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底比斯居民问卜完之后,便是最受瞩目的重头戏了。
阿蒙霍特普四世垂眸看了看手中这枚做工精美的黄金手镯,他浓长的眼睫轻轻眨动了一下,似有无数难以琢磨的思绪从那黑色的羽睫缝隙里倾泻下来。
很快,他抬起眼眸,目光状似无意的扫啊一眼下方的民众,在与左下方的一个带着面巾的黑袍男人视线短暂的交汇了之后,将手中的黄金手镯往下一抛。
付臻红顺着阿蒙霍特普四世仍出手镯的方向看过去,一眼便注意到了那一堆人群里,昂然挺立的站着一个身着黑袍,发尾是红色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眼睛是浅咖色的,长相并不像是传统的埃及人,像是埃及与某个小国的混血。
这个人的身份似乎并不一般。
付臻红不禁多看了这个人两秒。
也正是因为这短暂的目光停留,让原本心思全在扔出来的黄金手镯上的男人,注意力有了片刻的分神。
而等他迅速从停顿中反应过来,利落的踩在石板上借力上前准备接下这枚黄金手镯的时候,指尖端刚刚触碰到手镯,就被另一个人捷足先登了。
热闹的环境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民众们看着接下手镯的人,眼神中有惊讶,有羡慕,有疑惑,也有嫉妒与探究。
与黄金手镯失之交臂的男人眉头一皱,薄唇紧闭,冷冷地看向了抢下黄金手镯的人。
阿蒙霍特普四世的眼神也沉了一瞬,看向这打乱了他计划的人。
黑色微卷短发,皮肤较白,轮廓深邃,是赫梯的贵族。几乎是瞬间,阿蒙霍特普四世就判断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乔特雅诺顶着阿蒙霍特普四世那带着威压的审视目光,非但没有感到任何畏惧,反而还扬起黄金手镯对阿蒙霍特普笑了笑。
“尊敬的法老阁下,据我了解,只要是接住这黄金手镯的人,无论身份如何,都可向大祭司或者是神使许一个心愿,应该没错吧?”乔特雅诺明知故问道,说完,还扫了一眼周围这用各种眼神看向他的民众。
赫梯与埃及现在还是处于相互往来的贸易阶段,即便背地里已经出现巨大的利益分歧,但明面上他们还是友好的邻国。
眼下这么多人亲眼看到,乔特雅诺不认为阿蒙霍特普四世会否定。
果然,下一秒他就听到了阿蒙霍特普四世的回答。
“当然。”
阿蒙霍特普四世看了乔特雅诺一眼,随即又转而看向了距离乔特雅诺不远处的与乔特雅诺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他没记错的话,赫梯的皇室,现任赫梯国君王的儿子,就是一对双胞胎兄弟。
感觉到埃及法老阿蒙霍特普四世看向自己的目光,苏庇路里乌玛抬了抬眼皮,面无表情的迎上了他的视线。
乔特雅诺见状,不甚在意的挑挑眉,他和兄长的长相完全一样,只要他们同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身份会被认出已是常态。
他对于兄长和法老四目相对间眼神中凌厉慑人的暗涌并不感兴趣,他摩挲了一下手中的黄金手镯,看向了从始至终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神使。
付臻红猜到了这赫梯国的双生子不会这么安分,却没想到对方会毫不避讳自己的身份,公然从阿蒙霍特普四世早就选中的人手中,先一步抢下这黄金手镯。
到是比他以为的还要有趣一些。
付臻红看着朝长板游车走来的男子,不禁在心里想着。
乔特雅诺一句走到了游车下方,在众人的视线下,他将手中的黄金手镯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然后抬起头看向了付臻红。
“我想神使大人许一个心愿。”他一字一句的说着,声音清晰的传递到了游车上付臻红和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耳朵里。
也清晰得传递到了一直关注着付臻红的赛西图尔斯以及其他民众的耳膜中。
因为乔特雅诺的选择,人群里爆发出了激烈的讨论声,这些人纷纷开始猜测这个赫梯国的人会向他们的神使大人许下一个怎样的心愿。
带着这份好奇,这些人在法老凌厉的眼神下,闭上了声,有些紧张的等待着这个赫梯人开口。
“我的心愿很简单,”乔特雅诺微笑地缓缓说道:“我想看到神使大人取下面具后的容颜。”
第79章
在乔特雅诺说完这一句话之后,本就安静的环境瞬间陷入了一片更诡异的沉寂。
埃及民众们没有想到这个赫梯国人说出的心愿竟然是这个,他们纷纷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直愣愣看着这嘴角含笑年轻男人,似乎是在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我想看神使大人面具下的脸。”乔特雅诺一点都没有在意民众的反应,而是盯着付臻红的眼睛,不疾不徐的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心愿。
付臻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乔特雅诺注意到纳芙蒂蒂露所出来的这一双眼睛始终是平静无澜的,并没有因为他话而掀起半点涟漪。
或许是因为对方早就预料到了他会说出这样的心愿,又或许是因为他说得这个心愿于纳芙蒂蒂来说无足轻重。
相比起付臻红这个当事人的淡然,反倒是一旁的阿蒙霍特普四世的情绪有些不佳。
