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都值得,经过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后山上的那座小房子已经差不多了,再归置归置,就完工了。
这狗皇帝想取我的命?想得美!
第六天,小皇帝去收工。
“这就是你建的房子?”宣煜然看着前方,低声道。
“是,陛下。此屋冬暖夏凉,且外形隐蔽,十分符合您的要求。”
“冬暖夏凉?外形隐蔽?”宣煜然挑着眉毛,转身看我,“就这个?”
我咧着嘴,对着他笑。
宣煜然上去,抬腿就是一脚,踹在房上,我听见石头错位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
“你建这个东西,是想砸死谁?”宣煜然指身后手的茅草屋,上面盖着一层树枝乱叶,中间用几根木头支撑着,墙是用碎石围成的,勉强从外型上算是个房子。
我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宣煜然的面前,“陛下啊,臣真的尽力了!您要打要杀,臣都没有二话!”
我喊完这句话,就闭上眼睛,低着头。
等了半天,宣煜然吐了句:“这次就饶了你的命。”
我心里长吁一声,“谢主隆恩!”
我赌对了。我赌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也赌这个世界里即使是我这么一个小炮灰也要演完自己的戏份才会消失。
不过这事不算完,宣煜然这小子又给了我十天时间,让我继续建,原话是:下次如果还是这种东西来搪塞朕,朕就割了你的脑袋!
我闯了这么多个世界,撂狠话还是这小子厉害!
我朝手里吐了一口唾沫,继续砍木头。头顶的太阳晒的我心发慌,觉得下一秒就能晕倒,可惜咱这身体素质太优秀,怎么都晕不过去,硬是咬着牙干完了今天的活。
晚膳的时候,我打开食盒,瞅了一眼今天的菜色,嚯,竟然有七八个碟子,甚至还有一壶酒。
我喜滋滋地对宣煜然说:“陛下,今儿有酒。”
宣煜然一听,快步走到我身边,低头看着食盒里的东西,脸色发青,双手一挥,直接将食盒踢里哐当全部扫在了地上。盘子碗酒壶都砸了个稀碎。我心疼的直跺脚,哎呀,哎呀,您不吃,您也别砸啊!
谁知道这小皇帝又犯了什么病,砸完东西就钻进了里屋,没声没息了。
我痛心疾首地收拾着地上的东西,鸭啊肉啊,全都洒在了地上,是一点儿没剩啊。
我看了里屋一眼,叹了口气,看来今晚我又要久违的光临一次御膳房,“拿”点儿东西回来了。
夜里,我熟门熟路地猫进了御膳房,嘿,今天御膳房里面的东西真不少,比平时的花样瞧着还多一倍,鸡鸭鱼肉,酥皮点心,瓜果梨桃,玲琅满目,看的我眼都花了。莫非今儿是宫里的哪位贵人过生辰?我一边猜测,一边拿了一屉碧玉包,还端了一碗不知什么的粥,闻着就香气扑鼻。临走前, 顺手又塞了两个金银馒头藏在我的胸前。
“哎,今天皇帝在太祠祭拜先帝,那阵仗可真够大的。”门外忽然有人说话,我连忙跳上房梁。
“对啊,也不知是做给谁看。”
“嘘,不想要脑袋了?快走吧。”
“是是是。”两个小太监各端了盘菜就赶紧出了御膳房。
我坐在房梁上,嚼着金银馒头,暗想:原来今天是宣煜然他爹的忌日啊,这段群山够损的啊,把人家皇位夺了,还挑人家心里的刺,怪不得小皇帝发了那么大的脾气。
但是一想到段群山的那张脸,我的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变软起来。哎,美色误人啊。
我回来的时候,宣煜然还躲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吭声。我端着碧玉包和粥,敲了敲他的房门,小声说:“陛下,臣给您拿了碧玉包,您吃点儿吧,不吃可扛不住啊。”
里面没声。
我又说:“陛下,晚上咱们还练武呢,不吃点儿能顶得住吗?”
里面还没声。
“陛下,您正长个子呢,要是营养跟不上,可就长不高了。”
“滚!”
