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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皇宫猫管事(穿越重生)——问尘九日

时间:2021-12-11 11:07:10  作者:问尘九日
  但这到底也不能只听这小宦官一面之词,裴野还是很人性地询问了一下小猫儿的意思, 免得错误了它的清白:“双儿, 他的靴子果真是你叼去的吗?”
  “喵呜~”方啼霜忍辱负重地应了一声, 算是认下了。
  裴野收回了目光,面上依然是那副波澜不动的模样,不知他是信了还是没信。
  “烦将军彻查了。”他道。
  苏靖颔首领命。
  这丢猫脸的事儿,方啼霜倒也没一直放在心上,毕竟丢脸的是双儿, 和他方啼霜又有什么关系?
  而且今日是初一, 本该是他休假的时日, 可裴野没给他歇假,说是要挪到明日再给放假。
  所以只要熬过今日,明日就要休假啦!终于可以懒洋洋地一觉睡到中午,还有闲暇功夫去找曹四郎了。
  被他念叨着的曹四郎此时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将方才有人塞给他的那张字条打开看了一眼,只见上头只有六个字——务必快些动手。
  他只看了一眼,就将那字条搓成了一团,丢进炭火里烧烬了。
  快些动手?那杨松源说得倒是轻巧,他如今除了来时那日,便再没踏足过御前半步,那小猫儿一天到晚又只在御前呆着,根本不去其他地方闲逛,他甚至连“偶遇”的机会都没有。
  他正这样心烦着,外头却忽的传来了来人的动静,曹四郎忙跑出去迎。
  只见来的是皇帝身边的一个姑姑,这宫婢生得端庄,很爱笑,待人也很和善。
  “姑姑怎么来了?”曹四郎问。
  “当然是给你报喜来了,”她也不拐弯抹角,一来就开门见山道,“御前有一小宦染了风疾,已病了好几日了,又不能不找人来替,戚公公就在御前随口提了一嘴你和枫灵的名儿,陛下就点名要你来伺候了。”
  曹四郎忙笑了笑:“真的?”
  “姑姑我还能唬你不成?”那宫婢也笑。
  曹四郎面上惊喜更甚,还有几分不可置信,乐了一会儿,他才感激涕零道:“奴婢谢陛下、谢戚公公!”
  “这些话呀,你还是当面去说吧——我先走了。”
  “姑姑慢走。”
  曹四郎面上虽在笑,但心里却是冷的。
  将他提拔到御前,看似前程如锦,实际上却是推着他走向末路。
  手刃仇人固然是欢欣快意的一件事,可他还不想死,更放不下他那些或残或幼的亲人。
  然而……然而他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
  难得不用去御前侍奉,方啼霜原本打算今日要狠狠给他睡到日上三杆再起,可没想到这么多日的早起已经养成了习惯。
  到了该用早膳的点,小猫儿的肚子就开始咕咕乱叫,饿得他是想睡也睡不着了。
  于是方啼霜只好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不情不愿地打算出去叫人,命令他们立刻给猫大爷端上早膳。
  然而一只后腿才刚落地,方啼霜就感觉到一股寒意直从他的后脚往脑袋顶上钻,冷得他又往毯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个脑袋来,对着屋外头就开始喵喵叫。
  “喵呜喵呜!”快来人呐,要饿死猫啦!
  婉儿耳朵尖,小猫儿才唤没两声,便叫她听见了,她朝屋里头应了一句:“来了来了。”
  说罢便推开了门,走到了那猫大爷的小窝前:“怎么啦?大清早的,今日您又不当值,起这样早做什么?”
  方啼霜忙从毯子里伸出一只毛绒绒的爪子来,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喵~”我饿啦。
  婉儿见他那副模样,就知道是为了什么了,她笑了笑:“就知道,你个小馋猫儿,小厨房那边已经备下了,我这就命人去将早膳给您取来。”
  因着小猫儿近来愈得圣宠,裴野某日兴起,还赏了个小猫厨房给他,又从御厨里挑了一位,专指给他们猫舍,给小猫儿烧饭吃。
  方啼霜于是便觉得,裴野这人虽然可恶,但此举实乃明君之策,很讨小猫儿的欢心,为此裴野在方啼霜心中也当了好几日的好皇帝、好陛下。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他居然真的因为他叼过人家靴子的事很嫌弃他!而且昨天一整日都再没有抱过他,实在是很可恨!
  小猫儿用过了早膳,胃里暖洋洋的,身上也暖洋洋的,于是就勉强提步走到院里,打算出去散散步,顺道再去看看曹四郎——他已经有好一阵都没再见过阿兄了。
  不料他才刚从那小门里钻出去,就迎面撞上了一个看起来有十二三岁的小宦官,那小宦官笑起来很有亲和力,而且方啼霜一眼就认出了他是那日和曹四郎一道来的那位。
  小猫儿顿时就放松了警惕。
  “双儿主子,”枫灵从布袋里拈出一只小鱼干,诱哄道,“到奴婢这儿来,这儿有好吃的。”
  他这样说话,还拿小鱼干来引诱,方啼霜反而就犹豫了,可这人应该是和曹四郎亲近的……
  他正犹豫不前,却忽的从空气中嗅到了阿兄身上的气味……他绝不会闻错,那就是阿兄!
