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晓没什么胃口了，他端着咖啡喝了一口，可颂放回到了垫着白色隔油纸的白色瓷盘上，一想到身后坐着的人，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
他在想，自己和赵悦洋算不上前任，更不要谈什么撕破脸皮，大可以随便聊聊天，可要聊什么，余晓没有好的想法。
时间一分一秒地往前，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店主端着一个白色的纸杯，看向赵悦洋，说他的爱尔兰拿铁好了。
赵悦洋选的外带，他接过后，说了一句谢谢，准备拿两张纸巾，纸巾盒的置物架，在余晓座位的左侧。
“嘿，YU，你的男朋友还没来吗？”店主把咖啡递过去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朝低着头的余晓搭话，“是不是不陪你看恐怖电影了。”
赵悦洋正站在余晓的左边，两个人距离不到一米，他听到这句话后，抽纸巾的手停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余晓缓缓侧过身子，眼神在他衬衫的第四颗纽扣处停留了几秒，才看向身后的店主，笑着说：“快到啦，路上堵车。”
“我开玩笑的呢，你先喝，我下去看一下豆子烘得怎么样了。”店主笑了笑，说了句法语，余晓听不懂，但赵悦洋听懂了，他说的是真甜蜜。
纸巾拿好了，咖啡也拿好了，赵悦洋没有继续呆在这家咖啡店的必要。
不知道为何，他站在这样的距离里，感觉自己能嗅到那股甜蜜的可颂香味，从余晓的身上若有似无的飘过来。
气味是一种很不讲道理的东西，它会在任何一个时刻，让人勾起回忆。那些回忆甚至无论好坏，都会瞬间闪进大脑里，开始胡搅蛮缠。
赵悦洋站在窗边，端着咖啡，闻着这股味道，就着阳光看到余晓垂着的侧脸，过了几秒，余晓大概是察觉到了，他转过头，瞪着眼睛，有些无奈地看着赵悦洋，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但赵悦洋认为这大概是他的错觉。
“hey。”天知道余晓在想什么，他居然又打了一声招呼，声音还很轻，说完之后，应该也是觉得自己有些蠢，立刻抿紧了嘴唇。
赵悦洋看到他耳朵红了。
余晓的嗓音和可颂的气味，都让赵悦洋迅速地想起某一次他们在酒店，余晓在酒店附近买了味道很奇怪的面包，赵悦洋洗了澡出来，余晓拿着一块面包，朝他摆了摆手，说：“赵悦洋，你要不要看我学松鼠吃东西，我学得很像。”
真的很像，也真的很蠢，后来清洁房间时，赵悦洋出于不好意思，额外给了小费。
“嘴巴上还粘了面包屑。”
赵悦洋把手里的纸巾递过去，低声说道，他没什么太多的表情，语气也很平淡，像是只处于某种礼貌的好意。
“哦。”余晓伸手接过，指尖触碰到了赵悦洋的手指，但没有留下什么触感，很快就分开了。
“谈恋爱了？”赵悦洋没有立刻走，开口问道。
余晓擦了一下嘴，还是没有完全擦干净，但他已经把纸巾揉成团丢开了，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骄傲的赵悦洋，心想他看起来如此神清气爽，应该已经和段鸣重修旧好了。
与此同时，余晓再次在心里嫌弃了这个城市的市中心太小，太容易旧人相遇。
“对啊。”余晓想了一下，回答道。
“和严速？”
“对啊。”余晓回答得很快，说完眯了一下眼睛，像在笑。
赵悦洋看着余晓，看着他嘴边怎么都没擦干净的面包屑，脸颊上的痣，最后落到余晓那双顾盼生姿的双眼上。
“好久不见。”
赵悦洋看着余晓，说道。
到这句话为止，两个人似乎才刚刚说出一场偶遇的开场白。
“走了。”赵悦洋不想再呆在这里，他觉得头有些发胀，转身拿着咖啡纸杯往楼梯口走，走到一半，他想起什么，又转过身，发现余晓一直在看着他。
赵悦洋拿着咖啡杯的手抬起来，放在自己的嘴边比了一下，说：“这里，还有面包屑。”
说完，他摆了摆手，转身下了楼。
推门出去后，他在路口站了一会儿，又走了几步，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往二楼的窗口看了一眼，结果对上了余晓的视线，但很快，余晓又低下头去看手机了。
他打了一个电话给安叔，问他在哪里等自己，过了没多久，又发了微信给段鸣。
-- 忙完记得联系我。
安叔在前面掉了一个头，拐过来接上了赵悦洋，他上车后，渐渐驶离了这一块街区，身后的咖啡店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见。
余晓又等了十分钟之后，严速从外头进来了，他快步走到楼上，看到余晓坐在那边，笑了笑，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
