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大哥有所不知,这琉璃甲原本是高盟主托付给家师的,眼下家师重伤未愈,师门上下的琐事应该是由我师叔代管的,范师叔他最是个讲道义不服软的人了,怕是要跟毒蝎死磕到底,也不会交出琉璃甲的。”这也是曹蔚宁最担忧的事情,他师叔是什么人他是最清楚不过的,是断然做不出来向毒蝎这等不择手段的腌臜邪祟示弱妥协的事情。
“啧啧啧,这种名门正道越是遇到这种事非大事越是憋不过来那弯儿人,都是些假仁假义的空话,道义哪有人命重要啊。”温客行的想法再一次被否定也不恼,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哥,范师叔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你就别在那说风凉话了,快想想办法呀。”顾湘见曹蔚宁被温客行说的有些抬不起头来,顿时有些不服气了,冲着温客行嚷嚷道。
“这人还没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我白养你,这么大了,没出息!”顾湘不开口还好,一说话温客行更来劲了,见顾湘维护曹蔚宁那样,就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可闭嘴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叭叭些没有用的。”白衣瞪了温客行一眼,顺便给周子舒使了个眼色,让他管管那不省心的玩意儿。
“行了老温,少说两句吧。”周子舒把温客行攥紧的手拢在怀中,既耐心又温柔的劝着,终于把这个要炸毛的家伙撸顺了。
“既然清风剑派是因为琉璃甲之就才被牵累的,那我有必要去趟清风山,索要回容炫的琉璃甲,想必这样你师叔就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了。”白衣见曹蔚宁都急得团团转,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样子,就也没跟他卖关子,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你也不看看你现在还没成岭那小崽子高呢,你去凑什么热闹?”叶白衣闻言,顿时有些急眼了,呛声说道。
“这种小事儿也不用劳烦师尊您出面呀,再说了,我这两天就能完全恢复了,对付那些个半人不鬼的怪物,不跟砍瓜切菜似的,师尊你不用担心,我既然答应了容炫,要帮他兜这个底儿,就断没有假手于人的道理。”白衣这话说的既直白又隐晦,一众小辈有听没有懂,但周子舒几个知晓他奇遇的人却是心知肚明。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拘着你了,但你要敢擦破点皮儿,就别回来了!”叶白衣恶狠狠地撂下一句狠话,便气哼哼的甩袖就走。
既然不让他插手,那他还留在这干什么?去睡觉都比跟着群臭小子惹气强。
其他人对叶白衣着说风就是雨的暴脾气都有些无奈了,但人家是个老前辈,除了让着他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小心哄着喽。
“师叔,您真的非要走这一趟吗?”周子舒见白衣那笃定的样子,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追问道。
“不把这件事情解决了,我也不能安心呀。”白衣坐直身子,接过顾湘递过来的温茶青抿一口,见这些人都忧心忡忡的,便有些哭笑不得的说:“行了,瞧你们那模样,对我还没信心吗?”
