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星什么都没买,也什么都没计划,从小到大,过年对他来说都不是一件需要专门去准备的事。
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唐以直问起他回B市的机票买了没有。
“还没。”
“早点准备吧,我听周泰他们在说,票很不好买。”
“嗯。”楚南星是B市人,过年会去他妈妈家看望一下。
“初几回来啊?”唐以直问。
“几号走都没定呢。”楚南星轻笑,“你过年会很忙吧。”
唐以直支着下巴,思考一阵,懒散道:“一堆酒局,亲戚朋友。”
“每年都那个样子,”唐以直很没劲地说,突然想起一出似的,提议到,“不如今年我们出去玩吧,去个暖和的地方。”
楚南星心头微动,但他知道唐以直肯定很忙,这不现实,于是放下茶杯道:“到时候再说吧,还没放假,就想那么远了。”
“也是。年会还没办呢。”唐以直懒洋洋地说,没再提旅游那茬。
正午的太阳很好,寒冷的温度被玻璃隔绝在外,室内只剩下明媚的光照,吃过饭后人就容易犯懒,楚南星坐在食堂的椅子上,感受被冬日暖阳照射的温度,和唐以直这样坐着晒太阳,什么都不做,好像也很让人心情平静。
以往每到过年的时候,楚南星总能听到别人兴奋地讨论新年计划,虽然不是很在意那些,可是一个人整理报表的时候难免有些落寞,今年,他空闲时没忍住去查了海岛旅游的信息,看到宣传图上的海浪和沙滩,竟然真的有些心动。
虽然唐以直不可能翘掉所有的聚会,但玩两天的时间应该是有的……吧。
*
年会如约而至,新益的年会排场相当大,包下A市五星酒店的宴会厅,各种礼品摆得花里胡哨,每年的新员工都会被这气派震一震。
年会的要求是正装礼服,西装楚南星有很多,随便取一套都可以用,但在挑选领带的时候,他犯了难。
他的领带都是蓝白条纹一类朴素的款式,年会这样的场合多少有点呆板和严肃,这么想着,他拿出了抽屉里段安之送的那条。
这条领带楚南星只在B市出差时戴过,之后就一直放在盒子里,现在看来,倒挺合适的。
晚上,楚南星正在客厅打游戏,今年的工作都已经收尾,年会过后就是春节假期,他难得有闲心可以娱乐。
刚刚把一个僵尸爆头,唐以直突然在卧室喊他,害得楚南星被人偷袭,挂了。
“什么事?”楚南星有些郁闷地放下手柄。
唐以直手里拿着一根领带,大步走出来,他手臂一抻,把领带展示给楚南星看,质问道:“你明天打算戴这个?”
“是啊,”楚南星一怔,“挺合适的。”
“合适个屁。”唐以直眉头紧皱,“这是段安之送的吧。”
楚南星惊讶万分,“你怎么知道的?”
“还‘我怎么知道的’?”唐以直被气笑了,“他喜欢你,这是他送的,你巴巴戴到年会上去,楚南星你脑子在想什么。”
楚南星被他说得下不来台,他只是图方便,怎么到唐以直嘴里就跟心机男似的了。
“他又不会知道,而且公司里也没人认得。”楚南星移开目光,打算再开一局。
“你——”唐以直看他那幅不在意的样子就来气,“反正你不能戴这条。”
“那我戴什么?”
“……”唐以直顿了顿,“戴我的呗,我有好几条红的蓝的,都可以用。”
楚南星抬头看他,“公司的人早就眼熟了,我不要。”
“一条领带而已,怎么会眼熟。”唐以直不以为然。
楚南星懒懒道:“红色的,去年年会戴过,蓝色波点的,上次公司成立十二周年。”
听到他这样说,唐以直面上表情有些复杂,他坐到楚南星边上,凑近青年的耳朵问:“你怎么记这么清楚?不会平时一直在偷偷看我吧。”
“……”楚南星转头瞪他,“少自恋了,我记性好而已。”
“你就是在看我吧。”唐以直嚷嚷道,在楚南星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楚南星脸又不争气的红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好就记得唐以直的领带了,可能这个人在人群里太出彩,所以容易吸引目光吧。
楚南星死都不会承认的,唐以直也早就习惯了,他把领带在手上绕了个圈,“明天去买,今天商场都关门了。”
“有必要吗?”
“靠。”唐以直暗骂一声,咬牙道,“你到底是多想戴这条领带,段安之送的东西就这么好?”
