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芙蒂蒂这么回答,让图坦卡蒙明白了赛西斯在纳芙蒂蒂眼里或许也不过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存在。
图坦卡蒙想到了来这里的目的,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被纳芙蒂蒂牵着鼻子走。心思转念间,他收敛住神色,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显得冷静平和:“纳芙蒂蒂,我想和你单独谈话。”
付臻红整理了一下因为方才的亲吻而显得有些凌乱衣物,他瞥了一眼赛西斯,然后才看向了这刚继任法老之位的少年:“图坦卡蒙,我说过,我是你的长辈。”
图坦卡蒙闻言,微微顿了一下,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改口道:“神使大人,我想与你单独说话。”语气尽管还是有些不情不愿,不过到底还是没有忘记该有的恭敬。
而付臻红却淡淡的说道:“夜深了,有什么话改日再说。”
是改日,而不是明日。
甚至不是一个准确的时间。
图坦卡蒙眉头一皱,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付臻红却站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与自己只隔了半米远的神使纳芙蒂蒂,图坦卡蒙莫名有些紧张,特别是在对上纳芙蒂蒂那深邃的蓝色眼眸后,没来由的有了些许的拘谨。
“图坦卡蒙,你如今已是埃及的王,作为上下埃及的统治者,年龄不是你可以任性或是愚蠢的理由。”
付臻红直视着图坦卡蒙的眼睛,声音冷冽而清幽,如同山谷的泉水缓缓敲击着溪流之下的碎石,“有些事,想清楚了再问,想清楚了再做。”
图坦卡蒙垂在身侧的手一紧,他嘴唇翕动了一下,还想反驳:“你……”
然而他这话才刚开了一个头,下巴就被付臻红的手捏住了。
付臻红用了几分力道捏着图坦卡蒙迫使这位少年法老扬着脖子,他蓝色的眼睛微微半眯,轻描淡写的说道:“图坦卡蒙,若你不能做一个合格的君主,我会收回你作为法老的权利。”
图坦卡蒙咬着牙不说话了,他知道纳芙蒂蒂说得都是真得,他也很清楚,纳芙蒂蒂有这么大的能耐,收回他的继承权。
在埃及,纳芙蒂蒂,神的使者。
是埃及民众心里,最无可替代的存在。
那是一种近乎疯狂的信仰和遵从,无论纳芙蒂蒂做出任何事,在那些人眼里,都是正常的,他们不会质疑,只会虔诚的追随在身后。
图坦卡蒙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认清到这一现实,他整个人犹如被当头一棒般,瞬间清醒了不少。
确实…他有些冲动了。
他现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和纳芙蒂蒂之间的差距太大。他也没有质问纳芙蒂蒂的权利,弱者没有话语权。
他更没有资格将父亲与母亲之间的敌对关系牵连到纳芙蒂蒂的身上,因为一开始做出背叛之事的人就是他的父亲和母亲。
作为两个背叛者的孩子,他又有什么立场去憎恨纳芙蒂蒂的冷漠。
而就算暂时抛开了这些不谈,现在他已经成为了法老,一言一行都应该慎重,若是全凭借着性子意气用事,是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法老王。
想明白这些之后,图坦卡蒙那原本还有些不甘和凶狠的眼神慢慢变了,那浑身带刺的攻击性也随之消散了。
“…我知道了…”他缓缓开口说出了这一句,仿佛在一夕之间成熟了不少。
付臻红盯着图坦卡蒙看了两秒,在确认图坦卡蒙真得明白他的意思之后,冷然淡漠的语气也稍微柔和了些许,“乖孩子。”
图坦卡蒙的耳根因这三个字而瞬间红了个透,就连脖颈和脸颊也弥漫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而这时,图坦卡蒙似乎才反应了过来,自己的下巴正被纳芙蒂蒂的手捏着。
下巴处所接触到细腻触感正是纳芙蒂蒂的指腹。
一时之间,一种淡淡的羞耻之感从图坦卡蒙的体内蹿升,图坦卡蒙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脸颊处的烫意,下巴那被纳芙蒂蒂的指腹捏住的地方更是像被一团火灼烧了一般。
不过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
两秒之后,付臻红便收回了手。
图坦卡蒙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心底却又有一种像是失落的情绪。
“回你的宫殿去。”付臻红对图坦卡蒙说道。
图坦卡蒙点了点头,不过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赛西斯,似乎在无声的询问纳芙蒂蒂那这个男人又待如何处置?
