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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岁(近代现代)——priest

时间:2021-12-20 11:16:11  作者:priest
  当天晚上,太史令姚大人已经歇下了,几个小厮将书房收拾干净,把新采购的书一一摆在小书架上,关门走了。
  书房里寂静无声了片刻,突然,一本新书震了震,自己从书架里弹了出来,落在地上摊开,掉出一张纸片。纸片落地后变成个鬼魅似的男人,轻手轻脚地将书捡起来放回原位。
  白令迅速在书房里搜罗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只有书桌镇纸下压着一封信,干巴巴的没几句,只是报了个平安,日期还是四月十五,落款是“儿启跪禀”。
  白令摸了摸信纸,只觉质地十分特殊,有点像油纸。他思量片刻,恍然想起了什么,从紧闭的窗户缝里钻了出去,在窗口屋檐下找到了一条风铃似的青瓷鱼。
  “果然是它。”
  姚家给姚启带的通讯用具是“尺素鱼”。
  尺素鱼也是一对,鱼腹中有一套特殊的纸,叫做“尺素”。尺素不怕水,写好信后,将信泡在山泉、或是池塘等露天的水源中,纸就会融化在水里,随着水汽飞上云间,飘往另一条尺素鱼所在之处。
  等下雨,雨水就会在收信人的尺素鱼身上重新凝成信,由青瓷鱼吐出来。
  这玩意的好处是极省灵石,一年一颗豆大的碧章绰绰有余;坏处是写完信多久能收到只有天知道——全看收信人所在的地方什么时候下雨。
  幸亏金平入了梅,不缺雨水。
  不过这么长时间,姚启只在刚到潜修寺那天写了一封信,可见跟家人关系也不怎么亲密。
  白令从怀中摸出一张纸,飞快地折成了鱼的形状,伸手一弹,纸鱼变成了一条与原版一样的瓷鱼。白令将真的尺素鱼换下来揣走,从后院离开了姚府。
  夜色沉了下来,远在潜修寺的另一条尺素鱼被一双哆哆嗦嗦的手捧了起来。
  姚启得比别人早起一个时辰去罗仙尊那里“受刑”,也不敢太晚睡,草草洗漱就钻进了被子。才刚躺进去,他就觉得被里有异物,伸手一摸,不知谁在他被子里塞了张字条——
  字可能是拿脚写的,斜腰拉胯,横竖撇捺都搂抱成一团,很是不堪入目。
  然而内容却言简意赅:奚要害你。
 
 
第27章 龙咬尾(十五)
  奚平要迫害他,姚启一点怀疑也没有,当场就信了。
  在姚家人看来,贵妃奚氏就是妖妃,奚家就是专门出产妖魔鬼怪的妖洞。至于那个奚平,姚启感觉他看自己的表情就没憋过好屁!
  姚小公子头天才做过噩梦,梦见那姓奚的在他头上插了根秸秆,嘬他脑浆喝,还嫌没放糖!
  这可如何是好?
  姚启没了主意,恨不能当场冲到澄净堂里喊救命。可他做不到,姚启从小就是个尿裤子都不敢跟先生说要上茅厕的,平时与管事长老们问个好,他得打上一百个腹稿,这“救命”可怎么喊?
  字条上的墨迹像小孩涂鸦,拿着这玩意去澄净堂控告同窗想害他……姚启感觉还不如自己变成厉鬼去报仇靠谱。
  肚里一阵蛙鸣,他痛苦地弯下腰,又感觉到了茅厕的召唤。
  绞痛过去,姚小公子忙将自己门窗检视一番,最后鼓足了勇气,把书房北窗推开条缝,往外窥视。也不知怎么那么巧,奚平正在把茶根往窗外桂花树坑里倒,两人隔着半个院,目光对上了。
  奚平老远冲他笑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
  姚启“砰”一下拍上窗,欲哭无泪:坏了,狐狸精都开始磨牙了!
  “啧。”奚平泼了茶,把杯子随手扔一边,拈了颗从膳堂拎回来的青梅吃。
  然而一转身看见书桌上的转生木雕,他好像又突然低落了下去,嘴里果核没吐,他眼睛里的笑意已经蒸发了。
  “前辈,我昨天好像是看见阿响爷爷死了。”
  太岁:“唔。”
  奚平:“你不是说要救他吗?”
  “本座将他放出来了,”太岁平静地说道,“生老病死而已,偌大南郊,有几个年过五旬的?”
  奚平不与他争辩,抓起转生木,凝神入定。
  眼前又是无数双期冀的眼、耳边又是洪水般的悲声,然后他借着邪祟的眼,将目光垂落到烟尘之下,看到了阿响。
  一整天过去了,吊唁的工友陆续走了,春姨出去买吃的,破灵棚里只剩个小孤女,机械地给火盆添着纸。
  奚平看她的时候,阿响也若有所感,隔着遥远的时空对上了奚平的目光。
  她总觉得自己听见了一声叹息,没来由地涌起一阵委屈,鼻子酸了。
  这时,身后有人轻声问道:“你感觉到什么了?”
