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就是看你一个人挑奶糖挺好玩的。”
贺燃皱着眉瞥了他一眼。
“很少有你这么大的男孩子还喜欢吃奶糖的,”青年指了指贺燃,又指了指自己,“像我八岁起就不吃奶糖了。”
贺燃:“……”
一句有病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他就是喜欢吃又怎么了?法律不允许二十六岁的男人吃糖还是怎么了啊?
“我就喜欢吃,怎么?不行?”贺燃语气不太好的反问一句。
“我看你有点眼熟啊。”青年没在意贺燃的话语,反而是盯着他凌厉的眉眼看。
贺燃:“……”
这又是什么老套的搭讪方式?天翼3G都能冲浪了啊。
贺燃摇摇头,后悔自己刚才留在这听他的废话,果断推着购物车走了,青年在他身后哎了几声,“你别走啊,我真的在哪见过你的……”
在哪呢,青年低头努力回忆了一番,无果,最后只是遥遥看了眼贺燃消失在拐角的身影,略带遗憾的叹息一声。
贺燃结了帐,提着两大包的东西往回走,等打开家门,刚才遇见的莫名其妙说他眼熟的青年已经被他抛去了脑后。
换了新的床上用品,洗脸池旁的架子上摆满了洗漱用品,冰箱被各种蔬菜水果速食品以及矿泉水填满,忙完这些,贺燃进了几乎没怎么用过的厨房。
开火,自己做饭吃。
很少有人知道他会做饭,并且做得还不错。
毕竟从那个女人消失了之后,他就自己开始学着做饭吃了,不然哪能长这么大,早饿死了。
柏锋临中午忙完,在楼下停车场准备开车去吃饭的时候,接到了他哥的电话,问他忙完没有,忙完去他那吃饭。
柏锋临一挑眉,他哥多忙一人啊,还有空叫他去吃饭?
“你做的?”倒车的间隙,柏锋临问了一句。
柏锦旭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我会吗?”
“那不去了,”柏锋临笑开了,“什么时候你亲自做了饭再叫我。”
电话那头啧了一声,“毛病。”
出了停车场,视野渐渐开阔,路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很快又被车轮碾开,留下了黑乎乎的印记。
“不说了啊,我开车呢。”
“小沈也在。”柏锦旭说完这一句,就挂了电话。
柏锋临:“……”
几秒后,柏锋临一打方向盘,驶向另一条道路。
柏锦旭住的地方离柏锋临的公司不是很远,正常也就二十来分钟的车程,不过柏锋临运气不怎么好,一路上都是红灯也就算了,还堵了一会,到柏锦旭家里的时候,都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这还吃什么啊,吃剩饭吧。
也许作为亲兄弟之间,真的存在什么心电感应之类的,柏锦旭看到柏锋临第一时间,便说:“怎么不再来晚点?剩饭都没得吃。”
外头雪越下越大了,柏锋临就停个车的功夫,身上头发上就落了白白一片。
“不愧是我亲哥。”柏锋临绕过柏锦旭,十分熟练地钻进了卫生间,身上和头发上的雪水擦干才又出来。
“表哥。”沙发上西装革履的青年看柏锋临出来,站起身打招呼。
柏锋临应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几眼沈泽骁,上次见面还是他从国外回来,后面也没顾得上和沈泽骁好好聊聊。记忆里还是穿着校服的少年,这一转眼,都是能独当一面的男人了。
柏锋临拍了拍沈泽骁的肩膀,阿姨这时候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哎,小临来了,快洗洗手,都过来吃饭,都是你们爱吃的,”说着阿姨又有些可惜,“就是热了两次,味道可能不那么好了,别……”
柏锋临笑道:“林姨别谦虚了,您这手艺从小吃到大了,这几年在外头吃不到可想死我了。”
“就你嘴甜,以后想吃什么都给林姨说,林姨做给你吃。”
“那林姨你去我那里呗?”柏锋临在柏锦旭对面坐下来,跟林姨说。
林姨笑了两声,“哎,我去盛汤。”
柏锦旭都懒得说他挖墙脚的行为了,只是问了问他最近公司的情况。
柏锋临不想吃饭的时候聊工作,搪塞两句过去,赶忙转了话题,“哎,吃饭呢,聊什么工作啊。”
柏锦旭不咸不淡瞥他一眼,“你以为我想跟你聊?”
