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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许之期(近代现代)——笼中月

时间:2021-12-15 10:44:44  作者:笼中月
  终于慢慢走回床边,摸到床单上的手机,结果竟是陈觉。
  “陈总。”
  或许是他声音太沙哑,陈觉顿了两秒,低声问:“你已经休息了?”
  居然是意外的好语气。宋珂趿上拖鞋回床边坐下,眼睛垂下去看着露在外面的脚背:“陈总有什么吩咐。”
  他自己没听出声音里隐约的冷淡和不快,陈觉却听得一清二楚。
  “还在记恨我?”
  “不敢。”
  陈觉忽然笑了:“你不敢谁敢。以前是我小看你了,没想到那个何为摸了你一下,你就能把他打得下巴脱臼。”
  原来他已经知道缘由,可似乎并不在乎。这样的鬼天气,宋珂低着头,白雾就慢慢浮到脸上,眼前模模糊糊看不清。
  “陈总打来就为了取笑我吗?”
  “这不是取笑,宋珂,我只是觉得重新认识了你。”
  他总是这样字正腔圆地叫他宋珂,仿佛关系疏远到下辈子也不可能成为朋友。真奇怪,明明从前他也叫他宋珂,可那时的这两个字却代表着亲密无间,此志不渝。
  “以前是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宋珂淡声问。
  “以前觉得你清高斯文,现在觉得你有胆识,出手也够狠。”
  他说得一本正经,宋珂却不痛不痒地回了句:“是么,我只觉得陈总目下无尘。”
  陈觉无可无不可地笑了:“虽然我听不懂这个成语,但听得出你在骂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宋珂也已经笑出来,停在这里想不出该接句什么。
  因为打小出国念书,陈觉的语文一直很差,差到经常听不出宋珂拐弯抹角的贬损。有时他急了就会一把掐住宋珂的腰,用最原始的办法——挠痒,来逼宋珂笑着求饶,“再敢嘲笑我就家法伺候。”宋珂让他滚,他理直气壮地说:“我为什么要滚,这里是我家,你是我的人,我滚了好让你改嫁啊?”胡言乱语一气。
  半晌没人说话,好一会儿才听到陈觉叫他:“宋珂。”
  宋珂应了声:“嗯?”
  这声音过于温和,以至于那端的陈觉蓦然失语,静静看着面前那部托人拿回来的手机。
  那天在病房,看见宋珂难受他忽然头疼欲裂,自那刻起心里的疑问就越来越大。为什么宋珂的脸好像在哪见过,为什么宋珂说话的口气好像在哪听过,太多的为什么。
  “听我妹妹说你们刚交往不到一年,是么?”
  宋珂不假思索地回:“当然不是,我跟她从小学起就暗度陈仓了,你这个大哥当得很失职。”
  陈觉第一次在他面前开怀大笑,浑厚的嗓音隔着信号擂动他的耳膜。
  “看来你的口味很刁钻,她小时候黑得像煤球,连我这个亲大哥都不爱带她出去。”
  假如此刻陈念在这,恐怕第三次世界大战会就此爆发。两个大男人合起伙来调侃一个小女子,你们也真不觉得害臊!她一定这样讲。
  宋珂笑了笑。
  抬头看向窗外,医院的住院楼宁静温和,寒风的影子褪得干干净净。真的入冬了吗?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
  “你后天几点出院,我去接你。”陈觉敛声,“有话想跟你说。”
  有话要说?
  什么话。
  宋珂嘴唇动了动,一颗心悠悠荡荡地悬起来,半晌才说:“不敢麻烦陈总,我自己开车回去就行。”
  “你有事?”
  “嗯。”
  “饭总是要吃的。我在君悦订了位,后天六点不见不散。”
  拒绝的话刚到唇边,宋珂蓦地想起一件事,忽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有话要跟自己说,会不会他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
  别的不奢望,只要他能想到自己,送一份表达心意的小礼物,一条领带、一支笔、哪怕只是一张祝福卡片——
  甚至这些通通都没有,只要一句生日快乐,就足够了。
  静了一会儿宋珂想起问:“对了陈总,手机有消息吗?”
  陈觉忽然沉默了片刻,然后才说:“已经拿到了,见面再说吧。”
  宋珂点了点头,想起他看不见,于是又嗯了一声,“那陈总,后天见。”
  本以为会就此挂断,没想到电话里静了静,陈觉嗓音忽沉:“我的名字有那么难叫出口么。”
  宋珂的心猛地一跳:“嗯?”
  “你好像很反感我这个人,怎么,我以前得罪过你?”
