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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驯(近代现代)——Klaelvira

时间:2021-12-11 10:56:12  作者:Klaelvira
  于是裴延只能委婉道,“你前几天才中暑,今天吃这么辣不好吧。”
  “吃点儿清淡的吧。”
  “别啊!”周达非故意装得认真而一无所知,“你看这天、这空气,湿气这么重,吃点儿辣的祛湿。”
  裴延的嘴抿成了一条直线。
  周达非看在眼里,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裴延眼睛一瞪,“你笑什么。”
  “老师…”周达非笑了笑,“你是不是不能吃辣啊?”
  “你听谁说的!”裴延恼羞成怒。
  周达非笑容一收,“杨天。”
  “……”
  “行啊你。”裴延抿嘴咬牙,把单反一下塞回周达非怀里,“故意的是吧。专门挑我不能吃的。”
  周达非接回单反挂好,不知不假地抱怨,“你逼我干过的我不想干的事还少吗?”
  “…………”
  裴延逼周达非不代表周达非就能逼裴延,金主和金丝雀之间是没有平等可言的。
  裴延高兴的时候可以把周达非捧成小宝贝,不高兴了也可以把他锁起来不给饭吃。
  本质上裴延是要拴住周达非,可他又喜欢他们之间与普通朋友甚至情侣类似的相处模式。
  空中似乎不规则地落下几滴雨,时断时续。
  周达非心里敲了几下鼓,想着今天是不是浪过头了。
  “要不还是,”
  就在周达非想说要不还是吃点别的的时候,忽然感到自己的手背被碰了下。
  随后被松松地牵住了。
  裴延梗着脖子不太自然,“走吧,去买你那碗看起来就香的小面。”
  “………”
  中午这里人不太多,店里空空荡荡,裴延和周达非坐在最里面的桌旁等。
  周达非要了一碗中辣的,裴延要了一碗不额外加辣的。
  裴延显然不适应这种路边小摊式的饭馆,坐着都局促。面做好后,周达非干脆让商家打包,他们拎着就走了。
  身后是八百年前血雨腥风的古战场,天边是苍穹低垂云重重,世界像蒙上了一层灰灰的滤镜,像梦境一般。
  要下雨了。
  而且是大暴雨。
  “昨天…”周达非坐上车前忽然开口,“栾影后说你们是同学。”
  “她还说学生时代大家都喜欢跟你合作,不论是为了艺术还是绩点。”
  裴延也坐上了车,发动后又熄了火。他把面放在两个座位之间的平板处,摇下车窗点了根烟。
  他知道周达非这看似毫无来由的话是怎么回事。
  周达非像是为工作而生的,满脑子都是他的电影,刚刚那句逼他做不愿做的抱怨——显然指的也是这个。
  裴延自走上这条路,不知被多少人或语重心长或破口大骂地说过,说他该是明白艺术的,说他该能做出好艺术的,说他不该如此放纵自己的。
  裴延全都当放屁。
  什么玩意儿也敢对我指手画脚。
  裴延不应该这么在乎周达非的想法的,就像他当初也不该在乎周达非骂他竖子一样。
  可他还是在乎了。
  周达非与所有人都不同,他以爱为饵钓出裴延那颗蒙尘已久的心,然后质问理想。
  裴延吸了口烟,“人家想跟我合作不是很好理解吗,也就你有眼无珠。”
  周达非:“……”
  “不过我大部分时候都自己干,除了演员很少跟其他人同组。”裴延一手搭出窗外,“废物就不说了,人多还容易炸组。”
  “你跟杨天应该还是经常合作的吧。”周达非说。
  “才没有呢,”裴延鼻子哼了声,似乎是想向周达非显摆自己也是很好的,起码比那个中文系的赵无眠厉害多了。
  “我在电影学院的时候,拍作业导演编剧摄影剪辑都是我一个人,你以为呢?”