楚南星身体僵硬了一瞬,“你少无理取闹了。”
“我就要闹,你买不买?”唐以直哼了一声,把他扑倒在地毯上,挠他的软肉,一边挠一边问买不买。两人搁地上滚了两个来回,楚南星笑得肚子都疼了,投降道:“买买买,你想要什么我都买,行了吧。”
靠耍无赖得逞后,唐以直不再闹他了,两人就静静躺在地上,气喘吁吁,楚南星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唐以直,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那次俯卧撑大冒险,唐以直也是这样撑在他身上,身体散发着滚滚的热度,眼睛亮晶晶的,不过那次周围都是起哄的同事,这次却只有两个人。
房间很安静,他心跳好快,别开脸,道:“快起来,好重。”
*
第二天两人趁在年会开始前,去商场买领带,他们都是行动效率很高的人,花了不到十分钟,就买好了三条领带,时间还有很多富余。
“先生,这条领带很帅,特别衬你的肤色和气质。”售货员小姐很真诚地提议,“二位是是要参加年会吗?不如现在就换上吧。”
“我来给他系吧。”唐以直站起身,走到楚南星身前。
楚南星后退半步,这是服装店,一个男的的给另一个男的打领带,有点引人注目吧。
唐以直不容抗拒地把他捞了过来,翻上衬衫领,然后开始打结,他一边低垂着眼,一边道,“别乱动。”
这时候抗拒只会更加引人深思,楚南星吞了一下口水,只能任由他把领带整理服帖。
“怎么样,我打得还不错吧。”唐以直拍拍楚南星的肩,两人同时看向穿衣镜,镜子里,楚南星一身偏蓝调的黑色西装,配上暗红色提金的领带,简直像个唇红齿白的新郎官,而唐以直即使一身正装,也有点痞气。
“超合适的,先生你手艺真好。”售货员小姐赞叹道。
“还成。”楚南星低声嗯了一下。
出了店铺,唐以直脚步一转,走进了一家玩具店,楚南星跟随其后,一脸疑惑,搞不懂他跑这里干什么。
唐以直从货架上拿下一盒五颜六色的串珠,仔细看了看里面的小零件,解释道:“给你妹妹买份新年礼物。”
楚南星一愣,他身为哥哥,从来没给妹妹买过新年礼物,没想到唐以直连这个都能考虑到。
“你妹妹几岁了?平时喜欢小女生的玩意儿吗?”唐以直把串珠放回去,又去看别的,一边挑选一边道,“要不干脆买盒乐高算了。”
“七岁,小学一年级,喜欢什么我不知道。”楚南星很诚实地说。
唐以直转过头,轻轻地瞥了他一眼,楚南星被他这轻飘飘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辩解道:“我跟她没接触过,一共也就见过五六面,每次过年直接给钱的。”
“笨,”唐以直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压岁钱转头就被爹妈收走了,礼物她看到一次就想起你一次。”
楚南星有点不忿,他为什么要让那个同母异父的妹妹记着自己?
最后,两人还是去买了一盒积木,因为两盒的体积有些大,携带不便,楚南星就干脆跟唐以直合买了。
“你记着,要跟她说这是有个很帅的哥哥,送给她的。”等待售货员包装的时候,唐以直叮嘱楚南星。
楚南星哭笑不得,“哪有你这样厚脸皮的人。”
唐以直轻笑,“别小看这些啊,很管用的,学着点。”
“那么我呢?”楚南星脱口而出问。
“嗯?”
楚南星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唐以直一下没反应过来。
你对我的关心、照顾、安慰,是不是也是习惯使然?是不是天生善于照顾人?天生擅长获得人的好感?各种话头在楚南星嘴里转了一圈,但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摇摇头,“没什么。”
楚南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些日子变得很敏感,好像就是在遇到钟思妍之后,他总是想要在唐以直身上搞清楚一些事,但又不知道自己具体想要搞清楚什么。
唐以直想当然地以为他也想要礼物,于是调侃道:“几岁啦?还要新年礼物。”
楚南星摇摇头,把让人烦躁的情绪赶走。
结账的时候,唐以直拿了一叠红包,问楚南星要不要,楚南星从一沓红封中抽出来一枚,红包上印着非常可爱的卡通小羊,它举着一串炮竹,看起来非常讨喜。
“今年是羊年啊。”楚南星捏着红包,喃喃道。
“当然了,你真是没一点常识。”唐以直轻飘飘瞥了他一眼,拎起购物袋。
楚南星的确从不在意这些,不过,今年是羊年,他一定会记住的。
第41章 年会
两人到会场的时间不早不晚刚刚好,签过到后,不消两分钟,已经有好几个人来跟唐以直打招呼了,顺带着,楚南星也不得不参与他们的寒暄。
不知不觉,一连讲了半个小时的话,楚南星口干舌燥,唐以直递给他一杯苏打水,“你嫌烦就先去休息,给我也占个座。”
楚南星喝了一口,感觉味道不怎样,眉头微蹙,“好奇怪的味道。”
唐以直顺手接过,尝了一口,眉头也拧起来了,盯着透明液体一脸嫌弃,“这放的什么?”
