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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猎奇冒险文[无限]——吃人说梦

时间:2021-12-24 09:26:10  作者:吃人说梦
  杜彧眨了眨眼,缓过神,发现自己手里还握着笔,竟然是埋着头睡着了。
  他丢了笔捧住郁臻的脑袋,当成一颗卷心菜摸索着。——没有猫耳朵,看来真是做梦。
  “你别乱动我的发型。”郁臻擒住他的两只手,严肃道,“我弄了很久才好的。”
  杜彧迷惑地歪着头,抬眼打量四周——
  又变了。
  这次是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但屋内的摆设恰好是他按照他的喜好来的,包括书架上书籍的分类,花瓶里鲜花的品种。
  几乎是坐在他腰间的郁臻——没了猫耳朵,却显得格外靓丽,是精心修饰了边幅,准备意气风发地出门,表情透着无忧无虑的悦然。
  “你还愣着干嘛。”郁臻摇晃他的肩膀,“说好了今天出去吃饭的!”
  杜彧傀儡一般地下床走进浴室,洗漱整理换衣服。
  小岛上最难订位的一家餐厅,顶楼可以听见雪峰山巅的风声。
  菜的味道不尽人意,郁臻吃了两口,失望地放下餐具,托腮望着杜彧慢条斯理地进食。
  “还没有你做的好吃呢。”
  “嗯,回去给你做宵夜。”杜彧应道。
  “你怎么还在吃?”郁臻问。
  “食材还算新鲜,能吃。”主要是杜彧接受的教育中,挑剔和浪费令人不齿,只要食材过关,味道不太过离谱,他都会尽量吃完。不过能端到他桌上的菜,本来就不会有多差劲。
  郁臻则是对美食要求严苛的人,在吃饭不是为果腹的情况下,绝不勉强自己。
  天色渐渐暗下,露天餐厅的灯光点亮,远处海面上飘来一艘灯火辉煌的邮轮,岛上的小镇迎来喧闹的夜晚,路边酒吧外聚集着晚饭前来喝一杯开胃酒的人。
  他们的隔壁桌是一家四口,父母和一对儿女,大儿子看相貌已成年,用餐时一直戴着耳机与不在场的朋友聊天;而小女儿才4岁左右,她穿着粉色的羊绒大衣,脸颊包进红围巾里,小羊羔似的轻轻走到这边来,往他们的桌上放了一盒手持烟花。然后羞怯地跑回去,躲进父亲怀中。
  “她说想送给挑食的哥哥。”那位父亲笑道。
  郁臻的脸唰地红透了。
  杜彧道:“快去谢谢人家,挑食的哥哥。”
  郁臻凶巴巴地瞪他。
  杜彧催促:“快去,她在偷看你。”
  郁臻不情不愿地拿起烟花盒,过去逗小女孩。
  其实她是想找人陪她玩罢了,亲哥哥指望不上,全场看样子最年轻活泼的就是郁臻。
  不过郁臻的真实年龄当她爸爸也说得过去。
  杜彧旁观那一大一小围着挂满彩灯的盆景树点燃了烟火棒,小女孩开心地舞动烟花在空中划出光圈。
  郁臻教她画五角星,后来大约是觉得她实在可爱,把她抱起来抛上天,再接住;小女孩咯咯笑个不停,玩够了仍然搂着郁臻不撒手。
  饭后他们走路回家,郁臻抽出一根没用完的烟火棒,点燃拿在手里,感慨地说:“我也好想要一个女儿。”
  “你应该是没机会的。”杜彧毫不留情地泼冷水。
  郁臻震怒道:“凭什么!?”