有着一头柔软头发的主人很快转过头，仰着脸朝严速笑，“来了啊，等好久啊我。”
“让我的王子久等了。”严速笑着，模拟着歌舞剧演员的嗓音说道，他又去拉余晓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余晓一周前答应了严速，和他试试，但具体能试到哪一步，他没有办法给一个答案。严速倒也不拒绝，只说不试不知道，认为余晓愿意这样往前走，是一件好事。
手被严速握住，余晓在咖啡店的的背景音乐里，不可控制地想起了赵悦洋递来纸巾的那一秒，手指相碰的触感。
“走吧，不是要提前过去找车位吗？”余晓站起来，想摆脱那种反复的情绪，朝严速说。
“好。”严速没有察觉，抬起手又揉了揉余晓的头发，笑着看他。
俩人走到楼下，和店主打招呼。
店主是丁雨的朋友，这是搬迁之后的店，之前在学校附近，因此大家都比较熟悉。
他笑着收拾桌面，对严速和余晓挤眉弄眼，然后突然感慨：“今天终于有人order爱尔兰拿铁了，我以为除了你没有人要喝。”
余晓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是谁。
“你还好吗？余晓。”严速看到余晓脸色不是很好，但又不知道他怎么了，担心他身体不舒服，垂下头问道。
“挺好的。”余晓笑了笑，说道。
他真的觉得很好，最初的时候很痛苦，想过联系赵悦洋，抽了很多烟，喝醉过三次，其中一次在醒来后，丁雨说他抱着一个抱枕哭了，一直骂赵悦洋是王八蛋。
渐渐没那么痛苦了，偶尔还是会想起，但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前进，比如他接受了严速。
恐怖电影看完后，严速送他回家，他们在车里聊了一下剧情，余晓在网上找了一些影评和打分，说反响挺不错的。
严速很绅士，没有问他要不要跟自己回家，他打算让余晓主动提。
车停在余晓家的车库，严速侧过身，吻了一下余晓的脸颊，很轻很温柔，然后直起身子，对他说晚安。
一切都很美好，无论是车内灯的温度和亮度，抑或是严速看向自己的温柔眼神，都刚刚好，可余晓依旧没办法给予任何回报，他甚至无法凑上去也给严速一个美好的吻，只能说，晚安，你也是，谢谢。
第14章 （上）
赵悦洋在抵达酒店的三个小时后，才收到段鸣的回复，段鸣先是表达了不好意思，随后又发来一条语音信息，说自己在过去的路上了。
赵悦洋问他要不要接，段鸣说没关系，他已经打好车。
房卡都在赵悦洋这边，他坐电梯去大堂等段鸣，过了不到十分钟后，段鸣进来了。他拉着一个不算大的拉杆箱，穿着一件看起来有些薄的外套，远远朝坐在沙发上的赵悦洋走来。
“等很久了吗？”段鸣停在赵悦洋跟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白天有点事，一直没看手机，不好意思。”
“没事。”赵悦洋站起身，接过段鸣的拉杆箱，推着往前走，走到电梯里，又把房卡递给他，“这是你的。”
段鸣道了谢，接过房卡后，笑了一下。他属于那种笑起来很可爱的类型，没有一点娇气，纯粹的可爱，像所有小孩会喜欢的绒毛玩具。
赵悦洋笑了笑，按了电梯，段鸣站在他身边，身上有很淡的古龙水香味。
两个人的房间在同一层，但中间隔了两间房，段鸣在3501，赵悦洋在3504，更靠近电梯一些。他把段鸣送到房门口，确认房卡可以开门后，没有再往里走。
段鸣把箱子接过去，看了一眼赵悦洋，带着一些不确定问他：“要进来坐坐吗？”
赵悦洋心里一动，他想了大概三秒，没有拒绝段鸣。
房间很大，电视机自动打开上面在播放欢迎赵先生下榻字样的页面和一些音乐，赵悦洋坐到了沙发上，拿起一瓶水打开来喝，看着段鸣把箱子打开。
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段鸣的箱子内部，赵悦洋笑了笑，说：“你还和以前一样，什么都要叠得整整齐齐。”
他们在高中时单独旅游过一次，坐大巴去了附近的一个古镇，那一次段鸣带了一个很小的箱子，里面分门别类把所有东西都放得很好。
段鸣身子顿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对啊，习惯了。”
密不透风的酒店房间，只有出风口有一些声响，因为段鸣的话，赵悦洋想起了他们高中的时候，段鸣蹲在那边，肩膀很窄，在埋头翻着什么东西。
很快，段鸣拿出一个用袋子装着的东西，鼓鼓的，然后从里面拿出一台吹风机，站起来，对着赵悦洋笑着说：“吹风机，我用习惯自己的了。”
“你好像是一个习惯了就不爱改的人。”赵悦洋没想什么，顺口说道。
段鸣脸色变了一秒，随后说：“年纪大了就这样嘛，懒得改了。”
说着他把走向浴室，把吹风放到了台面上，再出来。
“明天想去哪里逛逛？”赵悦洋喝光了水，丢到垃圾桶里，问段鸣。