“他也会回到他本该去的地方。”付臻红的声音很轻,悦耳的声线里饱含着一种别样的深意。
“一辈人有一辈人要做的事。”付臻红看向图坦卡蒙:“作为法老,你要快点长大。”
彼时的图坦卡蒙还不明白付臻红这句话中的意思,他只是看了看付臻红,又看了看静默不言的赛西斯,然后再付臻红第二次开口前,离开了宫殿。
图坦卡蒙离开之后,房间里只剩下了赛西斯和付臻红。但因为有了图坦卡蒙突然出现的搅扰,方才的旖旎和暧昧也已全然不复存在。
付臻红看向赛西斯,赛西斯走到了付臻红身边,将付臻红抱在了怀里。
诚如付臻红方才对图坦卡蒙所言。
夜已经深了。
高悬挂在天空的月亮会被云层覆盖,闪烁的繁星也会逐渐微弱,直到全然不见。
赛西图尔斯与付臻红从小一起长大。
赛西斯跟了付臻红十年。
此时,赛西斯将付臻红牢牢抱在自己的怀里,他将额头轻轻抵着付臻红的额头。
属于赛西图尔斯的那一部分意识快要消散了,两人心知肚明。赛西斯叹息似的开了口,轻轻缓缓地轻念起了赛西图尔斯的那一部分意识里的最美好的回忆……
“伟大的神…
将阳光投射于尼罗河畔
……
请你见证
以蓝莲花作为永生祝福的
纳芙蒂蒂与赛西斯的爱情…”
这是曾经在阿蒙神庙时,赛西图尔斯与付臻红的订婚颂词,而此时,赛西斯私心的将赛西图尔斯的名字换成了自己的名字。
在念完最后一个音之后,赛西斯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渐渐地,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朦胧,直到最后,消散不见。
执念,痴缠,终其一生,不过是因为喜欢。
付臻红垂下眼眸,看向地上的红蛇。
红蛇也扬着上半身,注视着付臻红。
这样的场景就像是付臻红在花园与红蛇初见时那般。
付臻红蹲下了身,对着红蛇伸出了手。
而红蛇也顺势爬上了付臻红的掌心,然后顺着付臻红的手,将身躯缠绕在了付臻红的手臂上。
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最初。
第二日。
阳光比昨日还要更炽热,照在尼罗河水之上,红得有些刺目。
付臻红戴着金面具坐在最高主位上,而图坦卡蒙则坐在稍低他一点的王座,年轻的少年法老似乎在一夜之间长大,面对一些大臣有些锐利的汇报,脸上也是沉着和冷静。
他条理清晰的分析着上下埃及如今的局势,将因为埃赫纳顿的死亡而有些分散的王权慢慢集中在手里。
付臻红全程看在眼里,并没有发表任何言语。付臻红并不擅长养孩子,不听话的小兽,他不会浪费时间教导。
所幸图坦卡蒙是聪明的,在经过昨夜的事情之后,明白了处在他这个位置上,当下最应该做的事情。
“陛下,赫梯国的乔特雅诺两日前趁西亚大国米坦尼陷入内讧之时,率领军队一举歼灭了这个国家。”老臣阿伊向图坦卡蒙说着赫梯国的动向:“这一个月,对方一直在试图怂恿那些臣服于我埃及国土的小王公叛变造反。”
“乔特雅诺……”图坦卡蒙缓缓念着这个名字,他知道对方是赫梯国的王苏庇路里乌玛一世的双生胞弟。
在今日来大殿之前,图坦卡蒙还翻看过这一对赫梯双生子相关的信件记录。
如今赫梯国日益壮大,若是就放任赫梯人这么一直征途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威胁到埃及。
他的父亲埃赫纳顿虽然通过变革主神的方法将曾经分散到阿蒙祭司手中的权利收了回来,但是由于这些年一直在专注于调整埃及内部的弊端,也就导致了埃及之外的领土被赫梯一路征伐。
若是赫梯的乔特雅诺成功煽动那些小王叛乱,对还在信仰变革初期的埃及无疑是一种不可忽视的重创。
图坦卡蒙自然不能允许那样的结果在他统治下发生,很快在心里思考了一番,图坦卡蒙正欲向阿伊回话,这时,传话信使便匆匆来报———
“陛下,赫梯将领请求会见。”
图坦卡蒙眯了眯眼:“乔特雅诺…”
传话信者又报:“对方指明要神使大人到场。”
第133章
“对方指明要神使大人到场。”
传话信者将这句话说完之后,大殿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有些诡异的沉寂,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开口,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有意无意的投向了坐在最高主位的付臻红。
面对众人的暗自打量,付臻红的神色淡淡的,蓝色的眼眸里也并没有因为传话信者的来报而掀起太大的波澜。
“告诉对方,三日之后在底比斯会见。”
“是。”
这一小插曲之后,付臻红用眼神示意图坦卡蒙将方才准备对大臣阿伊说得话,继续说出来。图坦卡蒙虽然有些想知道赫梯的乔特雅诺与纳芙蒂蒂之间有什么关系,但碍于时间和场合,只能将心底的疑惑暂时压在嘴里。