得,出声了,那就是人没事。
“那行,臣等会儿再来。”我端着东西回到厨房,把吃食架在锅上,给他热着,防止那祖宗一会儿又饿了。
眼看着都到了后半夜,小皇帝那边还没动静。我端着东西,又来了。
房门还是紧闭着。
我在门口轻声喊了一句:“陛下。”
里面静悄悄地,没动静。
我心里有点儿担心,万一这傻小子出了事怎么办?连忙伸手将门推了一下,还好,门没插,轻飘飘地就被我推开了。
我端着吃食进了卧室,发现小皇帝没点蜡,屋子里只有窗外漏进来的点点月光。
我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四处瞧了瞧,发现床上伏着一个人。我连忙上前,借着月色,发现小皇帝已经睡着了。乌黑纤长的睫毛还湿哒哒的,柳叶般的眉毛紧蹙着,就连在睡梦中还是一脸苦大仇深,咬牙切齿。
看着他这样子,我的同情心不由得有些泛滥。
虽然他醒着的时候很可恶,可是此时的宣煜然,瞧着只让人觉得可怜。爹妈都没了,皇位还被同父异母的哥哥夺了,如今就蜗居在这小小的冷宫了,平时只能拿我撒撒气,确实……够他妈活该的!
我瞪着床上的宣煜然,眼看着他抽了抽鼻子,可怜巴巴的。
“哎。”我长叹一口气,然后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身边,一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一手抚摸着他的眉头。
“哭吧,哭吧,哭过就好了。再难也有哥陪着你呢。”我低声说。
“再难你能有我难?我连个爸妈都没有,天天给你当牛做马,不照样活的好好的?”
“段群山那个王八蛋咱早晚能收拾的了他。”
我一边拍着,一边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说给谁听的,反正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说着说着,我就说迷糊了,头一歪,也不省人事了。
早上,我是被宣煜然的大耳刮扇醒的。
“谁准你睡着这的!”宣煜然冷冷地看着我。
我刚醒,就被他打了个蒙圈。“啊?”
“去,给朕打盆水,朕要洗漱!”宣煜然趾高气昂地对我说,一夜之间,他又恢复成了那个欠揍的小王八蛋!
我赶紧从他的床上爬下来,去给人家打洗脸水去。
宣煜然洗完脸,一伸手,我就立马把擦脸布递了上去。
“以后由你每天来伺候朕洗漱。”他瞥了我一眼,低声说。
“那云霞,彩月呢?”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去处理,处理不好,朕就要你的命!”
“……”他奶奶的。
我把早膳端到他面前,他扫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就说不想吃。
“陛下,您昨晚上就没吃,今天再不吃,可真的不行了。”我赶忙劝他。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朕想吃碧玉包。”
我一听,犯了难,“陛下,碧玉包有是有,可是都是凉的。”
“你不会给朕去热热?废物!”宣煜然那双俊眸跟刀子一样,直刷刷地戳了过来。
我赶紧去给人家热包子。等伺候宣煜然吃完早膳,早上已经过了一半了。
宣煜然又说要看书,我只好候在他的旁边,等着人家招呼。
老实说,段群山损是损,但是东西上是一点儿没怠慢宣煜然。桌上摆的都是上好的湖笔,徽墨什么的。
宣煜然就像是被圈养着的小鸟,吃食都是最好的,可就是不让你飞出去,把你圈着,养着,直到把你养废为止,彻底没了气候,这事儿才算完。
宣煜然捏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也不知道在写些什么,我也没兴趣知道,我就惦记着中午吃啥,还有什么时候我才能得空去盖那该死的房子!
“烦了?”宣煜然瞟了我一眼。
我赶紧上前,替他磨了几下墨,“哪儿能烦啊,伺候陛下是臣的福气。”
宣煜然冷笑了一声,“滚下去吧。”
我一听,赶紧谢主隆恩。
“一个时辰后回来,要是晚一点儿,爷就打断你的腿!”
“是!”
我觉得我现在对他的狠话已经免疫了,听着也当没听见,否则我迟早得吓死自己。
我盖好茅草屋的那一天,宣煜然告诉我今日是段群山生母的忌日,他一定会去祭拜自己的母亲,然后独自一人呆在寝宫。
“你去杀了他。”
第9章
我心里跳了一下,脸上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心里早就缩成一团。
我知道这件事没有讨价还价的地方,宣煜然早就想杀段群山这个叛臣了。
但是我不能说:陛下,我杀不了段群山,因为他长得像我旧情人。那估计宣煜然当场就能一刀捅死我。
我只能领命,我只能说:“是,陛下,臣一定全力以赴。”
宣煜然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我,沉默了片刻,然后说了个:“嗯。”
我吃过晚膳,又在自己的房子里等到了后半夜。等待的过程里,我的脑子中一直在设想我之后的行动该如何进行。
今天为了保险起见,我怕是要撒两包迷药,无论成不成,我都得保证自己全身而退。但是所有的行动到了最后一步都卡了壳。我到底能不能对着那张脸下手呢?
