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 他疑惑的问。
狐面戏谑的看向他,答非所问,意味深长道:“怀瑾好福气,能得谢公子这样的知心人。”
谢陵瑜耳尖泛红,想起方才自己的豪情壮志,尴尬的轻咳两声,往后退了几步,匆忙作揖道:“多谢,还请保重。”
说着他正要转身,狐面却又拦住了他,“哎。”
“谢公子这是不愿与在下同行了?”
谢陵瑜顿住,有些惊讶的转头,“你……”
狐面迎面走来,利落的揭下面具,露出一张俊朗阴柔的脸,“怀瑾有恩于我,且当我厚着脸皮将他当做兄弟吧,兄弟有难岂有见死不救之理?”
这是谢陵瑜第一次见狐面真实的面容,不等他反应,狐面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重新认识一下吧,谢公子。”
“在下易凌,南溪国大皇子。”
似是春雷炸响在耳边,发出 “轰隆” 的巨响。
外面的风都停了,谢陵瑜眼神迷茫了一瞬,他紧紧盯着狐面的眼睛,试图在里面找出一丝玩笑的痕迹。
可是没有,易凌眼眸深处有着淡淡的凝重。
看出他的震惊,易凌背过手,淡淡叙述起来,“如今南溪的王上乃父王与其他妃子生下的,自小便与我不对付,母妃去的早,父王为了保护我,只能与那妖妃虚与委蛇。”
“我本就无心王位,父王唯恐易厉加害于我,便命我假死脱身,一路上磕磕绊绊的,总算是来到了大玄,于是…… 便遇见了怀瑾。”
他没有细说这其中关窍,而是又道。
“父王临终之时担心易厉赶尽杀绝,便留给我一封密函,见此如父王亲临,若我依旧无心王位,可就此与南溪断绝联系,若我回心转意,便可借此…… 重夺王位。”
谢陵瑜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从这惊天的话语中缓过神,沉默片刻问:“所以,你打算怎么选?”
易凌看向他,目光有些郑重,“我从不认为我会是一个好君王,从小与那妖妃与易厉周旋,令我厌恶王宫。”
“我从想过将王宫的淤泥清理,会是怎样的光景,直到…… 我遇见了你们。”
“你们让我看见了为君者的初衷,我虽无心王位,可我仍爱我南溪子民。”
“易厉这些年也快活够了,所以……”
易凌偏淡的瞳孔映出些许火红,他沉声道:“我将夺回我本该拥有的一切。”
“谢公子,可愿与我同行?”
谢陵瑜缓缓放松下来,露出一个真情实意的笑容,“自然愿意。”
——————
边疆。
寒风凛冽,刺的人骨头发寒。
战火一触即发,目前大玄还算占着上风,可南溪的援军源源不断,大玄如今想要与之硬战,胜算还是太小了。
军营营帐中三人对坐,孙将军本就是暴脾气,此刻脸色难看,唯有青丘玦闭目养神,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
易厉此人阴狠狡诈,几次三番派人潜入大玄兵营,将主意打到了粮草上,好在青丘玦意识到不对,将粮草转移到别处。
论谋略他远不及青丘玦此类天纵奇才,就算孙将军带兵多年,都对其赞不绝口。
可南溪擅用阴招,这些潜入兵营的士兵也没有多大的用处,就是用来扰乱军心,他们也自知死路一条,可这无非就像是在耳边 “嗡嗡” 的苍蝇,令人不由得焦躁。
可就是这样挑衅,大玄也愣是不出兵。
他们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南溪几次三番的挑衅也是在试探大玄如今究竟如何,而这些人多半都是他们自己放进来的,所以…… 下一次来犯,他们会留下一个活口。
待到南溪认定他们外强中干,想要一举拿下之际,大玄会提出和议,献上一份绝对诱人的条件,这时南溪必然会放松警惕。
而青丘玦的目标——是易厉。
突然,三人动作皆是一顿,青丘玦也终于睁开眼睛,勾唇,“来了。”
外头隐隐传来嘈杂声,孙将军难看的面容缓和下来,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终于他娘的能淦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儿了!
