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低低地,像是在恳求一般:“不要让我难做,好吗,花戈?”
花戈吞咽了一下,感到忽如其来的难过。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什么语言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
楚节推开门,微微侧过头:“走吧,回去穿上外套,给你家人打个电话,别冻着了。”
她的眼眸暗了下来:“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面了。一直以来真的很感谢你,给你留下这样不好的记忆我很抱歉,希望你能忘了它吧。”
楚节开门走了出去便没有再回头,只留了一个孤单的背影。
花戈站在原地,身上的衣服湿哒哒地乎在身上,她整个人都凉透了。冷风一吹,她恍惚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也在空洞洞地被风穿过去,冷得她一时不知今夕是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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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花戈还是冻着了,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她连着烧了几天,高烧不退,有时候白天好一些了,晚上又会严重起来,反反复复,总也不好。本站名称
她神志不清,高烧的脑子总是做梦。梦里有楚大佬,有楚小狼崽子,无一例外都是一脸高傲生人勿近的脸,然而胸口都在空荡荡地滴着血,揪得她心里也疼。
她想上去把人护在怀里,问问她伤口疼不疼,一个人这么多年究竟是怎么挺过来的。可她只是刚刚伸了手,那人便像受了惊的猫儿一般倏忽不见。
我没有要伤害你啊,我只是想和你呆在一起。她茫然地想。可是楚节的幻影一如既往的远远飘忽着,她突然惊觉,这么多年过去了,楚节永远在那么远的地方站着,而她竟没有靠近楚节哪怕一点点。
她烧了几天就见着了楚节几天,总也是不甚清醒地悲伤着,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而悲伤,为谁而悲伤。
到了后来她不再悲伤了,只是彻夜地梦着楚节沉默的脸。
花戈连着烧了几天,好不容易好了点终于能自己下楼了。
她吃着早餐,木然地把三明治塞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食不知味。
“你咋回事啊,花小刀?你哥我亲自下厨,不至于这么难吃吧?”花嵽被自家妹妹的表现吓了一跳,他半信半疑地咬下一口,这也不难吃啊?
“大哥,”花戈开口,嗓音干涩:“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她神情那么认真,即使是面对妹妹吊儿郎当惯了的花嵽也重视起来。
他挺直了身体,轻声问道:“什么问题?”
花戈抿了一口水,舔了舔不似以往娇嫩的皲裂唇角,声音嘶哑:“有一个人,她明明就孤单得很,明明就需要朋友,可她又抗拒人的接触,不愿意回到阳光下,就情愿在黑暗里呆着。”
“我是不是,真的不要管她比较好?”
花嵽看着妹妹娇美稚嫩的脸庞,叹了一口气:“怎么会有人喜欢黑暗呢,她只不过是来不到阳光下,又只知道在暗处怎么活罢了。”
他柔声劝道:“说实话我不建议你一起去黑暗的地方陪着那个人,因为黑暗是会让人堕落的,到时候你的心态就会发生改变,转而会埋怨让你沦落到这个境地的人。你也许会后悔的。”
“你没那么坚强。从高处跌落的落差感会让你变得暴躁易怒,你会变得怨恨那个人的。这对你们两个都不好。不要做自不量力的事情。”花嵽拍了拍花戈的头,柔声道。
“不过妹妹,这只是我凭经验得出的建议,要怎么做还是你自己决定。”花嵽道。
花戈茫然地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
分班前的家长动员会。
这几天花戈一直没见到楚节,不知道这人是在躲着她还是也发烧烧了几天。
之前的同学见到她便远远躲开,尤其是柳冰娇,恨不得绕着她走。
这就是楚节每天都要经历的事情吗?
花戈思考了一瞬,觉得也不是忍受不了。毕竟她内里还是个成年人,早过了缺爱的年纪了。
动员大会无聊得很,无非就是打鸡血,展望未来罢了。花戈的周围完全成了真空地带,她也不在意,只是跷着腿,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地听着校长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的发言。
她像只不安分的猫一样四处打量着,终于看到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的楚节。
也不知是不是没穿校服的原因,楚节的身形愈发清瘦了。她身着黑色卫衣,戴着兜帽,只露出了一个消瘦白净的下巴来,薄唇紧紧抿着,整个人都让人觉得清冷纤细。
她低着头完全没在听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烧,记不记得自己吃药。
那边校长还在聒噪,谁也没想到,这样平淡而隆重的会议上居然还有人敢来哄事。
“哎!你们是谁啊?里面在开会,不能进去!”老师的声音从会议厅门外面传过来,显得很急切的样子。
“去你的!耽误了事你承担得了吗?”
