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有点好奇,说来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还是第一回 知道林泊川有朋友,不知道林泊川这种惯常拿冷漠傲慢示人的人都交些什么样的朋友。
只有在长辈面前,臧白才能看到林泊川绅士温柔的一面,只不过那一面同样虚伪至极。一旦剥开这一层又一层表演的壳,他就发现更真实一些的林泊川简直糟糕透了,是个阴沉、凶狠、掌控欲极强的家伙,让人畏惧。
所以他很好奇,在面对朋友时,又会呈现出哪一个林泊川。
夜幕刚刚降临,人还没到,先听到跑车的声音在Z字形的盘山公路上轰鸣,华叔亲自去前门迎人,不多会儿,就领着人来了。一眼望过去,这些人臧白多少都认识,但还是有些意外。
来人都是海城的公子哥们,一说名字,大家都能感叹一句“谁谁的儿子”“谁谁的孙子”,但无一例外都是家里的耍家,说得不好听点,就是烂泥扶不上墙那些。这倒没什么不能理解的,豪门大户孩子多,也不是每一个都按照继承人的标准培养,总会良莠不齐。
只是臧白没想到,林泊川竟然结交的都是些这样的朋友,在他的印象中,这人一贯傲得很,怎么看得上这些酒囊饭袋。
不过转头一想,他在林家也没有产业,又不能给别人带来生意上的好处,越是有钱人的时间越宝贵,谁有闲工夫单纯为了吃饭玩乐结交谁。果然和臧白猜测得差不多,林泊川那种人不可能有什么志趣相投、真心交往的朋友。
“林少,新婚大喜……”
“嫂子,恭喜,恭喜……”
“你那场海上婚礼可真得劲儿,像拍大片一样。”
一边寒暄着,林泊川接了礼物,一股脑全部递给了华叔,转头又亲热地搂着他们的肩膀,嘴上却是埋怨:“专门给你留了上位,你也不来。”
“我家老爷子又进医院了,实在走不开。”
“婚礼要好看,那得新人好看才行。就像电影要好,那是演员选得好啊。”说话的是个小明星。
这话说得甜,带她来的梁二公子梁天刮了刮她的鼻子:“就你最会说。”
“我那是实话实话嘛。”说着她讨好地看向臧白,臧白就对她笑了笑。
来的朋友有一桌,各自都带了小明星、小网红、小模特什么的,有的还不止带一个。一行人进屋,一向冷寂的房子里突然多出来这么些人气。
这些人聚在一起,无非就是吃喝玩乐,各种美食源源不断从林泊川的厨房端出来,酒窖里拉菲、茅台、路易十四一齐打开……酒意正酣时,有人突然提议:“光是喝酒也没意思,林哥和嫂子婚宴上跳的那段舞你们看过了吗?网上都火爆了。”
“婚礼还跳舞了?最近没上网,不知道啊。”
“婚礼过后的宴会,跳得那叫一个,那啥来着……琴瑟和鸣,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有幸亲眼见识一次啊。”
“真的啊,那一定得见识见识……”
众人七嘴八舌撺掇,林泊川勾了勾手指头,侍应生又把那些已经空了的杯子重新满上酒。
他突然神秘莫测地笑了笑:“实在没什么好酒招待大家,看来只有跳个舞给大伙儿助个兴,才能让大家把这顿酒喝好吧。”
提议那人前头还喝高了脑子犯晕,听完这话,立马清醒了,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林哥你误会了,哪敢让你和嫂子助兴,我是说你俩跳得太好了,这感情也太让人羡慕了……我说错了话,自罚一杯,不,三杯,我先干了……”
林泊川突然笑道:“何少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开个玩笑,不就是跳舞,哪儿跳还不是跳。”他看向臧白,“你说呢,亲爱的?”
臧白嗔笑,配合着林泊川,有点撒娇的娇俏味道。
华叔指挥把桌子移到一旁,餐厅中间空出一大块来,干净的地板上反射着水晶灯的白光,随着音乐准备,他走到臧白跟前,欠身发出邀请。臧白把手搭了上去。
音乐响起,两人划开步子,又跳起了那支跳过很多遍的华尔兹。
开始周围还议论,说以前出去玩,林少一向过分正经,头一次见他调起情来这么娴熟。音乐进入高潮后,大家都专注地看着他俩,也没人说话了。直到音乐声停,周围掌声响起。
臧白有些累,喘着气,丝绸衬衣下的胸膛起伏着,嘴唇红润,眼睛像是闪着水光。不知道谁起哄:“这情景儿,不亲个嘴儿说不过去。”
“对对,得亲一个。”
林泊川笑着推辞。
臧白没言语,他看得出来林泊川是这些人里的头头。有时候人群就和狼群一样,谁更有钱有势,谁更有脑子有能力,谁就占据支配地位。林泊川客气谦逊都是表面功夫,这些人还够不上让他讨好到勉强自己,他也不会因为这帮人起哄就……
林泊川突然捞过臧白的脖子,扣着他的后脑勺,亲了上去。
臧白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惊恐地瞪大双眼,瞪得有些失焦。林泊川索性用另一只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就在他冷汗涔涔,浑身脱力得快要站不稳时,林泊川放开了他,并把他揽到自己身侧,以免他滑到地上。臧白努力让自己镇定一些,尽管他脸上除了一片绯红,没什么别的异常,但身体的颤栗还是止不住,并且通过肢体接触全部传给了林泊川。
林泊川挟着臧白,完全掌控着他的一切,另一边却轻浮地和他那些“朋友”玩笑:“舞也跳了,嘴也亲了,各位还有什么指示?”
