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银,请您多多关照。”
……我真的很想吐槽所谓的“熟人”这一点,居然连擂钵街的孤女都有,太宰的守备范围是不是也太广泛了一点?
虽然内心各种吐槽,但我还是非常客气地向她见礼。毕竟太宰的眼光高得离谱,这个小姑娘既然能被他带过来,说不定就有什么常人不能及的地方。
说到底,比起一般人家的孩子,擂钵街的孤儿们更早地接触了这个城市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而在接触了“夜晚”之后,还敢向宛如那黑暗本身的太宰搭话,甚至熟悉起来的人,要么是纯粹的天然,要么是同样的冷酷。
如果并非这两者其中之一的话,那么她本身的胆色就已经不容小觑了。
不过,说到工作……
“可以是可以,我们的干部本来也就要负责人事安排这方面。但是小银的年龄还这么小,正常的工作恐怕不太适合她吧?”
我有些迟疑地看向太宰,“相对来说,帮忙在事务所内部运送文件的秘书会比较安全,但那也需要一定的资历才可以任职……”
除非身为干部的太宰,直接指定她作为自己的秘书来行动,但看他的表现显然并没有这个意思……难道是又在盘算着什么吗?
“不是。”
出声打断我思路的人,反倒是看起来有些怯弱的小银。
她原本犹豫的姿态此时已经完全不见了,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睛有些紧张地望着我。
“失礼了,京、京先生,”
她朝我这边迈了一步,再次鞠了一躬,“我想加入的并非秘书处,而是港口黑手党中的行动部队。”
我:???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作为熟人的太宰,却发现他已经转过身,懒散地打着哈欠朝另一个孩子走去,而且还像后背上长了眼睛一样,闪身躲开了我扔过去的易拉罐。
五大干部当场摸鱼,我一个跑腿马仔只好负起引导新人的责任,努力放缓语气,试图劝说面前这个怎么看怎么像乖宝宝,却一出口就放言要加入武斗派的不良(?)少女。
“小银你还不知道吧。和文员们不同,行动部队、也就是武斗派成员的硬性要求,就是【杀人】。”
“虽然不是让你在街上见到人就要杀个干净。但只要上面有命令下来,不管是婴儿还是老人,甚至亲朋好友都要一律格杀勿论,不得有丝毫的仁慈怜悯之心。”
我想了想,出身擂钵街的孩子,应该也没织田作家的那么天真,便决定稍微吓一吓她。
“如果做不到的话,就会被组里的大家排挤。再过一段时间就会被拖到‘后街’,也就是港口黑手党的废物处理地去截肢,然后赶出组织,从此在横滨无处容身。”
虽然这些话由我来说,某些意义上可谓相当的矫情,但这也的确是事实:
应该要有人告诉她,黑手党这种听起来像动作电影一样很酷的生存方式,事实上是一种多么残酷的存在。
我想起了为数不多的友人须王环,看他就知道了。
每天充满了奇思妙想,无所事事地挥霍着青春,和真心相待的朋友们一起幸福地生活在阳光之下。
总比像我当初那样一无所知地被拉入黑暗世界,将夺取生命视作理所当然的“呼吸”一般要好得多。
“明白吗?你才十三,或者十四岁?想加入港口黑手党的话,也不是非要这种打打杀杀的方式。”
我甚至还回忆了一下最近来投工作简历的毕业生数量。
毕竟港口Mafia文员的待遇也相当不错,基本和本市规模最大的企业里的白领级别差不多——黑手党也要恰饭,再说了横滨的物价可是相当之高。
“我明白您的意思。”
小银清丽的脸上却没有丝毫退缩的神情,“但是,我最重视的人现在正栖身于港口黑手党。”
“……我说,这个‘最重视的人’不会是太宰吧?”
妹子你还小,不要轻易相信某些牲口的花言巧语。顺便一提重点预防对象,就是旁边那个已经无聊到开始拽小孩头发的家伙……人干事?人家孩子看起来甚至还不到你腰高?
“……太宰先生?”
小银一脸懵逼地和我对视着,半晌才犹犹豫豫小声道,“太宰先生,的确也是我很尊敬的人……?”
