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地,楚节居然会做饭。不过想想也是,她毕竟习惯一个人的状态,母亲又经常不管她,自己会做饭会减少很多麻烦。
不过她自己不怎么喜欢,因而也只是勉强能入口罢了,算不得优秀。
楚节做好饭来喊花戈的时候,就看见那人一点也没有大小姐架子地已经和小区里的人打成一片了。
花戈居然在和老人们一起打麻将。
她有些吃惊,又有些理所应当的感觉。这个人似乎就是有这种魅力,就和楚洛洛一样,只要她们想,她们就能和任何人打好关系。
只不过这会儿花戈怕是要栽了,小区里的老人们都是老手了,花戈恐怕要被狠狠宰一次了。
楚节这样想着,却猛然听到一声:“胡了!”
她吃惊地看过去,却见对方已然笑着朝她走过来。
“我挣了好多好多,晚上请你吃麻辣烫啊?”花戈随口胡诹,还怕楚节嫌弃似的,又补充道:“你可不要嫌弃啊,毕竟我赚来的也只够请这个了。”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花家的大小姐一样。
楚节问道:“你怎么连这个都会?你们有钱人家的小姐连这个也学的吗?”
花戈咳了一声,道:“有钱人家的小姐当然不学这个,可架不住有钱人家的太太们教啊。”
谁还没点小爱好了?
第34章
花戈跟在楚节后头慢吞吞地晃荡着,丝毫没有任何大小姐的形象,放松地连骨头都软了,只眼神还支楞着,黏在楚节隐在衬衫内的纤细腰肢上。本站名称
她昨天睡觉的时候可什么都没干,一时之间居然还感觉有点后悔。
花戈本来以为自己会很激动,紧张到睡不着,可谁知那被子那么冷那么硬,她一躺下还是迅速睡过去了,早上醒来楚节也早早地就起了,只留有残余着的体温。
楚节似有所感一般,扭过头看着她,只问道:“怎么?”
花戈低头摸摸鼻子,心虚道:“没什么。”
就是你妈不太喜欢我,我怕万一一个桌上吃饭尴尬。
她本来还觉得楚节的母亲有些奇怪,结果昨天梅婷荷与她的谈话反而让她自己心里有鬼了。
楚节没有多问。
不知是梅婷荷本人的生活习惯还是别的原因,她没有出现在餐桌上。这倒是让花戈松了一口气。
这个女人看着柔柔弱弱的,可说出来的话一点也不留情,一针见血。
…虽然本来也怪她自己之前太浪。
花戈优雅地把一勺汤送进嘴里,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楚节吃饭,新奇的意味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楚节只低头吃饭,也不看她。
楚节没理会她,花戈也不觉得无趣,反而越看越来劲了。
楚节吃饭的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冷漠而机械地咀嚼着,大概嚼了几下便吞下去,看不出她喜欢还是讨厌,有时候甚至都不嚼,干脆用水送下去。
花戈表示从没见过人这么个吃饭法,好好一顿饭吃起来像在吞毒药一样。
她哭笑不得地阻止了楚节,“我说楚节小同学,你干嘛呢?”
楚节终于舍得抬头瞥她一眼,淡淡应付道:“吃饭。”
然后就不再多言,明显觉得花戈没事找事。
“你这哪里是吃饭哦,你这是英勇就义来了吧?饭哪里是这样吃的。”花戈道,“本来人生就没几件乐事,吃喝嫖赌算几件,你还把吃给丢了。”
她本来只觉得好笑,可楚节抬起来头,清亮亮的眼睛看过来,她就只觉得心里软成一片。
怎么能有人的眼睛这么好看,这么无辜又清澈呢?
连当初迷倒了花戈的柳冰娇的眼睛也比不上,这双眼睛既单纯,又有着自己的桀骜。
“不要把吃饭当成任务一样啊,偶尔也让自己享受享受吧。”花戈无奈道:“我说你啊,不要把汤当成食管的润滑剂用啊。”
“你尝一尝味道嘛。”
楚节本来想说没这个必要,她只要保证自己的胃部不会因为饥饿而疼痛就行了,可花戈执拗地看着她,她话都到了嘴边,生生地拐了一个弯,“好。”
她抿了抿唇,试探地喝了一口汤。
花戈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怎么样?很不错吧?”