“没有!”乌溪毫不客气,翻了个白眼,直言不讳的说。
“咳咳咳!”白衣那口茶还没咽下去呢,就被乌溪的一句话呛的咳出了声,有些狼狈的擦干了嘴角的水迹,才很是无奈的说:“真的,你们不用担心我,我连旧伤都好的差不多了,连根头发丝都不会掉的。”
但白衣现在的信誉确实很低,周子舒直接无视了他的指天发誓,直接跟温客行商量:“咱们带着阿湘和小曹一起去清风山吧,等一会儿我就跟星明成岭他们嘱咐看好家。”见温客行点头应下,他就转头看向韩英,嘱咐一声:“韩英,我们不在的这几天,四季山庄上下就托付给你了。”
“师兄,我能跟着一起去吗?”韩英还有些不情愿,他还想照顾师父,保护师昧呢,但周子舒的下一句话却打消了他的念头。
“咱们要是都走了,四季山庄就留给成岭他们一群半大孩子呀?你都是师叔辈儿的了,要留下来主持大局,照顾叶前辈呀,有你坐镇后方,我们才能安心。”
周子舒有条有理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韩英就没有不应的道理,只拱手一声郑重应下。
“趁现在还有时间,我去给你们准备一些伤药,路上带着以备不时之需,就不跟着你们一起走这一趟了。”乌溪边说着边扶起北渊向厅外走去。有白衣出手,再加上个温客行周子舒,毒蝎药人什么的不足为虑,他还是留下来守卫大后方吧。
而其他人七嘴八舌的探讨路程方案,也没有带上白衣的意思,可见白衣在他们眼中的信誉值已经降到多低了。
白衣能怎么办呢?除了无奈失笑,听周子舒安排,连个反驳的余地都没有,谁让他总是三番两次的出意外,理亏呢。
清风剑派一行,就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中拍板定下了章程,事情宜早不宜迟,商量过后,众人便各自去休息,赶着第二日清早的第一缕晨光,五个人翻身上马向着清风剑派疾驰而去。
所以等叶白衣一觉睡到自然醒,却发现一众小崽子招呼都没跟他打一声。就跑的不见人影,气得那是火冒三丈的,要不是还有乌溪和韩英你一言我一句地劝着,叶白衣早就提着重剑,翻身上马,去找那几个臭小子算账了。
而之后再登门拜访的江湖人士,对四季山庄老换主事人这事儿都已经麻木了,什么周庄主,白前辈,温谷主,这几个大佬最起码还是善于沟通,长袖善舞,能够好好攀交情的。而这一次被推上前台,负责对外接待,人情往来的韩先生却是个能把任何话题都能聊死的冷面罗汉,但对于韩先生的招待不周和不善言辞,拜访之人也不敢有半点微词。毕竟这个韩先生也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气,成了剑灵座下首徒,而且还有长明山剑仙这么个大神儿杵在一旁为徒孙撑腰,板着一张脸释放冷气,是个人见到这场景腿都得抖上三抖啊,万万不敢有造次不满的胆子。
至于四季山庄那三尊大佛的去向,有那消息灵通的已经摸到了门路,据说是前往了清风山,不知道是去仗义解围的,还是去火上浇油的,以至于周子舒他们清风剑派这一行还颇为受江湖各派的关注。
但被困在清风山后山岩洞的范怀空等一众清风剑派之人,可不知道有人正在骑马赶来救他们的路上。
清风山已经被围了将近五,日,虽然毒蝎一方只围不攻,就是跟他们耗时间,没造成多大伤亡,但随着山上的粮食见底,饮水成难,他们也面临着弹尽粮绝的绝境,蝎王有了耐心,等他们妥协交出琉璃甲,但范怀空却没有时间跟他们再耗下去了,看着已经食不果腹两三天,有气无力,神情萎糜的晚辈弟子们,他真的是心如刀绞,但更多的却是绝望和无助。
早在清风剑派刚出事的时候,他就向着往日与清风山交好的门派与友人写了书信,请求支援,但那些随着信鸽一封封寄出去的希望,有的像石沉大海般再无音讯,有的则是寥寥几句不痛不痒的劝慰之语,越是这种大难临头之际,越是能看出人情冷暖。
之前清风剑派就在武林大会上丢了个大丑,门派上下颜面尽失,江湖上又出了这种传言,那自然是日薄西山,墙倒众人推,这些个往日与清风剑派与掌门师兄与他称兄道弟的所谓至交好友,眼下不落井下石都算得上有良心了,又怎么会为了清风剑派而趟这趟浑水,沾自己一身腥呢。
到了范怀空这个年纪,人情世故已经看得很通透了,但越是通透越是心凉,想不到清风山百年基业,到头来却要毁在毒蝎那群伤天害理的邪佞手中。
范怀空站在后山的岩穴中,放眼望去。眼前横七竖八瘫倒的弟子,摇摇欲坠的门派传承,竟与前几个月的灭门之危并无不同,而更绝望的是,眼下可没有人会再来救他们了。
