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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他一心向死(古代架空)——香却

时间:2021-12-24 09:24:42  作者:香却
  宣阑厉声道:“朕是九五之尊,换身衣裳都要过问你的意见?!”
  王来福赶紧跪下,道:“老奴不敢!老奴这就去!”
  宣阑出宫的时候谁也没料到他会在千岁府过夜,是以什么都没带,昨日沐浴后穿的衣服还是山月送来的,都是江尽棠做好没穿的新衣裳,王来福找好其中一套,给宣阑送了进来,道:“陛下,老奴服侍您更衣吧?”
  宣阑满腔的郁气,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梦醒的太快,还是只是一个亲吻就让他溃不成军,他心情极差:“滚出去。”
  王来福不敢多嘴了,麻溜儿的滚了出去。
  宣阑自己换了衣裳,虽然江尽棠个子高挑,但是太清瘦,尤其是一把腰肢太细,宣阑本就比他高了半个头不止,这为江尽棠量身定做的衣服宣阑穿着有点紧,让他又想起了梦中他掐着江尽棠那把细腰时的触感。
  或许是真真切切的搂过江尽棠的腰,是以梦中的感觉格外真实,盈盈一握的腰肢似乎轻易就能折断,却又带着极强的韧性,好像什么姿势都能摆出来……
  宣阑狠狠闭眼,打断自己的回想,整理好衣服拉开了门,道:“去江尽棠那儿。”
  王来福命人取了伞,亲自给少帝打着伞,穿过连廊到了江尽棠的如故居,山月见宣阑来了,赶紧见礼:“陛下万安。主子还没起,小人先吩咐人准备早膳吧?”
  宣阑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自己亲自上前推开了门,山月一惊:“陛下!”
  王来福拉住他,低声道:“陛下正生气呢,大人别往上凑,否则不好收场。”
  “可是……”
  “陛下应该只是有事要同千岁爷商议,是以一大早的就过来了。”昨晚上王来福才令人去打了一副金锁铐,这话他自个儿都不信,但是现下只能昧着良心忽悠,咳嗽一声道:“大人与咱家在外面等候就是了,不会有事的。”
  小皇帝应该还没蠢到以为一把掐死了九千岁就能万事太平的地步,山月微微放下心,没再执意往里闯。
  王来福鬼鬼祟祟的关上了门,觉得自己真的是十分对不起九千岁。
  但是这也没办法,谁叫他的主子是皇帝呢。
  ……
  江尽棠的寝居,并不如外人传的那般金做梁玉做墙,满屋堆着珠宝黄金、古董书画,反而清淡素雅的很,进门先是一道五色珠帘,珠帘后是放下了天青色帷帐的一张紫檀木黑漆攒海棠花拔步床,床头点着一盏火光幽微的灯,脚踏上放着只文王莲花香炉,安息香袅袅升起,充盈室内。
  宣阑拨开珠帘,一步步的靠近拔步床,却在帷帐外站定许久。
  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一旦掀开了这道帘子,他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以前从不信江尽棠和先帝之间的风流韵事,因他觉得自己的父皇不是那种会养男宠的庸俗之辈,但是如今,他却发觉,全天下的人都不过凡夫俗子,他号称是天子,却也栽进了江尽棠那张绝色的脸所编织出来的陷阱。
  只要江尽棠想,他能够轻易得到任何一个人的爱,即便这爱是基于皮相。
  不管是先帝,宣恪,还是……
  宣阑自己。
  这张名为美色的欲网就笼罩在宣阑面前,只要他向前一步,就会彻底陷落。
  宣阑手指无意识的握成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深吸了两口气,转身打算离开——他不愿意沦为欲望的傀儡。
  此时,帷帐里却传出了低低的、带着无限绝望的声音:“……陛下。”
  宣阑的身影猛地顿住。
  他想起上次醉酒,撞见江尽棠春睡未醒,他似乎将他认成了先帝,也是这样唤了一声陛下。
  那么如今呢——江尽棠叫的是宣慎,还是宣阑?!