“这个会开什么开,我孩子的前途都没了,还有必要开这种假惺惺的会吗?”
“要不是那个小崽子作妖,我家孩子怎么能只考这点分数?这对我们家孩子不公平!”
……
听起来门外似乎有不少人,吵吵哄哄得校长的发言也进行不下去了。
他叹了一口气,歉意地笑笑:“对不起啊同学们,你们也听见了。我得先处理一下这边的事情。”
他拉开大门,外面很吵。
一群家长扯了一条横幅,上面写的是学校不公,害人楚节毁我儿成绩这样的字样。
花戈瞪眼,她完全没想过居然还会有这么离奇的发展。她急忙去看楚节,生怕她当场发怒,拿着把刀把这些人都砍进医院,那事情就真的麻烦了。
然而楚节竟像没看见一般毫无反应,她丝毫没有羞愧或者气愤的神情,似乎对这种事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她没有悲伤的神色,或者像花戈设想中那样低着头,眼圈微红,显出无助的样子。
楚节反而跷着个腿,身体后仰,下巴微抬,一副倨傲的样子,神色戏谑,似乎在说,对,那说的就是老子,有什么问题?
就,不愧是楚节。
花戈低头摸了摸鼻子,是她把楚节想得太过懦弱了,都不像小狼崽子了。
坐在第一排的柳澄冷眼看这群家长哄得火热,冷哼一声,嗤笑道:“今儿真算见识了,自己家的鸡不下蛋,居然怪鸡窝不出力。”
“你个小丫头片子胡说什么呢!”有家长耳尖,听见柳澄这欠揍的话直接咆哮:“多大的小姑娘天天鸡啊鸡的,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柳澄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她。
“嘿你个小崽子你得意什么!你成绩很好吗?”那找事的女人更生气了。
“考得好?”柳澄嗤笑一声,不做答。
校长适时地补充道:“那个…柳澄同学是上一次考试的全校第一。”
女人:“……”
柳澄神情愈发欠揍起来,嘴上却还谦虚道:“也不是很好吧,就是肯定比你家孩子好罢了。”
女人:……就没人揍这小矮子吗?
“凭什么楚节这种坏孩子要和我们家孩子分到一个班啊?拖了我们家孩子后腿,分到一个差班,放谁身上谁乐意啊?”家长们喋喋不休。
他们甚至都不认识楚节,以为楚节肯定不会来乖乖参加这个会议,言语便愈发过分起来,甚至已经开始了辱骂。
他们真的以为是楚节拖了班级后腿吗?
那到不见得,只是希望自家孩子能到更好的班级罢了。
学校他们也不敢惹,便就用楚节当借口,把她当垫脚石,好让自己的孩子往更好的地方走。
至于楚节怎么样他们不关心。不管怎么样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旁边的士任只好在另一边解释:“各位听我解释,除了一些特别的同学,大家分班都是绝对公平的。我们会有一个分班考试,按成绩从上到下依次分班的。”
“我孩子跟楚节这小混蛋呆了一学年了,孩子学习成绩都被影响了!凭什么就我家孩子跟他一个班,别的孩子就能正常学习?学校不给个补偿吗?”家长们丝毫不让步。
士任为难道:“可这,从来没有这个先例啊?这不是对别的孩子不公平吗?要是给你的孩子开了特权,别的家长又会来哄的!”
“我不管别的孩子,今天这事你们学校必须得给个说法!”
“这样吧,为了不影响别的孩子学习,我们会把楚节同学分到1班去,这样行吗?”
