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河点点头,“好。”
他目送着高扬和景忻欢坐上车,冲两人挥了挥手。
临近夜里十二点,两人在路边椅子上坐着,脚下摆着一堆空了的啤酒罐。
季浩言说我是真没想到,贺燃你会进娱乐圈。
他以为照贺燃那四年无欲无求刻苦学习钻实验室搞科研的样子是因为喜欢,谁曾想他后来一头扎进了娱乐圈,而且,如鱼得水。
荧幕上的贺燃,真的不像贺燃。
季浩言从来没想过,现实生活里表情匮乏得厉害的贺燃,在荧幕上那么鲜活生动,仿佛黑白的水墨画卷上突然多了些颜色,变得有生机了。
怪不得招那么多女孩子喜欢。
贺燃仰头灌下一口啤酒,苦涩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他仰着头,这里的夜晚没有风也没有星星。
“我也没想到。”
当时怎么就进了这一行呢?他自己都快忘了,毕竟过去好几年了,没谁会总是抓着过去不放,那多累啊。
“嗯?”季浩言有些没听清,“你说什么?”
贺燃笑了笑,摇头,“没什么。”
“我搞不来科研,没那个毅力,而且啊,”他眨了眨眼,季浩言靠近了,就听见他说:“搞科研不赚钱啊,又辛苦还累,娱乐圈来钱多快。”
季浩言愣了下,仰头灌下易拉罐里的最后一口酒,“也是。”
他低低笑了两声,“没谁会嫌钱多。”
后来两人都喝得多了,饶是贺燃酒量不错都有些扛不住,季浩言醉得更厉害,几乎要瘫在椅子上了。
几年了啊,酒量还是一如既往得差劲。
贺燃嫌弃归嫌弃,还是叫了车,把季浩言安全送到后,他也回了酒店。
摇摇晃晃地打开门,倒在床上连澡也没有洗,就直接睡了过去。
早上被不间断的铃声吵醒时,贺燃皱着眉头疼地从床上坐起来,太难受了,身上还全是酒味,让他顾不上去管从裤子口袋滑出来掉在地上的手机,踩着拖鞋进了浴室。
再出来时手机依旧在响,谁这么锲而不舍啊?
随手扔了毛巾,他弯腰从地上捡起来一看。
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差点让他手一抖,把手机给扔了。
——临哥。
第14章
又没接他的电话。
自己上次怎么保证来着?以后一定要接他电话,这手机号可刚要到手还没捂热乎呢,万一再把人惹毛了,手机号又没了,那可太惨了。
贺燃手忙脚乱地要滑过去接听,然而对面挂断了。
贺燃欲哭无泪,这要是给拉黑了,他不得后悔死。
这是几碗小馄饨都无法挽回的。
解了手机就要打回去,想着怎么说才能让柏锋临不那么生气,就又有电话打了进来。这次是陈言,贺燃想也没想就给挂了。
陈言手快,又打进来。
贺燃挑眉,他要再拒绝,陈言本人却出现了,风风火火地推开门,手里还握着手机。
“我的哥唉,你总算是醒了。”
路洄那个大魔头都快暴走了。
“怎么了?”贺燃放下手机,有些纳闷地问。
“你赶紧给路大魔……”陈言咬了下舌尖,硬生生止住了话头,疼得他脸都皱了,“路大经纪人回个电话。”
“为什么?”贺燃依然没放弃给柏锋临拨回电话。
陈言脸皱得更厉害了,跟个团似的,看着有些喜庆。
“我也不知道啊,路洄什么都没跟我说,只说要你跟他回电话。”
他怕贺燃不放在心上,又加上一句。“他挺急的,应该是重要事。”
贺燃听着耳边的忙音,终于放弃,切回页面去看未接电话。
确实是急事。
柏锋临打了两个,路洄打了十一个。
在去片场的路上,贺燃给路洄打了电话过去。
几乎是秒接。
路洄的声音传过来时,贺燃还有些楞。
“贺燃,你老实跟我说,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路洄直接开门见山,声音是一贯的严肃。
干什么去了?贺燃几乎瞬间就想到了昨天和季浩言喝酒的事。
他在娱乐圈混得不算很久,比起很多人十几年的资历,他才五年罢了,但却足够耀眼。
来自很多方面的很多双眼睛在盯着他,要不是背靠星环,他可能没法走到今天这一步。
片场已经忙碌起来,工作人员穿梭其间,嘈杂又喧闹。
贺燃靠在角落里,头微微垂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手臂,这是昨天被拍到了?