  “陈总言重了,我——”
  “不用解释,我感觉得到。”陈觉淡漠打断,“先这样。”
  “别挂!”宋珂心口微窒,在电话断开的前一秒叫道,“别挂陈觉。”
  叫完,攥着手机的指节紧得发白。
  接着就是好几秒空白。陈觉既不表示满意,也不表示不满意,只是任由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这又是什么意思呢?宋珂莫名其妙地想到敌不动我不动这个词,心酸中竟想发笑,脑子也跟着发僵。
  正想问问陈觉最近忙不忙,忽然听见那边传来一阵动静,仿佛是有人扑过来一把抱住陈觉:“你又给谁打电话呢?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都不专心。”陈觉压低声音:“去把衣服穿上。”那人嘻嘻地笑:“就不!”“听话。”“那你抱我到床上去。”
  静默片刻,陈觉对宋珂说:“你稍等我一分钟。”
  宋珂僵硬地嗯了一声。
  接着就听不清了。
  他举着手机,傻傻地等。也许并没有过很久,可忽然之间,每一秒都变得格外漫长。
  过了好一阵子陈觉还是没有回来,宋珂手臂很酸,酸得再也拿不住手机,心知不礼貌可还是挂了。
  病房寂静一片。
  他坐在床上,良久的静默后忽然觉得脸上发凉。伸手一摸,居然满脸是泪。
  倒把自己吓了一跳。
  这有什么好哭的?
  该不会是眼睛出了什么毛病。
  回过神来,他后知后觉地移动到卫生间,对着镜子左照右照。还好,眼睛没事,也许是脑子出了毛病。
  翻来覆去睡不着,又想起自己忘了道谢,于是倚靠在床头,慢慢地编辑了一条消息发过去:“手机的事谢谢陈总,周日我做东,陈总一定不要跟我客气。”
  陈觉没回复,想必是做别的事去了。
 
 
第7章 难忘的生日礼物
  周六一天忙得不可开交。
  先是拜托程逸安替自己去接小九,被问到原因,宋珂支吾回答:“我有事去不了。”
  “什么事比接你的心头肉还重要?它可在宠物店蹲了两周大牢了,最想见的人肯定是你啊。”
  他只好敷衍了事:“回去我一定好好亲亲它。”
  “你不饿死它已经是谢天谢地!”
  到底它是谁的猫,为什么所有的朋友都比自己还要紧张?撂下电话宋珂便跟护士请了假,开车直奔附近商场。
  很长时间没有逛过街了,尤其还是一个人。
  印象中这座名叫金茂的综合商场新开不久,没想到来这儿一看,人家已经在搞三周年大狂欢。
  现在商场也流行过生日吗?
  车停到地下二层,等了好几趟电梯始终人满为患。恰逢周末,这里大多是一家人倾巢出动,推婴儿车的、情侣手挽手的、甚至连大着肚子的也来血拼。
  宋珂孤家寡人一个,不好意思拆散人家任何一对,便自己乘扶梯一层层慢慢上去。到一楼时,怀里被人塞进一张传单——
  储值五千赠五百,凡带星标的商家均可消费,另享双倍积分和十次免费停车。
  忽然想起有次跟陈觉吃完烤肉来商场遛弯。那时还是夏天,在外面走几步就热得汗流浃背,两人冲进商场犹如找到再生父母,赖在这里面转啊转,转啊转,从夕阳西下一直转到月亮初升。
  记得那晚银月如盘,远远地挂在天边只是无声。
  陈觉在一楼某奢侈品店试穿皮鞋,不知以前曾花过多少冤枉钱,店员竟然一眼认出他,端茶倒水送小饼干忙得不亦乐乎。
  宋珂对这些没兴趣,于是就在休息区捧着杂志看。试到后来陈觉没有买,拉着他的手从容不迫地离开那家店,店员还在后面鞠躬话别。
  走远了,宋珂才哧哧地笑:“头一回见送客还带鞠躬的,别说,有点儿不吉利。”
  陈觉捏紧他的脸:“你就咒我吧你。”
  两人在扶梯上差点打起来。笑闹完了,宋珂问:“刚才怎么没买?我看你穿第二双还挺合适的。”
  陈觉把手往裤兜一插,微扬下巴睨过来:“何止第二双,你男朋友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哪双哪双就合适。”
  宋珂笑着撇开头不理他,却又听见他懒洋洋地解释:“其实也就那样吧,我觉得不太好看,再说就咱那小破房子买多了也摆不下。”
  后来才知道,他跟他爸坦白了两人的关系,被他爸一怒之下冻结了副卡。睿言那点微薄的利润,付完办公室房租后就捉襟见肘,可公司运转每一天都在烧钱。他怕宋珂担心,早就卖了两辆车用来发工资,哪还有余力添置什么行头。
  回过神来,已经在收银台充完值。
  拿着价值五千元的会员卡,宋珂有点无所适从。太大手大脚了,这么多钱够自己买一年衣服的。
  可是不由自主地走进那家奢侈品店。
  不止是店员,里面的陈列都换了不知几拨,只有烫金Logo还醒目地贴在门额。
  进去后他缩手缩脚地挑了双鞋,一问价格,贵得咂舌。可店员营销话术了得,翻来覆去地劝他买单,一会儿说“您穿着简直是咱们家的活招牌”,一会儿说“今天正好有折扣,错过了只能再等一年”。
  无奈,他乖乖结账。刷卡时才发现,所谓折扣也不过95折,倒是包装讲究又华贵,让人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从前陈觉就是这样的冤大头吧?
