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侦道:“也就是说,你打开门时还没问题,但从社团节回来看好星星准备锁门时,却出了差错。”
“没错。”
天文社搬来活动中心之前在教学楼顶层,由于年代悠久,那个门锁老出问题,天文社也是因为这个打算搬走,谁曾想这新修的活动中心锁也不灵光。
无奈之下,卫月只得跑到一层的管理室里借备用钥匙,打算先把门锁好,第二天白天找人修锁。
卫月道:“我借了备用钥匙,根据门牌找到活动室,由于门没锁,当时门开了一道缝,我本没多想,偶然一抬头,却发现了不得了的事。”
幽暗的活动室内只有皎洁月光,外侧墙壁占了大片玻璃,由此活动室内满是淡淡柔光,宛若户外舞厅,煞是好看。
可是,活动室里太空旷了,少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影子。
“在门缝里,我没有看到天文望远镜的影子,我当时想或许是我把它放的太偏,直到我推开门——”
“我没有看错,天文望远镜消失了!”
他的信仰之物,消失了。
那是他最珍视的宝物,也是社团最重要的东西,现在不知什么原因,不见了。
回想起当时状况,卫月神色肃穆,好像在聊世界末日,他道:“我当时简直要疯了,我的确是在我看星星的房间没错,为什么我的望远镜消失了?”
丢失心爱之物的卫月化悲伤为愤怒,他下定决心要抓住偷望远镜的凶手,他要把ta告上去,让ta吃处分。
可是,当他第二天白天进入活动室时,令人讶异的一幕出现了。
消失的天文望远镜,又回来了。
他的一腔愤怒无处发泄,天文望远镜杵在那儿,一如往常,好像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他感觉他心爱的望远镜给他开了个玩笑。
邱谋灌了口可乐,他摇着扇子,兴致缺缺:“如果乌探在就好了,我对解谜一点都不感兴趣。”
易侦奇怪道:“既然偷东西的人把望远镜还回来了,你为什么还要托人调查?”
或许人家只是借来看个星星而已。
卫月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他:“你在说什么?我的望远镜被玷污了!必须抓住凶手!我要让ta吃处分!”
易侦:“……”
邱谋:“……”
你是把望远镜当闺女养的么?
神特么玷污。
易侦算是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在背地里说天文社社长的坏话了。
这癖好难怪被人说三道四。
在描述案情时,卫月注意到邱谋打了好几次哈欠,易侦倒是目光专注,极感兴趣的模样。
这个人和乌探一起上台,想必私底下一定处的不错,兴趣相投的人更容易玩到一起,比如他就更愿意和天文同好聊天。
更何况社长一职,没两把刷子干不了,或许这个人已经有想法了。
卫月问他:“你觉得哪里可疑?”
谁知,易侦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等探儿回来再说呗。”
说完,旁边的邱谋打了个哈欠,缓慢闭上眼。
两个人一左一右瘫着,就差头顶上标两个字:
废物。
卫月:“……”
推理社迟早要完。
大概是卫月的嫌弃藏都藏不住,易侦握拳放在嘴边干咳一声,装模作样道:“咳咳,是这样的,我们这边主要负责解谜的是探儿,他人不在,我就替他多问几句。”
邱谋翻了个身。
“有的时候,一个案子最好的着手点不是手法,而是动机。”易侦道,“前阵子有没有人问你借望远镜却被拒绝的?或是你身边有谁看星星的愿望特别强烈,却因你而无法如愿以偿?”
这话说的,仿佛卫月是个大恶人。
易侦只是随意一说,卫月却凝神思索起来。
半晌,他蓦地眼睛一亮。
不得不说,卫月长相端正,眉目间却莫名带股肃杀之气,这一提神功夫,活像老鹰盯上石鸡,怪渗人的。
“有一个人。”
易侦挑了下眉:“还真有?”
卫月道:“她问我借过天文望远镜,但被我拒绝了,然后她提议带弟弟来看星星,也被我拒绝了。”
邱谋倏地睁眼:“这个人嫌疑挺大。”
易侦掏出纸笔:“她叫什么名字,回头我们找她了解一下情况。”
易侦取纸笔的姿势还真有警察查户口的派头,他拿了只活动铅笔,按出铅笔芯,笔尖刚触上白纸,蓦地拉出一条直线——
一道巨响传来。
推理社铁门“刺啦”一声,宛若刺耳的惨叫,门重重撞上墙壁,又反弹回来些许,门吸连着的墙壁落下簌簌墙灰,看得易侦肉疼。
然后他看见更肉疼的一幕。
他家的主力社员、全推理社的希望、学校的新兴偶像——
此刻正被人抱在怀里。
还特么是公主抱。
已经麻木的乌探从围巾里探出头,与易侦对了个大眼瞪小眼。
易侦:“?!”
