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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齐老师把手机往羽绒服里面一揣，两手都放在兜里：“那可不行，你得叫我一声哥。”
钱一皱皱眉头：“啥？”
小齐老师眉毛一挑：“我叫齐十一，你是钱一，十一比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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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明日复明日
钱一又一次哽住。
跟这位小齐老师话没说过几句，倒是哽了好几回。
钱一说：“刚才你应该听到我妈健钱一又一次哽住。
跟这位小齐老师话没说过几句，倒是哽了好几回。
钱一说：“刚才你应该听到我妈叫我啥了吧？”
齐十一想了想，确实好像不是叫的钱一：“钱浩一？”
钱一看着前方的红灯，无奈地说：“灝是三点水一个景一个页的灝，懿是司马懿的懿。真是草了，因为我的姓太土，我妈非要给我取一个显得有文化的名字。”
齐十一在手心里写写画画，抬头，震惊了：“那你幼儿园的时候岂不是被憋到哭？怎么写自己的名字啊！”
钱一点点头：“没辙，到了中考的时候都还是写不好，别人都开始写第五道题了，我他妈还在写自己的名字，没考好，去了个破烂鸡巴学校。后来想算了，自己偷了户口本去改名了。”
“就改成了所有中文里最简单的字哈哈哈……”齐十一一阵爆笑，“哈哈哈！”
钱一用余光看了一眼笑到滑下去的齐十一，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一下：“仙人……不过但是在老百姓家里呢，一一般是老大，十一才是小弟，所以你得叫我哥。”
齐十一摆摆手：“钱老板别这么幼稚。咱不是一家的，别整那一套啊。”
“哎你不给我打工，也别瞎鸡巴叫我老板了吧？”
“那不一定，我现在挣的钱以后都在你兜里呢。”
钱一瞥了一眼右边的人。
这些年莺莺燕燕见得也多，大部分都是冲着钱老板的皮囊和钱去的。
还没见过头回见面就要给他花钱的。钱老板突然一阵悸动。
齐十一接着说：“钱老板是人民的老板，不管男女老少，赚了钱就得买房子。指不定以后我买的哪一套房子就是您的呢？”
“草。”钱一扯了扯嘴角，说的是这个意思。他赶紧咬了咬后槽牙，心里暗骂自己思想复杂。
“我在旧公园后面那条街下，那附近你看哪儿能停车把我放下就行了。”
钱司机乖乖听话转了个弯停下了。
齐十一从黑色的路虎上下来的时候，站在路边等他的小李惊呆了。
小李：“为什么我用滴滴打的车就全是奇瑞？！你可以打到路虎？！”
齐十一踹她一脚：“什么滴滴打车，我这是专车接送！”
说完他还记得转过去跟钱一再见，说了几句「注意安全路上小心慢慢开明天见」之类的废话。
“行，明天见。”钱一说完一脚油门就轰出去了。
“哦哟！还明天见！”小李阴阳怪气。
“拉倒吧，人家可是大老板，你以为他说的明天真的就是11月2号啊？”齐十一满不在乎，“走了走了，饿死了。”
第二天中午，钱一果然没有出现。其实也不是多重要的事儿，俩人连一个联系方式都没有，要联系还得通过家长罗姐，怎么想怎么别扭。小齐老师又出现了一点意料之外意料之中的矛盾感觉。
第三天中午，钱一也没有来。小齐老师叹一口气，想吃一顿霸王餐怎么就这么难。
第四天中午，前台的小姑娘问小齐老师要不要一起叫外卖。
小齐老师瞄了一眼楼下，果然没有黑色路虎的影子，点点头说一起吧。
过了小半个月了，罗姐都来上了几次课了，钱一也没有来请吃饭。小齐老师也没脸说你儿子说请我吃饭怎么还不请啊。
商人啊商人，小齐老师觉得自己又悟到了一点人生哲理。
月中的某一天，小齐老师也是和前台姑娘一起叫外卖，结果外卖刚送到，钱一后脚就跟上来了。
小齐老师人美心善，不好意思真晾着人家，只好把外卖放进冰箱里，换了衣服跟钱一出去了。
上了车才知道钱一这半个月忙得脚不沾地，柳城的工地出了问题，有个偷建材的人半夜撞见工地工人在打人，于是见义勇为冲上去救了被打的那个，然后发现被打的是一个通缉犯，通缉犯暴怒叫了兄弟来打架，来的兄弟又刚好是偷建材的人的团伙，最后糊里糊涂一群人买了酒回来喝，喝高了把某个人扔进了水泥搅拌机里，过了几天在水泥里看到了一只手才被发现。
齐十一听得又哭又笑。
“日了狗了这运气，那边官司还在打着，但是梧城这边的事我还是得过来看看……”钱一揉了揉眉心，“说吃饭一直没吃上，草了。”
齐十一本来些微有点不满，这会儿都烟消云散了：“吃饭多大个事啊，不值得钱老板您这么惦记，我每天都有空。”