——————
残阳在天边拉出流动的霞光。
崎岖的山路泥土微润,马蹄踏出厚重的声响,是南溪士兵正策马往边疆而去。
忽然,马儿齐齐发出嘶鸣, 庞大的队伍渐渐慢了下来,为首之人鬓角微白,望着前方出现的人影,缓缓抬手,示意士兵们停下。
马蹄的声音渐缓,直至山谷寂静无声。
不远处两道身影踱着马,身形越来越明显。
为首之人瞳孔骤缩,捏着缰绳的手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龙将军,别来无恙。” 易凌笑着,像是寒暄一般,朗笑着道:“多年未见,将军身子骨还是这般硬朗。”
“大…… 大皇子!” 龙将军先是一怔,随即骑着马急切的往前几步,可他这么一动,后面的将士也动了起来,巨大的响动令他陡然回神,人顿时僵住。
他身后是南溪援军,眼前的…… 是 “故去” 多年的大皇子,龙将军神色复杂。
他是暗卫出身,凭借着过人的能力,随后被先王挑了出来,而他从暗卫营中出来的第一个任务,便是保护大皇子。
可这一刻,似乎有一条宽阔的鸿沟出现在他们面前,令人难以向前半步。
龙将军停下马正色道:“不知大皇子何故拦我南溪大军?”
他的视线紧紧盯着易凌,像是生怕他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龙将军自然不愿与之为敌,更不愿亲手杀害曾经全心全意保护的人。
可若是大皇子此番前来,当真是与南溪站在了对立面上,那他也只能……
先护国,再护主。
这是先王告诫他的话。
易凌见他如此,反而笑了,不急不慢的自怀中掏出一封密函,肃起脸色,“众将听令!”
那密函上印着传国玉玺,众人的脸色皆是一变,不敢怠慢,翻身下马利落的跪下。
易凌一字一句的念,声音洪亮,“见此密函如朕亲临,吾儿易凌……”
山谷空荡,万籁俱寂下,易凌念完那封密函,将它高举在空中,看着下方乌泱泱是人马,朗声道:“龙将军,我回来了。”
“不知将军可还记得父王之言?”
龙将军自然记得王上所言。
“先护国,再护主,二皇子的戾气太重,难以为君王,若是到了那时候…… 还请龙将军自行定夺。”
这是王上对他说的。
龙将军闭了闭眼,沉默了许久,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那也是先王留给他的,乃南溪总兵符。
“众将听令,誓死追随大皇子殿下!”
“是!”
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山谷,似是地动山摇。
第101章 议和
作者有话说:谢陵瑜: 谢邀,已经提着刀来了,马上就到门口了(微笑)
南溪大营。
大玄拖着迟迟不出兵,令南溪愈发不屑,外头士气正高涨着。
营帐内的主位上斜靠着一人,此人身形高大,眉眼深邃,本是端正的长相,只可惜戾气太重,生生破坏了这份美感,添上了几分邪肆。
“王上!” 一人兴冲冲的闯进来,眉眼带着还未来及收起的惊喜,“大玄有意议和!”
易厉不悦的看向他,目光冰冷,被他这么一盯,来人瞬间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赶紧敛了笑意,恭恭敬敬的跪下行礼,紧张道:“属下知错。”
易厉这才不咸不淡的点头,看上去并没有多惊讶,摆摆手道:“大玄正是空虚之时,若是不把握好机会,以后再难有今日,不必理会,立即出兵。”
议和?
若是等到大玄缓过来了,要考虑议和的就是他们南溪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可……”
那属下支支吾吾,一副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样子。
易厉不耐的皱眉,正欲让他滚下去,便听那属下小心翼翼道。
“可大玄称自愿归属南溪,每年进贡……”
不等他说完,易厉便猛的起身,吓了那属下一跳,嗫嚅着低下头不敢作声了。
易厉眼神闪了闪,脸上讶异的表情顿住,被热血冲昏的头脑清明的一瞬,冷笑一声又坐了回去,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便让他们拿出点诚意来。”
大玄此举不知真假,不过……
大玄如今国库亏空,外强中干的样子也不似作伪,否则他们几次三番的挑衅,也不至于没有一点回应。
除非是实在…… 打不起了。
易厉的眸色渐深,似是贪婪的饿狼。
那属下不敢多言,带着他的口谕匆匆退下,待到看不见王帐了,方才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
——————
大玄营帐内。
青丘玦手中把玩着一枚玉旗,目光透露着少见的温和,孙黔大步跨进来,便见他这幅德行,顿时被恶心到了。
两人相视无言,青丘玦不紧不慢地收起玉旗,用眼神示意他有话快说,孙黔冷声道:“果然不出你所料,南溪的意思是,要拿出点诚意。”
青丘玦勾起笑容,“贪心不足蛇吞象,即便南溪心知有诈,也不舍的放弃这块到嘴边的肥肉。”
就像是饿狼看见了肥美的羔羊,即便是知晓四周布满了陷阱,也只会想着如何跃过陷阱,而不是放弃羔羊。
“只是他们也不想想,难道南溪的营帐内…… 就是十足安全的地方了吗?”
