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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齿(近代现代)——好雨知时

时间:2021-12-18 14:41:57  作者:好雨知时
  奶油不知道已经在外面流浪了多少天,也不知道曾吃过一顿饱饭没有,现在终于有了归处,甚至成为了“姥姥养大的狗”,简直是备受宠爱、茁壮成长。
  健康又平安。
  可能也是因为它原是流浪狗的缘故,奶油珍惜每一口粮、每一滴水、每一个玩具,它爱它的窝,即使后来体型长大,窝睡不下它了,它都仍然把自己团成一团,挤进柔软的、让它极有安全感的窝里。
  席彦曾经想给奶油换个大窝,它还不乐意。
  家里是姥姥做饭,奶油就好像明白每口吃的来之不易一样,每天都会一大清早就叼着篮子等在门口,陪姥姥去买菜。
  晚上文霞和席彦吃了饭就瘫着不想动弹,奶油又肩负起了陪姥姥下楼散步的任务。
  春去秋来,日复一日。
  一岁多的时候,奶油已经有了成年犬的模样,无比聪明懂事。
  其实它成为这个家里的一员也才一年出头罢了。
  直到某个冬天的夜晚。
  奶油照常陪姥姥在楼下小区里散步遛弯儿,姥姥走到小区门口附近的时候,忽然听见了门外小摊贩的吆喝声。
  煎蛋卷薄脆的香气让老太太和狗子都迈不动腿了。
  这是席彦他姥第一次饭后散步带着它走出了小区门。
  只这么一次,奶油就再也没能回来。
  一辆醉驾的车高速行驶,从路口拐弯过来直直冲上了街沿,撞翻了小贩的拉板车,所幸没有人重伤,只是奶油躺在血泊里再也没能回到那个让它安心的小窝。
  ——那辆车原本会撞到席彦他姥。
  千钧一发之时奶油立起身子用两个结实的前腿猛地将席彦他姥推了出去,自己却没能再躲开。
  他姥摔在街沿边,被后来赶到的文霞送去医院,伤得不严重,只是膝盖碰着了,导致后来走路一直都不太得劲。
  但席彦送奶油去医院的时候,它的器官已经开始衰竭,没有了抢救的必要。
  注射前,奶油那双黑玻璃球儿一样的眼睛里盈着些许亮光,它努力探出舌头,在席彦手掌上吃力地舔了舔。
  仿佛就像它第一次遇见席彦时,找他要吃的那样。
  这是它最后的安慰、最后一次向席彦表达它的感激和爱。
  安乐死是席彦亲手签的字。
  那一天起,席彦的生活就潜移默化地发生了改变。
  当然,席彦的家人现在并不认识什么“奶油”,所以席彦以不想提这事让家里人伤心为由,搪塞过去了。
  钟秦点头,觉得席彦不带奶油回家也不告诉家里人自己又捡了狗,是情理之中。
  再次捡到奶油的时候,席彦真的有了时光交错的实感。
  但席彦不愿意把它带回家了。
  他对钟秦说他姥腿脚不利索,其实是害怕再回到那一天。
  席彦也不愿意再给它起名为“奶油”。
  因为他迷信地认为,名字是一种神奇的符号。
  好像换一个名字,就能换一种命运——就能平安长大,再无厄运。
  还好……遇见了钟秦。
  兜兜转转,奶油先生还是奶油先生。
  陪伴它长大的,还依旧会是席彦。
  虽然它这辈子没有姥姥,可它的身边多了钟秦,日子还会过得更加特别一点。
  对于席彦来说,钟秦,和与钟秦相关的一切,是他此番人生中,唯一的初遇。
  对于奶油来说亦然。
  “你知道吗,”席彦像不知道疼似的,使劲用脑门撞了撞钟秦凸起的膝盖骨,“那个醉驾的司机下来之后竟然说……”
  “那个王八蛋竟然说……”
  “……还好撞的是狗。”
  “他妈的……操……这他妈说的叫人话吗……”
  席彦想哭。
  即使席彦怀里抱着懵懂无所知的、失而复得的奶油,他也想哭。
  钟秦没说话。
  钟秦只是沉默着,把手心摊开,又趁着席彦抬起脑袋准备再撞他膝盖的间隙,把自己的手掌垫在了席彦的脑门上。
  “奶油会平安长大。”钟秦说,“会开心,会健康,我答应你。”
  席彦沉默片刻,终于忍不住,把眼睛捂在钟秦手心里,压着嗓子哭了出来。
  他的眼泪隙进钟秦的指缝,他突如其来重启人生的微末孤单和不露端倪小心藏起的害怕,也一并交付到了钟秦的手里。
 
 
第35章 奶油(二)
  席彦讲完这些,又哭过发泄,心里舒服不少。
  ——他回来之后不是没有感觉孤独过。