“嗯。”楚节只简单地发出一个音节来。
其实味道不怎么样,她自己的水平自己清楚,也就是个能勉强下咽的程度。
楚节没告诉花戈,其实她已经很久没和人一起吃饭了。她不觉得孤单,只觉得枯燥。
而今天这顿饭,是她吃得最缓慢的一次。
花戈见楚节妥协了,笑得像只偷了鸡的狐狸。
她突然感觉自己像在教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小崽子怎么像人一样生活。
只希望楚父不要怪她把楚节教的有了人气儿吧,虽然这个男人不知道现在到底跑哪去了。
楚节垂眸,掩去了自己的情绪。
她比谁都清楚,这只不过是表面的平和罢了。她是个没有父亲的私生女,生来就是个被人抛弃的孩子,她自己都不知道活着的意义。
她不是不知道别人都是怎么说她的,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既然花戈不问,她就更不会主动提起。
即使是纸做的遮羞布,也勉强地再维持一会表面的平和吧。
她永远得不到别的的尊重,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能得到别人的畏惧就很好了,至少这可以让她活下去。
楚节吞下最后一口汤,一时觉得食不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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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戈微微侧过脸,随意而自然地单手戴上镶着祖母绿的耳坠,颈上还有一串润泽洁白的珍珠,整个人艳丽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一袭酒红色长裙,隐隐露出若隐若现的线条来,长而微卷的黑发披散在白皙光洁的背上,妖如艳鬼。
然而花戈内心无比嫌弃,她撇撇嘴,娇嗔道:“哥,我觉得我穿的好俗啊。”
她看着颈上花嵽特意挑选的项链和耳上的坠子,小声嘀咕,“真不知道你以前的女朋友们都是怎么忍受你这直男审美的。”
“你就诽谤我吧花小刀,你哥的眼光好着呢。”花嵽随口应付,他一身西装,袖口严谨地扣上,头发向后梳着,有几缕碎发垂下。
“俗不好吗?多符合咱们花家的气质啊。”
然而在看到自家妹妹穿的裙子后他顿了一下,道:“要不你换一件不这么清凉的吧?没别的意思,哥哥就是怕你感冒。”
“我不。本小姐身材好着呢,为什么要遮起来。”花戈一甩头发,使坏地给自家哥哥抛了个媚眼,“怎么样,迷上我了吗?”
“别浪了,待会让老爹听到你的腿就得折了,我可不想陪你。”花嵽笑道,“走吧,大美人。”
“老爹不去?”花戈疑惑道,她从早上开始就完全没看到自家老爹的身影了。
“花园里种葱呢。”花嵽无语道,“之前说是要享受一下田园生活,结果把妈妈让人种的名贵的花当成草给拔了,幸好妈妈没生气。”
也就是睡了几天沙发吧。花嵽不甚在意地想着。
司机开着车,兄妹俩坐在后面,相似的俊美脸庞上是如出一辙的淡淡的笑意。
花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哎,哥,我们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花嵽无语道:“参加派对,大概?”
花戈笑道:“什么派对能这么大阵仗,连我们花家都请来了?这些世家大族不是最看不上我们花家了吗?毕竟是所谓的暴发户嘛。”
一般的聚会上是不会请他们的,花家虽然有钱,但不比世家大族,是突然富起来的,没什么底蕴,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暴发户。
也因此花家虽然也算豪门,但那些自诩“上流社会”的人说到底还是瞧不上他们的。
而这次所谓的派对居然连他们都收到了请帖,足以说明声势之大。
“说大事也不算什么大事,可也不能算是什么小事。”花嵽道。
他的声音平缓,神色正经了起来,显出很重视的样子,对花戈解释道:“这次的举办者,是楚家。”
“哦。”花戈不怎么在意地点点头,一副习以为常的神色,看得自家大哥的眉毛挑得老高。
什么你就哦,这么平淡,那可是楚家哎!
……是因为不知道楚家吗?
花嵽已经对自家妹妹不靠谱的程度了解透彻了。
花戈还真不是不知道楚家,现在的楚家倒还好,还没像她穿越之前的商业帝国那么夸张的程度。她对楚家有多么变态夸张的了解绝对比自家大哥更为深刻。
她反应那么平淡的原因纯粹是因为楚节。
在花戈的印象里,提起楚家那不就是楚节吗?而且不仅是她,在她穿越之前的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个思路,花戈也根本没意识到哪里不对。
你说楚家?
