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有这个丹药,他几乎都想用傀儡手套试试,把自己也变成傀儡了。
吃完除垢丹,他伸手去拿放在旁边的夜明珠。
珠子的光芒在北堂寒夜身上照过的时候,他也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他的身体在这个状态下闭着眼睛一整夜,有没有睡着,楚倚阳也跟他说了一声“早”。
接着等他起来之后,楚倚阳就把两人睡过的“床”收拾好,装回了包裹中,然后重新背回了北堂寒夜的背上。
一夜过去,新的一天开始,他们要继续往前走了。
等一收拾好,楚倚阳就将夜明珠放回了怀中,当四周都是黑暗的时候,跟黑暗融为一体才是最安全的。
他在视野中调出了地图,确定了今天要走的路段,就带着身后的人上路。
“第四十二天了。”系统说,“你想到办法出去了吗?”
对这个早晚它都要问一遍的问题,楚倚阳今天有了不同的回答:“就是这两天了。”
系统:“?”
黑暗中,换上了一身黑衣的人伸出了左手,无数条比发丝更细的丝线漂浮着向前方蔓延出去,化作他触觉的延伸。
“应该就是这两天了。”楚倚阳低声道,“我的直觉告诉我,出去的路就在前面了。”
“……”
作为一个遵循逻辑算法的系统,它从来就不相信碳基生物的直觉,等到这一天的晚些时候,它才知道楚倚阳说的“直觉”是什么。
在过去的一个多月时间里,从来没有探索到任何生机或者能量波动的傀儡手套,在昨天探测到了一股力量。
现在,这股力量的源头就在他们面前。
楚倚阳走上前去,用带着手套的左手握住剑柄,从路中间拔起了一把散发着淡淡光芒的断剑。
这一截断剑自剑柄以下都插在泥土里,没有半点光芒。
楚倚阳把它拔.出来之后,被封闭的光芒才在深渊的黑暗中淡淡地铺开。
“看来我感应到的,就是这把剑了。”
楚倚阳伸手在剩下的半截剑身上轻轻一弹,断剑发出嗡鸣,剑身上发出的光芒比十个夜明珠加起来都亮。
他拿着这把断剑起了身,转过来看向北堂寒夜。
后者的目光也像是完全被这把断剑所吸引。
能在深渊死地还保留有能量波动,还能够发挥出力量的,除了这把断剑,楚倚阳见过的就是他手上戴着的这只手套。
考虑到昨天他才想过,自己得到的这只金丝手套会不会是来自幽冥的东西,是属于那个在神君像上显出面孔的存在,那以此类推,在这把剑完好的时候,应当也是属于同阶级的存在。
系统听他推测着这个世界的本质构成:“一个世界存在阳,就一定存在阴,有光芒就必定有黑暗。如果说中州之上存在的是神君,那不妨把那天我见到的面具之后的人称为鬼君。”
——或者说,那是鬼君的一部分化身。
他被封在幽冥,通往人间跟上界的通道都被完全地封死,只不过在他的眷属大闹了几场之后,撬松了其中几道封印,让他的化身可以到人间来。
“这样就解释了很多事。”
北堂寒夜的目光追随着那把剑,这是在他变成傀儡以后少数的有近似于人的反应的时候。
“你想要?”楚倚阳把断剑递给他,看他抬起了手,从自己面前接了过去,目光一寸一寸地在上面划过,仿佛真的很喜欢这把剑。
楚倚阳垂目看向他挂在腰侧的乾坤剑。
这是属于昆仑剑宗的法宝,不管是现在,还是等北堂回归到了他真正的样子以后,这把剑都不再合适做他的配剑。
北堂寒夜目光被剑身上散发出来的能量波动所吸引,听楚倚阳的声音在面前响起,说道:“它还有一截,在后面。等找到了,如果能够重新融合,你就可以用它。”
只不过他感应到的距离离这里还有一天的路程,现在已经到了他们休息的时候了。
但如果要继续往前走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楚倚阳只是还没决定是要在这里休息一晚,还是继续赶路。
他正想着,就见到拿着断剑的北堂寒夜抬头,一红一黑的眼眸在断剑的光芒中望着自己。
楚倚阳与他对视了片刻,感应到了从两人之间的联系中传来的一点迫切。
果然是剑修,哪怕是在本我沉睡的状态下,见到这样的好剑,也想快一点得到它。
“好吧。”楚倚阳妥协了,“那今天我们就不休息,继续走吧。”
能早一天找到另外半截剑,找到深渊的出口也好。
他转过了身,打算继续朝着自己感应到的那股波动走去。
然而身后的人却没有像往日那样安静地跟在他身后,而是上前几步,走到了他前面。
楚倚阳一停,前面的身影也跟着停下来。
楚倚阳往前一步,他也跟着往前一步。
——就一直让自己的背挡在他面前。
楚倚阳有些猜不透北堂这是要做什么,系统却从他们这几十天的相处模式中演算出了答案。
它提示道:“他想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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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狗勾想背你但他不会说话!