齐十一真是没有忙的时候，这半个月就是上课吃饭上课吃饭打游戏看书，最多就是在APP上看看房子。
这也是他喜欢梧城的原因，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和人，可以安安心心当一个废物。
俩人非常随意地找了个中餐厅吃饭，因为去得迟了坐在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非常多，不时有人来跟小齐老师打个招呼。
都说了小齐老师在梧城是风云人物了。
钱老板刚到梧城来，人生地不熟。他家罗姐是梧城人，嫁到省会去之后每年就春节回来一下。
现在终于退休了决定搬回来住，找回了以前小时候的破房子。
钱一看了看以前那破房子是真的不行，手一挥就要建新楼盘。
这时候钱老板就在想，要是在省会啊，走在路上都一堆人打招呼，要是坐在某个餐厅的大厅里吃饭，那抢单的人会打得头破血流。
现在来了小城市了，没人认识他，他本来还觉得轻松，结果一看小齐老师这个八面玲珑的受欢迎样，又有点吃味儿。
面前这个斯斯文文的人还是个地头蛇。
最后这顿饭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路人给的钱，反正钱一去结账的时候已经早就被人买了单了。
钱老板有点生气了，这请了两次都没正式请上，这个舞蹈老师到底是哪里来的妖魔鬼怪这么难请。
小齐老师倒是很开心，每次出来吃饭都能刷脸卡，又给自己的新房子节约了一匹砖。
虽然还没钱买新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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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明日何其多
小齐老师的另一班学生们马上要参加一个市里的年底文艺汇演，所以这几天他们都去市体育馆排练了。
钱一去了几础
小齐老师的另一班学生们马上要参加一个市里的年底文艺汇演，所以这几天他们都去市体育馆排练了。
钱一去了几次舞蹈中心都没碰上小齐老师，猛然觉得小齐老师原来也是一个大忙人，也是要预约时间的，不能随便就上门去提人。
但是想了半天，问他家罗姐要小齐老师的微信总觉得很奇怪，在网上搜了一圈找到一个舞蹈中心的联系电话，但是都是座机，没什么人听，微信也没有。
钱老板在梧城的时间不多了，一直觉得有个事没做完的感觉非常糟糕。
其实小齐老师还是按时上下班，吃饭打游戏看书刷APP看房子。
这几年不忙，好在收入稳定，也攒了点钱可以付首付了，小齐老师买房的心蠢蠢欲动。
虽然梧城这样的小地方租房不贵，但是买了房子还是不一样，买房子之后才有心思好好布置布置，不用担心突然要搬家所以大部分的东西都是网上买的「便携」「租房神器」“折叠”「轻便」「收纳」神器。
小齐老师有四个纸箱子的书都堆在角落，因为不想买书架也不想占地方，全都收起来了没打开过。
反正他已经打算就在梧城养老了，房价不高那就早买早享受。
看着看着他竟然真的觉得有钱半岛的房子好，怎么看怎么好，第二天一早没课自己就打了车去售楼处看房子了。
但是另一方面，当钱老板在售楼处看到小齐老师的时候，恍然才生出了众里寻她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慨。
但是钱老板的表达方式就只有一个字：“草！”
齐十一闻声转头，又有点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感觉，每次看到钱一都是这种复杂的心理：“咦，钱老板。”
钱一仿佛是生怕齐十一又忙起来失踪了一样，快步走过来。因为人高马大又走得快，气势汹汹。
齐十一觉得他和钱一在一个售楼大厅里面对面，这个人还正在向他冲过来，目测还要半分钟，这段时间不说点什么非常尴尬。
“您还真是，深入基层，体察民情哈……”
“微信。”
“啊？”齐十一看着那个码迟迟没有动静。
“加个微信不然我找不到你吃饭……”钱一催着齐十一加了他，“微信名字71是吧？好。”
说完按了下手机又风风火火地走了，门口一堆人等着他。
他走到一半还找了个售楼小哥，指着齐十一的方向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个小伙子马上带着微笑走过来了。
齐十一看着新加的人，和对方发过来语音，他按了转成文字。
“跟他去休息室喝杯水吃点东西。”
齐十一回了个问号。
钱一又发的语音：“你不是来找我吃饭的吗？我现在有点事等下回来。”