他薄唇紧闭着,鹰隼一样的眼眸里浮现出了凌厉的冷光和寒意,如刀锋般射向这个打乱他原本计划还试图看纳芙蒂蒂面具下真容的男人。
乔特雅诺感觉到法老刮在他脸上的这一道慑人目光,也感觉到了气氛随着这份静默而变得越来越冷凝。
但那又如何?规则摆在了明面上。
这个环节也是埃及人自己设立的。
乔特雅诺挑挑眉,将黄金手镯贴到了自己的胸口处,像是在借此提醒着众人他并没有冒犯,而是遵守着规则,并且所提出的心愿也是完全合理的。
阿蒙霍特普四世看懂了这赫梯人要表达的意思,但也正是因为看懂了,心情才愈发烦躁。
说是私心也好,说是其他原因也罢,阿蒙霍特普四世并不想纳芙蒂蒂面具下的真容被别人看到,尤其是这些人里面还包括了这两个来历并不简单的赫梯人。
直觉告诉他若是这一对双胞胎兄弟看到了纳芙蒂蒂的脸,事情定然会变得越来越麻烦。
见过纳芙蒂蒂真容他最为清楚,没有谁能在纳芙蒂蒂的那一张容颜下做到真正的无动于衷。
但阿蒙霍特普四世同时也清楚,今日是奥佩特节,而拿到黄金手镯的幸运者向神使或者大祭司许一个能当场实现的心愿是奥佩特节不可被打破的传统,他没有一个完美的理由出声阻止。
更何况,以这个男人作为赫梯国人的身份,许出的这个心愿相比于其他涉及到两国政事的内容,已经算是敛其了锋芒。
眼下,决定权还是在纳芙蒂蒂那里。
这么想着,阿蒙霍特普四世将目光转到了一直静默无言的神使身上。
而不仅仅是法老阿蒙霍特普四世,此刻,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付臻红一个人的身上。
付臻红往前走了两步,走到长板游车的最边缘站好后,微微垂眸,看向了站在这下方的男子。
对方背脊挺直,长身玉立。“我想神使大人摘下面具。”他又说了一次。
“好。”付臻红回应了一声,虽然只有一个字,但是就是这样简单得一个字却让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变得紧张起来。
马上就能看到神使大人的真容了吗…
下方的民众们激动的握紧了拳,他们绷直着身体,伸长脖子,抿着双唇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游车上的神使大人,生怕错过神使大人任何美丽的瞬间。
或许是受到了这些人的感染,乔特雅诺原本是抱着几分兴味的好奇心态,此刻竟然也跟着紧张起来。
他看着纳芙蒂蒂抬起手,看着对方将黄金面具取了下来。
白皙无暇的肌肤,精致到无可挑剔的琼鼻,像花瓣一般漂亮的双唇,是如同被神明精心描绘过的容貌。
在看清楚纳芙蒂蒂面容的这一刹那,下方的民众们倒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怔怔的看着这动人的绝色,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身处于梦中。
“这…这就是神使大人吗!”人群里有人为看到这份美丽而兴奋到有些结巴。
“真好看啊!哪怕是落日下的尼罗河畔也不及神使大人半分的芳华。”
“纳芙蒂蒂!纳芙蒂蒂!最美之人已然来临,这个名字简直是为神使大人而生!”
“……”
相比于这些似乎已经陷入狂热崇拜中的民众,直面付臻红容颜的乔特雅诺,虽然没有如此夸张的反应,但是眼中也浮现出了一抹浓浓的惊艳。
光晕洒在纳芙蒂蒂的身上,就像是为他披上了一层神圣而不可侵犯的轻纱。该是高贵又不可侵犯的,却又透出了矛盾般的让人想要拥抱在怀的蛊惑感。
乔特雅诺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也受到了影响,但他很清楚,这一瞬间,自己的心突然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一种莫名的瘙痒。
原来那些传言一点也没有夸大,不仅没有夸张,反而还没有将纳芙蒂蒂的美真正形容出来。
纳芙蒂蒂的好看是充满着攻击性的,一眼就能撞进人的心底,搅乱出一片潋滟的涟漪。
明明是冷艳到极致的长相,却又因为眼尾下方的那一颗泪痣而多了一种勾魂摄魄的妖冶和妩媚。
或许只要他愿意,美色便是他的刀,所有人,无论男女,都将匍匐在他的脚下,只为求得他的垂青。
付臻红居高临下的看着还有些没回神的乔特雅诺,他微微俯下身,就这么将脸凑向了这个男人,“看清楚了吗?”付臻红低声问着,唇角微微一勾,浅浅的弧度里流转出了带着几分蛊惑的艳丽。
一向自诩风流,在美人堆里游刃有余的乔特雅诺,耳根竟然在此刻弥漫出了一股烫意,在对上纳芙蒂蒂的眼瞳后,他的心脏更是加快了几秒。
站在不远处的苏庇路里乌玛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和雅诺是双生兄弟,能感应到彼此的情绪。
雅诺的心现在在加快。
他在紧张。
苏庇路里乌玛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他这里…跳动的频率也跟着乱了。
他抿了抿唇,抬脚往乔特雅诺的方向走去,准备带走这个以看热闹的心态掺和进去结果自己却被纳芙蒂蒂影响到的弟弟。
然而苏庇路里乌玛还未走两步,就听到了纳芙蒂蒂对乔特雅诺说了一句。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付臻红的语气不冷不热,并没有多大起伏的声音却好听得紧。
乔特雅诺这时也彻底的回过神来,恢复到平常状态的他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姓名:“乔特雅诺。”他直接说道。
乔特雅诺?
