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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澈月光(近代现代)——林程程

时间:2021-12-22 08:20:58  作者:林程程
  沈梓童的声音颤抖着:“结果现在我还偏偏要离开,从前任性的是我,现在想要丢下你的人也是我。”
  “童童。”陆辞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了,不得不从沈梓童的怀里挣脱出来。他伸出手,将沈梓童额前的刘海抚平,又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你不需要朝我道歉,毕竟从前束缚我的,也只有我自己。而现在……”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现在我也不是一个人了。”
  虽然让你接受我身边这个人的存在也耗费了不少的时间和精力。
  “其他的事情我不关心,童童,我只想知道。你现在做出的选择是经过妥善考虑的吗?”陆
  辞微微皱着眉,无论如何,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沈梓童是在一时冲动之下才做出远走他乡的决定。
  “我还没有笨到那个份儿上呢。”沈梓童怎么可能不懂陆辞的想法,无奈地解释道。两人之间的气氛也随着他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下来,“我只是去读书,又不是一辈子不回来了。哥哥想我的话,随时都可以过来找我呀。”
  说到这里,沈梓童耸了耸肩,又补充道:“当然,我看那个姓陈的八成是不能乐意,肯定会缠着你要一起过来。那这样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看你们两个卿卿我我。”
  见他这样说,陆辞也不好再反对,只得无奈地笑着点了点头。
  沈梓童想要离开这件事也不能说是毫无端倪。陆辞最早察觉到不对劲时,他们两个正好在外面逛超市。陆辞记得自己当时拿了不少口味不同的零食,还没等放进篮子里,其中的一大半就被沈梓童直接摆回了货架上。
  当时陆辞还感觉有些奇怪,以为是自己的同居人终于受不了了又咸又腻的芝士饼干,准备换个口味来尝一尝。现在看来,不过是沈梓童在那时就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不想让家里有多余的东西存在。
  但沈梓童的离开也说不上毫无预兆,自从陆辞闯进沈家、带着沈梓童赶回医院之后,他基本上就与那边的人切断了联系,而在沈铭溪离开之后,沈梓童也与沈家彻底断了个干干净净。
  陆辞还记得一个月前的那个深夜,他们熬了三个通宵,终于处理好了沈铭溪的后事。走出医院大门时,陆辞才终于看见了那个姗姗来迟的中年男人,也是许久不露面的、沈铭溪与沈梓童的生父。
  陆辞当时差点儿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毕竟在这之前他与沈梓童已经给对方打了无数个电话,联络了不知多少个朋友。陆辞甚至还拜托了自己的父母帮忙,想要争取联系上那个借口在大洋彼岸的参加婚礼男人,却仍然一无所获。
  结果在他们处理好了一切之后,那个消失已久的中年男人反倒出现在了医院外面。陆辞已经连着两天没有合眼,甚至没认出来面前这个男人就是沈铭溪的父亲。看见有人站在面前,他也只是机械性地想要过去说句话。步子刚刚迈出去,陆辞又觉得不太合适。因为自己的衣着实在算不上得体,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毕竟任何一个七十二小时没能休息的人都算不上好看。
  可面前这个中年男人却穿着剪裁得当的西装 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甚至还抹了发胶。要不是他也正一脸凝重的站在医院外面,陆辞还以为他要去参加什么异常重要的颁奖典礼。
  他甚至还有时间在家里换衣服、梳头发,再摆出一副悲痛欲绝的面孔,装模作样地跑来长子所在的医院,佯装难过地说上一句“我来迟了”。
  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人愿意再陪他演戏。沈梓童拉着陆辞径离开了医院的大门,连一句“你为什么不肯早些赶过来”都不打算追问。
  他早就应该离开了。在无能的父亲面对强势的母亲只会一再选择退让的时候;在年少的沈铭溪日复一日地受到不平等对待的时候;在陆辞闯进那间房子强行将他带走的时候。
  只是沈梓童明白得太晚,而眼下他也没有什么需要顾及的了。陆辞的身边有了可以依靠的另一半,未来的长路上已经不再孤单。陈千夏足够踏可靠温暖,陆辞也足够真心实意,他们都值得。