你做了他那么多天的导盲人,现在他想做你的导盲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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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楚倚阳恍然大悟。
他看着北堂寒夜背上的包裹, 低声道:“他要是把包裹转到前面去,我就懂了。”
系统:“……”
他走上前去,手动把今早启程的时候绑到北堂寒夜背上的包裹转到了前面, 然后干脆地攀上了他的背, 半点没有勉强的意思。
等找好位置趴好以后,他才拍了拍北堂寒夜的肩:“可以走了。”
背着他的傀儡剑尊于是开始向前走。
因为两只手都被楚倚阳占着,所以那把发光的断剑是由他身上分出的红黑雾气所把持的。
在深渊之下,断剑继续发着明亮的光, 照亮前路。
系统看着这一幕, 一言不发地截了图,把楚倚阳被他背着的画面收藏入了自己的数据库里。
碳基生物真是擅长自欺欺人的存在, 同行四十多天,他现在怕是半点“不想跟主角多接触”的心情都没有了。
不管是走在一起、睡在一起,还是像现在这样被他背着, 楚倚阳都已经习惯。
系统不认为等离开这个地方之后他还能像之前一样, 这么轻松就跟北堂寒夜分开。
比起系统,待在北堂背上的楚倚阳就疲惫放松得没有想这么多了。
他很少有被人背的机会,现在只觉得自己待着的地方很好。
北堂的背很宽阔, 而且哪怕已经在深渊之下待了四十多天,他的身上还是带着一股冷香,犹如昆仑巅上的莲花。
困意按时到来。
被背着的人靠在了眼前的肩膀上,在平稳的行进之中又想起了在昆仑巅当猫的记忆。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 蝶翼一般的睫毛渐渐地垂了下来, 露出了右眼皮上那一点朱砂痣。
北堂身上真的很暖,深渊的冷意完全不能侵袭他。
四十多天来第一次, 楚倚阳觉得自己不会再被中途冻醒。
他安稳地睡了过去。
漫天风雪的昆仑巅,静坐在莲池边上的俊美剑尊身旁, 一团清光缓缓地凝成了猫猫的形状。
风雪中,它贴着身旁的人,睡得很沉。
一身黑衣的剑尊低头,红黑异色的双眸看向它,然后伸手把它从旁边抱了起来,将这个温暖的小身体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
不知过了多久,楚倚阳感到从傀儡丝上传来的拉力。
他在北堂寒夜的背上睁开了眼睛:“到了?”
深渊下一片安静,没有人回答他。
只有地下埋着的断剑跟傀儡手套相互吸引,传来牵扯之力。
楚倚阳瞬间清醒了。
他隐约记得自己刚才睡着的时候好像做了梦,具体梦见了什么却不大记得了。
他再次拍了拍北堂寒夜的手臂,然后从他的背上下来,顺着傀儡丝感应到的力量波动朝着那半截断剑所在走去,接着翻开了泥土,把躺在三尺之下的剑锋重新挖了出来。
剩下的半截断剑一出土就发出光芒。
它像是在断裂的时候从极远的地方飞来,斜斜地钉入了这一片泥土中,深入到三尺之下。
——如果不是有人找到了它,它会在这里待到天荒地老。
楚倚阳拿着这剩下的半截断剑起了身,转向北堂寒夜。
看着他手上拿着的他们之前找到的上半截,楚倚阳伸手将这半截拼了上去。
两截断剑一相遇,虚空中就传来一声剑鸣。
断剑合并之处爆发出了耀眼的光芒,令楚倚阳不由得抬起了手臂挡在眼前。
深渊之下爆发的光风暴犹如洪流,向着整个深渊的黑暗席卷过去。
狂风吹得两人的头发跟衣袍都翻起来,每一根眼睫都在光芒中分毫毕现。
这两截断掉的剑重新连到了一起。
随着光芒的收束,剑身上这段裂痕越来越小。
等到一切平息,这把剑上断裂过的地方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楚倚阳放下了手,看到北堂寒夜拿着剑。
这把剑像是生来就应该被握在他手中。
哪怕他现在还没有恢复清醒,它在他手中也发出低沉的愉悦的嗡鸣。
哪怕楚倚阳所学甚杂,不是纯粹的剑修,也感应到了这把宝剑的愉悦。
他将目光移回北堂寒夜脸上,见他第一次忽略了自己,目光还停留在这把剑上。
一瞬间,他福至心灵,闪身从北堂寒夜对面离开,转到了他身旁,跟他一起握住了那把剑。
眼前是重新凝聚回来的无边黑暗,他跟北堂一起握着这把剑,向着前方一劈——
一道纯粹的锋利剑光朝着楚倚阳随意选择的方向飞了出去,轰然一声,在这片他试了无数办法都没能破开的黑暗中留下了一个缺口。
缺口之外,是新鲜的光和风朝着深渊底下倾注了过来。
一击得手,楚倚阳没有迟疑,一把揽住了北堂寒夜的腰,说了一声“走”。
下一刻,他反过来感到腰间一紧,被身旁的人带着冲向了这个劈开的缺口!
