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死,这俩人亲密无间,别人压根插不进去话。
他默默地捶了捶胳膊,扭头问身后的三号种子选手:“老陈,帮我讲道题呗?”
这一次期末考对于姜予年来说格外不同。
禇临就在他的左手边,仅仅隔着一米的距离,眼角余光都能瞥到他身上整洁干净的蓝白色校服,垂眼认真书写的侧影也格外让人心折。
姜予年心中安定,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奇妙感受,像是一脚踩在云端,轻飘飘落不到实处。
他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看得监考老师一愣一愣的。
坐在讲台前的监考老师怀疑是自己看错了,结果定睛一看,那弧度又往上走了一点儿。
他连忙把胳膊底下的试卷取出来,一道题一道题看下去,心里暗道:不应该啊!这次考试难度直接拔高了三个层次!最后两道题就算是老师也不敢拍着胸脯说自己一定能解出来。
这这这……这也没有印错题呀,那这个学生怎么笑得这么开心的?
监考老师心情复杂地抬头,在教室里环视一圈,在看到其他学生疯狂揪头发,恨不得把一头茂密黑发撸秃了的架势时才敢确定,确实是那个学生的问题。
早已听闻高二文科第一姜予年是学魔一般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太魔怔了!
……
两天期末考过后,长达一月的寒假在十三中学子的殷殷期盼中到来。
姜予年伏在书桌上,取出一张便签纸列计划。
开头七天还有即将开学的那一周都要复习,现在教材已经讲完了,而文科要背要记的东西很繁杂,要经常复习巩固。年前还要抽出一周和禇临去c市参加刷题盛典,在这期间……
他不知想到什么,写了又划,划了又写,纠结了好久才总算把这一阶段的计划确定。
等到从c市参赛回来,便要迎来新年,跟着父母去访友,然后是禇临的生日。
姜予年写完定定看着这张纸,有种恍惚的感觉。
这学期转学回来时,他和禇临还是彼此误会的网友关系,只是关系有些暧昧,而现在他十分自然地将禇临写进他的计划,并且在心里隐隐笃定,他们还会有很多的今后。
姜予年父母平时工作很忙,闲下来的时候也不多,姜予年独自在家复习一周,偶尔跟韩举他们出去放松一下。
很快,就到了他和禇临约定好出发的时间。
清早,姜予年临走前特意将香薰装进行李箱,将背包带子提到肩上,他乘电梯到楼下,正琢磨打的去禇临家接他,便看到小区外边正在等他的青年。
还是那身雪白的长款羽绒服,帽檐细小的绒毛迎风摇曳,看着软乎极了。
禇临朝他招了招手。
姜予年双眼一亮,快步跑过去,行李箱底下的四轮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他跑到禇临跟前笑道:“这么早过来专程等我的?”
“嗯。”禇临应了一声,接过姜予年手上的行李箱,抬到了后备箱中,回头看见姜予年怔在原地看他,扯了扯姜予年的衣袖。
“上车,别发呆。”
等两人坐到后座,司机师傅便朝着近处的火车站发车了。
禇临余光里看见姜予年离他越来越近,随后下巴枕在了他的肩膀上,笑得有点儿懒散:“原本是想自己把行李箱抬上去的,没想到你下手这么快,小熊哥哥刚才好有男友力啊。”
禇临背脊绷紧,哪怕身旁的青年这会儿在撒娇,仍然有一种被他的阴影所笼罩的错觉,紧张地瞥了一眼前边,司机师傅正认真开车,一脸正色,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看到,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禇临抿了抿唇。
“我平常都是自己抬行李,小熊哥哥你这样容易惯坏我。”姜予年下巴蹭了蹭。
禇临只觉肩头一阵发痒,心也软得一塌糊涂,清冷的声线也跟着柔和下来:“你昨天不是已经强迫我负责了吗?”
姜予年笑开,他抬起了头,定定看着禇临道:“我就知道小熊哥哥不是始乱终弃的人。”
他一口一个‘小熊哥哥’,直把禇临叫得耳朵一寸寸染红,却又攥着手正襟危坐。
坐在前边的司机师傅目视前方,一本正经,只在心里边暗叹:现在的年轻人哦。
他们提前订了邻座的高铁票,抵达c市只需要两个小时。
寒假这个时间点人很多,正赶上许多人回家过年,火车站中人很多,可供休息的长椅上几乎坐满了人,当念到要去检票口排队候车的人群更是摩肩擦踵。
姜予年伸出手臂护在禇临身侧,帮他挡掉拥挤的人群中时不时撞来的冲击,眼神平静,在禇临朝他望来时眨了下眼。
坐在高铁上时,姜予年一边闭目养神,一边道:“去年已经拿过一次冠军了,这次过去参加线下赛不用太紧张,就和度蜜……”
‘月’字没出口前,姜予年很严谨地想到这个词是用在新婚夫妻上边的,用在这儿不合适,于是咽了回去。
但禇临已经能从前两个字推敲出来了,他刚拧开矿泉水瓶盖喝水,闻言险些握不住瓶身,幸好前襟没有洒到多少。
“咳咳……”
禇临一阵咳嗽,想不通姜予年脑袋里边都在想什么,只觉得当初那个眼里心里都只有刷题的小陛下愈去愈远,姜予年他现在……似乎只想着他们两个怎样黏糊在一块儿。
禇临将瓶盖拧好,想了想道:“那明天赛后去看个电影?我记得有个爱情片最近上映了。”
正与列下的计划不谋而合,姜予年点点头,忽然问他:“你知道那部爱情片叫什么吗?”