  “………”
  “真的?”周达非有些意外。
  “不信我回去找找我以前的作业,”裴延几口把烟抽完,“绝对能让你看到无地自容。”
  “………”
  “你怎么知道无地自容的就一定是我?”周达非平静地反驳,“你根本没给过机会让我做我自己的东西。”
  “那行吧。”裴延把烟扔进烟灰缸,发动了车打开空调,“我要求你做的你必须做——比如《失温》的分镜,但多出来的时间你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那种没什么人愿意看的东西,也可以拿给我看。”
  裴延答应得如此轻巧,周达非一时愣住了。
  “我以为你又会嘲笑我天真,跟我说资本和市场不会宽容的。”周达非说。
  “话虽如此,”裴延往椅背上靠了靠,目光朝向晦暗厚重的天际,“可如果没有美好的艺术,那么那些妥协和腌臢又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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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周三按惯例休假。
  另外周四可能要请假一天。能码出来就更,没更就是没码出来,大家周五再见。
  原因是我要出国上学了(今天的飞机),算上路途奔波+安顿等等我不能绝对保证我在北京时间周四正午12点前码出新的一章。
 
 
第45章 呼朋引伴
  周达非无声地张了下嘴,仿佛是被词不达意阻碍了表达。
  “怎么?”裴延挑衅地冲周达非扬了下眉,流动着一股飘逸自如的文人风流,眼神却是平静的。
  这一刻周达非无比清醒地意识到,裴延看他上蹿下跳时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孩子,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愣头青。
  他的想法裴延全都能猜到,而裴延却比他复杂得多。
  周达非看不上裴延,却羡慕裴延拥有的一切。
  “没,”周达非并没想好要说什么,只胡乱应了句。可他刚开口,风却忽的刮了起来,随后饱满的水珠噼里啪啦乘风落下,极有节奏感地向车玻璃砸来,车内的视线瞬间被糊住了。
  “…下雨了,”周达非往窗外看了看,有些意外,“明明还很热的。”
  “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裴延也没再多说,“先把那面条吃了吧。”
  “哦。”
  裴延和周达非坐在车里把午餐吃完,又把窗子开了个小缝通了会儿风,等气味散得差不多了才驱车离开。
  没多久雨越下越大,路上开始渐渐堵住,车只能开得很慢。
  周达非坐在副驾上,把上午单反拍的照片往手机里导入。车子开开停停,裴延余光扫了他几次都没能得到回应,有些烦躁。
  “你怎么坐在副驾上也不干点儿副驾该做的事。”裴延开始找周达非的茬儿。
  周达非这才抬起头,“比如?”
  “比如...跟驾驶员聊聊天帮助提神,观察并提醒前方车辆道路等等。”裴延一本正经道。
  “………”
  周达非莫名其妙。
  “那你要是自己一个人开车呢?”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裴延,“你开累了就换我来。”
  “………”
  前车龟速挪动了几秒,旋即接续亮起刹车灯后缓缓停下,预示着前方已经彻底堵死。
  “人家到重庆都是吃吃喝喝,就你,”裴延没事找事地嗔怪道,“找个古战场。”
  “我又没让你陪我来。”周达非撇了撇嘴,又开始看自己导进手机里的相片,“而且昨天不下雨,要不是你非要一起也不会赶上今天这趟堵车。”
  “……”
  车内冷风吹得恰到好处,气氛忽然变得有几分微妙,一种令人舒适的甜酸。
  此时大雨漫天,能见度极低。不远处水雾缭绕,山川若隐若现,反倒显得很近,而长路不见去处。
  裴延挂上空档拉起手刹,靠在椅背上调整了个姿势。他状似随意地看向周达非,眼神却越看越认真了起来。
  周达非正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拍的相片,就像他专心致志地写剧本、画分镜…做一切让他觉得重要的事情一样。
  他的专注和执着是彻底而纯粹的,他不计较名利得失,只在乎艺术本身。
  裴延能够理解周达非的想法,但周达非却并不是年轻时的裴延。
  严格来说,周达非只代表着一种可能性,一种裴延曾经考虑过并最终彻底放弃的道路。
  放弃或许是因为他给不起。但在周达非出现之前,裴延已经成功说服自己他并没多喜欢那条路。