正在他们讨论这杯水究竟是什么味道时,背后传来一阵笑声,转头看去,杨开来了。
他今天穿得格外骚包,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不安分的气质,杨开拿肩膀撞了一下唐以直,“阿维斯,最近每次叫你出来玩儿,你都不情不愿的,怎么的,妻管严?”
楚南星霎时紧张起来,杨开那看似玩笑、实则危险的发言让他不知所措,唐以直叹了口气,敷衍道:“最近很忙。”
“哦,忙到一杯酒的时间都没有了。”杨开不屑地笑,意有所指道,“你真是见色忘友啊。”
看出楚南星的不适,唐以直皱眉,“去去去,过年再喝,多少我都奉陪,今天别来添乱了。”
杨开举起酒杯,“楚经理,我敬你一杯,我这兄弟啊,平时给你添麻烦了,看到你们能变得这么和谐,我由衷地感到高兴。”
他们的谈话被周围人听到了,公关部的项思也应和道:“是啊,你们俩也真是神奇,不是冤家不聚头,上次刘睿搞事情,还是唐经理来帮的楚经理吧,这我们大家都万万没想到啊。”
唐以直单手插兜,颔首笑了一下,“本来就跟我有关,再说了,涉及到公司利益,我怎么可能事不关己。”
“哈哈哈,唐经理说的在理……”
话题终于从自己和唐以直的关系上转开,楚南星松了口气,他找个时机,一个人休息去了。往后的两个小时,便是总结讲话,各个代表发言,还有一些闹哄哄的表演和抽奖,流程有些无聊,但不少人还是玩得很开心。
楚南星给唐以直占了座位,可他被各路人马邀请着喝酒聊天,忙得屁股都没贴过板凳,楚南星就只能坐在那个空位的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菜。
突然,身边的位子被人坐了,项思身上浓烈的酒味儿让楚南星有些不适应。
“有什么事吗?”楚南星问。
“你看唐以直,”项思拿手指着一个方向,“秦总可喜欢他着呢,江董也跟他聊天。”
楚南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唐以直正在不远处跟几位领导聊天,那一片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他一个三十不到的年轻人掺和在里头,是挺显眼的。
“怎么了吗?”楚南星收回目光。
项思笑了下,捻了一块椰汁糕丢嘴里,大舌头地说:“楚南星,在我印象里,你是个聪明人。怎么连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
他勾住楚南星的肩膀,醉醺醺地说:“你今年被刘睿坑了一把,唐以直却搭上了九胜这条大船。我想,明天,唐经理就该是唐总监了吧。”
楚南星不喜欢跟人离这么近,他不动声色地挪开,眨了两下眼睛,“这要看领导的意思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楚南星心里清楚,今年大概率是唐以直升职。
项思笑着叹了口气,“我就明说了,工作能力,你和唐以直差不多,但他跟领导客户关系好,所以才能往上走,楚南星,你真的没什么想法吗?”
楚南星只觉得项思这话刺耳,他冷道:“我对公司的考核标准没有任何异议,而且,唐经理的工作能力和业绩,全公司都有目共睹。”
“项思,你喝多了,这里是宴会厅。”
项思无所谓地摆摆手,“我不是来挑拨你们关系的,对我来说没意义。你也知道,明年我就要去德国了。我啊,今年已经三十了,又做不出什么成绩,但是呢,去外派个一年半载,回来直接就能升到总监。”
他喝了酒就变得很唠叨,苦口婆心地说:“我说认真的,你这样的扑克牌,就不适合在中国打拼。公司缺人去国外,这是一条很有前途的路,而且你又没老婆孩子,趁年轻,去拼一把多好,不像我,跟我老婆,因为这事儿,吵了没有十回也有八回了。”
“你现在是没什么感觉,等到你要恭敬叫人一声唐总监,你就知道有多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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