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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许之期(近代现代)——笼中月

时间:2021-12-15 10:44:44  作者:笼中月
  过了几秒陈觉才说:“没什么,跟你说句对不起。”
  说完那边传来跺脚的声音,像是冷得受不了。
  他问:“你在哪里?”
  陈觉却又沉默了。
  这样的陈觉最让人受不了,好像这种沉默是种无形的压力,压得一颗心喘不过气。一种莫名的冲动之下,他说:“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咱们俩扯平了,你还是回去当你的太子爷吧,别再出来微服私访了。”
  “宋珂。”
  陈觉声音沉了些,沉得他的心一下子提起来,唯恐听到什么自己招架不住的话。
  陈觉说:“宋珂,谁都可以讽刺我,唯独你不行。除了没跟你坦白身份,我没有对你说过哪怕一句假话,我对你是真心诚意的。”
  哪会有人对朋友说这种话。
  他听得心乱如麻,当下把窗户推开,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才说:“我也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难道我对你说过假话?反倒是你从一开始就拿有色眼镜看人,你——”
  陈觉忽然翻脸:“行了行了,打来向你道歉没有指望你服软,有必要每句话都这么咄咄逼人?我告诉你宋珂,你别觉得我少不了你,我身边朋友多得是。”
  他记得自己当时血都凉了。
  认识以来陈觉从没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过话,但凡闹一点不愉快或是工作上意见相左,先让步的那个总是陈觉。陈觉对他永远有绝对的耐心跟恒心,润物细无声地攻占着他的情感。
  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值得陈觉发这样大的火?
  电话突然挂断,只剩下孤单的忙音。
  短暂的不知所措过后,他决定不去想了,工作堆积如山哪有空去伤春悲秋。可是眼前那一行行的小字全都化了形,澄黄的灯光下长出翅膀四处飞,就是不肯留在他的眼睛里。
  他坐着发呆,好长时间后才意识到自己把手机捏在手里,力气太大捏得都关了机。
  重新开机,手机里蹦出一条消息。
  几分钟前陈觉发来的,冷冰冰的一行字钻进他瞳里——
  “除了跟我装傻你还会什么?是不是哪天我真走了,你才会承认你是在乎我的。”
  何必等到那一天,当时自己无措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
  装了那么久的朋友,触碰到真心的那一秒心脏都快要蜷缩起来,所以他才本能的选择了逃避。可是陈觉不同意,陈觉就是要把窗户纸捅破,逼他承认自己的心意。
  那时的陈觉跟现在这个陈觉,长相身材并无二致,壳子里装的却是不同的灵魂。
  宋珂半倚在病床上,望着眼前这个冤枉他的陈觉,迷惘地发着怔。
  怎么又是秘密。
  那次吵架就是因为他们各有秘密。陈觉隐瞒家庭、身份,而自己隐瞒内心真实的想法,一味地和他装傻,终于把他激怒了。
  那现在呢?
  现在他们之间还有秘密,自己想告诉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告诉他。
 
 
第6章 叫一声陈觉
  有人推着小车路过病房,车轮滚过走廊的水泥地面,宋珂就在这种令人牙酸的动静里认清了,眼前的陈觉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人。
  “那东西到底是不是和我妹妹有关,我警告你宋珂,你最好说实话。”
  陈觉目光骁悍地盯着他,审他像审犯人。
  宋珂揪紧床单,终于可以声音不再颤抖:“陈总真把自己当成关心妹妹的好兄长了?一个连家都不肯回的人,有什么资格关心陈念的事。”
  这种反应陈觉显然没有料到。他嘴角微沉,眉心紧紧攥在一起:“至少我比你有资格。”
  “这是当然。陈总是她的亲哥哥,想关心的时候可以关心,不想关心了也能随时把她抛诸脑后。”
  “你以为你知道得很多,可以为她打抱不平?”
  “我一个外人……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想过问。”尽管身体疼痛难忍,宋珂却仍然能做到话里藏针,目光毫不避讳地直视他,“不过就算我这个外人跟她做过什么拍过什么,那也是我们的隐私。而且我要提醒陈总,关心妹妹可以,不要认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龌龊。”
  “你——!”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陈觉。他一把攥住宋珂的肩,力度大得简直像要把骨头捏碎,“你说够了没有?”
  宋珂猝不及防地闷哼一声,紧接着猛地将人一推,可是力气不够根本就推不开,脸色反倒疼得更加惨白,喉间涌动着腥甜的气息。
  “咳咳、咳咳咳——”急怒之下他偏开头咳嗽起来,动作大得连床都跟着震颤。
  肩头的那只手蓦然松开。
  外面的护士听出不对劲,叩了两下门后小心翼翼地探进头:“陈总,病——”忽然顿住,喊,“陈总你怎么了,你头疼吗陈总,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瞧瞧?”