一时间,无论门内还是门外,所有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那女生个子一米六上下,梳了个松松垮垮的高马尾,随意歪斜着。
她有一个鹅蛋脸,皮肤光滑白皙,乍看起来是个可爱的姑娘,偏偏一张脸和面瘫似的,哪怕抱着一个成年男子也是面无表情。
女生似是看不懂氛围似的,低头问乌探:“你不是说推理社没人吗?”
有东西碎裂的声音响起。
是活动铅的笔芯。
乌探只觉今天异常疲惫,未及他开口,他整个人蓦地被另一人抢去。
乌探:“……”
他走了那么多路,脚却没碰过地,就离谱。
抱他的那人显然个子高上许多,不同于女生纤细的手臂,乌探能感受到那人的精炼肌肉,以及抱起成年男性的游刃有余。
女生抱他时刻意拉开了一段距离,但现在抱他的这人显然没有顾虑。
乌探的耳侧紧贴易侦胸口,像宣誓主权似的,易侦将乌探搂得很紧,紧到乌探贴住易侦胸口的那只耳朵揉起变形。
扑通、扑通。
健康的心脏在易侦胸口内跳动。
那一下又一下的跳动,宛若暴风雨下的海浪,伴随一道惊雷,海浪高高扬起,以粉身碎骨之势拍打在卵石上,那每一击的决心、拍打的力度,都叫人心慌意乱。
好奇怪。
乌探被女生抱没有感觉,在易侦怀里却异常不自在。
他说不出哪里不自在,如果从物理感官上来讲,他只觉像掉进了蚂蚁洞,心脏像被结了蜘蛛网。
浑身痒,还喘不过气。
他道:“易侦,你放我下来。”
易侦委屈道:“你放任那个女人抱你那么久,却不愿社长抱你一分钟?”
这语气,和怨妇似的。
什么叫“那个女人”?说得跟他是渣男一样。
乌探无奈道:“你误会了。”
邱谋看热闹不嫌事大:“哪儿误会了,你们还特地跑来‘没人’的推理社,是想做什么?”
说完,乌探就见易侦的目光更哀怨了。
那女生目光在三人之间周转:“他走路上被人堵,我救了他。”
分明被堵的是女生,乌探是救人的那个。
但如果详细说情况,反倒更没面子,乌探决定闭嘴。
易侦眯眼道:“所以你们被人追到校园里?当保安是吃干饭的吗?”
女生看了眼乌探:“我看他柔弱,就好人做到底,有问题么?”
乌探:“……”
乌探的脸一黑。
第27章 傅高寒
经过七嘴八舌的解释,易侦总算了解情况。
乌探之所以说推理社没人,是因为他久久未回消息,以为两人直接吃饭去了,没想到来了个委托人,导致饭点延后。
“徐乐儿?”
女生离去的背影一顿。
她回过头,像是才发现卫月一样:“卫社长,你怎么在这儿?”
卫月死盯住徐乐儿的表情,一边道:“天文社的望远镜被偷了,我正找人调查。”
“哦,这样。”徐乐儿随意道。
她看上去对卫月所说兴致缺缺,似乎天文望远镜被偷都没蔬菜涨价重要。
卫月不甘心,他试图在徐乐儿脸上捕获更多信息,但她很快转过身,转身之前朝乌探看了一眼。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眼见人就要离开,卫月大声道:“徐乐儿,望远镜消失和你有关系吗?”
易侦暗自扶额。
这样直接了当的发问必不可能得到任何回应,无论对方是否知情,都只会有一种表现。
果然,徐乐儿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薄唇微启。
“有病。”
门“砰”的关上。
易侦:“……”
卫月忙道:“她就是问我借望远镜的人,叫徐乐儿,是跆拳道社的社员。”
乌探在旁一脸懵逼,易侦觉得目前的信息有待消化,便道:“卫社长,这个案子我们推理社接了,但是破案需要时间,希望你注意查收消息。”
卫月看上去很希望快点解决,但推理社再神也是人,不可能开挂查犯人,他只得耐心等待。
送走卫月,易侦向乌探概括了一下案情,完了他还感慨一句:“这个世界真巧妙,我们正讨论徐乐儿,转眼某人就被徐乐儿抱进门,呵呵。”
乌探原本在思索,闻言瞥了他一眼:“……你想表达什么?”