贺燃冷笑一声,狗仔还真是无处不在。
“昨天出去逛了一圈,碰见大学同学,就一起喝了酒,他喝醉了,我送他回酒店。”
贺燃三言两语就解释完了,倒是路洄半天没话说。
星环娱乐最高层,总裁办公室。
柏锋临单手插着兜,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黎明时刚刚苏醒的城市,雾气散去,新的一天开始了。
路洄的手机开着免提,贺燃的不大不小的声音回响在宽敞豪华的办公室内。
路洄看了柏锋临背影半天,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个意思,只好说了贺燃几句,好歹也混了这么些年了,多注意着点,别再让人拍到照片了。
贺燃嗯了一声,说不会了。
路洄挂了电话,跟柏锋临示意,“柏总,那我出去了?”
想了想他又说:“不会对贺燃造成什么影响的,已经查清楚了,就只是个狗仔,想拿照片换钱。”
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只是简单说贺燃两句。
柏锋临终于收回目光,他嗯了一声。
西装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路洄自觉关上门出去了。
柏锋临坐到椅子上,一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手机。
贺燃。
柏锋临没接,手机被他随意扔在桌上,任由它一个劲地震动。
几分钟后,手机终于安静了下来,估摸着打了有四五个电话,柏锋临啧了两声。
还怪有耐力的。
柏锋临收回心思,投入到工作中。办公桌上堆积的文件已经垒起来了,他平常不怎么管星环的事,偶尔才来一次,星环的日常运作不需要他操心,但一些决策性文件还是必须要过他的手。
他一忙起来是真的不看时间,等工作全部处理完,拧紧笔盖,钢笔在桌上滚了两圈,停了下来。
柏锋临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顺手扯了扯领带,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助理敲门进来,说柏总等会有一个视频会议,您准备一下。
柏锋临睁开眼,揉了揉眉心说:“知道了,出去吧。”
远在云城拍戏的贺燃,还时不时想着早上的事,柏锋临不接他电话,发消息也不回。
不知道是忙还是什么……
陈言抱着两杯冰奶茶从人群中挤出来,找了一圈才发现在角落里盯着手机发呆的贺燃,他把奶茶递过去。
贺燃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陈言说:“天热,高扬请全剧组喝奶茶。”
贺燃噢了一声,把奶茶接过来,也不喝,就只是拿在手里,时不时看看手机,等着什么的样子。
陈言在他旁边坐下来,吸了两口冰奶茶。贺燃仍在看手机,陈言纳闷了,贺燃不是那种经常抱着手机放不下的人,怎么今天只要休息,基本就没放下过手机。
难不成早上被路大魔头骂傻了?不应该啊,贺燃都这咖位了,噢,说起来这个,贺燃有没有被骂他不清楚,他自己倒是被路大魔头打电话来一顿爱的教育,足足两小时,他在树荫底下聆听着路大魔头的谆谆教诲。
陈言两眼呆滞,仿佛灵魂出窍,瞅了眼正顶着大太阳拍打戏的贺燃,又低下头看了看树荫,一时间不知道谁更惨一些。
还是要靠冰冰的奶茶才能回血,陈言劝贺燃多喝一些。
贺燃看着是听进去陈言的建议了,把手机扔给了他,喝完奶茶又接着拍戏去了。
今天有夜戏,等贺燃收工,回到酒店凌晨一点多了,陈言遵照着路洄的叮嘱,看着贺燃回了自己房间,进了浴室,他才回隔壁去睡觉。
贺燃洗完澡出来,躺在床上睡觉前,照例打开微信,点开置顶,一眼看过去,全是绿色的消息框,对面一条没回过,贺燃叹气,发了一条晚安过去。
季浩言在这边又玩了几天,走前贺燃还去送了他,不过这次带上了陈言,两人在机场告别,贺燃送了他自己在古镇买的手工艺品,季浩言收下了,说等他拍完戏回北京了一起出来吃饭。
贺燃答应了,一顿饭而已。
拍戏的日子照常,贺燃依旧只拍半天,其实他觉得自己完全没什么问题了,但路洄那边完全不松口,他也没办法,只能这么着。
从酷暑拍到凉秋,再到不知不觉间落了雪。
单薄的警服穿在身上扛不住直往身体里钻的寒风,锥心刺骨一样得疼。
墓碑林立,松柏长青,有人长眠于地下,有人无声静默。
风吹过,松柏拂动,洪亮严肃的声音传向远方。
“敬礼——”
十几名警察齐刷刷敬礼,杨海处在其中,多年的卧底生涯让他不再年轻,眉骨一道疤痕蜿蜒,沧桑的双眼闪动着泪光。