禇临摇摇头。
“那部电影叫《接吻》。”
第42章 电影
接、吻。
禇临听着意味不明的尾音, 握住矿泉水瓶的手收紧,姜予年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禇临边拧瓶盖边转头,姜予年闭目靠在座椅上, 闲然安适, 应该是他想多了。
这段时间关系渐趋暧昧, 禇临以为姜予年这种明显具有锐气的人谈起恋爱应该是很有侵略性的,代打群里不是经常有小姑娘说什么堵墙上亲的校霸文学吗?
禇临为此提心吊胆很久, 生怕被姜予年摁在墙上亲然后被李主任发现。
但现实却恰恰相反,他们相处时有种老派的温纯在里边,姜予年喜欢调笑他几句,但并不越界, 顶多就抱一下,牵个手,纯得不像话。
挺好的, 禇临在心里这样想。
和姜予年在一起就像泡在了温泉里,整个人都能放松下来, 不管一起做什么都很开心,所有烦恼都会消失无踪。
禇临很享受这种感觉, 这样平和温暖的一段时光令他眷恋。
正想着,肩上一沉,姜予年脑袋歪在他的肩头, 碎发蹭他的脖颈,勾起一阵痒意。
禇临看见他勾起的唇角就知道是故意在装睡,他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偏头看向窗外,洁净的窗上也映照出他嘴角的弧度。
青坛这边早已做好食宿安排,包下将近五十个房间, 他们到了地点直接拎包入住就行。
姜予年和禇临是队友,选手编号挨在一起,住的房间也是相邻的。
整顿好后,姜予年拧开门把想去隔壁,恰好对门的人也走了出来,男生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臂,下巴抬起,直勾勾地盯着他,眼中带着一股战意。
“姜予年。”
脚步一顿,姜予年回头看向男生,等了半分钟不见男生开口,姜予年耐心告罄:“看什么?有话快说。”
男生从他这一句听出什么,眉头皱起,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道:“你不认得我了?”
姜予年急着去找禇临,并不想在其他人身上浪费时间,闻言随意在他脸上扫了几眼:“我应该认识你?”
男生被羞辱到了,神色极为丰富,接下来的话从牙缝里挤出:“我是秦松,去年刷题盛典第二,只跟你们差了两分。”
“哦,”姜予年兴致缺缺笑了,倚在墙面上打量他,“所以你是不服气,今年想赢回来啊?”
他兴致平平,落在秦松眼里,那张俊脸却一整个写着‘哦,原来是又一个手下败将啊’,秦松深吸气:“今年的二十四强里我是第一,当然,能有这个名次不排除你和抱抱小熊在后期没有一起写题的因素在里边。”
秦松道:“不管你们两个是因为谈恋爱耽误了刷题,又或者是别的原因,我都希望你们能够发挥出全部的实力,堂堂正正再比一次,这次我全力以赴绝不会留手。”
姜予年笑了,走过去拍拍他肩膀:“弟弟,你跟我在这儿放狠话下战书没用,有这时间不如去多刷两道题。”
“先走了啊。”
姜予年偏头一看,禇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门出来了,他问:“饿不饿?下楼吃点儿东西吧。”
禇临跟他走过秦松,边往电梯走边随口闲聊。
“上次配合宣传的奖励已经下发了,可以提前看即将上传的题目。刚好有一套题上新,我看了看,蛮新颖有挑战性的,回去把这套题做了热热身,然后好好休息一晚,就等明天比赛了吧?”