  席彦心里冒出很多无厘头的念头来,比如如果自己跟钟秦说他是穿越来的,钟秦那么舍得给狗花钱的一个人,说不定还会发发善心,带他去看市里最贵的精神科。
  但当席彦真正把与自己相关的故事在人前掀开一角时,他才发现自己内心其实是渴望有人倾听的。
  所幸……那个倾听的人是钟秦。
  他安静,而挚诚。
  即使席彦没法把事情原本的样子悉数宣之于口,即使他还想聊自己当年高中读到后半程时为什么变得不太喜欢上学却没法说。
  仅仅聊聊奶油,已然足够让席彦感到轻松和开心了。
  但放松是一回事,当着钟秦的面……哭鼻子,他也会后知后觉感到不好意思。
  于是席彦作为一个二十五岁的讨嫌鬼,一时间便没能找到从钟秦温热手掌中抬起头来的契机,刻意赖着拖延起来。
  钟秦倒是没想席彦是不是不好意思,他的手还垫在自己的膝盖骨和席彦的眼窝之间。
  手心湿漉漉的,是一只小狗的眼泪。
  小狗的眼睛因为哭了,所以烫得不行。
  钟秦的注意力理所应当集中在了掌心,人也理所应当被席彦透露给他的难过带起片刻无措来。
  钟秦前不久才刚学会摆道歉的姿势,摆得很是蹩脚,哄人当然更加不会。
  他只会逗狗。
  所以钟秦犹豫一下,抬起另外一只手,像给小狗顺毛一样,轻轻揉了揉席彦的头发:“你……想吃泡面吗?”
  席彦感觉到钟秦的安抚,不止眼睛,连耳朵也烧了起来。
  他比钟秦更加无措,赖在钟秦手心,闷闷道:“我都点外卖了……我想的话你就同意吗。”
  钟秦没有迟疑,舍己为人地答应了。
  哪知道席彦再开口却风马牛不相及地说:“那我一号一早想去人民广场看升旗,你陪我吧。”
  钟秦:“……”
  钟秦知道这人已经好了。
  于是他手腕一翻,顺着席彦的脸颊,挪到他下颌上,然后手心托着他的下巴,把他脸抬起来:“会得寸进尺看来是没事了?”
  席彦眨着一双红通通的大眼儿,视线飘飘忽忽不敢直视钟秦,看着怪委屈,说话还带着点细小的鼻音:“……你不陪我去我就有事。”
  钟秦却偏去看他的眼睛:“一号不是要回家吗。”
  席彦嘟囔:“看完再回家,又不耽误。”
  钟秦沉默片刻,抿着嘴,鼻间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说:“一号人肯定多,你不怕把你自己给挤掉了吗。”
  虽然这话听上去又无奈又没好气,但席彦知道钟秦已经心软,八成答应他了。
  于是席彦心想,哭也哭过了,该丢的人也丢了,索性就把不要脸皮的方针贯彻到底——反正钟秦无论如何都是会接住他这个破罐儿的。
  席彦说服自己,紧绷的力气就松了。他放松下颌,把下巴搁在钟秦手心,有恃无恐地左右晃了晃脑袋,像在认真思考钟秦的问题。
  然后他抻开腿,用脚把不远处地上那根被他当作腰带的狗绳勾来,伸手一捞,交到钟秦另一手里:“挤不掉,给你牵着我呗。”
  钟秦条件反射地收了一下手指,看起来就像牵住了席小狗的狗绳一样,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钟秦瞥眼看席彦还抻着的腿、看他腿上因为略微使劲而勾勒出的好看线条。
  他觉得这么漂亮一双腿实在不该长在如此讨嫌的外班男同学身上。
  半晌,钟秦收回思绪。
  他手指一收,认栽似的使劲捏了捏席彦的脸。
  席彦得到应允,总算收起他的苦瓜脸重新弯起眼睛。
  并且自认为自己学到了不起的一招:撒娇男生真的最好命。
  周末很快过去。
  十月一号一早,定了四点起床闹钟的席彦在床上赖到十点半还没起。
  经过四个月的适应,社畜配备的生物钟和规律作息终于被少年人的拖延懒散消磨得荡然无存。
  和钟秦一比真是相形见绌。
  ——钟秦这个时间,已经打点好店里的一切,并且和张一恒一起出去遛完狗,正式开始了今天的营业。
  回到二楼时席彦还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呢。
  钟秦进屋换了鞋,顺便抬腿往被子里那个鼓包上踹了一脚:“信誓旦旦要去人民广场看升国旗的人到底有什么脸现在还在睡?”
  席彦哎哟一声,抱着被子声音闷闷的:“……谁让你不喊我起床了!”
  钟秦让他给气笑了:
  “闹钟一响就使劲往我身上拱的人是谁?”
  “一喊就哼唧的人是谁?”