  宋珂不习惯这样张扬,正好用卡里的积分换得一个保温杯,又送了一个纸袋,就顺理成章地扔掉了附加价值极高的购物袋。
  时间还早,他又逛到三楼订了个蛋糕,将近九点才踩着月光回医院。
  那晚一夜无梦。
  翌日早上护士最后一次来替他检查伤口,推门进来时眼前忽地一亮。
  “哟呵,看你穿病号服看久了,猛地一换打扮都有点不习惯。”
  宋珂笑了:“恐怕不是不习惯,是不适合。”这衣服是他昨天刚买的,价格高昂到超出平时的消费水准。
  “哪有?适合适合,特别精神。”
  浅灰色高领毛衣打底,外面套上麻灰的中长款风衣,深深浅浅的灰,明明是很朴素的打扮,却衬得他清峻挺拔,尤其是颈项到肩膀的那一段,线条瘦削优美,气质卓然不俗。
  “晚上有约?”
  “嗯。”
  护士戏谑地喔了声:“又是陈小姐吧?”
  宋珂淡笑:“不是陈小姐,是陈先生。”
  “陈总啊……”
  一副不敢造次的表情。
  “我有点怵他。”
  宋珂嘴角微抬:“怎么,他凶过你?”
  她却爽利否认:“那倒没有,不过他以前在我们国际部住过院,这你知道的吧。”
  就是出事的那段时间。
  “我有同学在那边轮勤,据说他刚醒那几天接受不了现实,动不动就在病房里摔东西砸杯子,弄得医生护士谁也不敢进去。”
  “没有人能轻易接受失忆的现实。”宋珂温声。
  护士却努了努嘴,否定地把头一摇:“这你就搞错了。陈总不是接受不了不记得,是接受不了他妈离世。说来也真奇怪,明明都是近三年的事,为什么他记得他爸的死,就偏不记得……听说那还是他继母,想想陈总也真是重情重义,继母都看得这么重。”
  她说的这些宋珂当然知道,只是已经许久未曾想起。经人重新一提,记忆排山倒海一样袭来。
  护士走后他独自留在病房中,收拾好的行李包就摆在一旁。久久回神,看见脚上那双新鞋,心头忽地一痛,很快默不作声地换了下来。
  不要这样了,宋珂,你答应过陈念的,永远不要让他想起。
  枯坐到黄昏,暖气吹得人昏昏欲睡。他抱膝安静地等,等得犯困,脑袋不住地往下点,都不知道过了多久,额头忽然被一只手扶住。
  蓦地清醒过来,陈觉就在面前拧眉看着他。
  “这样也能睡着?”
  窗外黄昏的霞光照在陈觉脸上、大衣上,温暖如壁炉的火光,把宋珂心底最深的暗角也照得透亮。
  “你怎么来了?”
  语气太亲昵,一说出口他就自悔失言。陈觉也愕然一瞬,眼神陌生地盯着他。他匆匆起身:“抱歉陈总,我刚才睡糊涂了。”
  “没事。陈念说你的车今天限号,让我过来接你一趟。”
  宋珂微微颔首,一言不发地同他走出去。
  东南角的停车场,黑色迈巴赫安静蛰伏。
  上车后才发现车竟然没熄火,狭小的空间被暖风吹得犹如春日。这暖风像是也吹进了宋珂心口,他舒服得五脏六腑都舒展开,脸色也不像之前那样苍白了。
  华灯初上,街景繁华明亮。
  “何为那边你不用担心。”陈觉说,“证据确凿,警察不会放过他。”
  宋珂嗯了一声:“我没担心。”
  陈觉笑了:“你现在住哪里?”
  问得宋珂怔了一怔。
  是啊,他不记得了。
  不记得他们曾在那个房子里度过多少时光,不记得他做饭时曾经差点火烧厨房,不记得夏天半夜起来打蚊子,冬天睡觉前给自己捂手,这一切的一切,他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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