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外的光晕渐渐淡了,白昼也渐渐被黑夜覆盖,日落黄昏的美景被朱红色的高墙遮挡住了,只能隐隐看到几分余晖。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帝辛却食髓知味,抱紧付臻红,不愿意放开。
他们从凉亭来到了青葱翠绿的草坪,又从草坪转移到了红色的海棠花海中,沁人心脾的花香随着微风飘散在空气中,这份初春的清爽却一点也没有减缓两人身体的热意。
等帝辛将付臻红办到软塌上的时候,月光已经从漆黑的天幕上浮现,璀璨的繁星也开始闪烁。
房间内,烛火轻轻晃动。
这烛光和月光交融到一起,让原本幽寂宽敞的房间里多了一种温情。
付臻红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如鸦羽柔滑的黑色发丝散乱在枕头上,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事后那风情缱绻的暗香。
帝辛侧躺在他的身旁,单手撑着太阳穴,另一只手卷着付臻红的发丝,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圈。
付臻红用手拍掉了帝辛的乱动的手,抬了抬眼皮,缓缓吐出两个字:“别闹。”
帝辛就喜欢他这幅乖戾任性的模样,看似柔软却又锋利,不因任何人改变,也不因任何原因而收敛。
“我就想多看看你。”帝辛回道。
付臻红却没再回答他,而是闭上眼睛小憩。
帝辛也不觉得无聊,他就这么安静的盯着付臻红的睡颜看着,然而他看着看着,到了最后,目光就不自觉的开始下移。
付臻红的皮肤非常的娇嫩,稍微一用力便容易在肌肤上留下痕迹,帝辛看着那白皙的脖颈上印着自己的吻痕,锁骨,肩头,手臂,看得越久帝辛的眼神就越是幽暗,这种仿佛带着凌虐性的美感再一次激起了他体内的热意。
帝辛不想忍,也不打算忍耐。
于是下一秒,他一个翻身,把付臻红禁锢在了自己的身下,然后双唇凑上去,吻上了付臻红的双唇。
这一吻,又是一段漫长的时间。
那晚在寝宫时未曾做完的事情,终于在今日疯狂的弥补了回来。
第二日,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木质雕花的窗户外漫洒进来的时候,付臻红才幽幽转醒。
他感觉到腰腹处被一只手臂压住,于是偏过头,便看到了还在熟睡的帝辛。
睡着的帝辛,比起白日里时,少了几分盛气凌人的压迫感,他的五官凌厉,却因为闭着的眼眸而柔和了些许。
付臻红的呼吸间尽是帝辛身上的气息,付臻红没有叫醒他,就这么看着帝辛。
这位人皇远的心思比他想象中的更为深沉。
于付臻红来说,就像是一把双刃剑。他在攻略帝辛的同时,也容易被对方反扑,然后吞食撕咬。
不过这样才更有趣不是吗…
付臻红唇角微勾,无声的笑了笑。
“我知道已经醒了。”付臻红不急不慢的说道。
他话落之后,帝辛便睁开了眼睛,他漆黑的瞳孔里并没有刚醒来的那种朦胧的睡意,显然是早就已经清醒了。
付臻红抬起手,光滑的指腹在帝辛的眉毛上轻轻缓缓的摩挲,“不去上朝?”
帝辛抓住了付臻红的手,放在自己唇边吻了一下后,才说道:“不去。”
付臻红挑了挑眉:“那今日开始,我这祸国妖妃的名号怕是要传遍整个皇宫了。”
“你会在意这些吗?”帝辛勾了勾唇,意味不明的问道。
付臻红反问他:“你是希望我在意,还是不在意?”
帝辛没有回到,反而是饶有兴趣的说道:“我希望你怎样,你就会怎样吗?”
“不会。”付臻红嗤笑道:“这问题你在明知故问。”
帝辛闻言,捏了捏付臻红的下巴,“也只有你敢这么对我说话。”
“该起来了。”付臻红拍了拍帝辛那只还放在他腹部的手。
“好。”帝辛在付臻红的额头亲了一下,然后才坐起了身。
以往这种时候,都会有机灵的侍从来伺候帝辛穿衣,但这宸院里的人不多,除了付臻红外,也就只有一个翠鸢。帝辛不想唤翠鸢进来,让别人看到他喜欢的妲己。
至于妲己,显然也不像是会伺候他穿衣的人。
所以最后,帝辛什么话也没说的自己慢条斯理的换着衣衫。
帝辛换衣的时候,付臻红就坐在床上看着。
他看到帝辛的后背上有着深浅不一的红痕,这是被他的指甲划到的,而除了这些暧昧的抓痕外,帝辛的后背上还有着许多老旧的疤痕。
这些疤痕很明显是由各种冷兵器留下的,伤痕的面积大小不一,这样的痕迹应该是帝辛在战场上的时候被敌对的士兵所刺中的,这昭示着一个勇者在斗角峥嵘的厮杀里铁血铮铮的象征。
是功勋,也是荣耀。
帝辛,是一个真正强大的帝王。
他是鲜活的存在,虽不是神,却有着匹敌神的实力和自信。
付臻红想到了帝辛对于神权的蔑视,想到了他对方对于百姓们愚忠于祭祀时表现出的不悦,帝辛这样骄傲的人皇,注定了不会选择像朝歌世代的君王那般,甘愿匍匐在神明的脚下,作为神的仆从。
帝辛换好衣衫后,回头就对上了付臻红还没有收回的眼神。他英挺的剑眉一挑,似笑非笑的问付臻红:“你在想什么?”
