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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手机，秋炎从保姆车上下来，装作漫不经心地走向于墨的领地。
于墨正无聊地望着渐渐暗去的天空，以此转移注意力，忽略掉肚子饿的事实。
大脑放空之际，他冷不丁听到一个声音凑在耳边问道：
“吃过了？”
于墨猝不及防和秋炎的视线撞了满怀，因为肚子饿，他心情不好，对秋炎的惧怕也淡了不少。
仅仅只慌乱了一下，于墨就撇过头去，留给秋炎一个弧度饱满的后脑勺。
“减肥。”于墨简短道，那白天秋炎安给自己的理由随便搪塞一下。
好死不死，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减你妹，”秋炎粗俗道，“晚上吊威亚，你以为能空腹扛过去？”
于墨有些惊讶地回头看了看秋炎。
秋炎掂量着刚才这句说得关怀了点，于是又加上一句。
“到时候别拖累全组的进度。”
肉眼可见于墨的表情恢复成自然。
“你有自带餐具的吧，拿出来。”
于墨饿得头晕，智力下降迅速，秋炎让他干什么他就傻乎乎地照着做了。
片刻后，于墨手里多了一个不锈钢饭盒以及一双筷子。
“跟我来。”
于墨端着饭盒，被秋炎拉着走，直到被拽进秋炎的保姆车。
他和秋炎相对而坐，中间的小桌子上摆满了精致包装。
秋炎一个个掀开餐盒的盖子，香味争相往鼻子里扑。
一大半是热菜，剩下的是凉菜，这些菜大概在送过来的路上遇到了颠簸，导致精美的造型一定程度上被破坏了。
然而还是阻挡不住于墨被勾起的食欲。
秋炎往于墨的饭盒里夹了一大筷子肉，一边解说道：“素肉。”
于墨尝了一片，果然是豆制品的味道，厨师的烹饪技巧高超，比于墨吃到的任何素肉还要鲜美。
秋炎不失时机地又给于墨夹了一个烧麦，里头塞了各种鲜蔬切成的丁，是这家素食菜馆的招牌之一。
于墨在筷子尖差点戳上烧麦晶莹剔透的面皮前，将将停住，他放下筷子，用探询的眼神看着秋炎，没有说话。
从秋炎那儿是看不到于墨的神情的，因为他正在埋头干饭。
自从给于墨夹了那两筷子后，秋炎就再没有做任何殷勤的举动了。
“菜点多了，一个人吃不完。”
秋炎一边说一遍往嘴里塞吃的，他吃饭的时候，会把饭盒朝自己脸的方向倾斜过来，同时筷子迅速地刮动金属饭盒，一副着急撩火的架势。
这吃相和文雅二字可以说毫不相关，但是听着秋炎大快朵颐的声音，显得桌上的菜更香了。
于墨“哦”了一声，语气呆呆的，听不出到底是同意了秋炎的说法，亦或是仅仅掩饰尴尬的回应。
秋炎飞快地瞅了一眼于墨，放下已经扫荡一空的饭盒，又从桌上的菜里面挑了几种，各夹几筷进自己的饭盒，随后下了保姆车。
“剩下的你解决掉，不许浪费。”
车门被秋炎重新拉上，透过窗户，于墨看到秋炎端着饭盒，走进了道具组的场地。
有几个倒霉蛋似乎又被秋炎骂了，垂着脑袋站在一边苦哈哈地挨训。
秋阎王不愧是秋阎王。
保姆车里就剩下于墨一个人了，独立的空间将他和外界的喧扰隔绝开来，仿佛躲在一个安全的巢穴里，可以让人完全地放松下来。
于墨望着一桌子精致的素食，咽了一下口水。
他还没有让坏人洗心革面呢，怎么就先吃上坏人的饭了？
可是真的看起来好好吃呀！
而且是秋炎让他不许浪费的。
内心一番天人交战，于墨舔舔嘴唇，夹起秋炎刚才给他的那个烧麦，浅浅地咬了一口……
一大口……
随后一整个都进了肚子……
片刻之后，桌上的菜全都被于墨一人消灭了。
于墨餍足地靠在椅背上，摸摸吃得圆滚滚的肚子，侧过脑袋看向了窗外，寻找秋炎的身影。
秋炎直接上手干起了道具组的活，由于晚上还有戏，秋炎仍旧戴着头套，他把长长的假发固定好，上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露出肌肉紧实的两条胳膊。
道具组的小哥们都站在秋炎的后面，看着秋炎作业，表情慢慢地由畏惧转化为佩服。
秋炎又转过身来和他们说了什么，道具组小哥们连连点头。
秋炎甩了甩膀子，把活儿移交给他们，他随便找了个石墩坐下，重新端起饭盒，像刚才车里的那样，把脸埋在饭盒里狼吞虎咽。
真的好像干饭的大狗子啊！
于墨嘴角不由自主地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至少这一刻，他觉得秋炎也没有那么可怕，甚至有点可爱。
