边拍他,他的呼吸拖着长音,眼皮又合起来一点,然后,再次猛地睁开,说:“抱着我好不好?”
“Ethan,”我跪在床上,俯下身,吻了他的嘴巴,说,“那我关夜灯了。”
“嗯,”真正的Ethan还没醒来,现在和我对话的,不过是个年纪不大的小生物,他没有骄傲和顽劣,只剩下一种温和的甜,着急地提醒我,说,“抱着睡啊。”
“睡吧。”我躺好了,把他揽在怀里,摸着他的耳朵,哄他。
Ethan的吸引力,是他此刻和原本不同,是他平时厉害冷淡,可陷在爱里时就笨拙坦诚,这种偶尔出现的可爱,承载着他的力量、风度、才华,因此,变得独特而奇妙。
我的这个生日,以温馨的惊喜开始,却在一天最暖和的时候迎来了危机。
我午饭之后休息半天,还预订了一家法国餐厅,回了家见到Ethan的时候,他刚从击剑馆回来,挂着一额头的汗,连澡都没洗。
我说:“咱们晚上出去吃。”
“稍等,接个电话。”Ethan似乎没认真听我说,他捂着手机去了洗手间,大约过了十分钟才回来。
我说:“我预订了法国餐厅,有你喜欢的菜。”
“为什么?”他问。
“你说呢?”Ethan的脸热得红红的,我用手戳着他的脸颊,然后,将他的脸捧起来,反问。
他还在皱眉,挣扎了几下,终于离开我的束缚,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早就说了,我今天晚上佩剑比赛。”
“抱歉,”我深切地思考了半天,谨慎地说,“你应该没告诉我吧,真的想不起来了。”
“我说了啊,”Ethan脱掉了T恤,穿着一条短裤,回房间去拿东西,回来了,继续说,“拜托,我真的特别特别忙,我早就说了今天有比赛啊,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过我说话。”
这个过程中,我们一直在对视,我一开始丝毫不生气,以为是我疏忽了。
但,认真思考很久之后,对于比赛的事我还是毫无印象,Ethan又累又不耐烦,拿了干浴巾就去洗澡了。
我去酒柜前面,倒了一些红酒。
晚上要去的餐厅来了电话,再次确认了时间以及喜好,十分周到,等Ethan洗完澡出来,我已经坐在客厅里看了很久的财经新闻。
他不主动和我说话。
我就问:“所以……晚上你去不了吗?”
“我也没办法,谁让你不听我说话的。”近一段时间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冷漠地讲话。
我下意识看了看手表,关掉电视,然后站了起来,我们相距两米,Ethan穿着薄浴袍,皱着眉给谁发消息,然后又听语音、回语音,忙得不可开交。
我说:“我能确定,你真的没告诉我比赛的事。”
能感受到Ethan一瞬间的绝望,他抓了抓头发,然后闭上眼睛深呼吸,睁眼之后,告诉我:“好,坚持己见很好,我在找事儿行了吧,你慢慢回忆,我先走了。”
他换衣服花了不到十分钟,离开时一眼都没看我。
这时候,我想的是,他大概没有想象中那么爱我。
可是我呢,看似体面地爱着,其实藏匿起一些卑微,这种卑微很甜蜜,容易叫人迷失、令人深陷。
有些不解,也有些伤心,但仍旧没有停止喜欢他。
我知道我这样想不对,我应该做出理性的判断,用智慧的方式处理这时候我和他的关系,但,我做不到理性。
这很可怕。
这个燥热的盛夏中午,我陷入了无尽的失落和恐慌中,那时的我远远不知道,我亲爱的Ethan,正下了楼,微笑着一路狂奔,他要着急地去路边,搭他朋友驾驶的车。
他只记得我的生日,只想让我得到前所未有的惊喜和感动。
他也为不久前的欺骗担心,又因为我好骗而觉得搞笑。
我不知道——
他的整颗心,都在想着我。
第19章
(FR. 左渤遥)
Frank过生日,我为他准备派对,请了他的好朋友,也请了我的朋友,总共也没几个人。
我没对任何人说我们的关系,但不在他们面前刻意避讳,该怎样相处还是怎样的。气球下端系着发亮的绳子,有一大束从我手中飞出去了,它们黏在天花板上,随着气流自在地移动。
那一瞬间,我忽然真正开始严肃地思考,我和Frank,究竟能走多久呢。
冷餐和点心运进来,地板上的巨大盒子里放着我给Frank的礼物,菲子说是来帮忙,但很晚的时候才来,她穿着校服,走到我的身边,拍我的肩膀。
说:“怎么了?和好啦?”
“看不出来吗?”我问。
菲子好像真的不太高兴,她说:“我以后再也不帮你骂男人了,现在觉得我才是最可笑的,瞎掺和。”
“我又不怪你,”我说,“你那时候骂得没错啊,谁让他惹我的。”
“你看你腻得那个鬼样子,”菲子接了我递过去的蛋糕,,说,“像被勾了魂一样。”
“滚啊。”
我险些气急败坏,倒是菲子先伸手打我的手臂,她说:“这回得偿所愿,就别跟以前似的。”
“我以前怎么了?一直遵纪守法。”
菲子深吸一口气,说道:“岑玲仪。”
她忽然那么严肃地看着我,弄得我也严肃起来,菲子提醒道:“要是知道你无缝衔接,还是和男的,袁氏那边……”
我气得咬牙,低声说道:“我没有一丝一毫对不起岑玲仪,我又不是保护动物,你觉得他们家稀罕我?”