付臻红没有回答帝辛,而是朝着帝辛伸开了双手。帝辛也秒懂他的意思,走到床榻边把付臻红抱了起来,然后开始给他换衣。
世人都说帝辛残暴,喜怒无常,然而谁能想到这样一位君王,也会柔和下眉眼,动作笨拙的为人穿衣。
第42章
帝辛的身高要比付臻红高上许多,在为付臻红穿衣的时候,需要垂下眼帘才能清楚的整理好繁琐的领口。
付臻红不喜欢别人俯视自己,但此刻,帝辛这样的凝视并不会让他觉得不悦。他垂了垂眼眸,静静地看着帝辛这常年握着兵器的手生涩的为他系着红色绸带,艳丽的布料是柔软的,在帝辛指尖滑过的时候让人感觉到了一种铁汉柔情。
或许是因为经历了昨日那场欢爱,付臻红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懒洋洋的风情,他慵懒的等待着帝辛为他整理穿着,在帝辛系好绸带,准备接着为他系上腰带时,付臻红抬起双臂,圈住了帝辛的脖子。
“不想动。”付臻红抬着头,语调懒散,低低软软的口气像是在撒着娇。
帝辛很吃这一套,或者说只要是付臻红,无论他展现出哪一面,对于帝辛来说,都极其有意思。
“没有要你动。”帝辛捏了一下付臻红腰肢,语气里透出了一起宠溺:“乖一些。”
付臻红轻哼了一声,顺势靠在了帝辛的怀里。
帝辛笑了一下,抱紧了付臻红的身体,让他能更舒服的靠着自己的胸膛。
付臻红的头顶上方是帝辛平稳的呼吸声,耳畔是帝辛心脏跳动的浅浅声响,这两种声音融在一起传进付臻红的耳膜中,竟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温情。
由于角度的缘故,帝辛看不到怀中之人此时的模样,他垂着头在付臻红的发顶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抬起另一只手顺着这乌黑的秀发往下抚摸。
一下又一下的,帝辛的动作很轻,眼神里是柔和的宠爱。
这样难得的温情在帝王身上本不常见。
更何况是残暴弑杀的帝辛。
但帝辛可以说是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付臻红。
而在这个时代企图推翻神权的君王,注定了是要被误解的。
付臻红不会误解帝辛,至于帝辛,也坦然接纳着付臻红的每一面。
他们像是相伴的双生花,付臻红需要帝辛的爱意来完成天选的攻略,而帝辛则想完完全全的将付臻红这个人永远困在自己身边、以此来满足自己的私欲,所以他们两个人是互为养分,唯有彼此才能更好的吸收,交融。
帝辛为付臻红穿的是一套男款的红衣,飘逸的长衫配上红黑相间的腰带,正好与帝辛自己所穿的衣物互为点缀。
这个时候的龙袍还不是后来的明黄色。
商朝讲究五行的相生相克,整个朝代都以玄鸟为尊,在五行中为金德,所以只有君王的服饰上有玄鸟的标志,至于所穿服饰的颜色,却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而帝辛喜好黑色,所以通常都是一身黑衣。
但今日,似乎是为了和付臻红所穿衣衫相衬,他特意系上了一条艳红色的腰带。
穿戴衣物之后,帝辛才喊来了侍从。
在用膳的时候,付臻红给帝辛倒了一杯润喉的清茶,帝辛接过付臻红手里的茶杯,却没有立刻喝掉杯中的茶水,而是盯着这水看了几秒后才一饮而尽。
付臻红坐在帝辛身边,单手托腮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后,才不疾不徐的开口道:“你心里有事情。”
帝辛闻言,抬了抬眼皮,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今日西伯侯之子伯邑考会进殿。”
他说这话间,目光一直未曾从付臻红的脸上移开,在看到付臻红听到伯邑考这个名字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后,心情又显而易见的好了起来。
“你准备如何安置?”付臻红问道。
帝辛放下茶杯,反问付臻红:“妲己觉得寡人该如何?”
付臻红挑了挑眉:“大王心里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
帝辛不置可否,沉默了片刻后,才回道:“姬昌和伯邑考,必留一个人在朝歌。”说到这,他微微顿了一下,又问付臻红:“妲己,你说,寡人该留谁?”