“谁敢指示林少,要不大伙儿一块儿出去兜兜风?林少那辆新入手的保时捷还没给咱开过眼呢。”刘家小少爷刘燃说道。
不等林泊川说话,梁天就阻止了他:“都喝了酒,万一被查了,少作死吧。”
“这有什么,我哥和公安局长是好哥们,我爸……”
“刘总够忙的,还是别给他再添麻烦。”林泊川招招手,“我这儿新到了不错的雪茄,尝尝?”
“当然要尝尝。”
“走,还是林少这儿好,不管酒还是烟,都是最好的,这人生过得才叫滋润。”
林泊川笑:“不管是烟还是酒,一个人都差点意思。”
“这不有嫂子陪你了嘛。嫂子舞跳得好,人也长得好。”刘燃说着,下意识把眼睛往臧白身上瞥。
他今天穿了一件大翻领的雪纺白衬衫,衬衫松松的,V字领,露出他的锁骨和贴皮肤的止咬环。不知是跳舞热了,还是被亲得动情,绯红的肤色被牛奶白的衣服衬得格外漂亮。下衣摆束在西裤里,窄窄的腰带扣出一把纤细的腰身,那曲线到臀部又陡然变圆润了。
林泊川一直揽着臧白,有人的视线过来,他身体一侧,就挡住那不怀好意的探究。臧白暗地挣了挣,林泊川面无表情,只是把他揽得更紧。
他突然明白了,这一切和表演没有关系,仅仅只是为了示威和掌控。因为臧白今天在门口说的房子的事,让林泊川不爽了,让他感觉到这件小事些微脱离了他的控制,所以他故意给臧白压力,让他屈于自己。
“走吧,在负一层。”林泊川带臧白走在前面。
看林泊川带了臧白,另外的也有样学样揽上自己的小情人们。刚走没两步,林泊川又说:“我们聊事的话,无关的人就不要带了。”
揽着情人们的公子哥们有点尴尬,就听林泊川吩咐华叔:“去把扑克拿出来,做个庄,陪大家玩玩,当我请客。”
话说到这份儿上,少爷们只好纷纷撒开自己带来的伴儿,跟林泊川走。
一楼的会客厅敞亮,一看就不是隐秘的地方。到了负一楼,路过酒窖和停车场,到了最里边一间会客厅。外观看起来还很普通,比起楼上奢侈的装修,这里没什么特点,但一进去外面的声音完全消失,看来是完全隔音的,适合密谈。
这倒是引起了臧白的兴趣,这些公子哥们都会谈论点什么机密,而林泊川竟也带他来听。
坐上真皮沙发,林泊川叫人把他收藏的雪茄拿出来,又另拿了几瓶威士忌。在座的各自从那烟夹抽了雪茄,放在鼻子底下闻闻,夸了两句品质真不错,就剪开点上。吞云吐雾了一会儿,少爷们都打开了话匣子。
从国际局势谈到国内形势,从北美谈到中东,从南海聊到火星,从蔡英文谈到马斯克……个个敞开胸膛瘫在沙发上,夹着雪茄,端着威士忌,都是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
臧白看林泊川,他没抽烟,而是端着威士忌轻轻摇晃着,也不放到嘴边,面带微笑地听着这帮人的高谈阔论,时而应付两句,眉宇间隐约有点不耐烦。
臧白有些好笑地想,这帮纨绔,老头子们做事的精明没学着,倒把老气横秋的爹味儿气质拿捏得准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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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会有个小“惊喜”,嘿嘿
第21章 障碍
“林少,听我爸他们说,麟耀商会最近换届啊,有这回事吧?”