那便是双生子中的弟弟了。得到答案后的付臻红站直了身体,淡淡的看了一眼朝着这边走来的哥哥苏庇路里乌玛,便重新戴上了黄金面具。
无法再看到神使大人面容的民众们有些遗憾的抚上自己的胸口,慢慢平复着因纳芙蒂蒂的面容而震撼到的心跳。
苏庇路里乌玛走到了乔特雅诺的身边,用眼神示意他该走了。
乔特雅诺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沉默了片刻后,意味深长的对付臻红说了一句:“纳芙蒂蒂,期待与你的一次相见。”末了,便跟着苏庇路里乌玛离开了。
这两个赫梯国人的小插曲过了之后,奥佩特节的游行继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但是由于付臻红摘下面具露了脸的缘故,看到他真容的民众们倒底还是无法像最初那般用虔诚无杂念的心瞻仰他们心中的神明。
他们的脑海里浮现着纳芙蒂蒂的面容,哪怕面色上已经不在流露出激动,但是心中却始终也无法彻底的平静下来。
如果说在没有看到纳芙蒂蒂的真实容颜之前,他们对于这位神秘的神使大人是怀揣着敬仰和崇拜,那么在看到纳芙蒂蒂面具下的美丽之后,心里就多了一种有些阴暗的微妙心思。
他们开始觉得神使大人要么该永远高高在上,与所有人保持着距离、不被任何人拥有,要么就该躺在自己的怀中被小心疼爱。
他们不在认为作为神使的纳芙蒂蒂和神的接引者赛西图尔斯的婚约是匹配的。
一直站在下面的赛西图尔斯无法听到这些民众的心思,但是从这些人的表情他也多少能猜出一些。
他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非常糟糕,心中的烦闷让他一贯温和的面容上也染上了一层阴霾,瞳孔中也堆积了寒意与晦涩。
他想要立刻走到纳芙蒂蒂的面前,拥住他,亲吻他,告诉那些觊觎他爱人的人,纳芙蒂蒂是他的,也只能属于他。
这种迫切的想要向全埃及宣告的心情让赛西图尔斯无法再忍受自己继续待在这让他情绪变得浮躁的地方,他没办法保持冷静。
所以他先一步去往了底比斯南岸的卢克索神庙,然后在付臻红从游车上下来走进单独的休息帐篷时,直接跟了进去。
“纳芙蒂蒂。”赛西图尔斯喊了付臻红一声,上前从背后将付臻红整个人紧紧抱在了怀里。
感觉到怀中柔韧的触感,赛西图尔斯郁结了一整天的心情才稍微有些好转。像是在迫于求证似的,他将下巴搭在了付臻红的肩侧,如同一个受了伤的大型犬科,向付臻红寻求着能抚平心中焦虑的安慰。
“纳芙蒂蒂,你是我的对吗。”他的语气低沉,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喑哑,似乎是在极力的压抑着某种不该滋生的阴暗情绪。
但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却又不等付臻红回答,就用双唇缓缓摩挲起了付臻红颈侧的皮肤,想要通过这种亲昵来获得心安。
这若是放在从前,爱得小心翼翼的赛西图尔斯是断然不会对付臻红做出如此不合时宜的举动。但是今日他的起伏太大,无法再控制自己想要亲近心爱之人的内心。
“纳芙蒂蒂,我想吻你。”赛西图尔斯在付臻红的耳边说道,比以往更低的嗓音里透出了一种关乎着情欲的渴念。
第80章
赛西图尔斯说出这话时,嘴里呼出来的热气喷洒到付臻红的耳垂,平添了几分悱恻的痒意。
由于是背对着的缘故,赛西图尔斯无法看到纳芙蒂蒂此刻的眼神,究竟是淡漠的还是有着些许的情绪起伏。
他感到很紧张,内心还有些忐忑。
他怕得来的会是纳芙蒂蒂的拒绝。
特别是在这寂静的环境下,只有他自己因为心绪的过度起伏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赛西图尔斯其实很想立刻就不顾一切地用力亲吻着纳芙蒂蒂,然后探进他的唇缝里攫取着纳芙蒂蒂口中的甘甜,和纳芙蒂蒂的舌亲密的勾在一起纠缠吮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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