既然蹭了秋炎的饭，就得找个机会把人情给还了。
于墨这样决定。
左右为了任务，他也得接近秋炎啊。
当天的夜戏于墨先结束，他卸好了妆，在更衣室里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衣服是沈老板给他搭配的私服，上身是一件纯白色的棉T，外面套着一件微设计感的棉麻材质短袖蓝色衬衫，下身是一条浅色到膝盖处的短裤，让于墨看起来清爽又干净，有种介于大学生到社会人士之间的气质。
要是完全按照于墨的喜好来穿，那就只能是送往幼儿园大班的气质了。
小丁过来说：“于哥，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是不是现在送你回酒店？”
于墨拒绝了小丁的建议，让他先开车回去。
“好吧，那哥你回酒店后发我个消息。”
小丁是生活助理又不是于墨的贴身保镖，既然是于墨的要求，他也不再坚持，开着保姆车走了。
不远处，秋炎的助理小孙正巧路过，目睹了于墨让小丁先回去的全过程。
他打开手机，给秋炎发消息。
【小孙】：老大，我瞧见于老师让小丁先走了，不过他似乎没别的事，就坐在小板凳上发呆，是不是有点奇怪？
【秋炎】：不奇怪。
【小孙】：？
【秋炎】：你现在把车开回酒店，不用等我。
【小孙】：老大，这儿离酒店也不近，你难不成打算走回去啊？
【秋炎】：嗯，散步。
【小孙】：那不然我跟着你呗，正好我也晚饭吃撑了，省的你一个人走无聊。
【秋炎】：呵，我有人陪。
【小孙】：？？？
第10章 醉酒的兔子
剧组收工，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地离开，有些热心肠的，发现于墨还没走，便过来打声招呼，好事的再多问一句：
“于老师，还没走啊。”
于墨便向他们微微点头，“嗯，马上。”
这个“马上”其实持续了相当久的时间，于墨玩了好几局游戏，还是没看到秋炎出来。
剧组的灯光正在被一盏一盏熄灭，好像真的没什么人了。
难道自己看漏了？
于墨正打算去停车场看看秋炎的保姆车是不是已经开走，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朝自己走近。
“走吧。”
秋炎大步流星地从于墨身边走过，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米左右时，秋炎背对着他，半侧过脸，右手往后挥了挥，显出不耐烦的样子。
“怎么还愣着？”秋炎皱了皱眉头。
于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照道理，不是应该他主动向秋炎发出邀请的吗？怎么秋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我在等人。”
“哦？”秋炎彻底转过身来，凑得更近了点，似笑非笑问道，“等我呢？”
于墨瞪圆了眼睛，嘴半张着就是说不出话来。
秋炎心情大好，步履轻快地向前走，渐渐地和于墨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于墨也没有愣多久，他马上小跑着追上来。
“等一下，秋老师。”于墨停下来，缓了一口气道，“谢谢你请我吃饭，我不喜欢欠人情，想请回来。”
秋炎表情不太好看，他不喜欢于墨老是“秋老师”、“秋老师”地喊他。
“那于老师想请我些什么？”秋炎故意加重了“老师”两个字的读音。
二十分钟后，于墨带着秋炎来到了一间小卖部门口。
他指着门口卖雪糕的大冰柜说，“秋老师，你想吃哪个口味？”
“所以我请你吃了四位数的饭，你就打算请我吃五块钱的冰棍？”秋炎戏谑地调侃道，他摇摇头推开冰柜的门，漫无目的地捡起一根冰棍，再看看上面的价格。
秋炎只是随口一说，于墨却把这句话当真了。
之所以请秋炎吃冰棍，其实是于墨自己想吃得不得了。
他刚签约跃星那会，公司对新人的身材管理要求很严格，每餐吃什么都有明确的规定。
有回于墨偷偷去买了一根冰棍，被沈老板发现臭骂了一顿，从此冰棍就成了于墨的执念。
这件事确实是自己考虑不周，于墨想，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觉得吃冰棍是件多么不得了的事。