  “不适合。”杜彧说,“你只想陪她玩,或者说是她陪你玩;如果真让你有个女儿,不出一天你会被她烦死。而且你的性格不稳定,不适合当监护人,甚至都不适合养狗。”
  郁臻冷哼,却没反驳。
  “你看,你也就是说说而已。”杜彧道。尽管分不清眼前场景的虚实,但他对于身边这个人的存在,没有半点怀疑。
  他有某种类似直觉的感应,可洞悉一个人的内心,穿过伪装掩饰,探虚实、窥真假;拿郁臻来说,他敢肯定对方曾经受过挫折和不幸。一个表面看上去透亮的人,实则藏着一道不为人知的裂缝——这样的东西常被称为软肋、弱点。
  仅凭日常生活和言语上的交流,杜彧很难推测出郁臻究竟经历过什么;除非本人想说,否则旁人无论如何也撬不开装有秘密的匣子。
  但话说回来,不能与任何人分享的,才能叫做秘密。
  他不能从本人口中得知真相,没关系,有多种手段可以帮助他达到目的,家里的阁楼上就有一面具备特殊功能的镜子。
  杜彧有时会检讨自己的恶劣,因为他就是想要窥探谜底。
  ——你的珍爱之物,某天裂开了一条缝、一块缺口,难道你不想拿树枝或手指捅捅看吗?哪怕那处是脆弱易碎的、容易受伤的。
  裂痕一旦出现,便相当于时时刻刻提醒他:你并不了解事物的全貌。
  他没什么坏心思,纯粹只是好奇;他至今仍保留了孩童时期对洞穴探险、捣毁蚂蚁巢穴等——那份带有破坏欲的好奇心。
  他最大的错误,是把这份心思用在了人身上,人不能没有自尊和骄傲,他的做法就是在碾碎他人的尊严。
  他明白这是错的,然而他并不情愿约束自己的行为。
  于是又回到了最原始的问题——他就是想要探索里面有什么。
  小时候他无法忍住好奇心,即便回家会被责骂,也非要钻进树洞不可;长大了同样忍不住,明知那么做有违道德、遭人厌弃,他还是要去做。
  他贵在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的顽劣,所以长期以来极力避免与他人发展为亲密关系。
  杜彧不知道郁臻是怎么闯进他的世界里来的,他认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这种擅闯本质是冒险;他就是那危险因素之一,既然决定接近他,总要面对他不堪的一面。
  郁臻察觉不到他如此深邃的想法,还一根接着一根地点燃烟火棒。花火绽放后,便被丢弃到路边,仿佛无数朵火莲在脚边盛开。
  “用不完的,可以带回家。”杜彧体贴地提醒。乱丢垃圾并不光彩。
  “不要。”郁臻说。然后又道:“我怎么觉得,我们根本不像情侣啊?”
  我们的确不是。杜彧心里想,但嘴上却说:“那你觉得怎么样才像?”
  郁臻困扰地皱起眉头,“啊……我过去的经历,都比较失败,没什么参考性,要不然,你先亲我一下?”
  一般这种情形,都是亲不成的。
  杜彧在靠近对方下巴的刹那间,太阳穴宛如被毒蛇钻入,痛得肝胆俱碎,一幅黑幕遮盖了他的双眼。
  当再次迎来光明,是咸涩清新的海风吹拂着他的头发,邮轮甲板上弦乐奏响,歌声飘荡在辽阔的碧蓝海面。
  他身边离得最近的人,还是郁臻。
  可这次,那对乌黑润泽的眼眸并没有看他,而是亮光闪烁地盯着被人群包围的,站在乐队中间众星拱月的蓝发青年歌手。
  并有感而发道:“他好可爱啊。”
  杜彧不以为然道:“人家是未成年人。”有什么可爱的,你刚刚还让我亲你呢,朝三暮四。
  “万一只是长得显嫩呢?”郁臻看得目不转睛,“你说,请他吃饭是不是得排队啊?”
  杜彧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简直是可恨。
  *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由于这是最终篇,所以我还是希望能把前文的内容串起来。
  它其实不能算个故事,和安息岛一样,属于是主角内心幻象一览。
  我是每天晚上都做梦、且经常做噩梦的人,所以才有了这篇文,有些比较混乱跳跃的地方,也算是还原做梦时的感觉吧。
  对我来说,最想仔细写一写的是两个角色,比如他们为什么有这种想法、又为什么这么做,可以说剧情都是为此服务的。
  简单的说就是……“两个奇怪的人做的梦也奇奇怪怪”这样。
  (胡言乱语)
 
 
第148章 神弃之地(二十) 美梦
  “别睡了。”
  杜彧被人摇醒, 五脏六腑像被冻住,四肢僵硬,冷得牙关打颤。
  守在他身旁的仍是郁臻, 无论多少次入梦和梦醒, 这一点都不会变。
  他回到了入睡前的石室, 废铁家具堆成小山挡在门前, 光源是头顶的一盏电灯, 空气从岩石顶部的缝隙漏下来。
  “已经一天一夜了。”郁臻说, “我们要不要打开门看看?”
  杜彧嘴唇发乌,脸色青白, 光是坐起身, 就使他出了满头虚汗。他问:“你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
  “因为我也睡着了。”郁臻一脸的无能为力,然后挠挠脸, 转动眼珠道,“要不我让你抱抱?给你暖暖?”
  杜彧看了对方几眼, 说:“你很懂怎么让人生气。”
  郁臻的表情变得茫然。
  “好了, 我们去外面看看。”杜彧无心多言。他的身体很难受,像头因贪吃吞了太多梦境的貘, 消化不良, 胸闷气短的不适感严重影响了行动力。
  郁臻搀扶他站立,并说:“你还好吗……不如我们再等等。”
  “不需要。”杜彧坚持道。
  “好嘛,那你在旁边站着别动,我去。”郁臻说完,走向石室的门。
  铁桌的四只脚与地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锐噪音。郁臻连搬带扔, 三两下清理好出口, 拧开门锁, 在门缝里露出半张脸, 观察室外的动静。
  走道内血水流淌,被踩碾粘上鞋底,遍布沓杂纷乱的脚印。散碎的断肢和肉末有的凝固在墙面,不难想象这一天一夜里,发生了一出怎样的惨剧。
  嘀嗒,嘀嗒。
  黑色的液体一滴滴落在脚尖,郁臻困惑地抬头——
  一颗畸怪的头颅正悬吊在屋顶上,与他面面相觑;它有陶瓷玉器般光滑的皮肤,脸如马脸那么长,没有眼睛,咧开的嘴缝淌出浓稠的黑血。
  郁臻想,倘若自己的心跳再快一点,必定当场毙命了。
  它口中喷出的白气带着极重的生腥气,颀长的脖颈柔韧地伸缩,忽然地朝他袭来——
  后方伸来一只惨白的手握住郁臻的肩,将他猛力拉回了石室!铁门关合的巨响震耳欲聋!