  等宣阑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撩开了帷帐,站在了江尽棠床边。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张漂亮的勾魂夺目的脸,睡梦之中江尽棠并不安稳,长眉轻皱,唇角微抿,哪怕是眼睛闭着,都能让人看出他的无限愁思似的。
  此时外面一声雷响,江尽棠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动物,整个人都团了起来,让宣阑在瞬间想起了幼年时曾经见过的一只奶猫。
  那只猫雪白雪白的,生了一双鸳鸯眼,见人就哈气,凶得很,但是其实胆子很小,一点点小动静都能给它吓得团在一起。
  此时的江尽棠,和那只猫似乎重叠在了一起,让宣阑不自禁的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江尽棠的背,江尽棠似乎感觉到了身边有人,慢慢的动了一下。
  宣阑惊觉自己做了什么,立刻想要收回手,江尽棠却飞快的抓住了他的手指,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都似乎带着哽咽:“……不要只留下我一个人。”
  宣阑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江尽棠。
  自他接手皇位开始,江尽棠就永远是挡在他面前的一座大山,看着清癯瘦弱,风吹就倒,却油盐不进,阴狠冷漠,在宣阑的印象里,这个人从来露出过丝毫可以称之为软弱的情绪。
  但是此刻,江尽棠温凉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抓着他的手指,是全副身心的信任模样,就好像不管痛苦还是欢愉,只要是宣阑给予的,他都会全盘接受。
  当真像极了一株无枝可依的菟丝子。
  宣阑被他这坚硬铠甲褪去后露出的柔软而蛊惑,手指缓缓的扣住了江尽棠细瘦的手腕,江尽棠得到了某种鼓励似的,顺着那只手慢慢的蹭进了宣阑的怀里,宣阑被迫的半躺在了床上,怀里是软玉温香,呼吸之间全是江尽棠身上的冷淡棠香。
  宣阑觉得自己抱住了晚春的一捧海棠。
  无时无刻不在勾引着人心深处最肮脏的欲望。
  宣阑垂眸看着江尽棠贴在他心口的白皙脸颊,鬼使神差的低下头,唇几乎就要碰到江尽棠的唇时,外面忽然响起王来福的声音:“陛下,宫里来了急迅——”
  宣阑一怔,江尽棠因为这一声从梦中醒来,下意识的一抬头,正好和宣阑的唇撞在一起。
  先是柔软后是坚硬,两人的齿关磕在一起,宣阑嘴唇破了皮,江尽棠唇瓣流了血,江尽棠疼的轻轻吸了口气,那瞬息之间,因为距离太近,宣阑似乎闻见他唇齿之间都带着冷棠花香。
  宣阑猛地站起身,江尽棠跌在床上,终于醒了,蹙眉摸了摸自己的唇瓣,看见手指上的鲜血还以为是自己犯病在梦中咳了血,不甚清晰的视线里有个人影,他下意识的就以为是山月,哑声道:“把药给我。”
  宣阑抿着唇角。
  唇上的伤口似乎就是他沉溺于美色的证据,让他不敢将之暴露在阳光下,声音冷的吓人:“九千岁真是越发胆大了,对朕都可以颐指气使吗?”
  江尽棠一怔,拥着锦被好一会儿才看清了眼前之人,“……宣阑?”
  宣阑心里有鬼,就要揪着江尽棠的错处不放,阴测测道:“直呼皇帝名讳……九千岁是要造反了不成?”
  江尽棠刚睡醒的时候总是会有一段时间很迷糊,记忆慢慢回笼,他想起昨夜似乎留了这只狗崽子过夜,结果一片好心被作驴肝肺,这狗崽子大早上的就来闹床了。
  幸亏他一直将宣阑丢给几个先生,而不是选择亲自教养,否则就这么闹腾,估计早就下去见列祖列宗了。
  江尽棠揉了揉眉心,转移话题道:“陛下昨夜歇息的如何?”
  宣阑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黏黏糊糊的梦,否则也不会站在这里,以往他虽然也会做梦,但是从来没有……怎么想都是昨日看见江尽棠和宣恪搂搂抱抱的原因,是以脸色很臭:“九千岁的待客之道实在是让朕不敢恭维。”
  江尽棠唔了一声,道:“寒舍简陋,不宜接驾。”
  就差把你以后别来了写在脸上了。
  宣阑就爱跟他作对:“虽然是简陋了一些,但是朕爱重九千岁,自然应该时时来和九千岁秉烛夜谈。”
  江尽棠:“……”
  别了吧。
  会折寿的。
  王来福又在外面敲了敲门,宣阑烦躁的道:“有什么事滚进来说。”
  王来福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见里面虽然画面诡异气氛僵持,但并不是凶案现场,九千岁也没被扒光衣服,松了口气,垂头道:“见过陛下,见过千岁爷…… 陛下,刚刚霍统领传来消息,说羯鼓楼又有了新线索,正巧您在宫外,要不要亲自去看看。”
  宣阑挑眉看向江尽棠:“九千岁怎么看?”
  江尽棠微笑:“陛下多带几个侍卫,注意安全。”
  宣阑眯了眯眼睛。
  昨日他带着假供词来千岁府时,看江尽棠的样子是信了的,不过一夜过去,江尽棠却已经知道了内情,显然是手眼通天。
  “昨日的供词,是假的。”宣阑干脆挑明了说,神色有点独属于少年的无辜,堪称变脸的一把好手,“这只是朕跟九千岁开的一个小小玩笑,九千岁应该不会跟朕计较吧?”