“没什么。”易侦道,“就是说我们该吃饭了。”
.
今天几人吃的是部队锅。
部队锅是韩国的火锅,里面主要放泡面、火腿肠、鱼豆腐、虾之类的,最后在最上面盖了一层芝士片。
随着温度不断升高,芝士片缓慢融化,将盖在下面的食物包裹在黄色芝士中,夹起一块,便拉出长长的丝来,咸香倍增。
此时已近下午,店里只有少部分人,服务生基本都在睡午觉。
今天是双休日,本来乌探作为本地学生应该回家的,但想着回家也没意思,还不如待在推理社里,便整天跟着易侦吃吃喝喝。
看着眼前一锅芝士,乌探便知易侦在迎合他的喜好。
走到桐南路时,邱谋朝某家炸鸡店看了好几眼,可易侦还是把两人拉入了对面的部队锅。
“说真的,探儿,我觉得你脸圆了一圈。”
易侦一边吃一边道,“我衷心建议你多运动运动。”
隔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乌探夹起一筷子面,听闻自己胖了,蓦地感觉这筷子面下不去口。
他嘴硬道:“我没胖。”
易侦笑眯眯道:“你胖了也好看,我只是担心你——”
他看向乌探:“担心你做赛前体检不过关,我原本以为不会有人不过关,但现在看你这身体素质……”
在乌探冰冷的注视下,易侦吐出几个字:“也就比林黛玉强一点。”
乌探狠狠撮了口面。
易侦用胳膊肘顶了顶邱谋:“邱谋你说是吧?”
邱谋……邱谋没反应。
定睛一看,才发现他插着耳机。
易侦扯下他耳机:“你看什么呢?”
邱谋“啧”了一声,夺回耳机插进耳朵:“别烦,正看到精彩部分。”
乌探好奇地看了眼他放在桌上的手机。
之前在推理社里他还无所事事,没道理现在吃饭的时候突然认真,估计在看实况转播。
易侦作为推理社社长,最不能接受的就是社员不团结,像邱谋这种自我孤立行为更是不允许,于是他长手一伸,把邱谋的手机抢了过来。
他皱眉读出上面的内容:“三星杯?围棋比赛?”
三星杯是国际性的围棋个人比赛,比赛全程直播,如此所有围棋同好都能旁观这场盛大的赛事。
邱谋又去抢手机,易侦手一滑,手机差点掉锅里,他一吓:“干吗那么激动?”
邱谋连忙插上耳机:“这是傅高寒的八强淘汰赛,如果这场赢了他就能进入半决赛。”
乌探望见手机屏幕。
棋盘一边,一中年男子正手托下巴,满脸凝重。
而另一边,一个同他们差不多大的男生身着西装,腰板挺得笔直,棋盘只到他的膝盖位置,他头向下45度,仿佛身在山顶俯视底下的云彩。
“傅高寒?”
“就是这个人,据说他还是在校生,职业五段能打到现在,真的不容易。”
棋盘上密密麻麻布满了黑白子,就算乌探这种纯外行也能看出局势的紧张,傅高寒的对手耳廓通红,额间也布满了细汗,可傅高寒却好像不在乎输赢似的,视线只是轻轻的搭在棋盘,一派轻松。
乌探道:“傅高寒所持的黑子多于白子,看上去似乎能赢。”
邱谋却摇头道:“数子是中国规则,三星杯历来采用韩国规则——数目,并且黑贴6.5目,这盘棋看得不是棋子多少,而是它们价值如何。”
此时傅高寒指尖夹起一子,棋盘可下处寥寥无几,他必须保证每一子发挥最大效用。
在三人看不到的地方,正有无数下棋好手屏气预测他的下一着手点,傅高寒的每一子,都有可能导致比赛结束。
黑子落下,邱谋倏地蹙眉。
“单枪匹马杀进敌人地盘,勇气可嘉,但无里应外合,注定送死。”邱谋似是不理解,“这是步废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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