林泊川点头:“你们消息还挺灵通。”
“林哥,你也弄个副会长、秘书长啥的当当呗。”
林泊川喝了口酒,笑道:“这么洗涮我有意思么。他们上辈的一个个都还精神着呢,哪能轮得到我。”
“照我说,你们这也太不公平。你家就你这一辈,该你顶上去才对。”刘燃恭维他。
“算了吧,进了商会,一天到晚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日子怎么也滋润不起来。”
“那倒是,自个搞个产业弄点钱,够吃够喝就算逑,只有工作那叫什么日子。”
林泊川给其他人倒满酒:“说得对,为我们滋润的日子干一个。”
刘燃时不时拿余光瞟林泊川身边的臧白,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他另拿了个干净杯子,倒了点酒,又把自己的杯子倒满,拿到臧白跟前:“嫂子,我敬你一个。没能在你们婚礼上给你敬一杯酒,实在太遗憾了,现在补上。我干了,你随意就好。”
“心意到了就行,不要紧的。”臧白垂着眉眼,话是这么说,但没伸手。
果然,林泊川立马倾身过来,想替他接过酒:“我们中间用不着计较这些。酒我替臧白喝了,别再说这种话。”
刘燃错开手:“怎么你就要替嫂子喝, 这是我敬他的。”
“他不能喝。”
“有什么不能喝的,又不是毒药。”
“我不喜欢他身上有酒味儿。”林泊川说,把酒从刘燃手里接过来,一口喝了。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姓刘的再怎么色胆包天,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气氛一时凝滞,有眼色的,立马打了岔:“我爸给了我一千万,让我玩玩,你们说投个什么项目好。林哥,你帮我参考下?”
“一千万够投个什么?投个吃喝玩乐还能花得久一点。”林泊川又恢复了开始的模样,开起了玩笑。
“钱是小钱嘛,还是想让它生点钱给我老子看啊,要不然他又要说我没用。”
“我这儿有个项目,我朋友正在搞一个酒楼,差钱,你要不要去入一股?”
“搞实业还不如投股市呢,实体经济这么差。”
“股市不是一样的,你们家家都有上市公司,什么情况还搞不明白么。”
“那就房地产吧,买个房子等升值。”
……
大家七嘴八舌地聊着,臧白有些心不在焉,他的情绪还在刚刚的餐厅,还在林泊川那个吻上。他想赶快忘了,不再去想,可是嘴巴里全是林泊川的味道。酒精混杂了人的气息,像糖精一样附着在口腔内壁,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侵犯。
他自顾自从桌子上拿了支雪茄,剪开点燃了。
他吸了一口,大卫杜夫雪茄丰富的泥土和巧克力混杂口味在口腔里转了一圈,驱散了些许林泊川的气味儿。臧白挺直后背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儿,葱白一样的手指夹着比他手指还粗的雪茄,时而把那褐色的烟放在他豆沙粉的嘴唇中间,用小白牙咬着,嘬腮吮吸,然后徐徐吐出烟雾。
他像是融入了他们的场合当中,又像是独立于这场合之外,脸上恬淡的表情有些格格不入,却因为这种反差衬得这个人有种别样的气质。
关于投资的讨论暂停了片刻,所有人都看着臧白,包括林泊川。
他把烟从臧白手指上摘下来,温和地说:“别抽了,对身体不好。”
臧白顺从让他拿走雪茄,唇角微微上翘,把嘴里含着的烟雾吹到林泊川脸上:“但你那天说喜欢我身上有烟草味儿。”
林泊川讨厌烟味儿,他没说过,但臧白看出来了。
林泊川神色如常,减掉了燃烧的烟头。
刘燃的目光从臧白的鼻梁嘴唇一路挪到那口烟上,接连咽了好几口唾沫,想象那烟是喷在他脸上,这么一想,他赶紧抬起一条腿压住了另一条腿。
人家夫夫之间的情趣外人不好探究,梁天突然正经道:“说到项目,我有个做室内实景游戏的朋友,还缺个几百万,你们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帮忙联系一下。”
“具体是什么游戏?”
“密室逃脱吧,主题挺多。他找那个位置好,在十里口,那边一片全部是单身公寓楼,离东河的写字楼就两站地。”
“这么看好,梁少怎么不投?”
梁天笑了笑:“我想投来着,他拒绝接受朋友的投资,觉得生意和朋友要分开。”
“密室逃脱这种不应该开在大学城那些地方吗,开在公寓楼附近有生意?”
“现在密室逃脱这种到处都是,也没见谁赚着钱。”
见众人不大看好这个项目,梁天也就笑笑,不再解释。
大家又聊到了其他的,雪茄也抽了,酒也喝了,没甚营养的话题也聊得差不多。众人醉意朦胧地从地下室上来,把一楼牌桌上正赢钱赢得高兴的小情人们挤开,坐庄的华叔也变成了林泊川,筹码自然翻了好几倍。
看来是个通宵的牌局,臧白累了一天,已经有些困意。
刘燃热情邀请旁边站着的臧白:“嫂子,你也来玩两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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