“……”
好的,对不起,是我思想污浊了。
污浊了(就会对自己的肮脏感到非常)的忧伤,这么一想真不愧是中也先生,异能力的名字也这么有内涵。
我看着小银疑惑又单纯的表情,默默地示意她继续。
“那个、正因为如此,我希望自己可以获得能保护、或者支持那个人的力量。这样的话,就必须要加入武斗派,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才可以。”
“……是吗?”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露出怀念的目光,但少女坚定的话语,的确触动了我心中某个隐秘的角落。
这种为了保护着某些事物而产生的觉悟,让我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见过的某个人。
那个人也是这样,明明是非常温柔的性格,却为了守护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而选择了投身黑暗。
虽然在绝大多数的世界里,这份觉悟的结局并不如人意,但他也算是求仁得仁。
好吧。
也许这次,会有更好的结局呢?
……
挂断打给预备营教官的电话,我顺势往太宰的方向望去,缠满了绷带的少年正有些粗暴地拽着一个孩子的手腕朝这边走过来。随意扫了我们的表情一眼以后,他神情平淡地下了定义,“看来你们是谈好了。”
“你又早就知道了……喂,”
我颇为无语地看着太宰称不上半点温柔的动作,“不喜欢小孩子就离他们远一点……小心!”
太宰像喝多了酒的醉汉一样走过来,同时把手上的孩子用力地推过来,嘴里还嘟囔着“去吧皮卡——”
…………这都什么鬼?
我完全跟不上这家伙的思路。
但是他的年龄按国际标准算都已经是成年人了,还欺负比自己小十岁左右的孩子是不是也太那啥了?
“好痛……!太宰先生好过分哦!”
被推过来的孩子跄踉了两下,像某种小动物一样可爱的脸上满是不开心地抱怨着。
我才发现他(她?)手上抱着一个画风非常诡异的布娃娃……?
似乎是发觉我正在盯着自己的布娃娃看,那个孩子抬起头来发出了“呼呼”的笑声,奇妙的异形瞳孔带着好奇又天真的神色,“您就是深海京先生?”
“……?”
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又是太宰的熟人?
他这回不会是要告诉我,这个看起来甚至不到十岁的孩子也要加入港口黑手党吧?
这样的话,我真的要去报警把这个儿童诱拐犯抓起来了。
“深海先生?深海先生?”
“深海先生会陪我玩吗?会玩吧?来玩吧!”
那孩子就用非常愉快的口气自言自语道,然后突然就张开双手冲我跑了过来。
“来嘛来嘛,来和久作,来和我一起开心地玩吧——”
我下意识地蹲下去,一伸手就把他给举了起来。
那孩子:???
我:……
糟,这是和织田作家的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候,习惯了跟他们玩举高高,本能地觉得张着手冲我跑过来的小孩子——比如爱丽丝酱——就是想撒娇被抱着举起来。
陌生的小孩也许(……)会好一点,偏偏这孩子还是太宰的熟人。
我有点尴尬,并且感觉自己像个变态……就是老父亲那种。
就在我想把用那双异瞳盯着我的脸看个不停的小孩放下来的时候,却被他用没有抱着布娃娃的那只手,轻轻地拽住了头发。
“脚好痛——久作很久没有走这么远的路了,感觉走得很辛苦——”小孩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你的身上已经没有那些东西了,别耍花招。”
这时候,太宰不知为何变得格外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还有京君,现在把他放下来。”
“不要!不要!太宰先生真讨厌!这样臭着脸的话没有人喜欢你的!没有朋友的太宰先生!”
Q在听到太宰的话以后,不仅没有松手,反而还紧紧地搂住了我的脖子,像只小猫一样趴在肩膀上蹭来蹭去,甚至还胆大包天地回过头,对那个全港口Mafia都没人敢招惹的新任五大干部吐了吐舌头。
我偷偷地瞄了他一眼。
太宰的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但没有变化这一点反而格外可怕。
根据我的经验,这种表情的他反而是认真了起来,在内心酝酿规划着一秒内就能把人活活绕到发疯的千层套路,属于最不能招惹的时刻。
“抱着你的那个人就是我的朋友,你说对吗京酱?”
