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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我是想问什么时候收假啊？”
沈青这时候脑子里什么都想不动，只能应付着道：“再定吧，先放一天，想回家的可以回去一趟。”
“耶！！！”
“好耶！”
一车教练组成员以及工作人员都高兴地大叫起来。
沈青觉得好累，勉强笑了一下，头靠在微微颠簸的车窗上，很快就又神游了。
回基地时，是司机把他叫醒的，坐在前头的那帮人兴冲冲放假去了，谁都没发现还有个人缩在后排黑暗的角落里。
沈青道了谢，迷迷糊糊回到自己房间，一躺下就睡着了。
……
一觉醒来，屋里还和睡下时一样昏暗，只有被子一角发出些微亮光。
是手机响了，周辰山的来电。
“喂？”沈青的声音发涩。
“在睡觉吗？”
“嗯……”
“那你再睡会儿吧。”
沈青清醒了：“有事吗？”
电话那头的周辰山声音很温和，能听到车载系统的播报声：“没什么事。”
沈青问：“你在哪？”
周辰山停顿了片刻，道：“在你们基地门口。”
沈青把脸转进了被子里，过了一会儿，又挪出来，撑着起身：“等等，我来开门，他们可能都出去了。”
床边摆着平时惯穿的人字拖，沈青想穿进去，结果发现脚上已经穿着鞋了——比赛时穿去的皮鞋都没来得及换下，还套在脚上。
脱下皮鞋时，脚趾都在发疼。
沈青揉了揉脚背，赶紧踢着拖鞋去给周辰山开门。
他猜自己的状态可能不太好看，反正周辰山盯着他看了很久，看得眉头都皱紧了。
“额……怎么过来了？”
声音也很哑。
沈青给周辰山找了双薄一点的棉拖鞋，转身去拿冰箱里的矿泉水。
他把冰凉的水递给周辰山，然后给自己也拿了一瓶。
“我那边准备得差不多了，抽空过来看看。”周辰山原本凌厉的五官此刻好像柔和了一些，让那张本就惊艳的脸显得更加具有诱惑力。
沈青低下头对付自己手里那瓶水的瓶盖子，闷声问：“准备什么？”
“反击呗，总不能光让人欺负。”
“哦……”
“可能还会牵连到你。”
“没事。”
“不过等尘埃落定，他们估计不敢多说什么了，以后对你肯定也得客客气气的。”
沈青产生了一点好奇。
“为什么？”
周辰山笑了笑，道：“到时候看吧。”
不知是不是沈青的错觉，他觉得那笑意里有点得意，像是孩童时期自己想炫耀什么又想藏着掖着的感觉。
沈青大概能猜到，周辰山在整个周家掌握的权力范围正急速扩张，周道没有根基，终归斗不过他。
“这次以后，KUP会彻底归你吗？”
“嗯。”
沈青笑笑：“那挺好。”
周辰山问：“你这边呢？我看上一场比赛打得很漂亮啊，大家都在说，鹰队提前预定春冠了。”
沈青摇摇头，灌下一口凉矿泉水，让自己更清醒些：“高水平对战都是要看临场状态的。”
“那就是直到最后一天都不能松懈？”
“对……不过这几天让他们放松一下吧，现在太紧绷了也不好。”
“那你呢？”周辰山问。
“我什么？”
“我看你也很紧绷。”
沈青说不出话来。
周辰山站起来，走近了：“眼睛都是红的。”
“我……”
周辰山的瞳孔颜色有点浅，是那种看起来很昂贵的灰色，沈青挨近看的时候，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坐下，”周辰山把沈青按在一张转椅上，“给你按摩一下。”
修长的手指带着凉意，轻轻放在沈青两侧太阳穴上。
力道适中的按压让他觉得很舒服。
一时间，基地里显得格外安静。沈青闭上眼，感受来自周辰山指腹的清凉。
“舒服吗？”周辰山的声音很低，柔得像是哄人睡觉。
“嗯。”
真的很舒服。
好像……太舒服了……
沈青挣扎着掀开眼皮，命令浑身上下的懒骨头动起来，转过身，避开周辰山还半举着的手。
“你今天不忙吗？”
周辰山收回手：“不是说抽空来的嘛。”
“哦……”
“刚起来？要吃点什么吗？”