  “说不去看了反正自己早上也可以升旗的流氓是谁?哪来的脸甩锅?”
  “你好凶啊……昨晚想着要去广场玩太高兴就没睡好嘛。”席彦撇撇嘴坐起来,朝钟秦一伸手,“衣服递给我一下呗。”
  钟秦看着他这衣来伸手的狗大爷样子,冷笑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昨晚上把你怎么了。”
  席彦没反应过来,顺嘴一接:“你能把我怎……”
  话没说完就席彦明白了,当即把那个“么”字憋了回去:“靠,你还会耍流氓呢?!”
  钟秦抬手把衣服扔他脸上了。
  换好衣服洗漱完,又简单吃了个早饭,席彦背上被自己穿脏了的衣服和他那套一点进展都没有的作业,依依不舍地回了家。
  踏出店门的瞬间还在钟秦脸上看见了“高兴”两个大字,属实稀奇得很。
  席彦的国庆假期过得相当快乐,后面几天都在家闲着。
  说是陪文霞和他姥,但其实文霞时不时就要找姐妹出门逛街、按摩、做指甲,而他姥更是准时准点每天下午去小区老年活动室打麻将,两人的娱乐生活都比席彦丰富多了。
  于是席彦偶尔去看看他舅舅和舅妈,偶尔又去丁宣家蹭饭,还在花庭门口遇到了差点被他抢了棒棒糖的那个小男孩。
  席彦咧嘴一笑又把人家吓哭了。
  假期最后一天,席彦再次以一起学习为由,屁颠屁颠地去了“另一伴”找钟秦,看奶油,顺便抄作业。
  以前是想看奶油。
  现在是想看奶油、找钟秦。
  ——席彦在家门口换鞋准备出门时,忽然捏着下巴,眯起眼睛思考起了自己心态上的奇妙转变。
  在得出自己成功结交到一个好兄弟的结论时,席彦站在门口傻乐出声,还被文霞训了一通:“下次也让人家来家里吃饭,你怎么长这么大还一点不懂事呢?”
  席彦笑嘻嘻地答应,后来走路去红林的时候,步子都轻快到要飞起来啦。
  几乎整整一个国庆荒废学业,席彦待完成的作业简直堆积如山,带回家的作业里,除了语文以外啥也没写。
  于是拥有全科套卷答案的钟秦在席彦眼中便宛如普度众生的神明,整个人都散发着圣洁慈悲的光辉。
  而且这位神明大概是一字千金,能少写一个字的地方决不会多写。
  毕竟抄他作业的人又不会给钱。
  但这歪打正着让席彦在抄作业时规避了把手抄断的风险。
  善哉善哉。
  为了将自己抄作业的良好习惯展现得淋漓尽致,席彦还特意没碰钟秦的语文卷子,除了第一页的名字和选择题之外啥也没看见。
  毕竟一不小心看别人作文这种事,还是挺羞耻的。
  席彦觉得钟秦长这么大肯定没遇见过像自己这么体贴的人,又是好一顿沾沾自喜。
  奶油在席彦脚底下绕着圈儿,被席彦以妨碍他好好学习为由,扔给了钟秦。
  钟秦只好叹口气,顺势把奶油抱进了怀里。
  千万不能让柯基们看见,因为钟秦作为“严父”,平时在店里是很少抱狗的。
  席彦眨眨眼睛,觉得钟秦把自己的无理取闹也一并接纳了。
  第二天虽然是个周六,但依旧得收假开学,补课两天。席彦又带着一身狗男男味儿,心情愉悦地上学去了。
  九班后门,李文睿眉头紧锁,做严肃思考状,盯着席彦看了半节早读,终于忍不住诚心实意地发问了:“席霸霸,你在教室里放眼望去,能看见因月考成绩不好被父母混合双打的可怜人、一腔爱国情怀还没抒发完就被强行暂停的人和有作业漏写正在焦虑奋笔疾书的人——但全场只有你一个欢乐喜剧人,太阳都要问一句这是谁的嘴角,您觉得您合适吗?”
  席彦让李文睿给逗乐了。
  他对自己演讲与口才俱佳的同桌一抱拳:“把朕拖出去斩了,龙椅就让给你这个秀儿坐吧。”
  李文睿抖着肩膀憋笑:“咱俩以后学不出个名堂来就去讲相声吧——欸,你乐什么呢。”
  “讲相声你要学的更多,趁早歇菜吧你。”席彦翻个白眼,回答说,“我乐军训。”
  李文睿当即变了一张苦瓜脸:“军训有什么可乐的,我都要愁死了。”
  欢乐喜剧人席彦一扬眉:“不告诉你,我要独乐乐。”
  席彦还能乐什么呢。
  他那点关于高中的记忆终于派上点用场——
  是什么能让席彦和钟秦之间没有了班级与班级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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