  陈觉撑着桌子掐紧额,两侧的太阳穴青筋暴出,呼吸都变得格外沉重。
  “陈总……”护士刚一张嘴他就摆摆手:“出去。”
  “可是陈——”
  “出去!”
  护士吓得立即关门。
  宋珂坐在那里静默半晌,最终还是没有问他怎么了,只是看着他脸色难看地坐到沙发上。
  “陈总不用激动,手机里的东西跟陈念无关。”
  陈觉打火机都已经拿出来,听到这话又慢慢放下,将手里尚未点燃的烟揉掉了。那样艰难的动作,蹙得那么紧的眉,好像受刀伤的是他而不是宋珂。
  宋珂强忍下心悸,用一种最平淡无奇的语气对他说:“烟酒伤身,陈总大病初愈应该少碰。”
  半年前陈觉昏迷不醒,在病床上躺了足有八九天。宋珂永远忘不了那时的恐惧,守着那个叫不应、动不了的陈觉,一秒都不敢松懈,唯恐眨眼工夫他就会离开自己。
  陈觉看着手里那截烟,自嘲地笑了一下,随即起身把病房的窗推开。再转过身来,脸色已经恢复如常,目光落在刚才被自己攥过的肩上:“刚才我一时失控,没有真想把你怎么样。”
  宋珂移开目光,不肯接话。
  他就拿上外套走了,走到门口回身看过来:“手机的事我会想办法,有消息再联系你。”
  —
  第二天,程逸安急急忙忙地来到医院。
  “宋珂啊宋珂,你想吓死我!医生是怎么说的?伤得要紧不要紧?”
  陈念一边整理桌上的鲜花,一边笑容满面地跟他打招呼,“他还好,倒是逸安哥你,来看病花也不买一束。”
  宋珂靠坐在床头,慢条斯理地捧着粥喝。
  听到“还好”两个字,程逸安心头大石终于稍稍落地:“还买花?我都想买个锤子把他脑袋敲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被代码糊住了,怎么就连怕都不知道怕。”
  “哪里不怕?我来的时候他还抱着我哭呢。”
  “真的假的,”狐疑地扭头,程逸安上上下下打量他,“他抱着人哭?他不是钢铁心顽石胆吗?”
  宋珂不温不火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是连这个都信,被代码糊住大脑的就不是我。”
  “小念说得那么真,谁知道是真是假……”
  陈念扑哧一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扭头笑吟吟地:“你跟我哥是不是闹别扭了?今早我回家撞见他,那脸色难看得很呢。”
  宋珂捧碗的手一顿,没有立刻回应。
  “我都好久没见他这种样子了。你做得对,就该治治他,他现在太不像话了,居然还问我有没有跟你拍过那种见不得人的东西,还告诫我要洁身自爱,不能太轻信你的花言巧语。”
  他居然还在怀疑。
  宋珂恍惚一瞬,目光静静地落在粥上:“你怎么回的?”
  “还能怎么回,当然是痛骂他一顿。”她清清嗓,惟妙惟肖地表演起来,“我说省省吧你,花花公子一个,自己没有做好表率还有立场来教育我?不要让人笑掉大牙了,我就是去拉斯维加斯跳脱衣舞也不关你的事。我哥当场气得脸都绿了,说我没有女孩样,我说没有又怎么样?起码比你强,不像你那么龌龊、肮脏!满脑子黄色思想!”
  想到当时让哥哥吃瘪的情景,她闷头忍笑个不停,程逸安却听得直冒汗,扭头发现宋珂表情似乎隐隐有些担心。
  “怎么了?”
  宋珂摇头说没什么,心里却想不要让他真的误会了才好。
  笑够了,陈念过去把插好的百合花放到床头。坐下来,却又轻摇宋珂的胳膊,眼神中充满期盼:“快老实交代。”
  “交代什么?”
  “你们到底为什么闹别扭?”
  “真的没什么。”
  她抿嘴一笑:“不说我也知道,你肯定是吃钟文亭的醋了。”
  听到这个名字,宋珂淡淡地偏开了头,“别开这种玩笑。”
  程逸安一脸茫然:“那是谁?”
  葱白似的手指捻住一片枯叶,陈念脸上浮现出反感:“还能是谁,我哥身边的人。”
  程逸安顿悟,鼻间轻哼一声:“那必定不是什么好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马上把她惹急了:“我看你才不是好人,以前你跟我哥也是好哥们儿,那他学坏是不是你教的?”