  他被这股大力掼到墙上,撞歪一边的铁椅。
  杜彧用背抵着门,门外响起磅磅的沉闷撞击!竟将数厘米厚的铁板撞到变形。
  郁臻瞬时清醒,连忙推挪桌椅过去为防御添砖加瓦。
  “外面应该是不行了。”杜彧说。因施展一番气力,他的面色反而红润不少,盯着那扇朝内凹陷的门道:“这里也挡不了它们多久。”
  ***
  他们留了一把椅子,放在顶层石缝的正下方,杜彧站上去,举起双臂,指尖离出路仍有半米差距。
  郁臻:“哎,就不该听那个女魔头的鬼计划,这下好了,真得和你埋在这儿,一起变成干尸了。”
  杜彧低头,思量道:“你坐在我肩上的话,高度大概够。”
  郁臻不配合地席地而坐,表达抗议:“出去又能怎么样?即便没有怪物,也是荒沙一片,什么都没有,怎么活?”
  杜彧:“别撒娇了,快点。”
  郁臻:“我跟你说认真的。”
  杜彧脚底离开椅子,和郁臻面对面坐下,推心置腹道:“我们那么多次死里逃生,你怎么还是不信任我?”
  “呵呵。”郁臻笑了笑,“你也配说这句话。”
  杜彧:“我是认为,在有选择的情况下,总要每一种可能都试试。你不也明知有风险,还是打开了那扇门吗?从上面的石缝爬出去,只是重复你开门的动作而已。”
  “用不着你教我大道理,我现在就是不想配合你了;什么逃杀搏命游戏,我玩够了!我只想要安稳的睡眠、平凡生活……”郁臻眼眶泛红,“我什么都听你的,结果你每次都欺负我!”
  杜彧想去碰对方的肩,指头还未触及衣服便被挡开。
  情绪发泄口一开,眼泪、控诉就源源不断地涌来。郁臻抽抽嗒嗒地说:“你这人我算是看透了,无耻之尤!你还装不认识我,其实就是想让我陪你玩变态游戏,我正式通知你——我、不、奉、陪、了!”
  “我确实不认识你……”杜彧百口莫辩,“我只在梦里见过你,难道你是要告诉我,那些梦是真的?”
  郁臻停止抽噎,凝视着他,气得发抖道:“你去死吧。”
  杜彧顿了半晌,“很抱歉,让你对我有这么多怨言。”
  走道里顶撞铁门的生物愈挫愈勇,锁芯里的铁钉螺丝飞出溅落!
  杜彧目光诚挚道:“我跟你保证,出去后我一定向你郑重道歉,你先上去,好吗?”
  ***
  郁臻的手抠住石缝边缘的草,风伴着沙掠过他的指间。底下的杜彧递给他一个包袱,他先把包袱甩了上去,然后一捧黄沙流泻,盖了他一头一脸。
  “咳咳……”他呸掉嘴里的沙子,但有些已呛进了气管。他一咳,居于下方的人身型也轻微晃动。
  “别动!稳住!”郁臻喝令道。
  底下的人尽力站稳。
  他两臂探出石缝,犹如一丛发芽的草,舒展开枝叶,十指牢固地攀住凹凸不平的岩石,粗糙沙砾厮磨着手掌。
  幸亏这条石缝够宽,更幸亏自己的臂力不弱,再加之底下人的帮扶支撑,他费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头颈顺利浮出地表,呼吸到沙漠里自由的风。
  上半身出去了,下半身就容易了。
  郁臻爬出岩石夹缝,酸痛的手臂变得软绵绵,他立刻颠倒方向,上身重新埋进石缝当中,手臂往下放,勾住杜彧的手。
  “我数到三,你再使力……”他的脸憋得红彤彤。
  电影里常见坠崖时角色A拉住角色B的手,以挽救B生命的紧张镜头。实际上,仅仅是拽住B不下坠,和要将B拉上岸,两者所需的力量有天壤之别。
  郁臻在使出全身力气并叠加肌理撕裂的剧痛中竟成功做到了。
  在两人交握的手滑脱的刹那间,杜彧敏捷地攀住岩石,用跟他相同的姿势爬出了石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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