“得得得,”柏锋临举手投降,“聊聊聊。”
柏锋临年轻那会嚣张肆意惯了,后来年龄上来了,收敛了不少,但骨子里的那份凌人的傲气还是会在不经意间表现出来。如果说有什么人是他真的心服口服的,那一定是他亲哥。
柏锋临自小跟他父亲不亲,后来他母亲走了,他跟父亲的关系一度降至冰点,到现在,一直没有缓和过,在柏锋临的童年,少年时期,柏锦旭充当着亦父亦兄的角色,所以这么多年,唯一能治一治柏锋临脾气的,只有柏锦旭一人。
吃完饭,柏锦旭有个视频会议要开,进了书房,留两个弟弟在客厅。
柏锋临来之前,沈泽骁和柏锦旭在下棋,下了一半的棋盘就那么摆在茶几上。柏锋临看了一会,觉得有意思。
白棋纵横,看似无往不利,却每一步都在黑棋的算计之下,只要黑棋想,随时可以结束。
“白棋是你吧?”柏锋临问沈泽骁。
沈泽骁点头,客厅暖气很足,他穿着衬衫都有点热,因此解开了领口的两颗扣子。
柏锋临从棋盒拿了一颗白子,“和他下棋就是废脑子,稍有不慎,就满盘皆输。”
沈泽骁笑了,说是。
柏锦旭棋风犀利,向来不给对手机会,这次手下不断留情,是因为在一直消磨着时间,等柏锋临,否则沈泽骁估摸着他都连输两盘了。
柏锋临连走了几步,想试试能不能走出这死局,尽管他从小跟他哥下棋,就输多赢少,输到后来都麻了,可他还是想试试。
不过可惜,几步之后,白子还是难逃输的命运。
柏锋临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沈泽骁在一旁静静看着,本来要说点什么安慰下他表哥,左右一直输给大表哥,也不差这一把了不是?不过他话没说出口,兜里手机先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人后,向来冷淡的面孔变得柔和起来,淡淡的笑意浮在眼底。
“表哥,我去接个电话。”
柏锋临啧了两声,这表情,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打来的了。
小年轻啊,恋爱的酸臭味啊……
等沈泽骁接完电话回来,柏锋临准备离开了,跟他哥打了声招呼,问沈泽骁,“走吗?我顺便送你。”
沈泽骁穿上西装外套,两人一起下了楼。
柏锋临去停车场开车的时候,顺便问他表弟,“怎么不带那谁一起来?”
沈泽骁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柏锋临口中的“那谁”是谁,没一点不自在,坦然道:“来找大表哥聊点工作上的事,而且下雪了,他不想出门。”
柏锋临牙疼的笑了两声,说:“上车。”
“回家还是去公司?”柏锋临边倒车边问。
“回家,”沈泽骁坐在副驾驶上,低头系安全带,“他在家等我。”
柏锋临:“……”
啧,他就不该多嘴问的。
第16章
送完了沈泽骁,柏锋临犹豫着是去公司还是回家,但转念一想,他家里又没人等着,他回去做什么?
柏锋临手搭在方向盘上,朝窗外张望。
雪越下越大了,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一条马路之隔的对面,商场大厦前的LED大屏幕正在滚动播放广告,柏锋临眯了眯眼睛。
男人穿着穿着一身黑,肩上背着单肩包,和女人擦肩而过,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两人同时回头,男人挥了挥手中的手机,一笑。
一则手机广告,屏幕里的男人柏锋临可太熟悉了,但怎么说呢,他基本没怎么看过屏幕里的贺燃,所以第一眼的时候只觉得陌生。
车上常年扔着烟,柏锋临抽了一根出来,点燃。
烟雾上来的时候,他想,过去应该就只有一次见过屏幕上的贺燃,还是他在国外念书的时候。
在国外那几年其实一点也不轻松,尤其是他这种本科毕业后已经步入社会,脱离校园生活几年的人,再去适应其实有些难的,加上海外分公司的事,每天忙得昏天黑地。
又一次从深夜,从实验室回来,他累到话都不想说,回去了倒在公寓沙发上就睡,后面师弟去找他,他又实在困,扔下一句你随意,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了大概有两个多小时,醒来的时候客厅窗帘拉着,一片昏暗,只有投影荧荧发着亮光。
师弟在看电影。
察觉到什么,师弟回过头,一双眼睛在黑夜里尤为亮,“醒了?师哥你说随意,我就找了个电影看,”说到这他又回过头去,看了眼投影上的少年,“没想到这演员还挺好看的。”
柏锋临朝投影扫去两眼。
大片的向日葵,少年躺在田间,胳膊枕在头下,嘴上叼着跟狗尾巴草,惬意地哼着什么。
“哎?好像是个新人演员呢?”师弟把手机转向柏锋临,谷歌词条的推送全是贺燃前不久凭借电影《田间的少年》一举拿下金猴最佳新人。
柏锋临收回目光,淡淡嗯了一声。
那是他第一次看贺燃演戏,也是分开的几年里,唯一一次。
其实他不明白贺燃为什么要进娱乐圈,喜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但此前,他真的没有表现出有任何想要进入娱乐圈演戏的想法。贺燃大四毕业那年,柏锋临忙得要死,比刚去国外念书那会有过之而不可及。
枫林科技面临拓展海外市场,他恨不得一天当成二十五个小时来用,就是那样,他还是抽空回去参加了贺燃的大学毕业典礼。然后贺燃告诉他,他想要进娱乐圈,不想搞科研了。
柏锋临花了一天的时间去思考,然后答应了。
他大学那会,可能是晚来的叛逆期作祟,当然,用他哥的话来说,他什么时候没有叛逆过?