哦,我前几天还和楚节呆在一个床上呢。
花戈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的楚家不是她穿越以前的楚家,楚节也还不是那个楚节。
“她怎么啦?”花戈自然地问道。
花嵽闻言迷茫了一瞬,“不是,妹妹,你出国一趟回来说话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
他无奈地解释道:“是楚家的小继承人,楚洛洛那个小姑娘,今天生日。”
“开这么大阵仗的生日宴会,估计也是为了给自家闺女造势吧。楚夜枫那个冰块脸老怪物居然还有这么有人情味的一面,这么宠爱和重视这个孩子。”
花嵽罕见地吐槽道,面上还是温文尔雅的样子:“不过也正常,毕竟那是楚家本家的唯一一个孩子,当成继承人在培养吧。”
“你说什么玩意儿?!”花戈惊得完全顾不上自己的言辞,一脸懵地看着花嵽:“楚家的继承人?楚洛洛?”
谁啊这是?
楚家继承人不是楚节吗?
她穿越之前楚节这家伙才把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家里差点搞到破产,结果一穿越居然告诉她,楚家继承人另有其人?
什么魔幻现实哦?
……就离谱。
“哥,你确定你是认真的,没在和我开玩笑,也没记错?”花戈反复核实着,“楚家,继承人,不叫楚节?”
“那是谁啊?”花嵽比他妹更迷茫。
“怎么可能呢?”花戈一下瘫软下来,喃喃道,“不对啊,哪里都不对啊……”
她想揪着花嵽领子问,你难道忘了你被楚节搞的那些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大半夜一个人愁得不停地薅自己头发的悲伤而苦逼的日子了吗?
可她刚想开口,却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无从问起。
她看着这个哥哥更为稚嫩的脸庞,一时之间无措极了。
这个哥哥不是那个哥哥,那这个楚节还会是那个楚节吗?
她一时不知今夕是何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4-0721:54:58~2021-04-1021:40: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5章
花戈无措极了,她沉默下来。
从穿越之时那些一直被压抑得很好的不安,那些刻意被忽视的恐慌,迷茫,这一刻如滔天洪水般铺天盖地地汹涌而来,而她就处在洪水之中,无法自救,无力挣扎。
花戈再清楚不过了,她就是一缕附在人身上的魂罢了,现在没有什么,可将来有一天假如她在这个身体里悄无声息地死去了,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她觉得自己无比孤独,可她不会和任何人说,也无法和任何人倾诉,只能把所有不安,恐慌的情绪埋在心底,面上还是一派风流模样。
可楚节是不一样的,如果她不在了,换成另外一个灵魂,楚节一定会发现。这也是为什么明明花戈与楚节相处不长,却对楚节的感情如此复杂炙热而特殊的原因。
这个世界的楚节是唯一触到她的真实的人,不论是穿越之前,亦或是穿越之后。
楚节是唯一真正看见了她的人。只有楚节知道她华美壳子之下藏着的那个见不得光的小怪物。
明明楚节是把她害到这个地步的人,可花戈不仅无法怨恨她,甚至反而对楚节感到愧疚——如果楚节变成这个样子,沦落到这个地步,全是因为她呢?
楚节没有得到她本该拥有的身份,唯一的变数就只有她的穿越,花戈很难不去猜测是自己的穿越来来的蝴蝶效应导致了这一切。
楚节那么一个傲气强大的人,如果是因为她穿越带来的蝴蝶效应才让楚节变成这个样子,那她要去怎么面对楚节呢?
花戈想起那天月光下楚节笑着流泪的模样,她的眼泪流入楚节的眼眸里,冷淡的月光撒在她们身上;想起来高台上楚节抱着横幅的样子,她抱着楚节时楚节呼气喘息的声音;想起楚节蹙着的眉,想起她冷淡的眼,她的背影,她的气息。
如果这一切一切都是因为她,那她要怎么面对楚节?
是她把楚节倔强的脊背一寸寸折断的吗?
是她把楚节的血肉一块块剜掉的吗?
是她把楚节拖入无尽深渊,踩至阴沟里,让她一身狼藉,无法翻身的吗?
花戈痛苦地捂住了脸,她迷茫极了,自己是不是要远离楚节比较好?
她太清楚楚节现在是个什么状态了。
假使有一天,楚节真的把她当成了重要的人,到了那时候,楚节发现了她所有的苦难之源居然是花戈,那样的话,楚节会崩溃到什么程度?
花戈不敢想。
可她又无法真的远离楚节。
她早已对楚节着了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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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戈心不在焉地往嘴里插了一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肉,食物鲜美的味道在舌尖上迸发开来,她却没有什么惊奇的感觉,整个人都怏怏的。
她无端想起来那天早上楚节做的饭,无法遏制地怀念那个味道来。
花戈走着神,面上还是毫无破绽的样子。
“那就是花家的大小姐?好漂亮啊。”旁边的女孩子窃窃私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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