1班就是那个最差的班,数字越大班级同学的成绩就越好,最后两个班孩子的成绩是最好的。
“谁管楚节怎么样啊!我说的是对我们孩子的补偿…”
……
家长们还在哄,学校又不愿意让步,两方僵持着,每个人都据理力争,为了自己的利益面目可憎。
楚节从始至终都只是淡淡地瞧着,她全然地置身事外,神情冷漠得像石头一样。
她忽然觉得无趣起来,起身走了出去。她本来就是在最后一排,走路又一向轻盈,落地无声,悄然无息地便退了场,无人注意到。
花戈急忙起身,想要出去,奈何这一长排的出口处坐了好些人,等她终于出去了楚节也没了踪影了。
这个人能去哪里呢?她有些担忧。
实际上楚节坚强得很,这对她来说也根本不算什么,但花戈就是抑制不住地担心她,想要见到她。
这一次不管楚节再怎么说花戈也不会退缩了。
花戈满操场地找,可是楚节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哪儿也没她的踪影。她躲人惯了,不想让人找到又怎么会轻易被花戈发现。
然而一直到会议都结束了,人群都散了,花戈也没能找到楚节。
她垂头丧气地回到教学楼,忽然听见一声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
“花戈。”
她抬头去看,居然是她寻找多时的楚节。
楚节正卧在高台之上,背靠着墙,曲着膝,低头看她。
花戈恍然觉得心都止住了一瞬。
第25章
那高台并没有很高的样子,从外面看也只到了花戈腰部的高度,但要想徒手翻上去也是有些许难度的。
可从内侧看便全然不同了。
那内侧底下没有封死,直直地向着地面敞开。她们所在的楼层不算低,真若是不小心跌落下去不死也残。
而那高台极窄,也只能容楚节一人坐在那儿,稍一身形不稳便会有摔落下去的风险。
楚节就屈膝坐在那高耸而狭窄的台阶之上,像极了一只不老实的野猫,就那么低头看着她。
怀里还抱着那个横幅。
花戈看着她便笑:“你一个人坐在那儿干什么呢?想体会一下什么叫做高处不胜寒吗?”
“我体会个屁。”楚节面无表情地翻了个白眼。
花戈耸耸肩,无所谓地走过去,她双手一撑,也翻了上去。
她和楚节靠的极近,连两人的腿都交叠在一起。
“正好我也累了,坐你这里歇歇腿儿。”
“你干嘛?”楚节没好气道。
“别动哦~”花戈笑眯眯地威吓道:“你安分一点啦,不然咱俩一不小心都摔下去了,就一起凉凉了。”
她摩挲这自己的下巴,沉思道:“其实这个结果也算不错嘛。这叫什么,殉情吗?”
楚节看着她,冷漠道:“死了也好,把你葬在后山乱葬岗里。”
花戈就道:“那也行。到时候我就陪着你。白天晒着太阳睡觉,晚上吹着夜风数星星。”
楚节嫌弃道:“不务正业。”
花戈失笑:“我都死了,你还要我怎么务正业?”
楚节便不回答了。
一时无人说话。
幸好这边没有摄像头,若是有人看到必定要目瞪口呆。两个少年人就那么高坐于危楼之上,谈笑风生,毫无惧色。
花戈吹了一会风,开口道:“虽然没成功吧……但他们打算踩着你上去,你也不生气吗?”
她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报复回去,拎一桶汽油,把会议室给烧了;或者和曲婷婷一样,拿着个硫酸,进去就对着他们乱泼一通之类的。”
楚节淡淡地看着她,道:“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确实是那么想的,但我不能。”
“这些人或者嘲讽我,或者辱骂我,又或者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应该怎么样才能活下去。”
楚节道:“等我真正走投无路的时候或许会那么歇斯底里,不择手段也要与人同归于尽。但是现下,我倒没有这种绝望的想法。”
“事情还远没有到那么无可救药的境地。”
花戈挑挑眉,手臂撑着脸,戏谑地看着楚节:“你不是说不让我接近你吗?怎么态度又软化了?又愿意搭理我了?昂?”
楚节便又抿着唇,不发一言了。
花戈也不摧,就那么耐心地看着她。楚节的怀里还抱着那个横幅,艳红的色彩把楚节白皙的手指衬得分外好看。
楚节避开花戈炙热的目光,抓住横幅的手微微紧了紧。
“你他妈的就是个孬种。”花戈笑起来:“连别人的善意都不敢接受。”
“你不敢接受我,你怕你负担不起,你怕我见识过你的真面目后讨厌你,厌烦你。你更怕我就此堕落,跌落到和你一样的深渊中。”
她直视着楚节的双眼:“你是个懦夫,孬种,可本姑奶奶不是。你吓不走我。”
楚节闭着眼睛叹了一口气,她探过身来,把头枕在花戈的膝盖上方,轻声妥协道:“我快受不住了,花戈。让我短暂地靠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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