短暂的天旋地转,时空拉扯,两人的脚又重新踩到了地面上。
一察觉到体内灵力的恢复,楚倚阳就知道,他们从深渊底下出来了。
他站稳了身体,松开了揽在北堂寒夜腰上的手:“哪怕是掉进传说中的死地,也能够找到路出去,这算是运气好还是主角光环?”
系统:“算你运气好,算他的主角光环强。”
毕竟原著里,北堂寒夜是一个人掉下来、疯疯癫癫在深渊里被困了大半年,然后才被硬闯进来的狱修罗救走。
现在他们自己出来了,还在外面想办法进深渊的狱修罗也就不用再往里面走一遭。
出了深渊,北堂寒夜依旧是傀儡的模样,静静站在主人身旁。
楚倚阳将周围的景致看过之后,确定他们从深渊里随便找了个方向破渊而出,此刻身处的地方依然是魔域。
这里看上去是魔域边陲,并不发达。
四周都是荒山野岭,浸润了魔气的土地只能生长出魔域特有的植物。
黑暗的森林中还有魔兽在发出低低的咆哮。
幽绿的眼睛在远处闪过,毫不掩饰地盯着出现在这里的两人。
楚倚阳只用了短短几秒就做出了决定:“我们进城。”
深入魔域比从这里回到北境去要好得多。
魔域之主就是北堂的亲生父亲,哪怕在堕入深渊之前北堂说过这辈子也不会去见他,但他们父子之间并不是有着全然不可调和的矛盾。
而且——楚倚阳看向站在身边的人,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全心全意地爱他,愿意为他牺牲一切,那就是魔皇狱修罗了。
他不该错过这份亲情。
-
已经是深夜时分,魔域边陲的这座小城外来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高阶魔修,全身笼罩在涌动的黑红雾气中,光是看他一眼,脑海中都会响起无边的杀戮之声,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而在他身后是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年人,五官生得艳丽,神情却无比冷漠。
他白皙的肌肤上蔓延着魔纹。
显然,不管他从前是人族修士还是妖修,现在都已经被这个全身笼罩在黑红雾气中、看不清样貌的高阶魔修打下了血契,成为了他的奴隶。
两人一入城,就引来了在城中的摊子上饮酒作乐的魔修瞩目。
魔修好战,在见到比自己强的对手时,通常都会两眼放光,想要上前来挑战。
但是,在遇到比他们强出太多、无法挑战的对手时,这些向来不懂得“克制”两个字怎么写的战斗种族也会感到胆寒。
他们隐隐觉得再看北堂寒夜,自己会发疯,于是就调转目光去看楚倚阳。
魔域禁止合欢宗的人或者物进来已经很多年,楚倚阳现在身穿黑衣,没了标志性的金铃钗,而且脸上又现出了魔纹,任谁也看不出他是合欢宗少主。
这对主从,无论从哪一个都看不出他们的来头,这些魔修就更加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看着他们朝城中的客栈走去。
等到两人走远,他们才放下酒碗低低地交谈:
“这个高阶魔修又是什么来头?我在这里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
“不知道,现在几个城主的位置一空,在各种死地潜修的怪物都出来了,这个带着血奴的也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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