青丘玦凤眸微抬,含着十足的嘲讽。
“长得人高马大,蠢得像头驴。”
孙黔知晓他骂的是南溪王上,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易厉虽是嚣张了些,可也算是有点资本,作为南溪最年轻的君王,此人城府极深,手段阴毒,就连他们也吃了不少亏。
如今却被人说成蠢驴……
孙黔无言以对,转身便走。
青丘玦比几年前更成熟,也更强了。
若非如此,换个人说要孤身闯敌营,孙黔都会觉得他异想天开。
可说这话的人是青丘玦。
若说三年前他是锋芒毕露的青丘大公子,那么三年后,他更像是掌权人。
也像是…… 一个会隐藏自己的猎者。
所以与其说易厉蠢,不如说他太会算计了些,易厉虽说兵法可以,但青丘玦算的——是人心。
而且算的极准。
对上这么一只想要夺命的狐狸,易厉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要知道,青丘玦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他可以受伤,但你必须死。
——————
寒风瑟瑟,南溪的将士气势恢宏,战旗被稳稳的举起,迎风飘扬。
不过多时。
风沙卷起,易厉眯起眼睛,望见远处有人策马而来,披风被吹起猎猎作响,马蹄踏出一片烟尘。
大玄,竟只来了这一人。
南溪的将士摇旗的动作都是一顿,将领们互望一眼,显然也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易厉却忽然来了兴致,身体前倾,想要看看来着究竟是何方圣神。
余烟散去,人影清晰起来,来人凤眸狭长,被风沙吹的泛起红意,一张绝色的脸明艳至极,霎时间令肃穆灰沉的战场明亮起来。
一名将领自觉上前一步,朗声道:“来者何人!”
青丘玦停在一个合适的距离勒马,不卑不亢,勾唇笑道:“大玄青丘氏。”
南溪的人虎视眈眈,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可面前的人丝毫不慌,也没有要下马行礼的意思,风轻云淡的笑着。
一名将领皱眉,受不了如此怠慢,正准备上前呵斥两句,面前便伸出了一只手,他动作一僵,不敢再有动作。
易厉拦下身侧的将领,自己上前几步,颇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长身玉立,明眸皓齿,一双凤眸含情。
当真是位绝色的美人。
“这便是大玄的诚意?” 易厉毫不加以掩饰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青丘玦,又上前两步,“我倒是听闻青丘早已灭族,不知这位青丘公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青丘玦脸色不变,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勾唇道:“大玄的事就不劳王上操心了。”
众人闻言脸色倏地变了,唯独易厉笑着,瞧着还挺开心,意味深长道:“大玄的条件很诱人,只是不知这其中参了多少水分呢?”
“王上多虑了,若大玄毫无诚意,怎会派在下单枪匹马前来?” 青丘玦不慌不忙的道。
他的视线紧紧锁定易厉,此人确实谨慎,几位将领看似位置散乱,可恰好形成了一个难以突破的包围圈,令人难以近身。
大玄的人马早早便埋伏在山林中,只待他一声令下,大战一触即发。
自己的人分布的很散,都在不起眼的地方,完美融入了南溪大军,可若想杀了易厉后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
受伤是必然的,他只能小心些,否则云楼又该闹脾气了。
有了珍视的人,便不愿像以往那样拼命了。
京城以南的莫城,还有人等他归家。
青丘玦静候时机,神色却无半点异常。
易厉手指把玩着缰绳,挑眉,“那不知,青丘公子可算这‘条件’中的人呢?”
什么青丘氏,说不定是大玄用来讨好他随便安了个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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