小齐老师有点无语，这人真是又土又自大。一顿饭还不至于让小齐老师惦记这么久，去哪儿不能吃饭啊，谁请不是请啊，至于吗撵上门来让你请吃饭。
小齐老师客客气气地回：“哦。我来看房。”
钱一没有回复了。
结果这个世界就是永远天不遂人愿。
齐十一准备好了首付，准备好了心理，带着一颗雀跃的心去看了样板房。
他刚走进去就已经想好自己的空气炸锅放在哪个位置，哪个角落要配什么样的盆栽，桌布是格纹还是深灰色……
俨然已经看到了自己坐在阳台看夕阳喝茶的美好生活。
看完样板房之后，售楼小哥带着他去谈细节。
结果一谈才知道，完球，没资格买。
小齐老师震惊到无法相信，自己在梧城的这几年，不说自己是本地人，但是几乎可以说是把整个梧城的底都摸透了。
没想到自己还是没资格买。
售楼小哥挠挠头，说，哥，这真不好意思，因为规定必须要户口是本地本区才有资格。
小齐老师说，我这么做牛做马给你们梧城贡献了多少GDP社保交了多少年为人口老龄化做出了这么卓越的贡献，都没有资格买？！
售楼小哥说，嗯。
小齐老师梧着一颗破碎的心离开了售楼中心。
甚至因为太过心碎，下午课都不想上了，跟学生们说自己不舒服挪到下周上课，学生们一个个都是「心疼小齐老师好好休息」。
齐十一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里更是生气，越看越不满意，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好。
索性两眼一闭倒头就睡。
醒了之后已经快天黑了，一个人睡午觉的感觉真是很可怕。
齐十一拿起手机，除了学生群以外，第一个对话就是和钱一的，还停留在他发的那一句「我来看房」上。
小齐老师一看又生气了，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这个人如果不来梧城开发新楼盘，他就不会想买，不想买就不会经历今天下午的心碎时分。
他刚要退出，手机就振了一下，钱一发过来了一条语音。
“哦，看上了没？”
齐十一心里一紧，刚刚还在心里骂人，这人就跳出来了，仿佛被当场捕获一样心虚。
齐十一噼里啪啦地打字：“看上的可多了，你们的80平120平160平的我都看上了，回家之后看现在的房子一点看不进眼。”
“签了没？”还是语音。
“别说了，一言难尽，没签。”
钱一发的是语音，转换成文字就是一个简单的「嗯」。但是齐十一没有点开去听，默认钱一应该是发的一个疑问词。
“一言难尽，我们小老百姓太难了。”
齐十一正在打字，钱一的语音电话就打了过来。
“出来吃饭。”
“吃屁。”齐十一还带着一点刚睡醒的鼻音。
钱一沉默了一下，他被小齐老师的粗俗震惊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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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我罩你
齐十一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钱一对于这顿饭如此执着，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最客气的最无用的话就是「吃了吗」和“下……齐十一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钱一对于这顿饭如此执着，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最客气的最无用的话就是「吃了吗」和「下次吃饭」。
既没有人真心问，也没有人真心邀请，既然大家都不是真心，那一别两宽，叫个外卖，多么安好。
哪知道大金链子暴发户还一直都记得这件事。
“哎钱老板啊，不好意思我刚睡醒，我以为是我一朋友……”
齐十一觉得这阵沉默有点尴尬，赶紧换上面对客户的职业预期来挽回气氛，“您这么忙我哪好意思呢。”
钱一闷闷地「草」了一声，问：“你住哪儿，我过来接你。顺便聊聊房子的事儿。”
齐十一本来不想去，后来又觉得能蹭一顿是一顿，天下哪有那么多大老板的免费筵席呢。
那么多人想跟巴菲特吃饭都还排不上号，现在钱一来接他请他吃饭，多个朋友多条路，朋友多了路好走。
虽然钱一比不上巴菲特，看起来还是个土财主，指不定人家手指缝里漏点什么信息，就够他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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