沈青摇摇头：“没什么胃口。”
“稍微吃点吧，有水饺吗？给你煮一点。”
“不用那么麻烦……”沈青想了想，“有麦片，我吃麦片吧。”
不知道该吃什么又必须要吃点东西的时候，他都会选择麦片。
“好。”
沈青本来想自己去拿，但周辰山先他一步。
周辰山从冰箱里找出牛奶倒了一碗，放进微波炉加热，又去厨房找麦片。他的背脊和肩膀看上去很宽厚，背影显得那么高大，那么可靠。
沈青陷入一种迷茫。
这时外头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哄闹声。
沈青还没来记得反应，门就开了。
——小崽子们一个都没回家，集体提前收假回基地了。
第20章
一时间，基地里的氛围十分诡异。
沈青呆在原地。周辰山拿着麦片，冲大家笑了笑。其余人定在门口，几乎把“吃瓜”两个字贴在了脑门上。
“额……这是我们赞助商，KUP的周总。”
“哇……”
“金主爸爸！活的！”
“我们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啊教练~”
沈青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周辰山表现地自然很多，他只是跟大家点头致意，然后扬了扬手里的麦片，说：“我给你们教练热点麦片，你们要吗？”
其他人当然不敢要，纷纷摆手说“不了不了”，同时鸡贼的眼珠子使劲往沈青身上滚。
沈青实在被看得受不了，忍无可忍扯起了嗓子：“回来了就都给我去训练！待这干嘛？！”
一屋子小屁孩立刻作鸟兽散。
周辰山憋着笑，努力想把嘴角压下去，但不太容易。
“干嘛凶他们？”他轻笑着说，同时把热好的牛奶小心翼翼挪出来，往里倒麦片。
“调羹在哪？”
沈青踢着拖鞋走过去，自己拿了调羹出来。
接过牛奶麦片。
好烫啊……他心想。
嘴上说着：“差不多要训练了，你回去吧。”
周辰山笑笑：“行，我等着看决赛。”
说完，他朝门口走去，临走前还冲训练室的孩子们挥了挥手，得到一连串欢送声。
……
决赛日很快临近。
这是一个让很多人感到意外的周六。
周辰山早早来到公司。
前台看了老板一眼，直觉他今天很不一样。
高调的一身银灰色西装，昂贵的领带和胸针，精心打理过的头发，说明这是个不寻常的周六。
“周总，早。”
“早。”周辰山勾起嘴角，冲她一笑，“一会儿有客人来，请他们到8楼大会议室。”
“好的。”
前台目送老板走进电梯，心里第无数次感叹那张不讲天理的脸。
她又想起在新闻上看到的另一张脸，清冷俊丽，眉骨浅淡，表情若即若离。那个人据说比年轻的周总还要小上2岁，但放在他们那个工作圈层中，已经被称作是“功勋教练”了。
不说别的，两人放在一起，看上去还挺养眼。
所以虽然这段婚姻被各方证实为“没有感情基础的利益结合”，但也不妨碍许多吃瓜群众磕起了两位的CP。
或许正因为这种外围看热闹的心理，距离KUP亚洲区执行总裁的婚姻状况被曝光的新闻仅仅过去了半个多月，“百拼”家居系列在闹哄哄的舆论声里倒是取得了超乎预期的热度。
客人们陆续到了。
最先来的是KUP的老熟客，周辰山的小叔叔，周氏地产CEO，周梁瑞。
他哼着曲子，看上去心情很好。
接着是几位董事。
周氏内部话事人。
各路媒体代表，带着摄像和新闻执笔人。
最后一个到的，是周氏家主，周茗倩。
一瞬间，KUP大楼的8层齐聚了周氏及KUP最重要的几位人物。大楼后勤的阿姨们倒咖啡添茶水时，都忍不住抬眼去认人。
一些细碎的传闻在楼里飘着，办公室与办公室之间相互递着话。
大家都在说，要变天了。
周辰山却是最淡然的那个人，对他来说都是早就定下的事，真的发生时则显得索然无味。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日程提醒。