思及此处范怀空不禁绝望,双目浑浊,竟有些怆然泪下,听着山下遥遥传来的一刻不停歇的咆哮与叫嚣,绝望之余,竟隐隐生出了分狠厉,他清风山上下,就算是战死,也绝对不能向毒蝎这样的小人妥协。
但正当范怀空咬紧牙关准备背水一战的时候,却有个他意想不到的人,敲响了岩壁的石门,惊疑之下,范怀空小心谨慎的亲自打开了机关,入眼所见便是背着大包小裹的曹蔚宁和跟在他身边的顾湘。
“师叔,我带人来救你们了!”曹蔚宁乍一看到他师叔疲惫老态的神情眼泪便湿了眼眶,但眼下却不是他们互诉衷肠的好时机,没等范怀空回过神来呢,他便拉着顾湘进了岩洞,解开背上背着的大包裹,将他特意带上来的包子馒头烧饼点心,分给饥肠辘辘的师兄师弟们。
范怀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已经消失了几个月的曹蔚宁竟然在这个危机关头带着顾湘,不顾危险的回了清风山,说不感动欣慰是假的,但更多的则是恨铁不成钢,还没等他开口问曹蔚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又是怎么上清风山的,就被顾湘塞了个水囊并两块驴肉火烧。
“范师叔,赶紧趁热吃。”
“你个魔教妖女,不是拐带着蔚宁私奔了吗?还回来干什么?!”范怀空被食物塞了个满怀,看着眼前这个既是无心紫煞,又是能跟曹蔚宁回来与清风剑派共存亡的小魔女,心情那是复杂的不得了,虽然话说的难听,但那语气却是满满的恨铁不成钢。
“范师叔,我们是回来救你们的。”顾湘哪儿还听不出来他话中口是心非的心疼和担忧,眼眶都有些红了。
“就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能干什么,我还没问你们两个是怎么上山的呢,既然都离开了,回来干什么?走啊,曹蔚宁带着你媳妇走啊!”范怀空一想到山下密密麻麻的药人军,整个人顿时就急得不得了,将怀里的食物囫囵个塞给身旁的弟子,便想推着曹蔚宁和顾湘赶紧离开。
他又何尝不想多让几个人离开,但人数越多目标越大,能给清风剑派留下个香火传承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还纳闷儿,怎么狐狸窝里养出了个大兔子,原来小曹随你呀。”随着一声清亮悦耳的嗓音响彻岩洞,范怀空也为那披着光晕踏进岩洞的三位各具风采的青年,微微失神。
如今的白衣已经恢复了他本来的面貌,眉眼精致,容貌清丽,是有别于周子舒清贵俊雅的灵动与出尘,散下长发,换了宽袍,一眼望去宛如仙神般夺目。而他也并非一枝独秀,身侧一左一右随他进来的周子舒与温客行皆是各具风采不逊于他的挺拔俊美。
白衣虽然容貌有变,但范怀空还是听出了他的嗓音,更别提曾在武林大会上大出风头的周庄主和温谷主,都是让人一眼就能记住的人中龙凤,这三人甫一踏入岩洞,便给这满室的颓败添了份闪耀的华彩。
“白……白前辈,你们怎么来了?”范怀空乍一见到白衣,就本能的有些心虚气短,更是往后倒退两步,可见当初武林大会上,白衣的凶残给范怀空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来跟你讨样东西。”白衣负手而立,冷冷清清地说。
“掌门师兄…掌门师兄已经神智不清,成了个废人了!白前辈大人有大量,就放过他吧!”范怀空还以为白衣是来找莫怀阳算账的,顿时觉得雪上加霜,眼前一黑,双膝一软都快给他跪下了,还是曹蔚宁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没让老人家真的跪倒。
“师父,你就别吓范师叔了。”顾湘把她那一点泪意都揉了回去,担心白衣再为难范怀空,就小跑着凑了上去,扯着他的袖子小声的撒娇卖乖。
白衣方才还故作的严肃和清冷,都被这小丫头磨得没了脾气,嫌她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碍手碍脚,就把她撕了下来,往温客行怀里一推,让他好好管管这丫头。
就在范怀空还失神于顾湘叫白衣的那一声师父,就听白衣已不客气的说:“我犯不着为了莫怀阳那小人的狗命大老远跑来清风山,脏自己的手,我要向你讨要的是琉璃甲。”
琉璃甲!连四季山庄都要抢夺琉璃甲吗?天要亡我清风剑派呀。
莫怀阳一下软倒在曹蔚宁怀里,眼前一黑,只觉清风剑派危矣!