报志愿时候没有按照家里的意思,选一个哲学法学国际政治这类将来好从政的专业,一意孤行学了金融,然后跟同学一起成立了玩票性质一样的娱乐公司。
那时候给他爸气得够呛,只说没有他这样的儿子。
正好,他也不想要那样的父亲。
星环成立的初期其实并没有遇到多大的问题,再怎么说他也姓柏,别人不认他没关系,但不得不认柏这个姓氏背后代表着什么。
所以起初一帆风顺,几个高票房电影的投资以及旗下艺人的大火,让星环的前景一片光明,柏锋临那段时间其实有点飘的,随手投资的几个电影给他带来的利润足够让很多业内人士眼红,过度的自信让他慢慢膨胀,然而膨胀的气球总有承受不了,撑破的那一天。
公司内部管理松散,账务混乱,一连吃下的几个IP系列,差点把公司资金链给拖垮,等意识到问题的时候,他的同学宣布退出公司,顺便拿走他当时投资的那一部分。
现实给了柏锋临重重一击,将他的美梦击碎,留下一地的零碎鸡毛。
很多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不过就是个受家族庇护的二代,还能翻出花来?
他着实萎靡了一阵,要不是他哥一脚踹开会所的门,把他拽出来,按在洗手间的水龙头下面,他可能就喝死在里头了。
冰凉刺骨的水流冲下来的时候,他打了个哆嗦。
然后就醒了。
那时候大四了,一边忙着毕业论文,一边整顿公司,大刀阔斧,踢掉混子管理,和乱七八糟的艺人解约,跑了许多公司,喝了不少的酒,拿到新的投资。
路洄也是那时候加入星环的。
星环重新步上正轨,虽说过程缓慢,但总归方向是对的。
一直到后来他离开京城,去往了南城,重心其实已经不在星环了,但那时候打的底子不错,到底禁得起折腾,一直到他去国外,然后贺燃说,他想要进入娱乐圈。
柏锋临才想起来,他手里还有星环这样的存在。
彼时他坐在贺燃对面,外头阳光不错,他发消息给短短几年就从名不经传到后来声名大噪的金牌经纪人——路洄,让他去签一个刚从名牌大学物理专业毕业的一个大学生。
最好的团队和资源都给他,不管他能不能带来同等的收益回报。
这是他那时候告诉路洄的,捧个人而已,这点他柏锋临还是亏得起的。但怎么说呢,有些人可能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天生就适合吧,贺燃一夜爆红。
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柏锋临降下车窗,散一散烟味,外头的冷风裹着雪花直往他脸上吹,柏锋临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柏锋临单手打着方向盘,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外面的细碎雪花。
……
如果有人问贺燃,讨厌的事情有什么,那么其中之一必定有洗碗这个选项,他可以做饭,但洗碗是万万不行的,除非不得已。
一个人吃完饭并且已经毫无形象地瘫倒在沙发上的贺燃,十分愉快地把碗放进了洗碗机。
科技进步,生活愉快!
葛优瘫在沙发上的贺燃如是想。
就在他要继续愉悦躺下去并且短时间不打算起来的时候,手机震动了起来。
贺燃皱着眉不想去拿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但几秒后,看那仿佛不接就一直震下去的架势,贺燃叹息,从沙发上坐起来,伸手去拿桌上的手机。
柏锋临的声音从听筒传来的时候,贺燃还有些不真实感。
柏锋临问他在家吗。
他愣愣说在,柏锋临说那等着,我马上到了。
贺燃噢了一声,然后电话就挂了。
贺燃盯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出神,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告诉过柏锋临住址吧?
他再打过去的时候,那边没有接听,可能在开车吧,贺燃想,那他就不打扰了。
放下手机进了卧室,贺燃换了身衣服,出门的时候带了把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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