  阿响吓了一跳,猛地跳起来:“谁?”
  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进了灵棚,肩头站着一只乌鸦。
  男人没回答,恭恭敬敬地给死者上了香,又沉声说:“家人节哀顺变。”
  阿响下意识地回礼,无意中一抬眼,看见了对方斗笠下的脸。阿响陡然失色,差点叫出声来——这人小半张脸好像被酸融了,左脸上只有绷得紧紧的皮,没有眉眼。然而这张骇人的脸上仅剩的一只眼却是温柔而忧郁的,阿响碰到那父兄般的目光,不知怎的,又不那么怕了。
  男人温声道:“孩子,你方才是不是感觉到太岁星君的注视了?”
  阿响吃了一惊,捂住胸前的转生木牌:“你是……”
  “那天夜里,就是太岁星君引我去救助你们的。”男人说,“好孩子,别哭,太岁看着呢。你日后必有大作为——你叫什么?”
  女孩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该不该道谢,嗫嚅道:“阿响……”
  男人看了一眼牌位上的姓氏:“大名是魏响?”
  “……魏诚响。”
  男人似乎是笑了一下:“好,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做你的领路人?”
  阿响晕晕乎乎的:“大叔,领我去哪?”
  “去地下,然后披上羽衣,爬上梢头,不平则鸣。”男人轻轻地说,“你记着这话‘大火不走,蝉声无尽,宁死霜头不违心’。”
  奚平倏地皱起眉,眉心的画面碎了:“前辈,我不明白,这小丫头毛都没齐,什么也不懂,你收她做门徒有什么用?还不如收那个跟她在一起的大姑娘。”
  太岁顿了顿,语焉不详地答道:“不是本座选了她,是她选了本座——你该做功课了。”
  奚平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像头拖延上磨的懒驴。他磨蹭着自己抓转生木时不小心沾的朱砂,洗手洗了足有小半年,还手很欠地给因果兽卸了个妆,又要新茶又吃水果,直到听见太岁一声冷哼,他才不情不愿地坐到书桌前,翻开师兄让他们看的书。
  奚平心里琢磨:他第一天听见人说话,最清楚的就是阿响那声“救爷爷”。老蛔虫声称自己是她唤醒的,大概是真的。
  这小姑娘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是八字就是体质。
  大邪祟自称“太岁”,还说转生木是他的伴生木,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奚平一个字也不信。
  转生木自古就有,又不是什么海外引进的新品种。但这邪祟……通过有限的信息,奚平感觉他应该是支将军那个年代的人。
  老蛔虫脸可大了,言谈中根本不把凡人放在眼里,他认识支修而支修不认识他,说明他见支修时是“仰视”的,至少那会儿他应该还没入玄门。支将军英年早病,三十来岁就入玄隐山了,老蛔虫在凡间见过他,出生年代应该也不会太晚。
  其实奚平还感觉他出身不太高,而且应该是长期隐居避世——他每次讽刺“穷奢极欲”时都要带上栖凤阁,就很离谱。
  所以奚平才敢钻空子,让半偶用“蜜音”给支将军传信。
  “蜜音” 是金平斗鸡走狗的纨绔子弟们互相传消息的一套暗号,捣蛋的时候躲家里大人用的,分为“琴蜜音”“哨蜜音”和“指蜜音”三种。其中,“指蜜音”是用手指敲出节奏传信,传播门槛最低,用的人有点多,容易泄密,所以会定期换规则,琴和哨变动倒都不大。头天夜里,奚平试着教了半偶几句“哨蜜音”。
  他也不知道支修能不能听懂,反正太岁应该听不懂,万一那邪祟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放了耳目,也不至于露馅。
  至于他让半偶往姚启被子里塞纸条的事,奚平也当成个“好玩的恶作剧”,大喇喇地写在家信上了,大魔头果然嫌他无聊,根本没注意……这样一来,后面就可以在纸条上写点别的了。
  “对不住了兄弟,你就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吧,”奚平心想,“将来我站那不动,让你打一顿出气。”
  不过……没想到,支师叔整个人好像古书上抠出来的君子,年轻时候居然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奚平一边转着满肚子贼心烂肺,一边随便把功课糊弄了——反正师兄问起,有人帮他作弊。
  第二天,姚启大清早就在乾坤塔看见奚平桌上摆着那只转生木雕,“媒婆妆”擦了,那因果兽被奚平画成了高低眉,鼻子周围点了雀子斑。
  姚启顿时一阵毛骨悚然——他自己就是高低眉,脸上有斑!