  至于沈铭溪,他永远活在了最好的时候。哪怕他的身姿不再挺拔,哪怕他变得瘦弱不堪,留在陆辞与沈梓童记忆里的,也永远都是那个年轻英俊、对世间一切都以温柔相待的明媚少年。
  沈铭溪还未变老,他也永远都不会变老。
 
 
第40章 后来
  陆辞靠在墙上看向他:“我怎么会不喜欢?有一个人在你身边驱寒温暖,给你送衣送饭,会把你从床上抱起来再轻轻放进调好水温的浴缸,还会脸红红地朝你笑,小心翼翼地问你疼不疼,你要是皱了一下眉头他都会卡在原处再不敢乱动。对了,他还会把手机电脑和家门钥匙都设置成供你可见的密码,永远大方体贴永远矜持有度,这样的男生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他说完又垂下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低低地道:“我不是不喜欢他,童童,我是不敢喜欢他,我觉得我不配喜欢他。”
  “哦。”沈梓童听见自己开了口,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是他们第一次正面谈起有关陈千夏的问题。沈梓童敏感地察觉到,那个看起来很是阳光的男生最近出现在陆辞身边的频率高出了不少。一开始他并没有在意,人是他主动朝陆辞提起的,只是随口说到了一个无关痛痒的小角色;后来他不得不在意,他一个月里有两周的时间都在外地出差,剩下的十五天还能从陆辞的手机看见同一个人发来的消息。
  这绝对算不上巧合。
  沈梓童不愿意听陆辞的解释,也不想要接受来自那人的安慰。他知道陆辞没有义务一辈子只守着沈铭溪一个人,但“明白道理”与“真正接受”之间还是存在着一道巨大的鸿沟。在听见那个人的坦白之后,沈梓童的唯一反应只剩下回避。他抓起外套跑出家门钻进车里,第一次在七拐八拐地小区里把车开得比在大马路上还要顺利。
  到了园区外,沈梓童反而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凭心而论,陆辞并没有什么做错的地方。
  虽然哪怕现在沈梓童沿着高速一路开到外地,陆辞也会立马放下手头的工作紧跟在后跑来哄他。
  绕着小区外漫无目的地兜了几圈后,沈梓童将车停在了无人经过的小道旁。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陆辞已经接连不断地给他打了一串电话。沈梓童不想接,接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是他先问的,聊天也是他强行中断的。扔到一边的手机被他调成了振动,靠在方向盘上的时候,沈梓童似乎还能听见沈铭溪温柔而清澈的声音。
  “因为童童的妈妈不喜欢我呀,但没关系的,哥哥还是特别喜欢我们童童。”
  在沈梓童第十二次撞见不得不在餐桌上完成作业的沈铭溪之后,他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小火苗,鼓起勇气朝一向强势的母亲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而后沈梓童便得到了一顿极其凶狠地责骂,而沈铭溪连自己的作业本与习题册都没能保得住。
  沈梓童记得自己当时委屈极了,他眼泪汪汪地盯着母亲摔门离开的背影,又倔强地不肯主动上前去讨好那个严厉的女人。于是他只能转头走向沈铭溪,去帮哥哥一点一点地捡起被撕成碎片的数学试卷,噙着泪支支吾吾地问稍微年长一些的男孩:为什么妈妈会忽然发火呢?
  而后便是沈铭溪给他的回答,“因为童童的妈妈不喜欢我呀。”
  沈梓童那个时候还太小了。他自小便长得漂亮可爱又惹人心疼,又是得了父母长辈万般宠爱的家中末子,就连邻居家的小哥哥在同他一起玩耍时都会主动把好吃的零食和最受欢迎的玩具主动让给他。一切因先天条件而成的得天独厚将沈梓童养成了一颗远不如同龄人那般细心的小明星,也将他眼中的世界渡上了满满的蜂蜜、糖浆、与永远引人注目的明亮色彩。
  比如沈梓童只注意到了沈铭溪的那一句“哥哥还是特别喜欢我们童童”,却从没有考虑过为什么沈铭溪会从未管自己的母亲叫一句“妈妈”。
  直到后来,在家中父母永无止境的争吵里与长辈家小男孩欲言又止的目光中,沈梓童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为什么从外貌到成绩都异常优秀的哥哥反而得不到父母的宠爱。
  因为他们的妈妈并不是同一个人。
  至于沈铭溪的生母,则是一颗连名字都不能被提起的定时炸弹。
  但毫无疑问,沈铭溪是温柔的,也是绝对可靠的。数学卷子被撕成碎片,他就向老师要来一份新的;餐桌上遭遇冷嘲热讽,他也只是笑着装作听不懂。等到晚上时,再如变魔术一般的从口袋里拿出彩色包装的糖果和不知从哪儿寻来的玩具,柔声细语地哄着沈梓童要乖一点。
  他一边遭受着冷言冷语,一边尽力扮演长兄应有的形象,直到考上异乡的学校,拖着行李离开老宅。