于墨耳垂有些发热，他轻轻说道：“也可以是超过五块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秋炎在装着哈根达斯的筐里翻起来。
见秋炎拿着一个奥利奥味的和一个蓝莓味在对比，于墨便也给自己挑选起来。
有一个猫爪造型的桃子味冰棍吸引了于墨的注意，颜色是水蜜桃粉粉嫩嫩的那种，看起来特别可爱，于墨本来想拿的，但是一想到秋炎在场，不好暴露形象，只好假装不在意地从猫爪冰棍上方略过去，拿了一个朗姆味的八喜。
于墨抬起头，看到秋炎已经把蓝莓味的哈根达斯放了回去，手上就剩一个奥利奥味的。
“秋老师，就这个吗？”
于墨随口一问，准备从秋炎手里拿过冰淇淋去结账。
“嗯。”秋炎冰淇淋递到一半，突然语锋一转，“算了。”
“我觉得它看起来更好吃。”秋炎把哈根达斯换成了猫爪冰棍，就是于墨心心念念的那一款。
“结账去吧。”秋炎笑着拍拍于墨的肩膀。
于墨明显顿了一下，然后默不作声地拿着两份冰淇淋去了柜台。
结算完后，于墨将猫爪冰棍递给秋炎。
秋炎没有着急撕开包装袋，他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的和于墨换一下。
他对这种可可爱爱造型的冰棍不太感冒，小骗子方才倒是盯着猫爪冰棍好一会了。
如果自己把猫爪冰棍给小骗子，小骗子一定会故意嫌弃一下，然后吃得超级开心。
所以——
秋炎当着于墨的面，“嘎吱”一口，咬下了猫爪冰棍的半个爪子。
“一般般。”秋炎评价道，他吃冰棍的速度和吃饭差不多，咬了三五下就剩下一根棍。
要换成是于墨，怎么着也会在吃之前拍几张萌萌的照片。
暴殄天物，于墨想。
秋炎将小棍子装好，连同包装袋一起放到于墨手里。
“于老师，麻烦帮我丢一下。”秋炎很不要脸地说。
于墨低着头跑去最近的垃圾桶，气愤地把垃圾甩进去。
刚走出去半步，突然想起没有垃圾分类，于墨又折返回去。
木棍是可回收的，包装袋是不可回收的。
于墨一边一个甩进去，木棍倒是进去了，包装袋却因为用力过猛弹了出来。
于墨只好蹲下去，把包装袋捡起来，重新丢垃圾桶里。
秋炎眼睛含笑，抱胸看着于墨咋咋呼呼的背影。
怎么说呢，欺负小骗子，还蛮好玩的。
于墨是丢完垃圾，再吃完自己那份冰淇淋回来的，这时，秋炎早就恢复成古井无波的样子。
“秋老师，我还是请你吃宵夜吧。”
于墨冷静下来后，决定略过冰棍这个插曲，正儿八经请秋炎吃饭来还人情。
“好啊。”秋炎点点头答应了，“不过地方由我来选。”
秋炎带着于墨去了一家大排档，半露天式的，老板既卖小龙虾也卖烧烤。
这会正好是大排档生意最好的时间段，人声鼎沸，摆在路边的桌子都坐满了人，其中有很多都是住在影视基地附近的群演。
进大排档之前，秋炎给于墨发了一个口罩，两人戴好口罩，一前一后走进去。
外面的客人们都在拼酒起哄，谁也没有在意刚过去的两个人。
主要是秋炎，起到的迷惑作用太强了。
他就穿着黑色背心，下面穿着黑白格子的宽松中裤，还趿拉着一双塑料拖鞋，看起来就像是从附近小区出来散步的。在这个大排档的客人里，至少有十来个都是这样的装束。
当然，就算没有服装加成，凭借秋炎出众的外形大概率还是会被一眼认出来。
好在夜色以及并不明亮的灯光帮忙遮掩了一下，秋炎就这么蒙混过关了。
乍看起来，这对组合就像是颓废大哥带着刚入社会的青春小弟来吃夜宵，倒也不算引人注意了。
于墨看着秋炎熟练地带他穿过长廊，走上阁楼上的一间小包厢，看得出他这么干不是一回两回了。
很快，一名微胖的中年妇女推门而入，热情地和秋炎打招呼。
“小秋，又来照顾我生意啊。”
“萧姐，”秋炎目光投向萧姐光秃秃的无名指，那儿有一块皮肤和周围的有明显色差，笑着说道，“你什么时候和老赵离的婚，离了婚也不放过人家，还让他在厨房给你当长工呢？”
被称作萧姐的老板娘捂着嘴“咯咯”笑了会，啐道：“去你的。”
萧姐指了指手臂上那只水头很好的贵妃镯，挺直了背炫耀道：“老赵给买的，至于婚戒嘛，以前那个素银的都变形了，老赵说干脆给我定制一个钻的，还没送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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