  阿兄既然也在附近,可他为何却不出来?这人是阿兄让他来找自己的吗?
  方啼霜心里一迟疑,身下的四足便不自觉地就开始动了,他缓缓地靠近了那小宦官。
  那小宦官见状又笑了笑:“对对,乖,奴婢会带您去一个好玩的地儿。”
  方啼霜一边跟着他走,一边仔细闻嗅着,曹四郎的气味一直都在,而且就在不远处,这说明阿兄一直在跟着他们。
  眼见地方越走越偏,小猫儿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他略作迟疑,然后掉头朝阿兄所在的方向跑去了。
  可是没想到的是,那小宦官早有准备,见他要跑,就猛地追了上来,旋即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方啼霜的后脖子,小猫儿顿时就动弹不得了。
  方啼霜张嘴正要叫,那小宦官就迅速将另一只手捂了上来,小猫儿情急之下,对着那只手便咬了下去。
  尖牙狠狠地扎进了他的手背,枫灵面上顿时一番扭曲,咬着牙才忍住了没叫,只低低骂道:“小畜生!”
  旋即他又抽出了准备好的麻袋,将那小猫儿往里头一塞:“娘的,给我松口!”
  方啼霜死命咬着他的手掌,半点也不肯放松,枫灵见状,便提着那麻袋直往墙上撞,没撞几下,那猫儿就晕乎了,嘴里力道紧接着也是一松。
  枫灵赶忙把那只已经被咬的血淋淋的手掌抽了出来,随后他也顾不上疼,稍稍检查了一番这小猫儿的身上和四肢,好在他方才用的力道并不算大,也没在它身上留下什么明显的伤来。
  随后他将那麻袋一束,提着袋子就往不远处那小池去了。
  为着这事,枫灵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几日,最终得出了个最可行的法子,也就是先把这小猫儿诱骗出来,然后再弄到池里去,装成是它自个贪玩失足落水的模样。
  只可惜出师不利,叫这小畜生狠命咬了一口,要是皇帝非要追究到底,他这伤处恐怕很难藏住。
  但如今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
  枫灵在暗处观探了一番,只见这四下无人,于是便迅速靠近池边,将袋中昏迷的小猫儿囫囵丢进了水中。
  只来得及瞧见一朵水花,他便卷起那袋子,匆忙地逃离了现场。
  方啼霜是被冷水给呛醒的,他猛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眼前只有透过浮萍与池水水的斑驳光影,四肢空茫茫得没有着落,水压得他的胸口发闷、发疼。
  他感觉自己似乎在往下沉,刺骨的冷水灌入他的鼻腔,琉璃一般的气泡旋转而上,又在水中破碎了。
  这回他可能真的要死了,他想。
 
 
第三十章 “我是……我是霜儿啊。”
  藏在岸边的曹四郎此时心跳得飞快, 一是为了大仇将得报的激动,二是害怕让别人瞧见他在此处的慌张。
  他今日见枫灵行动鬼祟, 便偷偷跟了出去,在发现他径直来到那猫舍前,试图引诱那小猫儿的时候,他便就猜到他要做什么了。
  可怎么想,杨松源也不会把这个任务交托给他,所以便只能是那日他与杨松源的对话被他偷听见了。
  但曹四郎并不打算阻止他, 这事儿本就让他纠结万分,要是阴差阳错地让枫灵办成了,他便是既死了仇敌,又不至于让自己为此丧命。
  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幸事, 他都有些感谢这位“好友”了。
  曹四郎又瞧了瞧那方平静无波的池水, 心下一定, 正打算要转身离开, 却见那水面浮萍一动,忽地便从水中浮上来一具赤|裸的人身。
  模糊一眼瞧去,约莫着年纪并不大。
  曹四郎心头一紧, 总觉得那方轮廓异常熟悉, 而这略显诡异的画面也令他忍不住踏步上前, 可在看清那水中人的面容之后,曹四郎的瞳孔却骤然一缩。
  紧接着,他便迅速解了外袍,跳下水去将那人连推带托地弄上岸。
  这些动作他几乎不加思索,只是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人就已经下了水。
  好在这池水很浅, 只淹到他胸口位置, 虽然淹死只小猫儿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曹四郎略识水性,这么浅的池子对他几乎是没什么威胁。
  等把人弄上了岸,曹四郎也立即翻身上去,然后将丢在一边的外袍往那人身上一裹。
  他跪在那人身边,迟疑了半刻,然后就像是怕梦破碎一般,很轻地唤了他一声:“霜儿……”
  眼前那人苍白着一张小脸,听见他的声音后微微皱了皱眉,却并未应答。
  曹四郎伸手抹了一把面上积着的水珠,分不清那是池水还是泪珠,紧接着他使了个巧劲,隔着外袍将方啼霜从地上抱了起来。
  再望了望四周,心下略作迟疑,便往小路里钻去了。
  好在这儿离他的住处并不算远,路上又没碰见什么人,把方啼霜抱回他住处屋里的过程还算是顺利。
  但等到他把人放在床榻上的时候,曹四郎这才发现,他的双手已经抖得几乎停不下来了。
  他咬牙坚持着把屋子里的两床棉被,以及所有的厚重衣物,层层叠叠地都披盖到了方啼霜的身上。
  直到这时,曹四郎才脚下一软,半跪半跌坐在床边地上了。
  与此同时,紧闭的屋门忽地被人敲响了,接着他便听见了枫灵刻意压低的声音:“鸣鹤,你方才去哪儿了?”