  沈铭溪是在沈梓童母亲过生日的那一天离开家门的,是他自己挑的日子。彼时沈梓童已经长大成熟了不少,明白沈铭溪特意选在这一天并不是为了给家里人找麻烦,反而是在尽力减轻沈梓童的负担。若是换作其他日子,想要去送行的沈梓童定是要被强行扣在家里限制人身自由,而选择在这一天就可以让沈梓童名正言顺地留在老宅,不必为了争取一个送行的机会与父母吵架。
  沈铭溪不喜欢家中那个强势的陌生女人,但他也不愿意让沈梓童过分伤心难过。所以他选择在家里最热闹的时候独自一个人拉着行李箱出发,将不属于他的喧闹与温情落在身后。
  沈铭溪对他说的话,也从“你要做一个快乐的小孩”逐渐变成“希望你以后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起初沈梓童还不懂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不愿长大,也无需长大,他的身边有踏实可靠的自家兄长与温柔和蔼的邻家哥哥,无论沈梓童做些什么,沈铭溪与陆辞永远都会出现在他的背后。
  直到可靠的兄长忽然倒下,作为支撑与担当的顶梁柱变成陆辞与他。沈铭溪与陆辞站在身后时,沈梓童只需要一个劲儿的向前跑,而当他主动张开双臂时,却无法确定自己能否接住摇摇欲坠的兄长。
  沈梓童早就意识到:沈铭溪看待陆辞的目光是不同的,那么温暖柔和又那么小心翼翼。沈铭溪习惯在家里百般隐忍,习惯在沈梓童面前变得成熟,只有面对陆辞时,心底惯有的顺从与平和才会起上几分波澜。
  起初发现之时,沈梓童对此还有些不情不愿。他不懂感情,也没谈过恋爱,只是单纯地不想让那两个人之间产生与他无关的亲密。一起长大的是三个人,那么关系平等的也应该是三个人。直到后来,在沈铭溪一次又一次地在家中遭到恶意刁难之后,沈梓童终于在心底让了步。毕竟他当时年纪太小,总归是不敢彻底去反抗母亲。如果跟陆辞在一起能够让沈铭溪开心一些的话,他也不是不能接受那两个人形成单独的小圈子。
  沈梓童好不容易做好了心里建设,也终于见证了沈铭溪对陆辞的告白。
  或许那还算不上见证,因为沈梓童当时识趣的没有去打扰在后院小路说悄悄话的陆辞与沈铭溪。可他也未曾预想过,他们三个人的下一次见面会是在亮着急救灯的手术室外,而他最为依赖的大哥也自此垮了身子,再也没能从病痛交织的深渊中挣扎出来。
  “童童别难过了,哥看着会心疼。”
  “好好读书,上课别再开小差了,哥现在没有力气辅导你啦。”
  “这件事情与陆陆无关,你千万、千万不要怪他。”
  特别是最后一句,沈铭溪跟沈梓童强调了许多次。哪怕是躺在病床上,沈铭溪的眸子依旧是清亮的。或许因为他已经在前二十年的生活环境中遭受了太多委屈,所以对生理方面的病痛接受得也很快。又或是因为沈铭溪本身就是这样一个人,习惯性地隐忍着、也分秒不停地努力着。
  沈铭溪会付出十二分的努力,也会做到了十二分的谦让,只有与陆辞的友谊勉强算得上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争抢”。
  他想在这个邻居家的少年心中争取到一个比沈梓童更重的位置。最后他终于做到了,以所有人都无法接受的方式。而沈梓童也在一夜之间变得稳重成熟,开始收起自己的幼稚面孔,开始尝试着与父母抵抗。
  沈梓童永远记得那一天,走廊里的空气中弥漫着消逝与告别的味道。他站在病房外,眼睁睁看着沈铭溪消瘦的身体被白布蒙起来,他的五官被一点一点地挡住,最后化为虚无。
  在这一刻,沈梓童才真正意识到这个对他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已经彻彻底底的不在了。沈铭溪不再需要一个人去面对孤独的病房,闻呛人的消毒水,或者是一边充当死神眼中的可怜人,一边还要打起精神来应付同样在强撑着的他们。
  他终于得到了真正的解脱。
  “我以为我会哭出来的,起码会象征性地几滴眼泪。”他还记得自己低声呢喃着倒进那个同样止不住颤抖的怀抱里,“我确实是这样以为的,可现在却……他已经走了,我……”
  我现在还是很难过。但我知道,这样对你来说才是解脱。
  “哥,真是对不起呀,还是做到你说的那样,以后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最后一页课件收尾完毕,沈梓童存好文件,放下电脑,拿起书桌上他与沈铭溪的合照,轻声说道。
  “不过我现在做了他们都不喜欢我去做的事情,也不算特别失败吧。”沈梓童小心翼翼地将相框放回原处,而后去回复陆辞一条接一条的消息。那个人总是习惯性的把他当成小孩子,通讯栏里的信息中,十条里面有八条是问询和叮嘱。沈梓童嫌他发的消息数量又多篇幅又长,却还是会仔仔细细的先阅读后回复,再挑出些有意思的内容认真记好,留着哪天好说给沈铭溪听。
  哥,你看,我们都还好好的,也都在认真怀念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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