“你那是什么表情,天下武库本就是舍弟主张兴建的,不管是琉璃甲还是武库都是舍弟的,我作为容炫的兄长,向你讨要回舍弟的东西,有问题吗?”白衣见范怀空那一言不合就软倒,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要昏过去的虚弱样子,下意识后退两步,生怕被他讹到。
范怀空听懂了白衣话中之意,转了好几口气才缓过神来,一时间竟有些无地自容的尴尬。
倒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能跟所有抢夺琉璃甲窥视武库的人抗争到底,但唯独对着叶白衣师徒心虚气短。
“小曹,还不把你师叔扶起来。”周子舒见范怀空这么个老人家虚弱无力的样子,还有些于心不忍,给曹蔚宁使了个眼色,让他把人扶坐起来。
周子舒话音未落,曹蔚宁就跟这个恢复了一点体力的师兄将范怀空扶到一边安坐好。
而周子舒和温客行也带着白衣坐到了他们对面。
“白前辈,不是我不交琉璃甲交还给您,而是因为这就是个烫手山芋,眼下我派之危,皆是由琉璃甲而起,若是琉璃甲在您手中的事儿传了出去,四季山庄恐怕也会步清风剑派的后尘呀。”范怀空接过弟子递来的水囊,喝了一口才缓了一口气,委婉劝说道。
他这一番话,皆是出于好意,毕竟琉璃甲这东西粘到了就没有好事情发生。
而温客行却没领那份好心,展开折扇,啧啧两声,毫不客气地说:“管你要什么你给就完了,哪来那么多废话,你当我们四季山庄跟你们清风剑派一样,上下全是草包,被人打到家门口了,屁都不敢放一声,掌门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弟子还这么没用窝囊,你们是怎么在江湖上立足的,真是可笑。”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清风剑派还轮不到你这个魔头诋毁。”
“就是就是,清风剑派弟子,宁死不屈,誓死要与门派共存亡!”
“我们不是草包!”
“……”
温客行此言既出,原本洞里萎靡不振的弟子们,就像炸了锅一般,七嘴八舌的争辩起来,方才的沉闷滞涩也被这一声声气息不稳,却异常坚定的各色嗓音冲了个干干净净。
范怀空听着门下弟子的叫嚣,欣慰之余更多的则是胆战心惊,怕真的触怒了温客行,连忙抖着声音大喊一声:“都给我闭嘴!”渐渐的那些不满和不愤也随着范怀空骤然冷下的脸色慢慢止息,一群热血青年都跟鹌鹑似的,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吱声了。
“范前辈莫要见怪,我师弟他这个人呢,就是心直口快,我替他向你赔个不是,但话糙理不糙,你也不用顾虑其他,把琉璃甲还给我们,还能解你们当下之危,何乐而不为呢?”温客行话虽说的难听,但周子舒更听不得那些人对他的指责,方才还和善的面色骤然冷了下来,语气也有些不善。
105/119 首页 上一页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