上面写着“19：00，春决，Eagle Vs NKG”。
在一周前，没人能想到两支一败队伍的决赛会打得那么激烈，夺冠大热门KOG最终2-3憾负NKG。NKG作为从季后赛第九位一路穿上来的超级黑马，这回算是赚足了掌声。
外界都在说，NKG是否能实现“黑9传奇”，掀翻鹰队拿下春冠——观众们热切讨论着，除去鹰队自己的粉丝外，每个人都更想看到爆冷、一穿五。
从胜者组出线的Eagle在心理上是处于劣势的。
周辰山略微有点担心。他希望沈青能得到好的结果。
NKG的自强和努力无疑很打动人，但鹰队同样没松懈过，从春季赛开赛到现在，几个队员的训练量在全联盟都是同位置排前列的。如果倒在了最后一场，那真的太让人不忍了。
但电子竞技比赛场上的胜负实在难以预知，再手握王牌、再状态超神，周辰山都和所有寻常的战队粉丝们一样，内心忐忑不安。
竞技场的残酷就在于此。
很多时候，没有哪一方是该输的，两边都值得尊重，但总有一个队伍要赢下比赛，而另一方就必须接受失利。
周辰山关了手机屏幕，让自己别去纠结没有发生的事。他现在需要专注于这场“会议”。
虽然会上要讨论的内容早就定好了，今天只是让所有人来见证一下结果，但周辰山也必须表现得足够完美，才能够压下所有事后的异议。
专注……
周辰山喝了口茶，打量着在场每个人。
他摆出准备好的表情，微笑着、观察着，让所有人能够注意到他的注视，甚至要让那些媒体的镜头里，也感受到他给予的压力。
会上，主要是几个大董事和周氏发言人在说话。
“这几年，辰山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周梁瑞的发言带着一股随意和自信，一旁的周茗倩自始至终微抬着头，露出认可的笑意。
“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觉得是时候把KUP全部交给辰山了……”
底下响起细碎的议论声。
“除此之外，几个配套的上游供货商、平行合作商、下游经销代销方，都可以一并打包给辰山……”
这下，声音更大了。
更多的人此刻不敢讲话，只是相互对视着，交流某种心照不宣的暗示。
——原来周辰山早已准备万全，KUP这一整个产业链迟早都是他的。
周辰山满意地看着在座所有人的反应。
周道那些爆料根本无关紧要，他握住了产业链和市场，也就握住了话语权。
他的眼神扫过整张会议桌，完美地控制着给每个人、每个镜头的表情，心里计算着沈青他们比赛的开始时间。
“还要跟几个董事吃个饭，早点结束应该能赶上看第三把，不知道能不能3-0拿下……”
他想着。
……
春决现场。
沈青融入了一个昏暗角落里，从远处看着舞台上的灯光。
现在正在播放赛前垃圾话，台下观众们很热情，笑声起哄声一片，但沈青都没听进去。
心里有种澎湃的激情，又带着精神上的疲劳，反复折磨着他。
决赛对他来说总是痛苦多过快乐。他必须控制焦虑，控制面部每一丝表情，给队员最大的鼓励和帮助，恰当地缓解每个人临场的每一种反应。而他自己心里的动摇是无人可探知的。
“教练——”
身后是领队拖长了调子在喊他，快登台了。
沈青整理好表情，拿着自己的笔记本，回到了队伍当中。
“都准备好了吗？”他带着丝冷静的笑意问。
“我有点紧张。”小F不好意思地说。
老F立刻学着他的样子，更夸张地闹他：“我、我、我有点、点紧、紧、紧张~”
“哈哈哈哈哈哈。”
“别搞别搞。”
一下子，氛围松泛下来。
沈青知道，这时候还是会有人紧张到胃里都翻腾，但这都被控制在一个合适的程度上，等到比赛开始的时候，所有人的专注度就会拉到最高，那时候紧张感就可以被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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