大殿内的大会结束之后,图坦卡蒙原本是打算去向纳芙蒂蒂询问乔特雅诺以及其他一些事情,但他想到昨夜纳芙蒂蒂说得那些话,最终还是没有走上去。
只不过,图坦卡蒙虽然没有跟上去,但是另一个人却大步往前,很快走到了付臻红身后。
“神使大人。”付臻红听到了一道非常好听的男声。他转过身,刚好与身后之人看向他的视线对视到了一起。
是大祭司卡尔斯伏恩。
按理说,以卡尔斯伏恩如今的身份,看到付臻红之后,应该微垂下头颅,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直视着付臻红的眼睛。但事实上却是,卡尔斯伏恩不仅直直的凝视着付臻红眸子,那看起来沉静宁和的脸上还浮现出了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来。
“神使大人,能否与您单独说话。”
付臻红闻言,上下打量了一下卡尔斯伏恩,与九年前相比,卡尔斯伏恩已经完全长成了大人的模样。
无论是面部的棱角,还是身高,都从当初那个有些稚嫩的光头小少年成长为一个身材挺拔的神圣大祭司。
但真得是神圣的吗…
付臻红还记得当年从卡尔斯伏恩眼底捕捉到的一丝野心和阴翳。而现在再来看,此刻卡尔斯伏恩的眼睛里却没有半分负面的情绪和欲望,反而是极其沉静和平淡的温和。
很显然,比起九年前,如今的卡尔斯伏恩更会隐藏情绪,也更会伪装了。
付臻红并不会说这有什么不好,不同的身份有不同的活法,卡尔斯伏恩曾经是阿蒙大祭司卡勒的养子,这一层身份让他在如今的阿顿神庙内,并不如表面过得那般光鲜。
“你有何事要说?”付臻红直接问他。
听到付臻红的问话,卡尔斯伏恩看了一眼周围那些虽然从他们这边绕开、但是依旧将目光暗自放在他们身上的大臣们,抿了抿唇,缓缓说道:“是一件需要在不被旁人打扰到的场合下说的事。”
卡尔斯伏恩这句话说完之后,付臻红还没有回答,另一个声音就插入进了两人的谈话里。
“大祭司有什么事需要单独跟神使说?”
说话的人正是图坦卡蒙,本来他是打算离开的,但是在看到卡尔斯伏恩与纳芙蒂蒂站在一起说话后,不知怎么的就挪动了脚步的方向,走到了他们这边。
没有任何缘由,图坦卡蒙就是有些排斥大祭司卡尔斯伏恩,这大祭司的身上给他一种很强烈的违和感。
他不喜欢看到卡尔斯伏恩与纳芙蒂蒂站在一起,更不想卡尔斯伏恩与纳芙蒂蒂单独说话。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图坦卡蒙知道自己确实是对纳芙蒂蒂产生了一种很强烈的占有欲。特别是昨夜用一晚上的时间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之后,图坦卡蒙更不想纳芙蒂蒂与旁人之间的关系超过纳芙蒂蒂与他。
父亲和母亲都去了往生世界。
潜意识里,图坦卡蒙认为他会是这个世界上与纳芙蒂蒂关系最近的存在。
在这种认知之下,图坦卡蒙见到卡尔斯伏恩对纳芙蒂蒂微笑,而一贯淡漠的神使对待卡尔斯伏恩时也并没有像对待其他人那般冷淡漠视,这也就让图坦卡蒙有了一种危机感。
直觉告诉图坦卡蒙,卡尔斯伏恩与其他人相比,在纳芙蒂蒂眼里应该是有几分不同的。
图坦卡蒙说不出这种感觉产生的具体原因,但就是本能的相信着自己的直觉。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走到了这边,介入到了卡尔斯伏恩与纳芙蒂蒂的谈话里。
图坦卡蒙不想纳芙蒂蒂注意力分散给其他人,特别是这个人还是不久前对他说了一句与纳芙蒂蒂相关的模棱两可的话语的卡尔斯伏恩。
见卡尔斯伏恩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把目光放在纳芙蒂蒂的身上,图坦卡蒙眉头一皱,语气也冷了下来:“卡尔斯伏恩,有什么话是作为法老的我也不能听得?”
图坦卡蒙的声音正处于变声期,音色有些沙哑,但是并不难听,此时冷下来的嗓音倒是有了几分君王该有的魄力和威慑。
只是他的身高到底还是矮了一截,跟付臻红和卡尔斯伏恩站在一起的时候,就仿佛是大人与小孩。
付臻红看向卡尔斯伏恩。
卡尔斯伏恩顿了一秒,然后对着图坦卡蒙行了一个标准的祭司之礼,“陛下若是想听,臣自然愿意告知。”他的语气温和,尊卑有礼,态度上挑不出一丝错误。
就仿佛最开始无视图坦卡蒙话语的人不是他一样。
而卡尔斯伏恩想要与付臻红单独谈话的请求终究还是没能实现,因为大臣阿伊走了过来。
阿伊作为付臻红在这个世界上的,纳芙蒂蒂名义上的父亲,以亲人之名让付臻红回去看一看他那身体状况有些欠佳的妻子。
付臻红从小受阿伊夫妇的照顾,在听完阿伊的话之后,便顺势决定跟着阿伊一起回他最开始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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