  江尽棠真不知道宣阑从哪里学来的这种路数,一旦干了坏事就摆出一副“我还小我不懂事你别骂我”的样子,偏偏江尽棠还真的就吃这套,叹口气:“刺杀皇帝是大事,陛下还是要慎重。”
  宣阑笑着说:“昨日的供词是假的,今日的线索可是真的,九千岁要同朕一起去羯鼓楼看看么?”
  羯鼓楼……
  江尽棠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去过了。
  犹记得少年时,江余音拉着他的手站在羯鼓楼上看着楼下芸芸众生,柔声说:“阿娘说她就是在这里对爹爹一见钟情的,那时候羯鼓楼的闹鬼之说还流传不广,她站在这里,一低头,就看见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爹爹。”
  “她的手帕落下去,被爹爹捡到,第二日,爹爹就带着手帕上门提亲了,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回过江南故乡。”
  “阿棠,明日姐姐就要出嫁了,我所求不多,只希望我的夫君能有爹爹待阿娘一半就好……可是帝王之家,又何来真的至死不渝呢?”
  江余音一语成谶。
  阿娘为了爹爹没再回过江南,而江余音也为了宣恪,再没离开京城。
  帝王之家,最是薄情寡幸,可笑当年他还对江余音说:“阿姐,安王殿下三叩九拜向陛下求娶你,肯定是真心倾慕你的。”
  谁都以为那是一桩金玉良缘,却不曾想从那天伊始,屠刀就已经高高的悬在了江家的门楣之上。
  见江尽棠良久没说话,宣阑挑了挑眉:“九千岁?”
  “……”江尽棠回过神,道:“好,不过……”
  他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寝衣,“陛下能不能回避一下?臣要更衣。”
  宣阑心想你睡觉的样子朕都看过两次了,这次甚至还……
  一想起这事儿唇上的伤口就作疼,宣阑移开视线,道:“事儿挺多。”
  还是抬脚出了门。
  山月拿过屏风上挂着的衣服过来,低声问:“主子,陛下他……没做什么吧?”
  “嗯?”江尽棠有些疑惑:“他能做什么?”
  见江尽棠没有异常,山月微微松口气,又眼尖的看见他唇瓣上的血迹,道:“主子,您嘴唇怎么了?”
  “正想跟你说这事儿。”江尽棠推开被子下床,道:“你将药拿来,昨夜风雨,我睡的不太好。”
  岂止是不太好,简直可以说是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好在后来……有人对深渊之中的他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温暖干燥,骨节修长,让他冰冷的身体渐渐回暖,才终于从噩梦之中挣脱出来。
  ……
  王来福跟在宣阑后头,问道:“陛下,前头准备了早膳,您用一点吧。”
  宣阑没什么胃口,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转身往画堂走,王来福这才瞅见了他唇上的伤口,顿时心疼不已:“陛下怎么受伤了?”
  “……”宣阑冷冷道:“猫抓的。”
  王来福:“……九千岁房中养猫了?”
  “你没看见?”宣阑冷笑道:“一只白猫,凶得很,爪子利牙也尖,朕迟早有一天要把他的爪牙全部拔干净了。”
  王来福道:“这猫竟敢抓伤龙体,必得好好管教,老奴这就去同九千岁说一声!”
  “不必。”宣阑道:“朕会亲自管教。”
  王来福终于发现了一点不对,但是不等他细想,又听宣阑问:“昨夜吩咐人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王来福左右看看,这才将一封信交给了宣阑,低声道:“聂大人有回音了。”
  宣阑淡淡的嗯了一声,将信收进了袖子里,顿了顿,又说:“你让人找找昨日朕掉的玉佩。”
  王来福点头应是。
  进了画堂,就见桌子上摆了不少东西,样式精致的点心、熬得浓稠的热粥、爽口开胃的小菜应有尽有,可见管家为了伺候万岁爷花费了不少心思。
  宣阑在桌边坐下来,王来福试了毒,让跟着的小太监将每样菜都吃过后宣阑才动了筷子。
  等宣阑吃完,还没见江尽棠,顿时有些不爽:“你们家主子,是在梳妆打扮不成?”
  他话音刚落,就见山月打了帘子,江尽棠从帘子后面进来了。
  或许是昨夜大雨,今天降了温,江尽棠穿着一身青莲色织海棠纹的锦衣,外面搭着一件有些厚度的绛紫色绣仙鹤的披风,这两样颜色极其抬他肤色,愈发衬的这人一副皮囊欺霜赛雪,艳若桃李。
  ……这般绝色,梳妆打扮而已,似乎也不是不能等。
  宣阑的眸光不自觉的落在了江尽棠的唇瓣上,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但是破皮的地方仍旧要红肿艳丽一些,无端激起人的凌虐欲。
  “陛下久等了。”江尽棠抬眸看了眼天色,道:“可以走了。”
  “你不用早膳?”宣阑还没反应过来,话已经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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