  曹四郎沉着脸没应声。
  枫灵和曹四郎住在同一院里,他是听见了他回来的动静,才出屋往这里来的。
  把小猫儿丢进池中后他心慌意乱,又心虚十分,听见什么微小的动静便要吓一大跳。不过他推开门出来的时候,其实也只见着了曹四郎关门的动静。
  也不知他这是搞的什么鬼,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内,还一声不吭的。
  “说句话呀,你怎么了这是?”他又出声询问了一句。
  曹四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朝外头应了一声:“没什么,只是身子忽然有些不爽利,回屋歇歇就好了。”
  “这样啊,”枫灵说完又在屋门口立了会儿,“那你好好休息。”
  曹四郎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又在地上坐了有一会儿,意识才慢慢清晰起来,稍稍恢复一点过来后,他便扶着床沿站起身,然后翻出了一条绒巾,替方啼霜仔细擦了擦面颊和湿透的长发。
  紧接着他又试探着伸出手去,颤着手指探了探方啼霜的鼻息。
  他的气息微弱,但呼吸也还算平稳,曹四郎随即又用手掌贴了贴他的额头与面颊,触感都是暖的。
  眼前这人确乎是活的,他也并不是在做梦,他的霜儿是真的回来了。
  然而现下情况不明,他也不知道这死而复生的小弟究竟是怎么回事,更不敢贸然去寻太医。
  虽然方才回来的路上,他抱着方啼霜一路颠簸,怀里的人被颠得吐出了几口池水,但他也不曾有过救治溺水者的经验,不知道是不是把水吐出来了就算好了,只知道眼下他除了把人擦干捂紧了,便再别无他法了。
  他心里着急,又有诸多疑问,身上衣襟还是湿的,又冷又重地贴在他身上,再有千头万绪压在心头,闷得他有些喘不过来气。
  曹四郎正要起身去换一身衣裳,可人还没站稳,却忽的感觉自己鼻间一热,有一股温热的液体自鼻间滴落了下来,他下意识伸手接了一把,发现手心里都是血。
  他忙仰起头,然后用帕子抹了抹鼻下,好在出血量并不多,不过一会儿便止住了。
  旋即他又忽然听见,被那小山一样高的被衾衣物拥裹着的人,像是在不断呢喃着什么话。
  曹四郎忙将耳朵凑到了他嘴边,想仔细听听他在说什么。
  那低语声若蚊蚋,曹四郎楞了好半晌,才听清他嘴里是在叫“阿娘”,不等他多想,那榻上之人语调一转,又说了一句话:“阿兄,我是霜儿啊,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理我……你看看我好不好?”
  “我是……我是霜儿啊。”
  曹四郎痛苦地抱紧了他:“你是霜儿,阿兄知道,阿兄知道的……”
  他一边说,一边轻抚着他的面颊和鬓角。
  如果说前几声带着鼻音的“阿娘”,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企盼得到大人关注的撒娇,那第二声“阿兄”,就是真委屈极了,还隐隐含着几分不安,像是真伤透了心。
  曹四郎这样想着,顿时就更心疼了,于是手上便将他搂得更紧。
  *
  方啼霜做了一个梦,梦里耳边都是咕噜噜的水声,他使劲挣着手,才将脑袋从河边水里拔了出来。
  “看清这河里有多少条鱼了吗?”眼前的几个小孩个头都比他高,面上一应是模糊一片。
  他能感觉得到他们是在嘲笑他、欺负他,可尽管如此,方啼霜还是很喜欢跟在他们屁股后头玩。
  也不记得是哪一日了,他好像忍不住询问了其中的一个男孩,问他为什么他们都要这样对待自己?
  那男孩立刻露出了一张缺了颗门牙的天真笑容来,很理所当然地说:“就是想弄你,谁让你长得和姑娘家一样,男的哪有像你这样白的,你这是不男不女!和我们都不一样,就是招人讨厌。”
  年幼的方啼霜竟然觉得他说的话有理有据,于是这年夏天硬是顶着大太阳在外头疯跑了一个夏季,把身上脸上都晒脱了一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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