  程逸安被她驳得无话可说,尴尬地扶了扶眼镜:“自己说得,别人说不得。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陈念瞪他一眼,身体转了个角度,只对着宋珂说话:“那个钟文亭难对付得很,一年前我就在慈善募捐会上见过他,当时他还在跟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女富商呢。”
  宋珂眸底微缩,程逸安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这人还有底线吗?”
  “为了往上爬,什么底线不底线的。”
  宋珂低声:“陈觉知道吗?”
  “当然知道,我第一时间就告诉过他,可他不在乎。”陈念抬眸,很无措,“他说无所谓什么目的,能陪着他就好。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哥哥他到底在想什么?”
  如今陈觉的心思就像海一样深。宋珂目光错开,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好了好了想不通就别想了。”程逸安出来打断,“别苦着一张脸宋珂,今天行政提醒我你的生日就快到了,到时候有什么打算?除了假期其他要求你尽管提。”
  这个问题令他有些错愕。
  都快忘了,再过半个月就是自己的生日。
  母亲走得早,他是父亲辛苦拉扯大的。当爹的总是比较粗枝大叶,何况他们家境困难,想糊口已经不易。从小他就只能背地里羡慕那些同学,生日时会收到崭新的漫画书,会跟朋友们在快餐店大吃一顿,会有足够大的蛋糕分给许多人。他什么也没有,只好到书店去看免费图书。
  后来父亲也走了,生日彻底没人记得,直到遇见陈觉。陈觉每一年都会为他庆祝,每一年的惊喜都不重样,他三十岁生日那年甚至带他回家,正式介绍继母、妹妹给他认识,一意孤行地宣布往后就是一家人。只可惜活到三十一岁,他又成了一个人。
  宋珂出了会神,低头看向手里这碗粥。绵密的、稠白的粥,一熬就是一两个钟头,那些经历的过往要是经火慢熬,大概也会这样越熬越浓,越熬越稠,堆积在一起分不清是新的还是旧的,好的还是坏的。
  住院的两周时间流逝异常得慢。
  因为不愿换手机,宋珂将读研时的旧手机翻出来暂时应急,一次被陈念看到她惊呼:“睿言发不出工资了吗?你怎么用这么旧的老人机。”
  他笑笑:“还能接打电话,出院后再去挑新的。”
  其实也不是没想过,假如真的找不回那部旧手机,也许电脑里还能找到程序的备份。可每次想到这里心都会一阵阵疼,时间久了,他知道那叫不舍,何况那天陈觉答应帮自己想办法。
  抱着这点渺茫的希望,一直等到出院前的那个周五。
  晚上护士来替他换药,覆好纱布后欣喜地告诉他:“伤口愈合得不错,养得好的话也许疤痕不会太深。”
  宋珂道了声谢。
  护士端着药笑了一下,大大方方地问:“对了,陈小姐是你女朋友?”
  他低头扣衬衣纽扣,没有立刻回答。
  他跟陈念虽然对外宣称是男女朋友关系,但天知地知,彼此也心知肚明,这只是一种托词而已。
  这种反应在别人眼中约等于默认。
  护士小姐姐有些失落:“好吧,不过其实第一次给你换药的时候,我就有心理准备了。”
  宋珂抬眸,她朝他左肩努努嘴:“你的纹身是个名字吧,陈什么什么,我没看清。”
  他下意识用手揪了一下领口:“不是。”
  否认的声音太低了,谁也没有听清。
  护士走后他一个人坐在窗边,借着窗外一盏盏路灯的微弱光线,解开领扣露出伤痕累累的左肩。
  瘦得凹陷的锁骨上方,一行简短的汉字纹在那里。字体很特别,既不是常见的那些书面体,也不是纹身师常常推荐的花体字。
  它像是谁的签名,龙飞凤舞,漫不经心,落笔还有一个极细、极小的点,像签完文件后笔尖在纸上重重的一戳,算作收尾。
  半年来纹身被藏得极好,就连程逸安跟陈念都不知道它的存在,更不知道这道纹身下还藏着一道伤。
  轻轻闭上眼,他伸手抚摸纹身中央,指腹不意外地感觉到扭曲的肌理。那是一道刀伤,不过不是这一次留下的,是跟陈觉分手时他自己用水果刀扎的。
  回想起最不愿回想的过去,他前额钝痛,头一下下侧磕在病房冰冷的墙上。
  咚
  咚
  咚——
  身体的疼痛暂时取代了心里的痛楚。他就那么呆坐在黑暗的病房,许久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直到床上的手机微微震动。
  起初是不想接的,可电话那头却锲而不舍,老旧的手机暗一会儿又会重新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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