“廖怡然去参加一个朋友的成人礼,结果岑玲仪也在,”菲子咬下一口蛋糕,一边嚼一边说,“具体的说不清楚,总之,关于你和岑玲仪分手的事,谣言已经满天飞了,说得挺难听的。”
“操,”我捂着额头,白眼要翻到天上去,说,“谈个恋爱至于吗……这么玩不起?”
“要是他们造谣,那咱们也造谣,谁怕谁。”菲子说。
我哼笑了一声,说道:“我不屑。”
原本,满心怀揣为Frank制造生日惊喜的兴奋,可现在,菲子的话令我气得肺要炸了,找了把椅子坐下来,想了很久都想不通,给岑玲仪拨电话,可是无人接听。
我不是怕,只是我无理由承担莫须有的罪名,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无缝衔接,只是,和岑玲仪在一起的每一秒钟,我都在做一个称职的男朋友。
不过现在,他们应该都不知道我和Frank的事。
最终还是和廖怡然通了电话,她得知我的意图,慢吞吞地说:“你要知道,人多口杂,你根本就不能避免别人在背后怎么议论你。”
“别打岔了姑奶奶,您跟我说说,他们到底传我什么了?”
廖怡然的声音变得很小很轻,她小心翼翼,回答:“是这样,我那天坐到一半肚子疼,就回家了,只听到他们说你去什么女爱豆的局,还在岑玲仪面前骂你。”
要不是Frank的生日很重要,我开车去当面质问的心都有了。
天都快黑了,我戴着口罩站在路边给Frank打电话,整个人快要丧得融化,他没接电话,回了一条消息:“在开线上会议。”
我一边憋眼泪一边飞快地打字,说:“开完了过来接我吧,我脚扭了,回不去了。”
Frank没有立马回我的消息,过了大概一分钟,他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来不及打招呼,就问我:“你身边现在没人吗?”
“我在路边,就我一个人。”
语气太委屈,倒真不是我演出来的,这里离他家不远,没多久,他就过来了,穿着牛仔短裤、T恤、运动鞋,看上去很着急。
至少我没完全气糊涂,我还记得我和Frank在“吵架”。
他走过来就搀我,问要不要叫救护车,我哭笑不得,皱了皱眉,说道:“不记得在吵架吗?”
“先把脚治好,再说别的。”
Frank的语气有些冷漠,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这时候才察觉到玩大了,就说:“那我……已经原谅你了。”
他太无奈,看着我,我猜,口罩遮挡之下,他正抬起嘴角,笑得艰难,说:“谢谢你原谅啊。”
不会吧,他不会已经不喜欢我了吧,他不会……已经开始讨厌我了吧?
我甩开手不让他扶,迈开脚敏捷地转身,然后,大步地朝前走去,逐渐地,走变成了快走,极尽小跑,Frank在后面追着我问:“脚没事啊?”
“骗你的。”我转过身,对他笑。
我进了路口的大楼,Frank也进了大楼,电梯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我们离得很近,Frank面无表情地问:“为什么骗我?”
“没为什么,逗你玩儿呗。”
他说:“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会都没开完,就打车过来,因为怕我自己着急,开不好车。”
“Frank,”我百感交集,眼眶再次发热,说,“你想没想过,有可能,某天,我和你也要分开的?”
“某天是哪天?”
我们都在快走和奔跑之后有些气喘,看Frank的样子,我知道他这下子是彻底误会了,他的眼睛里,都是不可掩饰的失落,还有惊慌。
像是做好了被我处刑的准备。
我们一前一后地出了电梯,他问我要去哪儿,我说去喝点咖啡,和他有事要谈。
“不用了,就在这里说,我急着回去开会。”
我不回复Frank的话,还是走在他前面,推开了那扇遮挡着一片黑暗的门。
两天前,生日派对上,我站在全部人的后面,看到Frank看到他的朋友们时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到彩带在头顶放肆地飞,看到他接受大家的祝福。
我戴着口罩,站在进门的地方一动不动,这时候,莫名地享受被忽视,我只想静静地看向他。
别的,什么都暂时不想了。
我被逗笑,然后又感触得流泪,一边笑一边流泪,穿得最低调,又充满了疲倦。
他被戴上生日帽了,蜡烛都点起来了,他还要在别人后面找到我,说:“等一下,Ethan,你到前面来。”
我摇着头,说“不用”。
然后,就被菲子和文铎扯去前面了。
哭肿的眼睛,还有发涨发梗的心口,这些全都不好受的,可我觉得很幸福,似乎,这个惊喜带给我的东西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
我们看着彼此,我对Frank说:“你许愿吧。”
他一动不动,盯了我好一会儿,忽然就凑上来,隔着两层口罩吻我,就像……就像我和他在地铁上那次一样。
我一边接吻一边哭,没这么脆弱过。
不仅有触动、甜蜜,还有一种奇妙的悲怆。
夸张地说,我的生命,在这个瞬间更鲜活起来了。
第20章
(FR. 左渤遥)
午后最热的时候,一大团乌云遮住了太阳。
逐渐,更黑的云顺风飘了过来,在赛道附近,岑玲仪的车猝不及防地别过来,我不得不急刹车,她穿着白蓝相间的赛车服,一顶白色头盔,下了车拿下头盔,甩了甩染成金黄色的直发。
我降下玻璃,高声地问道:“喂,你怎么了?有事儿吗?”
“下车。”
“我得回去了,你看看天,要下雨了。”说着话,我抱着头盔下了车,“砰”地将车门关上。
岑玲仪迈开几步,很着急地走了过来,她说:“你站住,我又不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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