“好。”禇临并无异议。
翌日。
“这里是青坛第四届刷题盛典现场,下面宣读考试须知……”
冷色调为主的赛场上,有序列着四十八台计算机,选手在跟前坐下,等待发卷倒计时,有的一脸严肃,有的则是极为放松,甚至托着下巴看西装革履的主考官干巴巴念考试须知。
现场没有观众,只有几个正襟危坐的考官,周围的镜头不少,计算机也是处于实时监控状态的。
这一次刷题盛典采取现场直播的形式,刚一开播,便有几万个学生涌进来观战,还有几个青坛这边安排的老师在等待上场,他们负责在题目投映时适时讲解。
姜予年很放松地坐在座位上,手搭在演算纸上活动关节,计算机淡淡的白光洒在他轮廓分明的俊颜上。
旁边坐着的就是禇临,座椅相隔不过十公分。
按照惯例,他们一人答A卷,另一人答B卷,成绩按分数总和除以二来算。
时间是两个小时,只够写一套试卷的时间,因此队友实力过硬很重要,再厉害的学神也难以一拖二。
直播间在线人数飞快上涨,一条条弹幕刷得飞快,此时比赛还没正式开始,弹幕大多是‘瞻仰学神,吸点欧气,祝我明天发成绩时进前十’之类的。
众多观众当中,不乏有选手的熟人,比方说韩举、陶可、秦城……还有褚昀。
褚昀今天刚回到a市,密谋许久想从姜予年那儿找回场子,结果扑了个空。
小弟给他发来青坛刷题盛典的直播间,褚昀点进去一看,里边被弹幕赞为‘超级登对’的一对儿,褚昀即便是化成舍利也能认出来。
姜予年,禇临……他们两个居然会一起参赛?
褚昀视线在姜予年和禇临身上来回,在弹幕中的外貌协会爆发出一阵尖叫时,他眼里阴沉得吓人,几乎能滴出墨汁来。
褚昀看着看着,怒火中烧。
他被灰溜溜地赶出a市,甚至回来了依旧感觉别人看自己时眼神有异样,去哪儿都想戴着帽子口罩,跟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
而这两个人居然一齐进入青坛第四届刷题盛典的线下比赛里,在明亮的灯光下熠熠发亮。
两相对比,简直像是有刀子在剜褚昀的心。
褚昀不期然想起小时候也是这样,旁人鄙夷地指着他鼻子骂‘野种’,说他生来就是个错误,指头恨不能戳断他的脊梁骨,而禇临穿着整洁的小西服被褚方南笑着托举起来。
褚昀的手紧紧攥着,青筋暴起,躁动因子几乎快要克制不住,又想要开始乱砸一通。
金女士连忙摁住他,轻声宽慰:“这几天尹湘在办理离婚手续了,我跟你爸说了,等双休日我去跟他看看婚纱。”
褚昀这才松散了力度,将遥控器扔到一边,手机振动,又有人发来消息,他盯着屏幕看了半晌,倏地笑了:“你说,爸一向看重禇临,只想让他继承公司,要是知道禇临跟一个男人谈恋爱,爸知道了会怎么想?”
赛场。
姜予年这会儿手托着下巴,跟禇临对了个眼神:我还是A卷。
A卷的题容易剑走偏锋,很多时候都要打破传统的解题思路,如果说传统解题要靠走,那么A卷就要你螺旋起飞,或者倒回去走。姜予年喜欢这种有刺激的挑战。
禇临颔首。
倒计时来到了00:00,考卷发送。
姜予年深吸一口气,点进A卷第一道题迅速扫完题干,鼠标轻摁就选了出来。
——一年刷好几万道题,这类题他刚好做过很多次。
通过直播间观看的学生打出问号:【???我题都没读完呢他怎么就给做出来了?】
【嘶,这也太可怕了吧……】
【人生第一次想认真跟着做一次题以没能读完题含恨告终】
现场摁下鼠标、敲击键盘的响声此起彼伏,还有笔尖在演算纸上沙沙的摩擦声,静谧之中透出一股火药味。
主考官端坐在前边,旁边坐着的考官则是捏着笔也在写,还有考官站起来在学生后边无声走过巡逻,现场氛围刚刚好。
姜予年思索的时候就爱转笔,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因为禇临比期末考试那次离他更近,他写得要更快了些,简直有如神助,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很多在他看来都比较难,原以为会被绊住几分钟的题,都在很短的时间内解决了,下笔如风,好像只要禇临在旁边,他就可以一往无前。
禇临在他身侧,眼里一片平静无澜,他写题时和兴奋到血脉喷张的姜予年不同,犹如冷冻多时的冰川,所有的波动都暗藏在底下,只露出冰山一角。
他像是一台时刻运转的计算机,稳健精密,只要写下答案,就能笃定不需要再检查第二遍。
坐在他们对面的就是秦松和他的队友,感觉到姜予年的字都快写得飞起来,往电脑里边输入解题步骤时,敲击键盘的声音也连成密密麻麻的一片,秦松唇线绷紧,也分毫不相让地迎头赶上。
你快,我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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