  下了晚课,姚启逃也似的回了丘字院,又心惊胆战地在被子里摸到了第二张字条。
  早晨起床在鞋里摸到了第三张……
  那些满纸横尸的鬼画符快把姚小公子吓疯了,终于,他忍无可忍,取出尺素纸,哭着给家人写信求助,半夜悄悄放到了屋后小池塘里。
  姚启放完信进屋,半偶奚悦就从树后绕出来,若无其事地将掸净的鞋拎回奚平房里。
  金平阴沉数日,下起了洗尘雨。
  “自称‘太岁’?”庄王揉了揉眉心,“你说一个……半步蝉蜕的邪神,被士庸一把扇子搅合了抽龙脉的铭文?”
  白令把头埋得很低,不怎么有底气地说道:“这是咱们在天机阁的‘钉子’传出来的消息,属下也觉得不可思议,又特意命人跟赵誉卫长旁敲侧击过,大概能印证上。”
  庄王皱着眉,没吭声。
  白令:“属下办事不利……”
  庄王却摆摆手,几不可闻地说道:“你这说法,倒让我想起了‘那里的人’。”
  白令一愣:“您是说无……谁!”
  他一声喝问带了劲力,直接撞碎了南书房门窗铭文制造的无形屏障,传到了窗外。
  铭文的屏障一碎,风声和雨声“刷”一下扫进了屋,紧接着有人朗声道:“臣天机阁右副都统庞戬,求见庄王殿下。”
  庄王一挑眉,飞快地与白令对视一眼。
  白令立刻要化作纸人藏起来,人刚纸化了一半,便被庄王打断道:“不用,庞都统‘破障道心’已成,你躲不开他的眼睛——尊长,请进吧。”
  庞戬应声穿过院墙,在廊下放了伞,等白令开门。
  他脸上八风不动,心里却是骇然:除了支将军,至今没人知道他道心已成,这庄王一届凡人,怎么看出来的?还张口就点破他道心?
  还有那些铭文……
  庄王府的铭文没有逾制之处,确实都是玄隐山统一赐的“三等铭文”,换做别的人间行走来,可能看不出任何问题。但庞戬恰好对铭文有些了解,一眼看出了问题。
  铭文之博大精深,大概只有混沌中出生、亲手分天地的盘古大神才敢说懂。有人甚至认为铭文是世间风流云动、江流下海之基。
  一个铭文字落下,甚至可能改换寒暑,让白雪上开杜鹃,烈日下结霜花。铭文的每一笔必须极精确,长一分短一毫都得出大事。甚至刻录人不同,刻录时间地点不同,铭文字的形态都有变。
  铭文需要调用刻录者的真元,只有筑基修士能刻。但九成的筑基修士别说雕刻,能大概看懂三等铭文就不错了。哪怕是专门研习铭文的修士,一学上百年,都可能连个简单的四等铭文字也刻不好。
  像郡王府用的三等铭文,必须由专人算好良辰吉时,请左右暂避,按极严苛的手法和顺序码好,顺序错一点,能把花园炸成废墟。
  可这庄王府南书房的铭文顺序完全不对,分明是被人重新排过的!
  以庞戬的造诣,看不出那些打乱的铭文是怎么排的,他只知道方才隔着薄薄两座墙,他听不见南书房一点声音。
  跟这些一比,庄王身边这严格来说算“邪祟”的暗卫都不算什么了。
  庄王见他来,也没起身,腿上搭着一条厚毯子,含笑道:“我自小体弱,一到阴雨天就常犯膝腿疼,恕不能起身相迎,尊长原谅则个。”
  庞戬忙客气道:“不敢。”
  白令默不作声地上了茶,庄王看了白令一眼,意味深长地笑道:“尊长孤身一人前来,想必不是到我这来‘烧纸’的,不知有什么见教?”
  对方不知深浅,庞戬干脆也不绕圈子:“我是接了内门支师叔的密令来的,他不让我告诉别人,只让我来找殿下。”
  庄王搭在膝头的手指一蜷:“哦?”
  庞戬道:“关于永宁侯世子的事。”
  庄王脸上春风似的笑容散了,一双黑沉沉的瞳孔看过来,让人想起不见底的井。
  “奚士庸又在潜修寺淘什么气了?仙门不用客气,犯了错只管打就是了。”他接过白令递上的茶碗,和缓地,好像经不起疾声似的有气无力道,“再说我哪管得了他?尊长应该去找永宁侯爷才是。”
  庞戬就说:“殿下,是世子自己告诉师叔,让我们来找殿下的。”
  庄王手里瓷杯和杯盖一碰,“呛”一声脆响。
  “师叔说,因我们一时不查,当时在南城外叫那邪祟跑了,不知用什么邪法附在了奚师弟身上,连端睿大长公主的耳目都能瞒过去。好在师弟未开灵窍,人也机警,设法将此事报给了师叔,并说有办法传信于殿下,让我们来找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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