又落了雪。
十二月初,电影顺利杀青,贺燃发了微博告别。
上次发博还是转发了剧组的康复复工,这次是一张身穿警服敬礼的背影,肩头落了雪,是最后一场戏结束时拍的。
于是,贺燃又上热搜了。
柏锋临也是看了热搜才知道他杀青了,本来想要打个电话的,手头有事情绊住了,一来二去他又忘记了。
贺燃参加完杀青宴,就收拾行李回了北京。
接机的粉丝将通道围了个水泄不通,贺燃不得已走了VIP通道。
出了机场,并不明朗的天气,在飘雪。贺燃穿着夹棉外套,黑色长裤,雪花裹着冷风,迎面直吹,贺燃不得不低下头,眯着眼睛看路。
司机等在外头,看人出来了,赶紧打着伞迎过来。
陈言把行李递给他,随后打开车门,护着贺燃坐了进去。有粉丝在跟车,司机也是见惯了这场面的,熟练地打着方向盘转向。
贺燃一直在后座闭目养神,昨天杀青宴搞到了凌晨,拢共睡了没几个小时,又坐了几小时飞机,现在实在是有些疲惫。
陈言在翻看通告,后天又有一个杂志拍摄,刚杀青回来也没什么休息的机会。
他关掉手机,侧头看了眼正在闭眼假寐的人,悄声叹了口气。
贺燃在北京并没有购置房产,虽说以他现在的身价,特别贵的买不起,三环以外的还是随便。大学那几年住校,后来就租房子住,地方还是路洄给找的,高档小区,安保特别到位,环境也是没得说,除了价格贵了点,其他都好。
可以说,贵的东西,唯一的缺点就是贵了。
陈言每次去他家里,都嫌麻烦,所以他去的次数也少,最主要的是,贺燃一年也没几次回这里,几乎都各地飞着进组拍戏了。
因为贺燃的关系,这次保安通行得极为顺利。把人成功送到,陈言没待多久,就和司机离开了。
贺燃几个月没回家了,家里的摆设还和他离开那天没什么两样,茶几上放着他翻出来泡水喝的茶叶,地毯上还有被他搭了一半的乐高,卧室床头还放着他没看完的那本书。
以及,养在阳台上,却因为长时间没人照料,已经枯死的一盆向日葵。
第15章
玄关处的行李箱大开着,贺燃拿出了精心包好的那捧在古镇买来的干花,找了花瓶细细插了起来,做完这些,他蹲在茶几前,看了眼茶叶包装,确定没有过期,转身去厨房烧水泡茶。
茶壶发着咕嘟嘟的声响,热气腾空。贺燃打开冰箱,空空如也,只有几瓶矿泉水和两包不知道过期了多久的速冻饺子。
不得已,贺燃穿上才脱下没多久的外套,出门去超市买点果蔬速食品之类的。
小区内部有购物超市,离得不远,不过贺燃很少去。
下午这个时间段,超市人不多,显得有些冷清,像贺燃这样独自前来的年轻男性就更少见了。
贺燃推着小车,穿梭在各个货架前,等小车差不多堆满了生活用品和新鲜果蔬后,他停在了零食区,张望了一会后,慢慢推着小车走了过去。
他平常不怎么吃零食,以前是没钱,吃不起,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后来,钱是有了,但也谈不上喜欢与否了。
唯一能称得上喜欢的,也就只有奶糖了,且只钟爱一款。
——大白兔奶糖。
但就是这样,他也不常吃,更多的只是买一两包回去,随便放在哪,想起来了在口袋揣一两颗,偶尔吃一次,更多的是放在那里,等过期了,他再去买两袋。
周而复始,将近十年都是这样。
货架上摆着花花绿绿的糖果,种类繁多,让贺燃看花了眼,费力搜寻了一圈,最后不得不蹲下来,在货架最下面一层,堆着几大包大白兔奶糖。
贺燃眼睛倏地一亮,拿了两包,扔进了购物车。
他找奶糖太过专注,以至于几乎忘了自己的购物车正横在身后不太宽阔的通道,堵住了后面同样推着购物车的青年的道路。
贺燃站起身,跟青年说了抱歉,然后快速把购物车推了出去,给青年让开通道。
他低着头,因此没有注意到青年饶有兴趣地看了他许久。
“你喜欢吃奶糖啊?”青年没着急离开,反而是推着同样堆满生活用品的购物车朝贺燃走了过去。
贺燃只想着出门买点东西,加上这小区安保很好,所以也只是顺手戴了口罩就出了门,帽子墨镜什么的都没有,他不想节外生枝也不想搭理眼前这个莫名自来熟的男人,可刚才也确实是因为他的购物车堵住了这人的路,所以他并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抱歉。”贺燃又低低抱歉了一句,不欲多说什么,推着自己的购物车打算离开。
对面的青年好笑地摇了摇头,说:“不不不,不用道歉。”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不妥,这是在国内,并不是在国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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