  周达非察觉到目光,在屏幕上操作的手指渐渐停住。
  “你干嘛,”周达非说,“看前面啊。”
  “这前面少说还要再堵一个小时。”裴延眼珠子转都不转,仍兀自盯着周达非。
  周达非被盯得有些不自然。
  “你过来。”裴延忽然说。
  周达非有点警惕,不很情愿。他慢吞吞地把单反和手机放下,结果手机一个不留神自己摔到了车座底下。
  周达非正要解开安全带弯腰去捡,裴延却伸手按住了他,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我让你过来。”
  周达非没有办法,只能解开安全带往裴延那边凑了凑,无奈道,“你又要干嘛。”
  裴延用力把周达非拽过来,却只面无表情地摸了摸他的脸。裴延的动作很轻,可他手上有常年工作留下的薄茧,微微有些扎人。
  周达非不知道裴延又在作哪门子的妖,只能安安静静地让他摸,试探地看了他一眼。
  裴延顺势捧着周达非的下巴在他眉心处亲了亲,而后把他抱进了怀里。
  这个姿势有些别扭。他们的座位中间还隔着点距离,周达非不得不斜着靠在裴延怀里,背部的肌肉扭曲得有些酸。
  可是他却觉得自己不能动。如果这是一部电影,雨天车里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在说过那些话做过那些事后,下一秒的镜头一定不能是分离。
  “再靠过来点儿。”裴延轻声说。
  “我不。”周达非小声反驳,“怎么不是你靠过来。”
  裴延不太用力地按着周达非,让他们抵在一起,视线交错,唇似有若无地划过对方的脸,每一次温热的相触都像是一个吻。
  他们曾经接过吻,曾经做过比接吻更加亲密的事,但今天是不同的。
  裴延随意地在周达非唇角亲了下,周达非敷衍地回应了一次。
  “你曾经跟你那个前女友一起开车出去玩过吗?”裴延喘气有点重。
  “有啊。”周达非懒懒地靠到了裴延肩上。
  裴延心情减一。
  周达非:“但是还有其他人一起。”
  裴延心情加一。
  “就是赵无眠。”周达非一锤定音。
  “…………”
  就在裴延心情紊乱时,周达非低低地笑了。裴延很少能看见周达非的这种笑容,真实又生动。
  “把空调关了吧。”过了会儿,周达非说,“车不动的时候开空调伤电瓶。”
  “没事儿,”裴延此刻惬意得有些放肆,他在周达非背上拍了拍,“这破车连充电接口都没有,坏了就坏了。”
  “………”
  “对了,我手机,”周达非想起来刚刚自己的手机掉到了地上。
  他连忙起身往车座底下找,裴延只能松开了胳膊,手却仍不安分地在周达非背上来回摩挲。
  周达非从车座底把手机掏出来,却发现它已经黑屏,开不了机了。
  “怎么了?”裴延一手仍搭在周达非身上。
  “手机摔坏了,”周达非把黑屏怼到裴延面前,“都怪你。”
  周达非此刻的表情很认真,裴延忽然笑了,笑得轻松肆意。
  “回去给你换一个,”裴延伸手把周达非已经坏了的手机拿过来,“想修的话我也可以找人帮你修。”
  周达非撇了撇嘴,一副并没有被裴延取悦的样子,却也没有收回自己的手机。
  今日嘉陵江的这场雨巧得像是故意的。车堵着不走,裴延就一直不松不紧地把周达非薅在自己怀里,车外的狂风大雨反倒让车内多了几分平静温馨,让一个本质为掌控的依偎看起来更像是相拥。
  裴延的怀抱不算用力,却有一股绵长的情绪,像上瘾中毒般不舍得放手。
  周达非就从容得多。从上次他拿林浅予试探裴延并且成功后,他就越来越发现裴延这个猎物正在自己往陷阱里走。
  今天提起赵无眠其实是个意外,周达非本意是绝不愿意把赵无眠跟裴延放在一起比的,连往一块儿提他都觉得对不起赵无眠。
  虽然赵无眠这么好的人,肯定是不会怪他的。
  周达非手机摔坏了,靠在裴延怀里无所事事,渐渐打起了盹儿。
  过了不知多久,前方车辆开始缓慢挪动。裴延一只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却没有收回来。
  他不想吵醒周达非,他也不想把手收回来。
  雨天的午后是最适合睡觉的时候。周达非睡得不深不浅,却很安宁。
  直到车内响起手机铃声。
  裴延觉得这通电话着实很煞风景,可电话是杨天打来的。
  “喂。”裴延刻意压低了声音,“什么事儿,我正开车呢。”
  “啊?”
  “什么时候。”
  “.........行吧。”裴延挂掉了电话。
  周达非似乎在梦中深吸了口气,眼皮微动两下,慢慢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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