“这涉及到了政事,不该是我能参言的。”
“这个时候,你倒是跟我拐弯抹角的讲起分寸来了。”
付臻红眨了眨眼:“我难得乖一点,只要你更多的宠爱就够了。”
帝辛轻笑一声,抬起付臻红的下颔:“寡人现在还不够宠爱你吗?”
“不够。”付臻红握住帝辛的手腕,“我还想要更多。”
“哦?”帝辛对上付臻红含笑的眼眸,沉吟了片刻后,缓缓说道:“那从今日起,寡人便以妲己之所誉而贵之,以妲己之所憎而诛之,可好?”
“好啊。”付臻红笑意盈盈,漂亮的凤眸里流转出无尽的诱惑和妖娆:“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无论我提出怎样不合理的要求,大王你都会满足?”
“是,”帝辛凑上去亲了亲付臻红的红唇,“在妲己不触及我底线的情况下。”
付臻红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被帝辛吻得湿润的双唇,漫不经心的问道:“我又怎么知道大王你的底线在哪里?”
“不,你知道的。”帝辛唇角微勾,盯着付臻红那粉嫩的舌看了看,一脸笑意的捏了捏付臻红那小巧的耳垂:“寡人的妲己,是最聪明的。”说完,又抚上了付臻红脸颊。
付臻红微微歪了歪脸,在帝辛温热的掌心蹭了蹭,说道:“如果我要你为我修一个最独特而奢华的园林呢?”
“什么样才算最独特奢华?”帝辛问他。
付臻红却没有回答,他想听听帝辛会怎样回答。
帝辛见状,认真想了想,才回道:“世人都说我殷辛昏淫无道,那寡人便以酒为池,悬肉为林,在靡靡之乐下,与你彻夜长饮…”帝辛说着,轻轻抚摸着付臻红的眼尾:“妲己觉得这样如何?”
“不可…”付臻红表情悻悻:“大王要是真得这么做了,岂不是坐实了我妖妃的名头?我想想……那些人会怎么说我呢?嗯…妖言惑众?”
帝辛笑了笑,语气低沉而轻缓:“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妖妃,只在意我一人,难道不好吗?”
付臻红摇头:“要是真得无忧无虑,日子未免就过得太无趣了。”
更何况,这个世界的天选并非只有帝辛一个,这也就注定了付臻红没办法只在意他一人。
用完膳食之后,帝辛又跟付臻红说一会儿话才离开了宸院。
在回到正殿处理政务之前,他第一件事就是拟好封妃的奏折,并且在上面盖上了章印。
而帝辛今日没有去上早朝的事情,使得朝中众臣颇有微词,要知道以往帝辛除了去开拓领土的时候无法现身朝堂外,人在皇宫的时候每日都会准时到场,但现在却因为一个男儿身的苏妲己,而纵情声色,甚至枉顾那祸世预言,执意封苏妲己这样一个男子为妃,这实在是有失君王之度。
不过他们心中虽然愤怒,但不是人人都是手握重权的闻太师或者备受帝辛敬重的王叔比干,所以这些朝臣即便心有怒意,也不敢上奏。
只是心里对于帝辛的不满也因此越积越深。
特别是一些与地方诸侯暗地勾结的朝臣,他们从祖辈开始就信奉神权,帝辛企图罢黜祭祀,任用奴隶的行为已经动了他们的羽毛,为了保证贵族的世袭制不被推翻,这些个朝臣已经在悄悄着手叛逆之事。
在他们看来,按照帝辛这样肆意无道得不遵从世代留下来的统治方法,早就已经是内忧外患的朝歌被取代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他们在等,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等一个最有可能在闻太师和黄飞虎这一文一武的领衔下推翻帝辛统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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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臻红在帝辛离开宸院之后,闲得无聊,便又去凉亭弹曲,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主子,大王让您现在过去正殿一趟。”翠鸢走到付臻红身后,将侍从的话传达给付臻红。
“嗯。”付臻红语气淡淡的回道。
【小红,帝辛怎么突然让你去正殿?】
【大抵是因为伯邑考吧。】算算日子,他与这位苏妲己曾经的“青梅竹马”,也有月余未见了。
正殿距离付臻红所住的宸院并不远,付臻红坐上帝辛安排的轿子,很快就来到了正殿的台阶下。
等付臻红走上台阶踏进殿内的时候,发现除了帝辛和几个身居高位的朝臣之外,姜王后和殷郊殷洪这两兄弟也在殿内。
帝辛坐在正上方的主位上,他的左下方坐着姜王后,姜王后的身边是殷郊,接着再是殷洪。而帝辛的右下方第一位,坐着的是一位头发斑白但是精气神却十足的老人,老人腰窝有些凹陷,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瞳色中的凛然和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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