答案怕是早就出来了。
现在的我矛盾的抓心挠肝,一方面,我要完成任务,另一方面,我又舍不得萧韫。
听见宫墙外梆子敲了三声,我立刻起身,将身影隐在夜色之中,顺着墙根,溜进那座无人的御花园之中。
我拨开杂草,走到暗道之前,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一猫腰,钻进了地道。
同往常一样,我先确认了屋里是否只有段群山一个,床榻下果然只有一双软鞋。我甚至怀疑这个段群山是不是不太行,怎么我每次来,他都窝在自己的寝宫里,既不召见妃子,也不去找妃子,自己一个人天天搁这养生呢?
我将迷药扔出去,然后又钻回地道之中,给自己抹了解药,等了两盏茶的时间才打开暗门。
我从床底下爬出来的时候,段群山正乖巧地躺在宽敞的床榻之上。他的神情平和,双手交叠在腹部,依然在熟睡。
我站在床幔之外,静静地看着层层叠叠之中的段群山,心里竟藏着一种酸胀的感觉。
唉,这次我怕是又要跟你错过了。
虽然你在几百年后对我说过你爱我,但是如今的你却根本不知道。
我把眼前的段群山还是当成了萧韫。上个世界没有来得及跟他告别,如今还是想跟他好好告别一下。今夜之后,你就是段群山,我就是贺大龙,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
我伸手掀开床幔,悄悄爬了上去。我躺在“萧韫”的身边,紧紧地看着他,生怕看漏一眼。
“希望这个世界之后,我再也不要遇见你了。”我慢慢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萧韫”的眉眼,指尖经过他的眉头,双眸,最后落在了他的唇上。
“再见了,萧韫。”我咧开嘴巴,想要抽回手。
下一刻,一双淡漠的眸子竟与我对视。
我浑身一颤,收回的手停在了半空。
我使劲地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那是一双如远山般清冷的眼眸,他静静地看着我,我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他眸中的云雾层层叠叠,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他冷漠地看着我,如同在看一件死物。没有愤怒,也没有惊慌,只是看着我。
我的手比我已经停滞的大脑先行一步,手指伸向他的穴位,试图点晕他!我甚至想不到,为什么扔了两包迷药,他还能张开眼睛来看我。
我惊恐地只能凭本能去行动。
我必须点住他的穴位,才能从这里平安脱身,否则,我怕是会死的很惨……
他伸出一只手来,轻松地卡住了我的手腕,将我的攻势直接阻挡下来。
他妈的,这兄弟俩竟然都比我武功高!
没活路了!
我几乎是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任凭段群山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下,他散落的长发落在我的身边,几乎将我包成一个茧。
我睁开眼睛,看着上方的段群山,身体紧张地在微微颤抖,没办法,我根本控制不住。
他低头看着我,“你是谁?”
他的声音清雅冷清,犹如九十月山间的薄雾,轻轻淡淡,但是冰冷透心。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是喉咙被紧紧卡住,勉强挤出了几个字,“贺……大……龙。”
“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并不着急,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包括我的命。
我没有张口回答这个问题,喉咙处的手收紧了两分,空气更加稀薄了,我甚至可以听到自己挣扎的呼吸声,支离破碎……
“嘶……嘶……”
他静静地看着我,似乎在审视我,眼中没有任何波澜。
如果让我现在死去,我怕也不会有太多遗憾了。
因为我确认了一件事——段群山不是萧韫。
空气终于被掐断了,我的眼前开始冒起金花,再下一秒,我的眼前一黑,再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是被冷水泼醒的。一桶冰水从头顶直接浇了下来,我被吓了一跳,茫然地看着前方,眼前的水花流进我的眼中,让我的眼睛干涩难忍。
停留了片刻之后,我才看清眼前的一切。
我的身体被捆扎着竖着绑在木头上,被扎成了一个“十”字。身处的显然是牢狱之类的地方,昏暗的油灯,是所有光线的来源。除此之外,再没有一丝光亮从其他地方照射进来。
我抬头看着前方,段群山就坐在我的面前。他身下的椅子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把手上的雕花繁复的让人惊叹。
我环视四周,除了他就是我,再没有三个人。
这里安静的吓人,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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