好嘛,今天早上当着芥川问过他的话现在又回到我自己身上来了,这个人真的是半点都不吃亏啊?!
而且你在叫谁京酱?!
估计是出神吐槽的时间太长,没能马上得到回答的太宰歪着头,对我展开了温柔又核善的笑容——笑容里满满的黑泥吓得我疯狂掉San,并且极度僵硬地点了一下头,
“是朋友。”
大概是觉得我的答案过于平淡,太宰似乎有些不满地轻哼了一声,随即又恢复他一贯倦态的模样和小孩对上了线,“而且,他虽然和我们的首领一样,是个喜欢小孩子的变态——”
你在说谁是变态?
都说了我只是觉得孩子们善良单纯的样子很可爱,和老父亲那种抓着幼女玩人型暖暖的情况能是一回事吗?
“——但是却对你这种满手血腥的家伙无感呢。”
“Q。”
作者有话要说:
一方面满足于现状,一方面羡慕着别人,却不想为此做出改变。
这是人类共同的惰性【但我有努力修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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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日常(三)
这就是……Q?
这个消息稍微有点爆炸过头,我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正乖巧地趴在我肩膀上的孩子。
好歹我也是港口黑手党的准干部,自家首领对外界严防死守隐藏着的私生、咳,私密信息还是知道一二的。
在这个世界,最为人忌讳的就是精神操作系的异能力者,更不要说Q的异能力【脑髓地狱】的攻击性极强。
我虽然从来没有亲眼见到过Q,但也不甚详略地听别人提起过他在任务里的行动。
Q的异能力【脑髓地狱】,大约是以他自己的身体被对手伤害作为代价,让伤害他的人产生与周遭的人自相残杀、不到死亡就无法苏醒的诡异幻觉。
除此之外,Q凭着自己的意愿,似乎还能找到对方心里最深处的弱点进行攻击。
即使有人能在最后关头遍体鳞伤地醒来,也要面对自己将同伴们全部杀死的惨剧,可谓肉(体与精神上的双重打击。
作为“兵器”来说,这种残忍程度也算合格。
毕竟一件“兵器”如果没有被杀戮与鲜血积累起来的赫赫凶名,又如何威慑周围垂涎与窥伺的敌人。
不过精神操作系的异能力者,对比全世界异能力者的整体数量来说可谓十分罕见,罕见到我在港口Mafia兢兢业业地干了两年,也就只听说过自家的Q这一个例子。
但是我没想到,Q竟然会是这么小的孩子?
您难道是雇佣童工上瘾了吗老父亲?说起来现在港口Mafia的异能力者大部分都是未成年?这都是什么奇妙的一脉相传?我会去报警的哦?我真的会去报警的哦?
这种情况,和我当初被那位大人抚养时有什么区别?
同样是在发现了特殊的才能之后被收养和利用,但比起已经被那位大人抛弃的我,至少现在年龄尚幼的Q,还有可以选择的机会……我决定了。
“不会吧?京君的口味真的有这么重?”
太宰一脸伤脑筋地蹙着眉头。
或许在其他不知情的路人看来,只是这个绷带少年忽然就开始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语。
可熟悉他的人,就知道太宰只是比所有人看得更远又更深。
“不是口味重的问题,”
说到底我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口味,而且硬要说有什么偏好的话,这孩子也足够及格了。
毕竟他的可爱程度,可是一贯遵循了港口Mafia看脸挑人(不是)的优良传统。而会喜欢漂亮的东西是人之常情,太宰不也仗着他那张脸在
“而是因为我知道这样不对。”
没有人心的兵器,是非常可悲的存在。
单纯的破坏性不仅会伤到敌人,更会伤害到自己。更可怕的是终有一天,它们会无意识地伤害到原本想要保护的人,将所爱的一切都卷入毁灭和混乱。
而到那个时候,一切都为时已晚。
我把轻飘飘的小孩往上掂了掂,好方便他的手可以更轻松一点地搂着我的脖子,“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什么?”
“名字?我是久作哟?”
Q还在歪着头疑惑不解,而旁边太宰一副对我的举动毫无意外感的表情,表明这人再次用他的全知全能之星作了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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