“都可以。”段鸣说，他拿出手机，在里面滑了一下，“有几家不错的店想试试。”
“好。”赵悦洋已经安排好了这周末的事，“我都空出来了，你到时候把店名发给我。”
话到这里了，段鸣看着赵悦洋，说：“我去洗个澡。”
“好。”
赵悦洋站起来打算回自己的房间，段鸣刚好站在浴室前，转过身看着赵悦洋，似乎下了很大决心那样，说：“就回去？要不等我洗完澡？”
赵悦洋起初没有明白，而后才反应过来，他站在靠门的地方，看着那一头的段鸣，从这样的距离看过去，段鸣有一种高中生的单纯感，就这样带着一些怯生生地语气，询问赵悦洋。
像他们高中的时候，段鸣向赵悦洋告白时那样。
“不了，你好好洗吧，累了早点休息。”
赵悦洋把视线移开，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回到房间后，赵悦洋在脱下手表后，突然停了一会儿，他在思考刚刚段鸣那句话的意思，是否是自己想太多了。
二十六岁的赵悦洋，已经不是小孩，成年人做过的事早就做过了，可他就在五分钟前，拒绝了来自段鸣的一种邀约，无论这个邀约最后是上床还是单纯的聊天，它都被赵悦洋提前拒绝了。
他和段鸣没有发生过真正的关系，唯一的一次也就是当时两个人去旅游时，互相用手弄出来过，那时候两个人都年纪不大，不知道该怎么和男人做这种事，更重要的是，段鸣看起来很害怕。
想到这里，赵悦洋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五个月没有和人上过床了，期间唯一有的几次发泄，都是用自己的手和黄片。
黄片其实不那么好看，赵悦洋手机里存着的就两部，还都是很短的视频，其中有一部根本看不到演员的脸，只能看到他们在用后入的姿势做爱，0被做得屁股和大腿发抖，叫声也变了样。
一般到最后的时候，赵悦洋都会丢开手机，闭上眼睛，在被子里握住自己勃起的下体，用幻想来完成射精。
会想余晓这件事，他归结于在这两年里他只和余晓做过爱，没有办法想起其他人，而赵悦洋本人实在不算那种想象力丰富的人类，自然也没办法构建另一种做爱的场景。
在他自慰的幻想里，余晓会长大张开那两条细瘦的双腿，坐在赵悦洋身上，挽着他的脖子，一脸潮红地看着他，身体伴随着赵悦洋向上的挺送无法自控地颤抖，然后他那张红润的嘴唇会发出淫荡的叫床，叫着赵悦洋的名字求饶，他会说，求求你，求求你，瞟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沉醉地，充满迷恋的看着赵悦洋。
赵悦洋会骂他是个荡妇，余晓会一边在他身上晃一边不满地吻他，把他的污言秽语都堵起来，又撒娇似的扭屁股。
然后赵悦洋就会射在手里，就像今晚这样。
发了一会儿呆，赵悦洋裸体走进浴室，冲了一个澡，他站在镜子前擦头发的时候，看着里头的时候，显得很疲惫，没有那种释放后的清爽。
说实话，这种感觉并不算很好。他等了很久，打算追回来不再放手的人就在隔着两个房号的另一间房，而他在双人床的被子里，幻想着淫荡的、深深痴迷自己的余晓，完成了一次不够体面的高潮。
他想起今天在咖啡店见到的余晓，还是那副样子，在等待着他的新男友接他，余晓也这样等过自己，在酒店的房间里。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以一种不太健康的频度在想起余晓，想起已经成为其他人男朋友的余晓。
想到这里，赵悦洋丢开了毛巾，双手撑在洗面池上，叹了一口有些愤恨的气。
而另一头的余晓，洗过澡之后，和严速发了几条微信，又给自己的哥哥发了信息，问父母是否还好之后，放下了手机。
他趴在柔软的沙发上，手里抱着一个方形抱枕，脸贴在上面，看着电视里的连续剧，正在演一对情侣准备分手。
看着看着，他趴在沙发上睡着了，手机就这样静音丢在茶几上，在关了灯，只剩下电视屏幕光的客厅里突然亮了起来，持续亮了很久，才终于暗下去。
余晓的手机屏幕最靠前的推送显示着：未接来电（3），赵悦洋。
第14章 （下）
余晓在凌晨三点半的时候，醒来了。刚刚睁开眼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直到看到电视还在播剧才反应过来。
因为是趴着睡的，沙发也不算特别大，一条腿还悬在外头，余晓肌肉僵硬，动一下都觉得难受。他努力翻了一个身，揉了揉眼睛，伸手去摸手机，想看一下现在的时间。
拿到手机那一刻，屏幕光让他下意识皱起眉头，很快他就注意到了那几个未接来电，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看错了。
16/41 首页 上一页 14 15 16 17 18 19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